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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責問

翠竹環繞,暖陽散在一汪碧池中,金光艷瀲。雀鳥歡愉的穿梭,愜意盎然。

知葉書屋里此刻少了三分暖意,多了幾分沉重寒意。

【皇上納妃,這是皇上家事,臣本不該過問和質疑。可,蕭傾禾乃一介布商,還是戲樓茶館的老板。身份有礙,怎能佩上皇貴妃。】隨行大臣再三猶豫,跨出一步鄭重道。

【蕭姑娘雖德才兼備,終究是商甲之人。選入宮中也未嘗不可,只是位分如此之高,恐後宮前朝不安吶。】帝師杜太師接過李御使的話,抬手捋須暗示皇帝別忘了這里還有個上官陣營的人。

【皇上,太師所言甚是。】夏臨川轉著茶杯,心里不是滋味,希望皇兄能夠知難而退,不要害了傾禾又毀了大事。

【身份不高?即日起她便是太後早年收養後流落民間的傾禾郡主。】

【皇上,三思。皇家宗室不可隨意而為,還請陛下收回。】

李御史跪下,不顧夏臨梓越來越冷的神色,堅決不同意。

【皇上,蕭姑娘身邊的侍女小歌求見。】內侍小千走進來,彎身打了千秋道。

【讓她進來。】

【是。】冰冷的聲音,讓小千心里咯 一下,怕是上官大人陣營里的李御史又惹得皇上不痛快了。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金安。】

小歌打走進書屋,凍結的空氣,寒意直撲面門。心里惴惴不安的瞅了眼正襟危坐半閉著雙眸的皇上。屈膝半跪,嘴角抽搐的醞釀如何轉達小姐不要命的話。

【起來回話。】

【請皇上恕罪,小歌還是跪著稟報。】

【你這侍女也怪有趣的,你快說來。】

【是。皇上,小姐遣奴婢前來稟報,小姐不能與皇上成就花好良緣。】

夏臨梓打開眸子凝視片刻,不怒反笑的敲擊桌面,通身寒意將屋子里有些回溫的空氣再度凍結。

小歌頂著冰凍的視線,豁出去了挪向前一步接著說:【皇上,小姐說了,這話皇上听了必會生氣。但是小姐不想讓皇上因為此事而為難,使得君臣失和,皇上與皇後夫妻情分疏遠。】

小歌感覺朧罩的寒氣散去不少,再拜道:【請皇上三思,小姐說了願意等皇上,不在乎多一時少一刻。】

【好個明事理的女子,皇上,順其自然吧。不如先應了那郡主之名,總會有雲開時。】太師起身,慈祥的頓首。

【嗯,傳朕旨意,蕭傾禾原為流落民間郡主,朕念其飄萍多年,孤苦無依。特加賜封號明陽,回京後暫住爾王府,待太後佛寺歸來團聚承歡。太師,你速速擬來。】

【老臣遵旨,告退。】

【謝皇上。】

【其他人退下,七弟你留下。】……

我逗著那只救下的卷毛狗,它躲在桌下,卷縮紋身,掙著黑亮珠子不安的盯著。

【你確定讓小歌去說,不會適得其反?】

【你根基未穩,皇帝一句話下去,你固然能坐上皇貴妃之位,卻是所有人眼中釘。不如這樣,在他心中留下賢淑明理,知分寸懂進退,讓他青睞有加,來日成事。】

【也好,有了郡主之名,攀住太後這根藤,好比任何身份令牌。】

上官憶離趴在貴妃榻上,憧憬的含笑。少頃,明亮的眼眸飄過地面,看著蹲在地毯上戲弄的我,滿頭黑線的白了眼。

【短短幾日,你可以落地行走了?】

【生人魂魄對妖魔百利無一害,才有你時常自由。風容臨走時在石桌上留了一瓶瓊漿,哼哼,加快了修復。偶爾也能如常人一般,褪去了一身妖邪之氣。】

【哦,她還是偏幫你的嘛。對了,听這里的侍衛說韓少府去了陌上,不知道是……】

我扔下羽毛,不屑的抓過求饒的它。【陌上城?他的疑心從來沒消過,去一趟也好,省得來回應對。】

【汪……】

【你說的那個夫人根本就不存在,你不怕他到時候對你不利,再請來道士?】

【一觀山莊確實有,人嘛,多的是證人。只要有銀子不怕沒人演,呵呵。】

就知道他會去求證,早安插了人再那等著。曾經七年的相處,太了解他,也就是太了解,才失去心智,被他蒙蔽。我松手,它逃命的躲進床下,怎麼呼喚都不肯出來。

【傾禾,可在里邊?】門外傳來夏臨川急切低沉的聲音,叩門聲一聲一聲凌亂。

我與上官憶離對視一眼,瞬間飄進她身體。微微拉好下滑的里衫,披著外裳。撥亮燭台,走到門邊道︰【王爺,這個時候過來不知有何事?】

【傾禾,你先把門打開!】

【夜深不便,王爺有事明天再請吧。】

【你快開門,還怕我欺負你不成。】

我端著燭台,輕拉門柵。剛開了條縫,夏臨川左右看了看,閃了進來,關好門。微涼的大手拉著我走進了內室,昏暗的燭光下墨黑的眸子閃著點點星光。

他微合的薄唇,緩緩啟開。右手小心翼翼的撫過繃著紗布的傷口,痛惜的說︰【今晚再不說,明天哪還有什麼立場。我只問你一句話,你的心向著誰?】

【王爺問的好奇怪,一臉凝重的。】我賣傻的眨著眼,笑如春風的看著他。

【你和皇兄也就昨日一見,怎麼皇兄會說出那些話。還有今日你讓小歌轉話,說什麼願意等?!傾禾,你從何時起看上皇兄了?】

【王爺的問題有幾個,不如先松開了手,坐下來傾禾好好回答。】

他一怔,無奈的笑著松開了緊繃的左手,扶著我靠上貴妃榻,又拿過一個軟枕放在我背後。

【王爺,皇上人中佼佼,天下女子誰不傾慕,王爺為何驚訝。】

【那我算什麼?】他三分惱怒,七分不解的指著我,不相信我會這麼快變了心意。

【算什麼?王爺這話又奇怪了。我與王爺引為知己,王爺說這話就不怕別有用心的人听去,害傾禾萬劫不復麼。】我掩面急切訴說。

【僅僅知己而已?】他上前一步,擁著我。

充滿燻香的懷中。片刻失神,心亂的感覺呼之欲出。為何鎮定的我,每一次接觸他,總是心神迷亂,明明憎惡卻又想緊緊拽住不放。

耳邊傳來滿意的笑聲,一絲熱氣呼在耳後。【傾禾,拽著我如此不放,真叫人驚訝。口里極力否認,心里卻不舍半分,真不知你的心堅硬如冰石。】

我半退離他懷抱,迷惑的順著他的視線,看著十指緊扣著他藍色外袍。一驚,放手,後退。怎麼被溫厚的懷抱迷住了,韓子墨的事給自己的教訓還不夠,怎麼還會沉迷不該有的溫柔。

我閉眼錯身半步,再睜開時,已眼底一片清冷。【王爺若沒有事,就請離開。當時男女有別,別白白累及清譽名聲。】

他轉身扳過我肩頭,迫使我看著他微紅的眼楮。【你心里究竟想些什麼?就一會,變化無常。】

【傾禾在想王爺應該娶妻了,不至于夜深情多。請吧,王爺。】我鄙夷的白了眼,走到門邊,拉開半邊門。

【你!?原來你也不過是個貪圖權貴,見異思遷之人,算本王看走了眼。】他被我鄙夷的表情激怒,快步掐著下巴,狠狠地道。

【請吧!】拍下他緊掐的手,側身退開一步,彎腰屈禮相送。

【你,哼!】

隔日,夏臨梓接到太後聞郡主找回欣喜離開佛山的消息,撫掌歡笑下旨兩天後回宮。

【皇上,回宮在即,娘娘那?】

【皇後如何了?】

【月兌簪素服在佛堂,似乎蕭,哦,為郡主祈福呢。】

【沒規矩!】茶杯「 」打翻,夏臨梓頭疼的怒道。她不分知輕重的干什麼?!是要置自己心障,不明是非?堂堂皇後不顧身份,動不動月兌簪去佛堂,眼里還有沒有朕!?

【皇上,您的手……】小千跪下捧起他的手,燙紅一片。

【朕哪是手啊,心都涼了。】

【是,您消消氣,要是壞了身子可不好。皇後娘娘太在乎您了,才會關心情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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