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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借刀殺人

蘇嫣呆坐在地,想要用力,雙腿卻不听使喚,手下臥石冰涼。

水面上綠裳悠悠蕩蕩,漸漸浮起,忽然就從水藻糾結處,現出一雙圓睜的眼眸來。

徑直朝著蘇嫣的方向,仿佛帶著最深的怨恨、痛苦…

「來人…」聲音低如蚊蚋,蘇嫣下意識地抓住身旁的樹草。

冷月幽魂,天幕壓頂,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下來。

突然,肩頭輕輕搭上一只手。

「啊,」蘇嫣驚叫一聲,猛地彈起身子。

「別怕,是我。」

月光下,長樂王長身而立,目光投在水面之上。

她撫著胸口,不敢轉頭,「你再仔細看一眼…那一定不會是雙雙,是我認錯了人…」

段昭燁走近,將她攬入懷中,背對著湖水,避免再讓她去看到眼前情狀。

「是她。」他附在耳畔,而後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害怕,而是查出真凶。」

發冷的身子漸漸有了暖意,蘇嫣第一次發覺,原來這世上還有男子的胸膛可以如此教她安心,驅散懼怖。

短暫的溫存,但很快,她便清醒過來,推開他,「你也覺得,雙雙並非失足落水對麼?」

段昭燁面色沉沉,「絕無可能。」

蘇嫣不知道,他此刻看見即將迎娶的女子溺水而亡,究竟是否會傷心,但她如今的心情卻難以平復,這一切,當真就和自己沒有半分關系麼…

蘭若已帶了人趕來,看清狀況後,皆是大驚失色。

「將人撈起來,送回漪瀾宮,傳太醫即刻前來診治。」蘇嫣極力控制著聲音,所有人都在等著自己主持局面,她不能慌亂,即便心中已是狂風驟雨。

即便知道,芳魂杳杳,回天乏術。

寧雙雙天性純善,一起同宮而居這麼久,她同蘇芷不一樣,是真正養在深閨、心思單純的小姑娘,蘇嫣初見她便有些喜歡,像妹妹一般相待,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眼緣。

盡管在陛下賜婚的那一瞬,心中卻有隱隱的不快,但這絲毫不影響對她的態度。

但這一切,就在今夜化為泡影。

「回稟陛下,並通知寧大人。」蘇嫣正視著躺在架子上一動不動的人兒,伸手替她闔上雙眸。

冰冷,徹骨。

段昭燁說的對,悲傷無濟于事,不能讓寧雙雙死不瞑目。

賜婚宴上,她笑語嫣然的模樣,猶在眼前。她說讓自己主持大婚的話語,猶在耳畔。

轉眼間,鮮活的女子,就成為一具冰冷無言的尸體。

段昭燁立在原地不動,蘇嫣越走越遠,只能听見他最後說的幾個字,「凡傷我親近之人者,必不放過…」

漪瀾宮內一片沉悶悲戚,寧文遠立在門外,如石雕一般紋絲不動,唯余一雙眼楮靜靜凝住里面。

門瞬時打開,寧文遠一個激靈,蘇嫣即便坐在遠處,也能明顯看到他身體的顫動。

蘇芷最先出來。猛地撲進他懷抱,泣不成聲。

寧文遠隔著她望向內室,雙手垂在身側,仿佛失了魂魄,任由蘇芷抱住,搖晃著,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胡太醫稟報時,只是搖搖頭,「娘娘節哀,寧姑娘溺水過久,無力回天。」

其實一早便知這個結果,但真正說出來,又是另一番滋味。

蘇嫣踟躕著,竟覺得無法面對寧文遠。

她緩緩走過去,「寧大人進去罷。」

寧文遠轉頭,雙目發紅,隱隱泛著淚光,那目光卻似利劍,刺進蘇嫣心頭。

那一眼,蘇嫣就能感到,寧文遠在怨她、怪她,這麼多年,即便再惱怒,他也不會如此。

只是這一次,當真是傷到他的痛處。

「今日之事,本宮自會查明,還寧大人一個交代。」

「真相?交待」寧文遠突然推開蘇芷,緩緩逼至近前,「人已經沒了,還要那些虛無縹緲有甚麼用…雙雙視你如親人般信任,若娘娘能嚴加看管,她就不會死!」

其實,蘇嫣心中又何嘗好受,痛失親人的苦楚她都明白。

這個曾經意氣風發、曾經一心守護著她的男子,此時形容枯槁地站在她面前,就算他如何指責,蘇嫣都能原諒。

所以她選擇沉默,不去分辯。

「小妹一直想要穿上嫁衣給我看,她一定會是最美的新嫁娘…」寧文遠別過頭,「但是如今,永遠也看不到了。」

蘇芷攤開手掌,「這兩顆嫁衣上掉落的珠子,雙雙至死都握在手里…若不是出門找長姊,她也不會落水…」

所有的指責都落在蘇嫣一個人身上,而蘇芷此時的火上澆油,她也無心再理會。

但她瞥見那珠子旁還有半片銅牌時,不禁察覺有異。

拿過蘇芷手中的東西,細細攤開在手掌中把弄,那銅片像是宮中的事物,卻又是嫁衣上的飾品。

「姊姊,事到如今,您還有心情把玩這些。」蘇芷靠在寧文遠身邊,出聲埋怨。

「微臣要帶小妹回家。」他定步入內,不顧宮規禮儀。

蘇嫣跟進去,望了一眼窗外道,「夜更深了,明日本宮會派車馬,送你們回府。」

寧文遠卻彎腰,將床上的人兒抱起,「恕微臣不能從命。」

他執意要走,蘇嫣沒有阻攔,她輕聲道,「對不起。」

寧文遠沒有停留,但這些已經不再重要,她欠他的,只怕是抵了命也還不清。

從長街初遇第一眼,蘇嫣就知道,自己重活一世,必要負他許多…

盯著那枚銅片,她問道,「胡太醫依您推斷,寧姑娘是何時溺的水?」

「據老臣推斷,已有一個時辰。」

蘇嫣掐指,大約是酉時三刻,那恰恰是,她到冷宮的時候!

來到殿外,便見段昭凌也匆匆趕來,身後還有長樂王。

畢竟是皇家婚事,即將舉行儀式,新嫁娘卻突然暴斃,怎麼能給朝臣一個交待,又怎麼給寧氏一族交待…

「朕已派了車馬送寧卿回去,」段昭凌說了半句,便眉頭蹙起,弓腰咳了幾聲。

自從年前一場風寒,段昭凌變落下了咳疾的毛病,反反復復總不見大好。

「必要莫要見怪,寧大人喪妹,過悲才會如此。」蘇嫣話音一落,久坐不語的長樂王倒是突然抬頭,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

情急之下,蘇嫣只是替寧文遠著想,沒料到此話不妥,連忙補了一句,「臣妾小妹亦是不懂事,也不知道勸這些。」

段昭凌擺擺手,「人死為大,小事不必計較。」

蘇嫣坐于榻上,「依臣妾來看,此事定有內情。寧姑娘素來穩重,絕不會唐突落水,且臣妾查問過了,巡夜宮人並未听到任何呼救之聲,若是落水,即便不會梟水,可總是要發出聲響的。」

段昭凌點頭,「若誠是如此,那必要徹查清楚,竟有人膽大包天,在宮中害人性命!倒是為難了你。」

長樂王道,「是臣弟無福消受。」

「陛下您瞧這個,是在寧姑娘手里發現的。」蘇嫣將那銅牌遞上。

「王忠明,即刻到庫府里核對,給朕查出這事物究竟是哪個宮里的。」

夜雖深沉,注定無人入眠。

段昭凌此時心煩意亂,進來後宮總不太平,一個林清清已經讓他惱怒不已,卻不料進了冷宮又被人毒啞。

此事還沒有頭緒,就傳來寧雙雙溺斃的消息。

他揉著眉心,闔目小憩,心中百轉。

三人對坐,俱都沉默,初春的夜風時不時吹進來,卷起些許暖意。

不消片刻,王忠明便快步來報,「老奴查到了。」

「如實說來。」段昭凌坐直身子。

蘇嫣心下忐忑,不知道真相背後又會隱藏著甚麼,但她敢斷定,一定和冷宮有關。

「回陛下,是上月分給淑妃娘娘的萃芷宮。」

蘇嫣精神一震,若是淑妃,那麼一切皆有可解!

「陛下,臣妾想起一事,寧姑娘落水之處正是通往冷宮的路徑,而溺水時辰又恰和冷宮送飯時間相同,那麼,」蘇嫣神色鄭重,篤定道,「寧姑娘一定是撞破了在林清清飯中下毒人的伎倆。」

段昭凌頓悟,「仍是你細心,那麼這兩樁事,根本就是一人所為。再去碧湖落水處附近細查,定會有蛛絲馬跡。」

此次,若能揭穿淑妃的畫皮,也算可告慰那麼多亡魂的在天之靈了。

巡查結果,的確發現了樹下有新踩的兩個人的腳印,並且四周草叢里有白色粉末留下。

段昭凌怒而拍案,「傳淑妃過來!」

一時柳暗花明,蘇嫣心道,淑妃多行不義,總歸是露出了馬腳,這次,只怕百口莫辯了。

淑妃很快便到了,她姿容端雅,不疾不徐地行禮,「不知陛下急招臣妾,所為何事?」

段昭凌冷哼一聲,將銅牌擲到她臉前,「這東西是你宮里的罷!」

淑妃撿起來,細看之後,仍是淡定地點頭,「這是我宮中女官洛敏姑姑之物。」

蘇嫣沒料到,她有如此城府,臨陣絲毫不亂。

「這是寧姑娘溺水前緊緊抓住的,那麼如此,指使洛敏密謀毒害林清清在先,又殺人滅口在後,淑妃!你好狠毒的手段!」

段昭凌雙手攀在椅子邊兒上,使勁扣住,厲聲質問。

李靈自入宮以來,處處溫順識大體,是後宮難以多得的好品行,哪只人不可貌相…

淑妃卻疑惑地抬頭,「臣妾不明白陛下說的甚麼,但這枚銅牌,三日前洛敏就已經送了旁人。」

所有人俱是一頓,再看淑妃真誠的模樣,尋不出任何可疑之處,就連那目光也是澄澈無比。

段昭凌開始有些動搖,「有誰可以證明?」

「陛下傳周采女來一問便知。」

不一會地上就跪了數人,周采女顯然是睡眼惺忪,只怕才從夢中醒來,卻不知這一來就再也回不去了。

「回陛下,」她翻看了銅牌,「這是臣妾向洛敏討來的,只是昨兒便弄丟了,您如何尋到的?」

一听此言,若不是人多在場,蘇嫣幾乎要上前親手揭穿了她!可她不能。

好一招借刀殺人…淑妃你真個是厲害手段…事到如此,都能全身而退!

待周采女明白來龍去脈時,已然嚇得花容失色,連忙告饒,說此事和她無關。

但人證物證俱在,又有淑妃作證她素日同林清清不睦,一來二去,眾口鑠金。

可恨教周采女憑白擔了罪名,被拖下去時,已經哭暈了過去。

蘇嫣渾身發抖,但听淑妃忽而發問,「听聞貴妃娘娘當時,也在冷宮里。」

作者有話要說︰俗話說得好,不會叫的狗最咬人了~~……

求了半天,還是好冷的留言,乃們都是壞婬有木有!!!

霸!王!的!姑!娘!都!冒!個!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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