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遠途听了李文廣的回答,點點頭,然後對下面正跪著的雲清說道︰「方才李愛卿所言極是,所以,雲清,你雖免去了一罪,可看來,還是難逃一死。朕念你報國有功,就賜你……」
「父皇!」話還沒說完,一旁的慕容啟就打斷了他。
「啟兒還有何事?」慕容遠途一臉的慈祥。
「回稟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還請父皇恩準。」
「有何請求,盡管道來。」看來這慕容遠途,對這個太子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寵愛。
「兒臣雖然已經大婚三年,但太子妃一直未有所出。兒臣偶然間在清遠寺得知雲清八字,發現竟與兒臣是天作之合,是子孫興旺之兆。所以,還請父皇念在雲清報國有功,免去她一死,也好讓她為我北齊皇室延續香火,以彌補其欺君之罪。」
雖然今早在監牢的時候,雲清就已經知道了太子要救她出來的整個計劃,但真正的听到了「天作之合」「延續香火」這幾個字從慕容啟的嘴里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感覺非常的不舒服,或者說是感覺好笑。想想自己,一直是以為國御敵為己任,沒想到今天,卻要憑了這「延續香火」的由頭來保命,真真是有些無法接受。
但那慕容遠途听了,卻是非常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就見他對著還跪在下面的雲清說道︰「雲清,既然如此,朕就免你一死。但是你的官職,必須統統辭去。現在,朕就將你賜與太子,你即刻跟他回府吧,希望你能遵守為婦之道,不負皇恩。」說罷,他就在一旁太監的攙扶下,回後面休息去了。
真是極富戲劇性的一幕。
出了宮,雲清本想直接回平南王府,但無奈慕容啟身邊的跟班告訴她,此刻最好還是先行跟他回太子府,哪怕是做做樣子也好。雲清想想也對,就听從他的建議,先行上馬,暫回太子府休整了。
進了府,那跟班將她讓到了一處內室,便吩咐丫鬟麼麼一干人等過來伺候她,然後就先行退下了。
雲清自己一個習慣了,突然冒出這麼多人來要伺候她沐浴更衣,著實不太自然。于是她便想著勸說她們離開。
可這些下人一听,立刻顯現出了驚恐之色。雲清細問,才知,原來太子府向來對下人管教甚嚴,如果主子交代的事情不能按時完好的完成,是要受很重的處罰的。其中一個瘦弱的丫頭大著膽子告訴雲清,說前不久,有一個叫小倩的丫鬟,就是因為奉的茶冷熱不均,最後竟活活的被太子妃打死了。
雲清一听,不禁眉頭微蹙,心想︰這太子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一個人,怎麼娶了一個如此暴虐的太子妃。
不過,這終歸是別人的家事,她雖然也為那叫做小倩的丫鬟惋惜,但自己畢竟是個路人。听听,也就罷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好再趕這些丫鬟離開,就任憑她們在那撒花添水,忙來忙去。
沐浴過後,旁邊為首的一個麼麼一個眼色,外面便齊刷刷的走進來十幾個穿戴齊整的丫鬟,每個人的手里都捧著一個碩大的拖盤。左邊的幾個,托盤上都整整齊齊的擺放了數套色彩艷麗的裙裝,右邊的幾個,則是放了一個個做工精巧的首飾盒子,里面有著數支巧奪天工,做工精致的珠釵頭花,耳飾項鏈等。
雲清皺了皺眉,問道︰「就這些?」
旁邊的麼麼趕緊過來答話︰「太子殿下交代過了,說雲小姐有什麼需要,盡管道來,府中即刻命人前去采買趕制。」
「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雲清無奈的擺擺手︰「我是說,有男裝嗎?」
一屋子的丫鬟麼麼都面面相覷,面露難色的說道︰「回雲小姐,這個,還真沒有。」
雲清看著她們無措的樣子,也不好再為難她們,隨手挑了一件素色的衣裙,便在旁邊丫鬟的幫助下,穿戴整齊了。
過後,又在她們的安排下,梳了頭,化了妝。但她們要給自己配戴那些首飾時,雲清卻說什麼也不同意了,這些丫鬟只得做罷。
忙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收拾齊整了。看著宛若天仙一般的雲清,眾人無不贊嘆。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竊竊私語的嘆道︰「怪不得太子如此看重這位雲小姐,人還沒來就做足了準備。原來,還真是世間難得的傾國美人。」
雲清听了,只能無奈。
在這太子府里呆了大半晌,雲清飯吃了,花園也溜了,唯獨不見太子慕容啟回來。于是,她便想著先行離開,回頭再和慕容啟道謝。
可剛走出這內院的大門,就被先前的那個跟班給攔住了︰「雲小姐,太子吩咐過了,說他晚上會過來看您。還請您稍安勿躁,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小的。」
雲清見他一臉難色,只得做罷。回房呆呆的坐了一會兒,實在無趣,便問旁邊的丫鬟要了幾本書,看了起來。
掌燈時分,雲清正在屋子里面聚精會神的看著書,就見慕容啟一臉春光的走了進來。
剛一進門的一剎那,慕容啟見到身著女裝的雲清,著實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態。
雲清見他走了進來,忙站起身,雙手抱拳,施了一禮。
慕容啟微微一笑,道︰「清兒可能是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男子身份了,以後,見到本王不要再如此行禮了。」
「咳」,雲清一听「清兒」倆字,差點沒噎的背過氣去。不過,畢竟人家早上剛剛救了自己一命,也不好說什麼,就客氣的說道︰「雲清還要感謝太子的救命之恩,今日無以為報,日後如有需要,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罷,雲清就準備起身︰「天色已經不早,雲清就不再叨擾了。還請殿下早點歇息。」說著,想著朝門口走去。
「雲清,你就是這麼報答救命恩人的嗎?」
雲清回過頭去,見慕容啟正在把玩一只珠釵,嘴角微翹的看著她。
「殿下還有何事?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雲清幫忙,盡管吩咐。」
慕容啟听罷,笑了笑,一邊朝著她走了過來,一邊就要將那珠衩戴在她的發間,雲清頭一偏,條件反射的躲了過去。
慕容啟拿著珠衩的手停在半空,玩味的笑了笑,然後又將那物件重新放回到了桌子上,看著雲清,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清兒,你真是健忘,本王需要你幫助的事情,今早不是已經在皇上面前說過了嗎?難道,你忘了你為何會在這太子府了?」
雲清听罷,笑容僵在了臉上。轉而,她目光清冷的看著慕容啟,聲音低沉的說道︰「太子殿下,雲清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慕容啟並未急于做答,只見他走到雲清的身後,將那門嚴嚴實實的關了上,然後,便靠向雲清,順勢就要將她攬在懷里。
雲清一個閃身,迅速的躲過了他。
他也不惱,笑看著雲清,道︰「本王愛慕雲姑娘已久,怎麼,雲姑娘一直沒有發現嗎?」
他見雲清沒做反應,就繼續道︰「那日,在皇上的壽宴之上,雲姑娘驚鴻一舞,宛若飛天仙子,還真是讓本王難以忘懷……」
「那枝海棠是你打出來的?」雲清正顏厲色道。
「我也要感謝那枝海棠,如果不是它,本王可能還不知道,這普天之下,本王尋覓已久的傾國美人,原來就在身旁。」說罷,他輕浮的笑了笑。
此刻,雲清站在那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經有了頭緒。她苦笑著,發現自己竟然如此的愚蠢,一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卻全然不知。
末了,她看了看慕容啟︰「太子殿下,雲清不知道你為何如此舉動,也不想知道。但是,雲清想說的是,我不想呆在這太子府,也不會呆在這里!」
說罷,她就準備離開。
慕容啟忽然間擋在了她的面前,順勢將手伸到了她到身後,做勢就要拉她入懷。她不是柳如玉,豈能任這慕容啟如此放肆!
一來二去,兩個人便打在了一起。
外面的丫鬟侍衛,听這房內叮叮 ,還以為正在行那**之事,就不禁竊笑道︰「這殿下如今得了美人,也不必如此夸張吧。」說著,又竊笑起來。
他們怎知,此刻,房中的兩人,已經打得如火如荼。幾個回合下來,誰也不見上峰。
慕容啟抹了一下嘴角,剛才被雲清一腳踢過來,已然流出了點點血跡︰「清兒,我看你今天是要謀殺親夫啊。」說著,又是一招。
打了幾十個回合,屋內已經一片狼藉,兩人也累了。便隔著一張桌子,一邊調整著氣息,一邊謹慎的對峙著。
「雲清,你不愧是六弟身邊最得力的干將,果然功夫一流,本王佩服!」說著,他竟然拱手抱了一拳。
雲清繼續正顏厲色的看著他,不著一詞。但依舊謹慎的和他對峙著。
末了,慕容啟首先從地上拾起一把椅子,擺正後,坐了下來。然後,指著門對雲清道︰「門就在那里,你要是想走,就走吧。」
雲清看著他,不明白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果然,他見雲清沒有動身,就繼續道︰「不過,雲姑娘,你想過沒有。從這走了出去,你要去向哪里?」
是啊,雲清忽然想道,自己要去向哪里?
「你是要回去找六弟嗎?」慕容啟看向她。
「這個,不勞殿下操心。」
「呵呵」慕容啟笑了起來︰「你若回去找他,恐怕,本王只能請皇上給主持公道,說平南王慕容風拐帶本王的小妾。」說到「小妾」這兩個字的時候,他故意的加重了音量。雲清听了,仿佛吃了一只蒼蠅般的感覺惡心。
「你一定還想了,這天大地大,以你雲清一身的本事,哪里不是家?對吧。」慕容風繼續調笑道。然後表情忽然嚴肅起來︰「你若是敢走出這太子府一步,我就會立刻去找慕容風要人!」
「我若去了別處,你憑什麼去找他?」雲清怒道。
「憑什麼?就憑人人皆知,你是她平南府的人!你感覺,你要是跑掉了,他慕容風能月兌得了干系嗎?」
雲清听罷,感覺身體稍稍抖了那麼一下,不過很快,她就拉過旁邊的一把椅子,坐了下去。然後失神的看著面前的桌子。
慕容啟見她如此神情,竟然有些不悅︰「怎麼,在你心中,他慕容風就那麼重要?」接著,他輕浮的一笑︰「也是,那日六弟在宮內就敢將你又摟又抱,恐怕,你們早行了那……」
「住口!」雲清可以忍受他調笑自己,但萬不能忍受他侮辱慕容風。「你不要隨口污蔑旁人,我和王爺,是清清白白的關系!」
「清白最好,本王還指望著你日後為我延續香火。」說完,他就站起身來。
在出門的一剎那,他又忽然回轉頭來︰「我希望你能冷靜的思考一下,我,還有慕容風,哪個更值得你依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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