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被抬回了帳子里去,昏過去又很快醒了過來,只是嘴里一直在說胡話,身子縮成一團一副戰戰兢兢之態,康熙看著煩躁,干脆轉了身去看胤禔。
胤禔掙扎著想起身問安被康熙按住肩膀︰「不用了,你受傷了,就這麼躺著吧,別忙活了。」
「兒臣謝汗阿瑪……」
「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刺客打哪里來的?為何胤礽會嚇成那個樣子?」
康熙的雙眉緊蹙著,顯然是對這事有著很大的不滿,方才外頭發生的事情胤禔也都已經听說了,心里第一萬次有掐死胤礽的心,說自己會做戲,其實根本他才是做得一出好戲吧?
「當時兒臣和他同在這帳子里,他睡著了,兒臣在看書,沖進來兩個刺客,一個跟兒臣交起手,另一個舉了劍就朝著胤礽刺了過去,兒臣情急之下沒有多想就撲了上去幫他擋下了劍,然後那些侍衛沖進來將刺客給制服了。」
雖然康熙已經听人稟報了胤禔給胤礽擋了一劍身受重傷,這會兒听到他親口說出還是受了極大的震撼,久久凝視著他,像是要把胤禔的想法看穿一般。
胤禔微低下眼,一派鎮定,康熙不問,他也就不多話。
過了良久,康熙重重嘆了一聲,眼楮也紅了︰「難為你了。」
胤禔輕抿起了唇,道︰「兒臣應當做的。」
「你跟那兩個刺客交手的時候可有听他們說過什麼?」
方才胤礽是怎麼當眾跟康熙說的話胤禔已經听人轉述了,這會兒心里免不得就快速算計了起來,如果他不按著胤礽說的去說,那個瘋子不定得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自己安排的這出鬧劇也許就要讓康熙產生懷疑,但是真順著他的話說了,胤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做下這種事情,康熙也許當真會不顧念父子之情賜死也說不定,他雖然不待見那個上躥下跳的弟弟,但卻也確實不想看他就這麼上了絕路……
猶豫了片刻,胤禔啞著嗓子開了口︰「那人才舉薦刺向胤礽之前似乎喊了一聲什麼,當時兒臣顧著和另一個刺客打斗沒有听清楚,胤礽自己先躲過了一劍,在第二劍刺向他的時候兒臣才撲了過去,幸好是救兵來得快,兒臣才僥幸撿回了一條命。」
這麼模稜兩可的話,至少算是圓了胤礽的話了,至于康熙到底信不信胤礽說的,那也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胤禔話說完,康熙的眉蹙得更緊了一些,似是陷入了深思之中,卻是還沒來得及等他表態,胤禎又走上前一步,說道︰「汗阿瑪,此事重大,還是得查清楚一些為好,兒臣不相信八哥會做下這樣的事情,許是當中有誤會……」
「是確有其事還是誤會朕自會派人去查,」康熙不耐打斷他的話,語氣十足不悅︰「不用你急著為他辯護。」
「可……」
「夠了,住嘴吧。」
想了想,康熙沉聲下旨︰「傳朕旨意,八貝勒胤,公普奇、賴士一並押入宗人府候審,令順承郡王布穆巴將所扣術士交刑部尚書巢可托、左都御史穆和倫審問。」
果然,康熙已經下意識地將行刺事件和之前順承郡王上折子稟報的事情聯系到了一起,原本他是打算既然人已經被布穆巴扣下待到回京再處置這事,卻不曾想如今鬧出刺殺事件,胤禔差點送了性命,胤礽更是嚇的神智錯亂,怎能不叫他惱火。
胤禎用力握緊了拳頭,不敢再說,眼里的神色卻是又驚又疑又慌張。
康熙的注意力再次轉到了胤禔身上︰「太醫說你這兩日不能走動,且在這再歇一日,過兩日朕再下令出發,你好好養傷,其它的事情朕自會處置。」
「胤礽他……」
「他無事,朕命人把他送去了旁邊帳子里休養,太醫已經給他開了鎮定心緒的藥,沒有大礙。」
胤禔點了點頭,便就沒有再問。
康熙也起身離開回了御帳去,其余人自然是各自散了,唯有胤禎去而又返。
胤禔覺得傷口處疼得厲害,實在沒力氣招呼他,趴去就閉起了眼楮。
猶豫了片刻,胤禎問道︰「老二說的那些,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胤禔慢條斯理道︰「老十四,你那麼緊張做什麼?還是……你也有份?」
胤禎咬緊了牙關︰「八哥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絕對沒有!張明德……」
「張明德不過是你們原本想把事情推到爺身上的一個幌子而已,」胤禔笑了笑︰「你們當真以為爺什麼都不知道?既然你們敢做,就得做好承擔後果的的準備。」
「我們沒有做過!」胤禎不忿爭辯︰「老二已經被廢了!我們是瘋了才會這個時候去刺殺他!」
「你沒瘋也許老八瘋了呢,誰知道他都在想些什麼。」胤禔不以為然,他雖然不想看著胤死,但對他的種種挖自己牆角拉自己墊背的行徑也確實看不慣也是真的。
胤禎氣不打一處來,卻又有口難辯,最後也只能氣得拂袖而去。
另一邊,帳子里的人都退了下去,胤礽當下斂去了眼里的驚恐之色,懶洋洋地躺回了床上去。
小半個時辰之後,孫禮安進來低聲與他稟報方才康熙去看胤禔時問的話和胤禔的回答。
胤礽听罷撇了撇嘴︰「他當真是這麼說的?」
「對。」
胤礽的目光卻覷向了孫禮安︰「方才在皇上面前,你倒是挺向著爺說話的,嗯?」
孫禮安跪到了地上︰「奴才不敢不听皇上的,也不敢得罪二爺您。」
果然是個心思刁鑽的,胤礽嗤笑了笑,便就沒有再多說。
原地休整了兩日,在胤禔的傷稍微好了一些,胤礽的情緒也漸漸平復之後,康熙才下令繼續啟程回京。
當然在出發之前,那領兵的瓖白旗護軍營統領也以失職之罪給撤了。
這囚車胤礽是不能再坐了,尤其在康熙听說他因為坐了一天囚車就發了高熱差點昏迷不醒之後即使有心教訓他也不敢再讓他坐,連鐐銬鎖鏈也都給解了,最後讓倆擠一輛馬車,就這麼重新上路了。
車下還一副哀戚模樣的人上了車關上車門就完全變了臉,大爺樣往車子里一躺,就佔了一半的位置。
胤禔低咳了一聲,牽動到身上的傷口,更是難受得臉都皺了起來。
胤礽順腳踢了踢躺自己身邊看起來半死不活的人︰「行了你,老爺子不在,別裝了。」
胤禔是當著想掐死他了,好半晌,才沒好氣道︰「你去受一劍試試,看看你還有沒有力氣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是你自找的嗎?」胤礽冷嘲︰「自作孽。」
胤禔趴下去閉起了眼楮,決定不跟他計較。
過了半日,胤礽側過身見他就靠在自己身邊,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倒是沒了平日里與自己橫眉冷對的氣勢,這麼看著反倒是生出幾分虛弱之感,一時就不知道是哪里冒出來的惡劣心思,竟是調戲起了他。
腦袋移過去,對著胤禔的耳後頸脖子處就吹了口氣。
原本閉著眼楮的人因為他的動作猛地睜開眼,對上近在咫尺帶著促狹捉弄笑意的雙眸,皺起了眉︰「做什麼?」
「大哥,那日爺沐浴,你為何要突然貼上來?」胤礽這麼說著,眼里的笑意越濃了一些。
那日?想起來了,那天看到胤礽赤.條.條的身體就這麼展現在眼前,他一時心里也不知道生出了些什麼鬼使神差的心思,就這麼貼了上去,然後就被胤礽給恥笑了。
胤礽見他表情尷尬,竟是得寸進尺伸出了舌,舌尖在他的耳郭里轉了一圈,胤禔身子微一顫,錯愕地看向了他。
胤礽笑著手指輕敲著自己下巴︰「如何?爺的身段是不是很不錯?嗯?」
胤礽對自己這身皮囊一貫是有自信的,即使貼上他的人絕大多數是沖著他的權勢地位,卻也不妨當中確有完全只臣服于他這副皮相的,當然了,于胤礽來說,不管是出于什麼目的,對他來說都沒有太大區別,他本是皇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有的人都只能仰望他,由著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他想要怎樣的人沒有,也便是這麼隨意慣了。
太子爺風流成性,沒心沒肺沒節操的德性,胤禔是一直都知道的,卻實在沒想到他對著自己也能有調戲的興致,一時倒是無語了。
沉默片刻,就在胤礽無趣地準備退回去的時候,胤禔的手卻突然搭上了他的腰,在他沒有受傷的那一邊腰側處輕揉慢捏了起來。
胤礽有些意外,胤禔的眼里卻泛起了曖昧笑意,且還朝著他慢慢湊了過來,那姿態就仿佛要親上他一般。
在倆人近到幾乎呼吸相交時,胤禔終于是輕笑著徐徐開了口,意有所指的一句話,就已經叫胤礽愣在當下,瞬間有了翻臉的沖動。
「老二,你腰不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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