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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嬌娘看著姜女那樣一副護著九娘的模樣,微微笑了笑。這樣兄友弟恭,師門相護的場景,從前不是沒有過。只是那時候,她並不懂得珍惜。

經年後,因為玉嬌娘的那些心思,得到的只剩下漠視。

而從前,她分明也是能夠得到顧樺承護短的女子。

如果沒有後來的那些事兒,也許今日根本輪不到九娘。

玉嬌娘想著,嘴角揚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來。

到底如今說什麼都晚了,顧樺承早已做出了選擇,看著那扇門,玉嬌娘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他們之間隔著的已然是兩個世界。

嘆了口氣,玉嬌娘看著姜女問:「大夫還沒來嗎?」

姜女面色不善地點了點頭。她看著玉嬌娘,突然問道:「當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玉嬌娘有些奇怪的看著姜女微微一笑:「你好奇?」

看著姜女點頭,玉嬌娘苦笑。

那些舊時年歲里的過往,其實並不是說記得的就是好的。如能選擇,玉嬌娘也許寧願不曾目睹那一場的悲歡離合。

有些故事,不同的人看到的都是不一樣的。

就如同關于北胡,在顧樺承的故事里,那是代表了他少年時期的熱血夢想名利還有當年的那個如花兒一般嬌艷的姑娘。可在玉嬌娘的心里,北胡,卻是一個吃人的地方,埋葬了她從前所有的渴望和對愛情的向往。

或者說,顧樺承去北胡之前,他和玉嬌娘從未分開過。

可顧樺承去過北胡之後,他和玉嬌娘再也不曾像從前那樣親密無間過。

玉嬌娘說她其實從未去過北胡,對北胡所有的印象都是顧樺承給她描述的。

可是顧樺承的描述里,最多的並不是北胡的風土人情,而是那個人。

她說︰「那是我第一次發覺。師兄除了釀酒還會對別的東西感興趣。」

直到那個時候,玉嬌娘才知道,顧樺承不是沒有感情的人。只是他的感情不是給她的。

有過難過,有過傷心。直到師父說,玉嬌娘已經不能在釀酒了,她才算是突然醒悟。

對于玉嬌娘來說,顧樺承並不是她的全部。若是為了顧樺承而讓自己的心情受到那麼大的波動,以至于釀酒都做不好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也就是打那時候開始,玉嬌娘才算是真正在釀酒上發了狠。

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能夠兩全的。

「我第一次見到雅爾姑娘,是在師父重病的那一年。」玉嬌娘嘆了口氣,眼中浮現起一抹哀痛的神色。

那時候顧樺承游歷在外,其實已經有幾年不曾回來了。要不是他們師父重病,或許玉嬌娘這一生都不會見到那個姑娘的。

姜女皺了皺眉,忍不住打斷玉嬌娘的追憶︰「那個雅爾,和師姐當真長得很像嗎?」

「你以為我當初說給九娘的那些話,只是心血來潮嗎?真的。我第一次見到九娘的時候,雖然她的眉眼還沒有長開,可是第一眼的感覺,真的就是雅爾。我不知道師兄是不是因為這個才會收九娘為徒。畢竟你也知道,師兄那個人。其實特別討厭麻煩。扶桑說是師兄的徒弟,還不如說是師父的徒弟呢。很多東西,扶桑都是打師父那兒學來的,後來跟著師兄游歷最多的是鍛煉的自己的性情罷了,至于本事,我倒不覺得扶桑比蘇荷能耐多少。」玉嬌娘瞥了撇嘴。

姜女瞪大了眼楮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玉嬌娘,半晌才念叨了一句︰「師兄的性情也沒有多少進步啊。」

玉嬌娘愣了一下,笑著點了點頭︰「這倒也是,扶桑他……」

「大夫來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玉嬌娘和姜女一起轉頭看了過去,扶桑滿臉大汗地站在院子里沖著身後背著藥箱的小大夫招了招手。

姜女皺眉︰「怎麼這一位先生這麼面生?」

「同濟堂里的大夫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今兒都不在。我這是在一家藥鋪里找的坐堂郎中,也沒有別的法子了。」扶桑湊到姜女耳邊輕聲念叨,轉身沖著小大夫指了指屋子,「大夫您先在這兒稍後,我進去……」

「來了就快些進來。」顧樺承隱隱夾雜著怒氣的聲音從屋里響起。

扶桑心虛地看了姜女一眼,姜女只是說了一句「小心」就再也沒有說其他的話。

看著屋門打開,又被關上。

玉嬌娘嘆了口氣︰「姜女,我先回去了,一會兒你過去告訴我一聲這邊的情況,我也就不在這兒等著了。」

「也好,到時候我過去和你說也是一樣的,你在這兒,我老是覺得心緒不寧。」姜女皺著眉頭應聲。

玉嬌娘愣了愣,笑著搖了搖頭。

走出酒香的時候,玉嬌娘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顧樺承出門,站在院子里和姜女說著什麼。

那個側臉,還是玉嬌娘熟悉的樣子,微微皺著眉頭,帶著些許嚴肅。

玉嬌娘想,從今以後,那個叫做雅爾的女子才是真正的死去了吧。縱然曾經能夠在顧樺承的心中永遠活著,經過了這樣的一場變動,連玉嬌娘都看的清楚,九娘在顧樺承心里頭的分量。

不是顧樺承薄情,而是因為顧樺承的深情。

因為深情,所以終究那份感情只能留給活著的人。

縱然直到今天,玉嬌娘也想不明白,雅爾究竟為什麼而死,分明是嫁了人的,卻只有一座孤墳,從來無人祭拜,還能夠讓顧樺承惦念這麼多年。

可是又有誰能說,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一個為什麼呢?

不管曾經是因為什麼,終究都已經過去了啊。

就像這天氣,不管在怎樣的陰沉,也終究會有雨過天晴的時候。

玉嬌娘回到酒不醉人人自醉不久,蘇荷就來敲門,說是姜女來過了,只留下一句沒事兒了就走了。

玉嬌娘喊了一聲知道了,便走到了窗邊,看著對面。

當初她盤下這個店子看重的就是這扇窗戶,可以清楚地看到酒香那邊的動靜。而今,酒香大門緊閉,她看不到里面的動靜,更加不知道如今里面的人又是什麼樣的情形。

一扇門而已,就已經阻斷了許許多多的東西。

關上的,仿佛不只是一扇門,還有那些任性的過往。

玉嬌娘嘆了口氣,轉身出去尋了蘇荷︰「備上禮物,咱們過去探探。」

「可是師父你不是才剛回來嗎?」蘇荷皺眉。

玉嬌娘卻毫不在意︰「讓你去準備你去就是了,哪里這麼多廢話。」

「師父,我也去。」結綠不知道打哪里冒出來,看著玉嬌娘微微笑了笑,仿佛害怕玉嬌娘反對似的,趕緊又補充了一句,「師父我也放下了,我只是听說九娘身體不好,真心想著過去探病的。」

「師姐你就別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九娘他們對你心存顧忌,哎呀,我看師父你也別過去了,若是真的想要去表示一下,我自己過去……」

「呸!你自己過去?你過去勾搭扶桑嗎?」結綠啐了一口,沖著蘇荷翻了個白眼。

「師姐你說話怎麼這麼難听?」蘇荷皺眉,憤憤地看著結綠一副要和結綠打起來的樣子。

玉嬌娘突然覺得有些心煩意亂,揮了揮手有些沒精打采地︰「算了不去了,蘇荷你過去看看吧。」

結綠皺了皺眉,想要說什麼卻被玉嬌娘拉著走了。

蘇荷愣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去準備了一些補氣養血的補品帶著去了對面的酒香。

開門的是扶桑,看到蘇荷微微愣了一下,卻很快就將蘇荷讓了進來。

站在院子里,蘇荷就看到了九娘和顧樺承的屋子里頭泛著柔柔的光亮,看起來就讓人覺得溫暖。

扶桑順著蘇荷的目光看了過去,微微笑了笑︰「是師妹嫌屋里的油燈太亮了,這才跑去風花樓找胡蝶討了個燈罩子,沒想到現在風花樓當真清雅了許多,這個罩子我去拿的時候都做好了胡蝶給我一個特別風塵的樣式了。倒真是沒想到……」

「你和胡蝶姑娘似乎很熟捻?」蘇荷歪著頭問了一句。

扶桑愣了一下,點頭︰「是啊,很熟悉了,畢竟胡蝶和師妹是自小的朋友,如今胡蝶雖說還是在風花樓,可今日的風花樓早已不同往日了。」

「嗯。」蘇荷點了點頭。

扶桑轉頭看著蘇荷,微微皺了皺眉。

蘇荷一下子就笑了起來︰「怎麼?你和我說話還這麼為難?」

「不是為難,只是……你師父和你師姐沒事兒吧?」扶桑說話大喘氣似的,說完了就有些慌張地瞥了蘇荷一眼,「你別誤會,我只是……你也知道他們……我師父……師妹如今……所以……」

「我知道。」蘇荷伸手按住扶桑的胳膊,揚起唇角,「所以師父和師姐沒有過來,我也是擔心九娘若是看到他們在多想……」

「我師妹如今才不會胡思亂想呢。」扶桑不知道想到什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很久以後,蘇荷都會想起這個夜晚,她和扶桑站在院子里,談論著別人,卻是他們兩個靠的最近的時候。

只是很快,他們所有的人,都再也沒有時間去思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晉國再次派了人來,直接帶著晉帝的文書,呈到了大越國皇上的手上。

以酒會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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