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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盤旅館是典型的日式建築,總共三層。內部房間也全部是日式結構設計。

小埃進來時,一位穿和服的店老板坐在櫃台後後,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用流利的漢語說道︰「先交了錢再進去

小埃把胳膊肘支在櫃台上,托著一張濃妝艷抹的臉,媚笑著說︰「哎喲,待會兒客人給了錢,我肯定給您,您急什麼啊?」

店老板不屑的看她一眼,不耐煩的罵道︰「臭婊子,不先給錢就給我滾街上去,我這里都是高級客人,就你這種貨色還想干嘛?」

顯然,他對這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早已經沒有興趣了。

小埃白他一眼,嘴里嘟噥著,然後掏了張鈔票扔在櫃台上,甩了下手里的帕子,一扭一扭的向里面走去。

「等等,不要上三樓啊,不然死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店老板在身後沖她喊著。

「知道啦,你們這些東洋人就是事兒多小埃嘴里說著,人已經上了樓梯。

二樓的房間全是和式結構,小埃在走廊里走了一圈,便直奔三樓。

剛上樓梯,便看到一個年輕人守在樓梯口︰「干什麼的?」

「你說我是做什麼的?」小埃眨著大眼楮看著他。

「八格,滾!」那人低吼了一句。

「打開門做生意,我可是給了錢的小埃繼續死賴著,不肯下樓。

「這里沒有人和你做生意,你再不走我就動手了,不要逼著我打女人那人冷冷的說,顯然一點兒都不想憐香惜玉。

小埃知道再待下去也沒有意義,只好悻悻的說︰「有什麼了不起的啊,走就走!」

她從三樓的樓梯上下來。重新回到二樓,這時她發現二樓有一個房間的門是虛掩的,那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這條樓梯。

她想都沒想,直接就推門走了進去。

屋里的人顯然沒想到會有人闖進來,嚇了一跳,其中一個正在擺弄照相機的人慌忙背過身去。

小埃馬上就明白這兩人也不是普通的住客,她二話不說,一拳一個,把兩個男人全都打暈在地。

她在房間里找了毛巾塞住他們的嘴,又趁他們沒醒。把床單撕成布條將兩人反綁起來。

她在他們身上模了一遍,沒有找到武器,倒是找到了兩人的身份證件。原來是一家報館的記者,她心里好笑,想來這兩人是躲在這里偷拍什麼新聞吧。

片刻後,兩人悠悠醒來,用求助的眼光看著小埃。

小埃壓低聲音說︰「我問。你們就點頭或搖頭,如果說謊我就打死你們!」

二人慌忙點頭。

小埃問道︰「你們是報館的記者嗎?」

二人點頭。

小埃又問︰「是來偷拍捉奸?」

兩人搖頭。

小埃接著問︰「那是來偷拍日本人?對嗎?」

二人相互看了看,一個搖頭一個點頭,顯然是心里矛盾,不知道該不該說。

小埃心里已經有數,想來這二人要偷拍的和她要找的人有些關系。

他二人既然是偷偷模模。應該也不敢聲張,于是她拿下他們口中的毛巾,問道︰「那日本人是什麼人?你們為什麼要偷拍?不詳細告訴我。我就弄死你們!」

說著,她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在二人臉上筆畫了一下,那兩人果然嚇得臉色蒼白。

「女俠饒命,我們不是壞人。我們只是中國人,你也是中國人啊其中一個戴鴨舌帽的說道。

小埃笑笑。收起了匕首︰「那就說吧,我听著,我不是和日本人一路的,你們不用擔心

「我們是《益世報》的記者,我們得到消息,有個叫土肥原賢二的從奉天來到天津,想帶走什麼人。所以我們就跟到這里來,想把日本人的陰謀公諸天下

「他要帶走什麼人?你們怎麼知道的?」他們的話引起了小埃的興趣。

兩人又互望了一眼,想來今天不說是不行的,咬咬牙說道︰「他要帶走宣統皇帝!消息是從奉天來的,是不是屬實我們也不清楚,所以才跟蹤到這里

小埃對中國皇帝的事情並不清楚,也只是听余真真說起過以前的小皇帝就住在天津。

「小皇帝不是早就退位了嗎?還抓他有什麼用?」她不解的問。

「就算退位了,他也是我們中國的皇帝啊!」戴鴨舌帽的那人顯然比另一個人話要多些。

小埃雖然還是不明白,但是她已經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了,因為沒有她想知道的駱駿的事情。

「土肥原賢二?」小埃復述著這個陌生的名字,「那好吧,我就信你們一次

忽然,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小埃立刻閃到門邊,偷偷從門縫里向外望去。

只見兩個人從樓上走下來,一個是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另一個則是……

她的心髒咚咚直跳,因為她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哥哥的臉!

她只見過哥哥一次,那時她只有十三歲,記憶中的哥哥高大英俊,看上去雖然有些冷傲,但是對她是極溫柔的。

她還記得哥哥離開舊金山時,對她說︰「等你長大了,就來上海找哥哥吧

「可是等我長大了,哥哥還能認識小埃嗎?」她用甜甜的童音問道。

哥哥寵愛的看著她,掏出一枚懷表︰「小埃拿出這個,哥哥就認識你了

那塊懷表她瞞著媽媽一直珍藏著,因為那是她和哥哥唯一的聯系。

直到那天嘉睿看到後很喜歡,央求她只玩一天,她才千叮萬囑的把懷表交給嘉睿,在她心里,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嘉睿才有資格拿著這個懷表,因為他是哥哥的兒子。

她使勁甩甩頭,不讓自己再多想,轉身用匕首割斷其中一個記者身上的布條,低聲說:「你們兩人當心點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那兩個人已經從通往三樓的樓梯走下來,正從二樓向一樓走去,小埃猛跑幾步,當兩人的腳剛剛踏上一樓的地面時,小埃的身子已經像個火車頭一樣撞了上去!

走在後面的年輕男人只覺得一股刺鼻的香氣呼得一下涌了過來,然後就被人重重的撞到腰上。

他本能的一轉身,扶住了後面撞上來的人,于是他的臉就和小埃的臉對到了一起!

听到動靜,走在前面的那個中年人也回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說︰「武夫,走吧!」

這個女人似乎已被嚇傻了,呆呆的站在那里,被稱做武夫的人看了一眼,厭惡的把她推開,跟著中年人,走出了常盤旅館。

小埃傻傻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三步並做兩步的追出了旅館。

那兩個人已經上了車,汽車向著常盤路西側駛去。

小埃走出旅館,來到還在門口的小智身邊,沖他點點頭。

這時,一輛早已停在路邊的汽車緩緩開出,不遠不近的跟著前面的汽車也向西駛去。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初冬的北方,夜幕已經降臨,但繁華的常盤街卻像是一天剛剛開始一樣,五彩繽紛的霓虹燈閃爍著,馬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有日本人,朝鮮人,還有中國人,這是特有的租界夜景。

前面的汽車駛過路邊臨立的一家家店鋪,從大路拐到一條叉路上,這是一條燈光昏暗的道路,與身後喧鬧的夜市如同兩個世界,靜寂得有些陰森。

後面的車停在路口,卻沒有繼續跟上。

「夫人,我們跟不跟進去?」說話的是區榮,而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就是余真真。

「這條路上沒有什麼人,再跟下去他們會起疑的,等到明天白天再來看個究竟她的聲音很輕,卻似有不甘,

是的,就在那兩個人走進汽車的那一剎那,她也看到了那道令她魂牽夢縈的身影。

一輪殘月孤寂的掛在夜空中,如水的月光照在馬路上,卻令這秋天的夜里更添幾分淒清。

他們的汽車依然停在路邊,她不想離開這里,她怕她走了,駱駿又會消失無蹤。

「夫人,我們回去吧區榮看著這個柔弱的女人,心里有些不忍。

千里尋夫的故事他不是沒有听說過,但是故事歸故事,當現實版的人就在眼前時,他還是有些無法置信,究竟是什麼力量在支撐著這個女人,讓她在苦熬了四年後,只為了一條道听途說的線索,毅然放下所有的一切,奔波幾千里,隱姓埋名來到陌生的地方,尋找著自己的男人。

余真真終于點點頭,低聲說︰「走吧

她把自己的身體蜷縮在座位里,看上去更加瘦小孤單。

區榮用眼角的余光掃向她,直到此刻,他依然無法將眼前的小女人和那個傳說中強悍的女子聯系到一起。

他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備注︰

本文所載的《益世報》確實存在。創辦人是比利時人雷鳴遠。傳教士上世紀30至40年代,在抵抗帝國主義國家的侵略方面,《益世報》的立場是鮮明的。堅決反抗侵略,捍衛國家主權,成為國內反抗日本侵略最激烈的大報。

這部小說中提及的其他報紙名稱皆為杜撰,但這份報紙是用的實名,因為作者不想抹殺其在歷史上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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