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听到衛寒煙親口這麼說還是有些失落。她知道想要和平的解決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只能希望他們的運氣會好那麼一點。
話是這麼說夏雪芽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罷了。劉右清的父親是縣丞,官官相護只要他父親的一句話,孔伍仟是一定會維護他們到底的。
除非劉右清自己願意在和離書上簽字,那麼這事還有些機會,只若是這事有這麼簡單那就好了。
衛寒煙瞧出夏雪芽的心情不大好,也不好繼續打擊她,「夏姑娘你也別太難過,其實還是可以尋一人的。鄰縣的大狀師姓高,听說他接過的狀紙沒有一樁是失敗的。」
夏雪芽的眼楮亮了起來,抬頭去看衛寒煙,「多謝衛先生,不知那位高大狀家住何處,謝金要多少?我這派人就去找他。」
「即使如此,我與高大狀有些交情,若是夏姑娘相信在下找個空日與我一同前往。至于謝金他這人倒是和姑娘有些相像視茶如命,非要說什麼謝金不如就帶些好茶給他便是了。」
一般技藝高超的人,都會比較難請,衛寒煙既然說與他有交情那一定是不淺。
他肯願意帶自己去,夏雪芽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又是好一同道謝,定下了時間準備三日後午後一同前往。
因為心事算是少了一半,回去的時候就輕松了不少,這麼一來反倒是引得相思頻頻側目。等夏雪芽發現不對已是半日後,「相思我今日有哪里不對嗎,你這麼看我。」
多了幾個幫手,上午的人潮果然是不忙了些。
相思瞧著周圍沒什麼人,才靠到了夏雪芽身邊,「二小姐奴婢也不知道該不該問,不問又有些不放心,您和衛先生是不是……」
「我和衛先生?」夏雪芽還以為相思是知道了自己要和衛寒煙去找高大狀。
凝重著表情點了點頭,「你都知道?既然是知道了那這事一定要保密千萬不可被娘親知道。」
相思認真的點了點頭,還握住了夏雪芽的手,「二小姐你別怕就算是夫人知道了,我也會站在二小姐這邊的。」
三日過的很快,中間夏雪芽還與夏慧明見了一面,與她說了請高大狀的事情。夏慧明感激之余又將劉右清的罪行說了一遍,只希望這次的事情能如願以償。
為了不引人注意,夏雪芽這次出門沒帶相思,鄰縣若是馬車快馬加鞭應是一日來回時間很夠。夏雪芽也就與白錦官說了原因,帶了些大佛龍井的新茶就與衛寒煙上路了。
夏雪芽很少坐馬車,之前在夏府她怕做多錯多。盡量避免與他們接觸,現在想來這不過是一種逃避的方式罷了。
剛上馬車夏雪芽就有些反胃,這種顛簸感實在是不好受,強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手抓著車廂逼著自己適應。
一個急轉彎,也不知是不是駕車人的技術不過關。夏雪芽只覺一陣天昏地暗,好在這時衛寒煙及時的伸手扶住了她,「你怎麼不說是頭次坐馬車,我該讓梅子駕的慢些。」
夏雪芽道了謝,下意識的從他手里掙月兌了出來,靠在車廂邊上喘著粗氣,她怕自己忍不住會吐。而衛寒煙顯然是誤會了,笑容有些僵硬別的沒有多說,夏雪芽閉著眼楮卻是不知這些變化。
「我帶了些信陽毛尖,听說有醒神的功效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夏姑娘要不嫌棄試試會不會好一些。」衛寒煙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夏雪芽原本是想說不用麻煩的,結果話到嘴邊險些就要沖出來。只能接過他的好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聞了聞信陽毛尖濃郁的清香,真的沒有這般難受了。
過了良久,夏雪芽總算是好了一些,至少簡單的交談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又給衛先生添麻煩了,衛先生喜歡什麼茶,下回我親自制些作為答謝。」
衛寒煙嘴角的笑意漫到了眼角,夏雪芽這才注意到他和衛寒聲的不同。他的眼角有些細紋若是笑意入眼,微微眯起時就會顯現。「上回的普洱就很好。」
夏雪芽不好意思說那不是自己制的,找了些別的話題帶了過去。坐了約莫一個多時辰,馬車便慢慢的停了下來,「少爺咱們到了。」
梅子撩開車簾,扶著夏雪芽下了馬車。是一處不算太大的宅邸,但是四周雜亂的種著些花草,還錯落的植了幾株茶樹,看的夏雪芽直搖頭,這人實在是有些胡來。
走到門前,梅子先前去叩門,里頭探出了一個腦袋,「衛二哥你來了,我這就去告訴我們老爺。」便不顧門自己先跑掉了。
衛寒煙像是習慣了,推門走了進去。夏雪芽收回剛剛的話,若是相比較外頭的簡直是太過整齊了,里頭七零八落的種了起碼有十種以上的茶樹,而且幾乎都是單棵。
再往里走就是一方小院,院子里擺了一張躺椅,上頭靠著一人正愜意的曬著太陽。
「高大狀多日不見還是一樣的瀟灑。」衛寒煙自顧著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上,旁邊還擺著一張顯然是給夏雪芽的,她也就不客氣的坐下了。
「哦?我倒是覺得衛二你不一樣的春風滿面啊,你今日來是為何?」說話的就是他們今日要找的人高大狀師,高明其人生了一副的精明樣,尤其是一雙狐狸眼好似一眼就能將人看透。
夏雪芽見衛寒煙看他,不緊不慢的將茶放在了桌上,起身給高明行了一禮,「給高大狀見禮,我是有一訴訟想要請高大狀出面,不知可否細談。」
「這倒是稀奇,先將你帶的茶來給我瞧瞧。」夏雪芽大約是沒想到,會踫上一上來就先看謝禮的狀師,愣了片刻就反應了過來將茶奉上。
高明本是態度平平,但是一瞧見夏雪芽所帶的大佛龍井,眼楮都看直了,「這是何茶?為什麼我以前未見過,拿近些給我瞧瞧。」
夏雪芽將茶拿到了他的眼底,高明一把奪過,先是看了顏色再聞味道,沒一會就深深的感嘆起來,「好茶,真是好茶,瞧著與西湖龍井倒是有些相像,卻又有些不同……」
一開始夏雪芽也只是當他是瞎說,這麼一听倒真是個茶痴,「高大狀好本事,這確是屬龍井茶一系,但是更為細女敕名為大佛龍井。」
「哦?原來這茶真有存在,我還是在前朝的文書上瞧見過記載,沒想到竟是真的。」高明視如珍寶的樣子有些讓夏雪芽有了些把握,這麼一來,他一定會接下了吧。
「高大狀,那麼案子的事情……」夏雪芽試探的問了一句。
高明放下了手里的茶袋,變了神色正經道︰「你先說說,是什麼樣子的案子吧。」
夏雪芽將夏慧明的事情一一的說了,不過沒有提名字。眼見高明的神色原來越古怪,到後面每說一句他的眉頭就緊鎖一分。
等到差不多的時候,高明揮了揮手讓她停下,「行了,你不必多說了,這個案子我是不會接的。茶……你也帶走吧,我就當沒有听過這件事。」
「這是為什麼?高大狀我听衛先生說,只要是你肯接就一定會贏,求求你救救她吧。」夏雪芽一時沒有跟上步驟,剛剛不是還一片喜悅,現在卻成了這副樣子。
「不用再說了,你便是給我再多的茶再多的謝金都沒有用,我要接的是一定會贏的案子,你這個恕我無能為力,必輸的仗我是不會打的。」
「你都未听我說完,為何就知道這是必輸的?!那男子荒婬無度,還虐妻成性,為何就打不贏!」
高明氣急反笑,「你問我為何?那你為什麼不先問問你自己?看在茶的份上我便費些口水你,若是打得贏你何必來找我?
荒婬無度是那女子不能為夫家誕下一子半女,納妾也是無可厚非的。虐妻成性?女子出嫁從夫,她便是被打死那也是夫家的事!這些你便是拿出去說破了天,也不會有人覺得錯。」
夏雪芽一句都反駁不了,因為她知道高明說的沒錯。
這里不是男女平等的現代,這里是以夫為天的封建社會。想到之前的斗志昂揚和夏慧明的眼神,這是夏雪芽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挫敗感和無能為力。
一臉頹然的坐在回去的馬車上,夏雪芽的腦海里跳過了無數種可能。比如說綁架劉右清逼他簽下名字,又比如說給他下藥,最後卻都是化為譏諷的嘲笑。
衛寒煙瞧著夏雪芽的樣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是他讓她去找高明的,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
想要安慰她,卻不知道該要從何安慰起,因為他自己也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這次的事情成功的幾率只有一成。
若是他更有能力就好了,若是他能幫助他就好了,不知道從何時起他的心底竟然閃出了這樣的心思。
「衛先生這事不怪你你也是好意,想要幫我,只怪事不由人。」夏雪芽望著車窗外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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