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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長得門板一樣結實的壯士把唐鷹帶到地頭後撇下就走——不走不行,小唐同學的眼光實在太詭異,總是用一種混雜著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瞄別人的大腿和胳膊。看在兩位壯士眼里時就老是覺得這小子像是渴了很久的肉,未免這讓膽顫心寒,就怕他撲上來抱住自己的惡狠狠的咬了兩口。

多惡人的不是……被個姑娘這麼看著還好,被個小子這樣看著……呃……那感覺真是不好說。是以就算是兩個彪形大汗也被沒見過壯男的唐鷹惡心得不輕,完成任務後扔下這眼光怪怪的小子就閃人,半刻也不願多留。

唐鷹倒沒覺察出來,他是現代人,現代人還有怕看別人與被人看的?像芙蓉姐姐、鳳姐類似的人物,還生怕沒人看她呢!

所以唐鷹心情極好的目送兩位壯士離開,心里還在想︰兩個小墩真的挺結實緊湊,一看就是練過的。

練,他也真敢想……

且不說那兩位壯士有沒有覺察出唐鷹的超猥瑣眼神而菊花發緊,唐鷹自己看不見那兩人後便轉頭去看蘇容給自己安排的住處,發現那地方果然如同蘇容所說的那樣極為幽靜宜人。不大的一所木屋被掩在一片翠綠嫣紅的花草叢中當中,只露出微微的一角飛檐,直如林中隱士一般靈雋質樸。花草叢中,又有一條鵝卵石鋪面的小徑連著小屋,彎曲如同羊腸那般遠端隱沒入繁花碧草中,更是曲徑通幽,清新喜人。同時周圍又生著些參天的大樹,樹冠如雲,遮雲敝日的蓋下來,連那一角飛檐不仔細看都會忽略過去,當真是樹蔭籠罩之時想要發現它都很難。

唐鷹踏進這所木屋時就喜歡上了它。木屋挺小,只有二十坪米左右,里面簡單得只有一張床,一張小桌,幾張小凳,外帶窗前的一張桌幾,除此再無多物。看似簡鄙,實則返璞歸真。當那股子淡淡的而又寧靜悠遠的木香撲進唐鷹的鼻端時,剎那間仿佛所有的喧囂都離得自己遠了,頗有出塵之感。

小木屋距地面約有半尺高,底下用圓木柱墊起來離地半尺懸空,足可見建它的人的獨具匠心。如此建築,不僅可以減小地氣的潮濕,又加大了通風力度,因此小木屋里清涼干燥,一進去就覺得喜心宜人。

觀其天氣,此時好像正是盛夏,這地方晝熱夜涼,夜里雖然能把人凍感冒,白天卻依然帶著難耐的燥氣。但只要一跨進那小木屋,這種燥熱便沒有了,襲體的是舒服的涼意,端地是一處極好的住所。

前世唐鷹雖一生富貴,卻從不曾住過這種原汁原味的木制小屋,此時感受著那種清新自然的氣息,只覺得心里欣喜無比。

只是小木屋大約許久不曾住進過人,無論家椇還是木地板上都鋪著一層灰塵。唐鷹抵達之前估計雙魚這個小丫頭已經來過了,半舊半新的居家用品就那麼胡亂的堆放在床上,可見小丫頭對自己確實著實的厭惡。

唐鷹早明白這具身體的前一位主人把人得罪狠了,心里倒也不計較。他前世雖是體弱多病,卻不是什麼大事不動小事不踫的富貴公子爺,當下左右看了看,自己去尋了塊擦桌布就打算動手清潔屋子。

木屋外有很寬的飛檐,頂下支撐著木梁,配著底下的木制走道,就形成了一處又可以避雨又可以遮陽吹風的好處所。唐鷹在那里發現了一張木椅,又找了一個缺口的木桶,卻找不到汲水的地方。

想來古代庭院都用水井,唐鷹便鑽進花叢樹林里尋找。

找了一陣沒找著,卻看到不遠處的小徑上有一個佝僂的背影在那里慢慢的打掃著小徑。

唐鷹走上前去,只見是一位年老的老人,身形清瘦,滿臉皺紋,一頭的頭發已經雪白。他著實瘦了些,寬大的舊袍穿在身上顯得空蕩蕩的,顯得弱不經風。

那老人慢吞吞的掃著地,時不進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又彎著腰在那里咳嗽。

現在的唐鷹性子大變,看了這副場景時看不得老人受苦勞累,當即放下桶搶上前去接過掃帚,接替過老人的工作開始清掃。

那老人力弱,乍不提防被唐鷹奪去手里的掃帚,便怔怔的瞧他。唐鷹見他兩眼渾濁,臉色臘黃看上去身體實在不好,便笑道︰「老爺子……呃……老人家……」他實在搞不清楚古代的老人應該怎麼稱呼,便胡亂的亂叫︰「您休息會兒,我來替您掃說罷露齒嘻嘻一笑,揮舞著掃帚如同螃蟹一般橫著一通亂舞。

唐鷹前世雖不是什麼半點體力勞動也不沾的清高少爺,可這種活什他還當真沒有做過幾回。試想,讀的是貴族學院,家里又僕佣成群,哪輪得他來做這些?而且這廝還因為生活不能自理的原因被從英國勸學回家過,能指望他的動手水平高到哪里去?所以就算是轉生了,掃地這種活唐鷹只是理論上來說他是會的,但實際上嘛,那可不太好說。

就只見唐鷹灑掃的路徑如同吃醉了酒,又像是道士畫符,一把尋帚在他手里揮劃的路徑那是鬼斧神工,神鬼難測。他掃了東邊忘記西邊,劃過這邊漏了那邊,都掃出去好幾步遠了,回頭看到掃過的地方居然還是落葉翩翩,只得回頭再來。

那老人看他手掌白晰,指尖柔軟,料想也沒做過這種活汁。偏生這人逞能,硬要替自己掃,一個忍不住,張開嘴無聲的笑。

唐鷹見他面帶笑容,張嘴失笑,笑聲听起來模糊怪異,禁不住心里一緊——記得父親唐畫手底下有個啞巴司機,笑起來時發出的聲音就跟這差不多。莫非這老人是啞的不成?

心里頭莫明的就升起一股子憐意,沖那老人展顏一樂,繼續埋頭掃地。前世的唐胤冷性寡情時就對老年人極度敬愛,重生為唐鷹性子大變,變得熱情爽朗,那股子尊老的性情則更重,半點也不願觸及人傷痛去問他是否真的會說話,只悶頭一通橫掃。

好在掃地這活也沒有什麼技術含量,起初干著不熟,一會兒後也就熟練了。另外小徑雖長,但著實的窄,彎彎曲曲的像羊腸那般。所謂的垃圾不過也只是落花殘葉,不大會工夫就已經掃完。

唐鷹掃完回來重新拎起桶,見老人還是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看他,心里不禁又是一跳。難不成自己這具身體的前主人連個老年人也欺負?念頭在心里生起,不由得有點怒了。你他媽的調戲小姑娘,折騰別人也就罷了,干嘛跟一個遲暮的老人過不去?人的一生走到盡頭都會變老,折騰一個老人,活該天打雷劈!你小子正值青春年少就被小白小黑拘了去,指不定就是虐待老人的報應。唐鷹心里不無惡毒的想,渾然忘了自己現在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帶著這樣的心思,唐鷹在老人身邊呆著時不免神情就有訕訕的,尷尬的開口學著臆想中古人口氣問道︰「可是謝老?」

話一問出來就覺得不妥,前主子怕是認得這位老人,怎麼能這樣問?

見得老人頭點表明自己就是謝老,便又急忙解釋道︰「小子大病一場,前塵往事都不再記得。要是以前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您老人家看在我年少無知的面上饒過我的魯莽無禮

謝老看他良久,又是無聲的笑,眼光柔和了下來。

唐鷹訕訕的,又道︰「我以前冒犯過您老人家?」

謝老搖搖頭,又笑。

唐鷹松了口氣,對前主子微微有了點好感。他女乃女乃的,還好,至少還知道尊老,不敢去招惹一位老人。末了又問︰「她們呢?」

謝老偏著頭,目光在唐鷹身上轉了轉,點點頭。

那就是得罪過那些姑女乃女乃了。唐鷹不由得喪氣,一張臉垮了下來。

「我干啥了?」

謝老定定看著唐鷹,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唐鷹嘆了口氣,只看這表情就能說明自己身體那位前主子只怕干的事情當真是非常之不地道。

現在他已經能肯定這老人不聾卻啞,沒有辦法跟自己說什麼,只得悻悻的提起水桶,問道︰「謝老,哪里有水井?我去打點水清掃屋子

謝老看看唐鷹明顯什麼事都沒做過的手掌,又看看那只破桶,最終向著院角的一處矮牆指了指。

「多謝!」唐鷹笑道︰「以後小子就是您的鄰居,若有打攪之處還請您老多多包涵。嗯……有體力活就叫小子去做,您老就別累著了唐鷹嘻嘻笑,有點驚奇于自己換了個身體後明顯的變得聒噪得多。

說罷,提著桶向著那個方向行去。片刻後果真在那里尋到了一口水井。

水井不大,也就一尺半見方,旁邊有桶有繩。

汲水的事情對于唐鷹來說又是技術活,試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提起半桶水來。就這樣已經搞得他滿頭是汗,提著半桶水往回走時那是雙股戰戰,腿軟得像面條似的。唐鷹不由得搖頭苦笑,起初還慶幸這具身體健康,現在看來除了不多病以外,實在也不咋地。說古代的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意思是嘲笑他們連只雞都抓不住,以前唐鷹還不信,只覺得這是一種很夸張的說法,現在他信了。估計自己現在身體這德性,當真連只飛奔的雞都抓不住。

掃地的事被唐鷹搶了,謝老就拄著掃帚在原地看唐鷹汲水。見唐鷹吃力的提著半桶在自己面前經過,老人渾濁的眼里涌起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唐鷹倒沒看到這些,正在和那半桶水搏斗,用最笨拙的雙腿大張的動作提著桶晃悠。路過老人咧嘴一樂,繼續提著那半桶水晃悠遠了。

謝老望著唐鷹的背影出了會神,看了看手里的掃帚,突地伸手將它隨手一擲,自己頭也不回的轉頭慢慢前行。

那掃帚月兌手飛出,直向著一支樹干撞去。樹干上釘了一枚銅釘,待著掃帚撞到樹干上往下落時,掃帚上的紅繩不偏不倚的正好勾中銅釘,恰到好處的掛得妥妥當當!

且不要說銅釘細小,隱在樹蔭里根本看不見。更不要說紅繩柔軟,凌飛飄舞時完全不著力。只看這份準頭和妙到毫顛的巧勁,普通人便做不出來。而謝老只是月兌手一擲,連瞄都不瞄一眼,甚至連結果也不看,隨手這麼一擲,它就妥當的掛回了原處!

得有什麼樣的手段才能這樣隨手一擲?

再看那背影,依舊枯干清瘦,佝僂著輕聲咳嗽,仿佛不曾這麼隨手一擲過那般,慢慢消失在樹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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