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說,要搞獎賞才有用勁頭啊。羅明說,有什麼獎啊。我妹妹看著他的荷包說,你們得獎的錢還有吧?羅明笑。原來你是盯上我的錢了,這和小偷有啥區別。他嘿嘿的笑。
可是我妹妹卻認真了。誰是小偷,我偷了你的錢?你不要臉!
羅明慌了,他沒有想到就這一句開玩笑的話引起了麻煩。就連忙說,好了,算我沒有說好吧,我還有五塊錢,可是你贏了我的,可以給錢你美女,但我贏了你的,你和蓉蓉拿什麼給我啊?
這一下就把我妹妹問住了,她的荷包里是空空的。她忽然看了下我,笑,我哥哥也有獎金啊,我輸了他出錢。
我將嘴巴一翹,說,你想的倒美!我妹妹又說,我輸了給肉你吃,好吧?羅明問,那你哪來的肉呢?她笑,我家有粉蒸肉啊,是我媽蒸好了的。羅明說,那不行啊。到時候,你們家人吃的時候會發現少了肉的,你媽要打你的啊。你也劃不來啊。我妹妹說,那可就沒有辦法了。我說,你沒有辦法就不來啊,這有何必呢?
蓉蓉說。我可以給苕果你吃啊!大柱他們給的,我媽已經炒熟了,蠻好吃的,你贏了我就給兩塊苕果你吃,這可以唦。
羅明說,要得,我可不敢吃你家的粉蒸肉啊,但是我可以吃苕果。那就這樣說好。開始起牌——
我們很快就起好了牌,我們一個個很小心地出牌,誰輸了可是要請別人吃東西的啊。不得不小心謹慎為妙。最後是我贏了,爭得了上游。我就對蓉蓉說,去把你家的苕果拿一些來,我吃。她說,就在這里啊,她馬上從那件大棉襖的大口袋里拿出一些紅紅的苕果,羅明一听就很新鮮,很是感到驚奇,問,什麼什麼啊。什麼叫軍棋啊?
我就跟他說了這軍旗的特點和走的方法。並說,上午你教我們打撲克,那麼下午我就來教你走軍棋。他爸爸笑,要得啊。你們兩個輪流當老師啊。
我們就在這張不大的舊桌子邊坐下來,我先將棋盤拿出來鋪在桌子上,再將那盒子里的棋子倒在桌上,對他說了走棋的規則。又將棋子一個個的放在那棋盤上的空格里。
他環還是不太懂,我就說,這沒有關系的,這走棋也像寫作文樣的,多練練就會了。我就先走,幾個回合後,羅明模著點路數了,他就慢慢地跟我走起軍棋來,他那個啞巴姐姐看到我們在走棋,就不做聲不做響地給我倆倒了兩杯開水,還拿來一個盤子,里面放著一些花生和瓜子。她很聰明、好客,可惜就是不會說話啊。
我就對她點頭笑了笑表示感謝。她也朝我笑了笑,然後去做別的事去了。他爸吃完飯就下礦井了。羅明他媽去洗衣服了,他姐也跟著一塊去。家里就只有我倆在很專心地走軍棋。忽然「黑虎」一下沖了進來,這個家伙,在隊上,我到哪里它就要跟到哪兒的。羅明一看到「黑虎」就笑,還好,中午的骨頭我掃在門邊的,他就推開門,對「黑虎」說,你快去啃骨頭啊。這一次啊,「黑虎」一下又撲到門邊,大口啃起骨頭來。我們過年,這狗子也跟著過年啊。
我們兩人就這在羅明家里擺開了戰場,第一盤我沒輸,第二盤羅明沒有贏,地三盤我將他的軍旗扛在了肩上,連著三盤。羅明走得一臉的哭相,他說,你走軍棋還蠻厲害的,是誰教你的啊?我笑,是我爸爸指導我怎麼樣走啊,但是具體走起來,還是要你去排兵布陣啊。要靠自己,我說著就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他笑了,看來你是很會走軍旗的啊!我說,現在就要學著走軍棋,長大了就到軍營里當兵去。羅明說,我也想當兵啊,可是……他沒有說出來後面的話,這里面意思我是很知道的,那就是說他的成分不行,他爸爸先曾經犯過法勞改過,現在成了就業人員,那政治審查是怎麼樣也過不了關的,這就很遺憾地阻擋了他的當兵夢的實現,而我,只要身體沒有問題,那當兵是百分之百的行啊!我很自豪也很驕傲,但是啊,在羅明面前不能表現出來和流露出來,這樣就會更加傷了他的自尊心的,我們倆是好朋友,何必呢!我只好勸他,到時候去當兵還有很多年的時間啊,那時候說不定政策又改變了的。你也不要著急啊。
他點點頭,笑了,但笑得很勉強,說,希望是這樣的。
這時「黑虎」已經將他家門邊的一大堆骨頭啃完了。我看到它的肚子已經鼓得老高,就笑,「黑虎」給你家打掃了很多的衛生啊。他說,哪里啊,這是我特地給「黑虎」留著的,我曉得他幾天就要來一次,今天是跟著你的尾巴來了。前幾天它還到我家來了的,我這里成了「黑虎」的小食堂。他說的挺幽默的。我听了嘿嘿直笑。
忽然「黑虎」跑到門外邊,大聲叫起來,著一定是來了人,我趕快跑出去一看,見我妹妹和蓉蓉一塊兒走過來。我就問,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啊。我妹妹說,我就是知道,你不到羅明家里來玩,還能去哪里啊?你們是在走軍旗吧?我很奇怪,又問,你莫樣知道的?我妹妹已經走了進來,她說,這是爸爸說的,他說教會了你走軍棋,我就想你很可能是到羅明家里來了。就和蓉蓉一起來看看。果然在啊!
羅明笑,你可以當算命先生了,說的那樣準法子。
蓉蓉說,我們來走軍棋啊。我听了很驚訝,她一個女伢竟會走軍棋?這可是我們男伢的專門游戲啊!這又不是什麼踢毽子或是抓石子的游戲。我有些不信,很巧起的說,你也會?眼楮斜著看著她。
蓉蓉笑著說,我當然會走,我爸爸早就教會了我。我不但會走翻棋,還會走暗棋哩。
這真是不能小瞧人啊,她說的我像是被澆了一頭霧水樣的,什麼叫「翻棋」。那樣又叫「暗棋」我一點也搞不清楚啊。我只能在羅明面前充六忽然指頭。我就問蓉蓉,什麼是翻棋又是那樣為暗棋?
她笑著看著我,說,你真笨啊!連這點小常識也不懂啊,還走軍旗。你听听,她倒蠻會教訓人得哩,真是人小鬼大。可是我不知道,又不得不求她,想搞清楚這兩種棋的走法,就不能發作,只好繼續裝著笑臉,請她說清楚,給我們指點一回。
我妹妹在一邊說,你今天丟丑了吧,蓉蓉可以隨便的教訓你,你還得很虛心地听著啊!她好高興,因為我在檢查她做的作業時,經常是很隨便地甩她和訓她的,就像蓉蓉說我的這會走口吻。我只得忍著,听著,我想搞清楚到底什麼叫「翻棋」,什麼是「暗棋」。我對蓉蓉說,你要是想當我的小老師,你決來,不然就算了,我和羅明還要走棋啊,你莫影響我們的興趣。
蓉蓉說,我就告訴你們吧,你們走的這種方式就是叫翻起,你走的時候不是將每一里棋子翻過來,才能看清楚是什麼任務或東西啊!你寫作文怎麼那麼的詼諧,這樣簡單的事就搞不清楚呢?
啊——我一听就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如此,很簡單的嘛,很容易的嘛。蓉蓉又說,你說簡單,那好哇了,我問你,那什麼叫暗棋啊?我只模腦袋,還真不曉得怎麼個走法,我就往里凹下羅明,他也是和我一樣木頭呆腦地坐著,沒有什麼反應。我想,這暗棋就是不想讓你看見,可是自己要看的見的,不然莫樣走呢?是不是那寫有字的一面對著自己,那沒有字的一面對著對手。我就說了這個意思。
溶溶听了向我伸出大拇指,說,你到底是狀元,是這麼個意思了。她說著,就將一粒棋子在棋盤上豎起來,將寫字的一面對著她,我果然猜對了哇!原來這就是暗棋啊!也虧得有人給它起了這麼個很絕妙很精準的名字啊。
我很想試試這種走法,就問她具體規則是怎麼樣的。蓉蓉說與翻棋是一樣的,就是自己擺好,不能看對方的棋子,最後還是奪軍棋為贏,也可以將對方吃光。沒棋子可走了。也算勝利。我說,那好,咱們來走一盤怎麼樣?她說,這要裁判的,看哪個人吃對方的棋子時,哪個的軍官大些,就吃了小的。要時常看著兩個人走。羅明說,你們兩個走,我來當裁判。看哪個走的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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