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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清遠寺上香,巧遇黃居士

雲清感覺,這是她十幾年的光景中,難得的休閑時光。一時間,好像所有的使命,煩惱,都已經離她遠去。

她終日里呆在清遠寺,伴著那清脆的木魚聲,听著寺里的師父們誦經,她發現,她的內心好像從來沒這麼平靜過。

而那日在途中偶遇的男子,由于兩人經常在寺中相遇,而且來此處的目的又大抵相同,所以不知不覺中,竟也說了不少話。雲清發現,這人大部分的時間都居住在這里,問他何故,他只笑語︰「此處可以清心。」

雲清未做多想,旁人的事,遇見了,便聊幾句,過後,也不過是路人罷了。不過她卻打心底里羨慕起這個人來。想想自己,雖然名字里帶了一個「清」字,但她又有幾時真的能夠做到清心!

那日,雲清再次出現在寺里,卻不見那男子。她便隨口問了一句,住持告訴她,黃居士正在後院調琴。這時雲清才知道,原來此人姓黃。

說話間,就听後院傳來了琴聲,雲清仔細一听,發現確實有幾個音不太精準。于是她便徑直走了去,稍事指點,那琴便奏出了余音繞梁之聲。黃居士大喜,雲清也很意外,她何時懂的音律,怎麼自己竟不知道?

在黃居士的述說中,她得知,原來這琴是黃居士的母親所有。無奈老夫人總感覺琴音有異,卻一直未能完好,今天偶遇雲清,竟然如願了!于是黃居士就說雲清與這琴有緣,非要她彈奏一曲不可。

雲清哪里懂得什麼音律,她感覺此事不過是巧合罷了。怎奈黃居士再三禮讓,她只得硬著頭皮坐下。听黃居士示範了一曲,便也學著彈了起來。

一曲終了,不僅黃居士贊嘆雲清琴藝不凡,雲清也十分詫異,何時學會撫琴,竟不自知?

寒暄了一陣,黃居士便問雲清,剛才的曲目是從哪里學來的。雲清只得笑笑,說是隨便彈的罷了。

辭別了清遠寺,雲清便在掌燈之前往府里趕去了。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黃居士臉上的笑意不見了,轉而,是一抹讓人難以察覺的陰冷。

……

暗室里,兩個黑影對坐著。只听其中一個婦人說道︰「你確定她彈的是‘湘河怨’?」

另一人答道︰「兒臣確信不會听錯。」

幽暗的燭光中,待那年輕男子遠去了,就見那婦人眼中射出兩道寒光,然後忿忿的說了兩個字︰「賤人!」

……

風雨交加的夜里,雲清再次被雷聲驚醒。她呼的坐了起了,看了看四周,然後又想起了在剛才的那個夢里,無數次出現的那個場景。

她一骨碌坐了起來,麻利的穿上了衣服,便頂著大雨向夜色中走去。

天亮的時候,清掃門楣的小沙彌剛打開廟門,就看到了滿面蒼白的坐在門口的雲清。他連忙叫過寺中的住持,將雲清讓了進去。

在住持的房間里,雲清大概呆了將近一個時辰,出來時,剛好遇到了剛剛打坐完畢的黃居士。黃居士見她一身蕭索,就關切的問道︰「不知雲兄遇到了何種難事,黃某可否幫上什麼忙?」

原來,那個無數次出現在雲清夢里的場景,就是她的母親含著淚抱她跳下懸崖的一幕。十多年來,只要是遇到打雷下雨,她都會夢到這一刻。

由于年數過多,她最後是怎麼從那個懸崖之下走出來,又是怎麼跑到了街上,她已經全然記不清了。

多年來,由于種種原因,她一直沒有靜下心來思考過母親的事情。其實她也無數次的想過,既然沒有親眼見到母親的尸身,那是不是就代表著母親還有生還的可能?而最近,隨著她的空閑時間增多,這個想法也就越發的強烈起來。近幾日,甚至已經有些折磨的她夜不能寐。于是,當她昨晚再次夢到那個場景之後,她再也無法安睡下去了,才連夜上了山。

方丈听她訴說了內心的苦楚,只告訴她︰要想化解心魔,就必須先去面對心魔。

末了,雲清看著黃居士,說道︰「黃兄,你對這京城附近的地形可否熟悉?」

黃居士點點頭,表示略知一二。

于是,雲清便憑著那殘存的記憶,給他描繪了一下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她夢里的地方。

黃居士听後,仔細的想了半晌。最後,他把範圍縮小到了十幾里外的安闕山。在他的熱心要求下,雲清同意請他幫忙帶路。于是二人即刻動身,便朝著安闕山的方向去了。

找了一天,卻也只繞了半面山。黃居士見雲清大有一副不找到目標絕不下山的樣子,便也主動留下來一起陪她。

兩人找了些干柴,升了火,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合衣睡下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大早,雲清便繼續起身尋找那剩下的半面山。

這半面相較昨天那一面,多了些許人氣,偶爾還能看到一兩條小徑。于是她們行進的速度也漸漸的快了些。

待到快晌午的時候,在一片刀削的懸崖之上,雲清終于看到了那個無數次的出現在她夢里的地方!

激動之余,兩人便試著向下尋找出路。但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圈兒,發現下面不僅霧色彌漫,而且是深不見底,更不見有路。

見一打柴的老者經過,雲清便走上前去,施了一禮,問道︰「老人家,這附近可有能下去的路?」

那老者看了看雲清,搖頭說道︰「這谷名曰‘斷魂谷’,十幾年前這下面其實是官家的驛道。但後來不知從何時起,即便艷陽高照,谷底也是大霧彌漫,久而久之,人們怕有豺狼出沒,便都繞道而行。現在,除了偶爾有幾個膽大的獵戶敢進出之外,已經如同無人之境了。而且,你們也看到了,近日連降暴雨,那下面山谷的一側已經有了坍塌的跡象。如果想下去,怎麼也要等這天兒徹底的晴了,將那泥土曬實了才行。」

說完,老者便挑著擔子離開了。

雲清還想下去,黃居士一把拉住了她︰「雲兄,你思母心切為兄自能理解,但是,為兄說句實話,怕你不愛听。已經十年了,如果雲兄的母親真的還活著,她會不來找你嗎?而且,即使不來找你,恐怕也不會在這谷底一直生活下去吧。」

其實,黃居士的話,雲清又何嘗不知,只不過,那殘存在心底里的微弱的信念,還是讓她想親自下去看看。無奈,繞著周邊轉了幾圈,雲清望著那谷底如同幔帳一般的白霧,也只能做罷。

最後,天空中竟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轉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伴著那雷鳴閃電,變成了瓢潑大雨!

雲清對著那山谷,虔誠的跪了下去,然後,深深了磕了幾個頭,就跟著黃居士一起離開了。

雨越下越大,兩人一面走著,一面找著可以暫時躲避的地方。還好,這一面山峰原是驛道所經之處,所以在那半山腰,不知何年何月,竟修了一座寺廟。來不及多想,兩人立刻推開廟門,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才發現,除了他們,這里已然或站或坐的呆了幾十個避雨的人,原來是一隊迎親的人馬。新郎官剛剛接了那新娘子,偏偏走到這里遇見了暴雨,無奈只能讓新娘子暫時下轎,進來避避了。

黃居士健談,不多時,就已經和新郎官聊的火熱。新郎官見他二人渾身均已濕透,便想命人找些干爽的衣服來給他們換下。但旁邊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無奈的說,今日只想著迎了新娘子便能回去,所以誰都沒有帶多余的衣物。

那新娘子也是個豪爽之人,聞听這邊說話,竟自顧的摘了那蓋頭,說她那里有富余的衣物。新娘子的家人為了以防萬一,還真的是備了兩套喜服放在身邊,就怕途中被大雨給濕了衣物。

黃居士聞听,自是欣喜。拿過那套新郎官的喜服便找了個僻靜之處換了下來。但接下來眾人卻犯了難,剩下的一件,就是新娘子的備用禮服了。可這雲清眼見著是個男子,總不能讓她穿女人的衣服吧。

新娘子看了看雲清,便把那包袱給她扔了過來︰「我看這位小哥長得細弱楊柳,穿這衣服絕對沒問題。這大雨的天兒,容易著涼,先換身干爽衣服再說。這人煙稀少的地方,有幾個人能看見你。再說,估計等這雨停了,你們的衣服也干了。下山時再換回去也不遲。」

眾人一听確實有理,雲清禁不住黃居士的勸說,想著自己這一身濕漉漉的也確實難受。于是便在黃居士的指引下,去他剛才更衣的地方把那喜服給換了上。

一出來,眾人竟也看呆了。還是黃居士比較貼心,立即說了一些笑話把眾人的注意力轉移了。

大雨過後,天色也漸漸黑了起來。迎親的人自是不能多等,匆匆的就趕回去拜堂了。雲清本想跟著他們一起下山,但無奈人家走的是另一個方向。還好,那管家臨行前告訴雲清,後面不遠處好像有一戶農家,不如今晚就暫且叨擾一下。

二人聞听,便趁著這天兒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忙著去找那農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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