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獲去鳳彤萱眼眸見那點點波瀾,游龍涅似冷冷一笑的伸了個懶腰,他一步躺在床榻上,晃悠著二郎腿,凝視著床梁思索著萬全的法子。♀
「 ! ! !」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他的思緒瞬間如喚了回來,他一把拽過身側的錦被朝著門後的鳳彤萱,微微一使眼色後,整個人鑽進了被子里。
「快開門,快開門!」
理會他眼神中的深意,鳳彤萱拉了拉披在肩上的袍子,有些不情願的打著哈欠,幾步來到房門前。
「誰啊,大晚上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打量著門外那抹水藍色身影,鳳彤萱的眼眸中不自覺流露出波瀾,她急忙垂下頭,楊裝出一臉謙卑,怯怯的開口道︰「小的不知道是少將軍駕臨,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留心住她鞋底那點點塵土,慕容昀的雙眉不由緊緊的蹙起了。
「你半夜出去過?」
注意到自己腳底的泥,鳳彤萱話鋒一轉,急忙回道︰「小的剛剛夜里出去打了盆洗臉水
「哦,知道了!」
听著她半真半假的話語,慕容昀沒有追問下去,他閃過一旁,指著身後那領著兩個丫鬟,面色冰冷的綠萼,開口道︰「是這樣的,剛剛綠萼姑姑告訴本將軍,說太子說起夜到現在還沒回去,所以便想來問問你,你看見過太子沒有?」
「原來,您是問殿下啊!」讓開一條縫,鳳彤萱似有深意的瞄了眼床榻上蓋得嚴嚴實實的錦被,慕容昀疑惑的望去,床榻前一點雲白月綢緞的銀光,讓他瞬然間會意。
慕容昀一步攔在門縫外,彎起嘴角一絲淺笑,望著身後綠萼眼眸中深深的疑惑,開口道︰「看來殿下不在這里,不如末將陪著姑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吧
環顧周圍無比靜謐的夜,綠萼卻也只能無奈的點點頭同意了。
目送著眾人轉身離去的背影,廂房外的鳳彤萱幾步退回屋子,她緩緩關上門,卻只是那抹被月光拉長的翩躚的側影,輾轉為駐足那片黑夜中慕容昀眼眸中遲遲不平靜的波瀾。
夜,靜靜把屬于它的色彩灑在京都的每一個角落,只有那枝頭的鳥兒依舊在唱鳴著,這個夜它們看見的趣事。
「好了,殿下,他們走了,您?」
「呼——」
一頓沉穩的呼吸聲,讓鳳彤萱的雙眸不自覺的凝住了,她關上門,躡手躡腳的走到床榻邊。
「呼——」
鳳彤萱掀開錦被一角,白衣男子狡黠一笑,一把將她拽上榻去,緊緊的錮在懷里。
「你真以為你那小動作,本王看不見?」他冷笑一聲,衣袍間那絲淡淡龍涎香的瞬然間竄進鳳彤萱的眼耳口鼻。
「殿下,小的,小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嘗試掙扎了兩下,鳳彤萱的雙手被身後的人兒扣的更緊了。
「不知道?」他帶著嘴角一絲趣味的笑,有意無意的用指尖拂過她的面頰,道,「若不是本王還沒有想到一個完全,你以為本王真的不敢把你趕出將軍府嗎?」
——趕出將軍府?這個提議倒是讓鳳彤萱眼前一亮,如今的她只怕就算這般出去,這城門外也定不會有人認出她來吧。♀
她平靜去眼眸中那絲竊喜,佯裝滿腔的控怯,懇求道︰「小的知錯,小的知錯
「哼!知道錯就好,以後別和本王刷什麼花樣
收獲住鳳彤萱眼眸那層淡淡的怯意,游龍涅心中卻好像得意的很,他很奇怪——自己身旁這麼多下人和自己說這句話,為什麼只有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子的苦求,能讓他的心得到一絲滿足?
他心中一怔,急忙松開她的手,指著床榻下那塊空地,開口道︰「你這個床榻太小了,本王不習慣很人擠這麼小的地方,你去那睡
——不習慣?回想起前幾天,是誰天天不要臉要她貼身服侍的,游龍涅這句話明顯引起鳳彤萱內心深處深深的不滿。
她望著窗外冰涼似水的夜,不免對如今她越來越重的身子又些許擔憂。
她沉下眼眸,一道異樣閃過她眸底,她狡黠一笑,抱起床榻旁另外兩床被褥就鋪在地上,很是听話的就把床褥鋪好了。
難得沒听到她回話,游龍涅眼眸間不由劃過一絲趣味,他看著她唯唯諾諾的樣子,滿是笑意的問道︰「平常本王賞你個東西,你不是要吞吞吐吐好一會,就是要找各樣理由拒絕,怎麼今天這麼听話了?」
對上他那雙黝黑的雙眸,鳳彤萱暗嘆一口氣,道︰「小的不敢說
「不敢說什麼?」他緊蹙著眉,平靜的雙眸帶著滿滿的疑惑望著他。
鳳彤萱緩緩轉過身,她走到窗外,指著天空中那輪被烏雲遮住的圓月,滿是無奈的解釋,道︰「小的以前在鄉下,听來听去,卻都是對這京都月亮的夸贊,久而久之,小的就也想來京都瞅瞅這里月亮和鄉下的有什麼不同
她話鋒頓轉,好似無奈的嘆了口氣,繼續道︰「只是小的才看見月亮沒多久,卻發現這月亮雖然是比小的在鄉下看見的好看,只是這里總是有烏雲遮住他。哎,小的又不是神仙,能把烏雲變走,那小的能做的——就是和小時候一樣躺在地上繼續看月亮,只是希望這烏雲快點散去才好
鳳彤萱話中的深意,令游龍涅身形微微顫動了,他閉著雙眸,仔細將這話里意思一點點又咀嚼了一遍。
她話中的意思他怎會不明白——呵,帶烏雲的月亮?
他豁然站起身,走下床榻,帶著笑意,整個人倒在了地上那已經鋪好的床褥上。
「殿?」
他平躺在地上,枕靠著手肘,一抹滿足的微笑從他的嘴角浮現而出,道︰「小時候,父皇對本王很嚴厲。他要求本王孩童之日起,就要學會許多為政之術,而首先第一點就是隱忍。記得有一次,因為天氣冷,本王染了風寒,高燒不退,母後徹夜未眠,衣不解帶的陪在我的床榻邊,只卻是沒想到,這件事被父皇知道了,他卻說本王沒有一絲未來做帝王的樣子,連一點苦都吃不了,于是他便罰我在雪夜里,去御花園的亭子里抄書。那一夜,沒有侍從,沒有火爐,有的只是那累的厚厚一大桌子的文書,本王一個人,拖著還未散去風寒的身子,一個字一個字的寫,後來,順喜偷偷告訴了母後,母後知道了——她知道父皇的性子,就算她說什麼,他也定不會收回成命的。于是,母後就獨自冒雪跑到亭子里,陪了本王一夜,本王冷了,她就抱著本王,用她的身子給我取暖,本王困了,她就由著本王在她懷里稍微歇息個一時半會,後來本王的風寒退了,母後卻一病不起了
他望著天空中那兩三顆點點閃耀的星星,兒時的記憶,似乎也隨著夜里的微風一點點的浮現在他的眼前。♀
游龍涅停頓了許久,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看著一旁久久沉默的鳳彤萱,冷笑道︰「如果這一次逼本王的人不是母後,你以為,本王真的會落魄到需要這麼大晚上,這麼狼狽的跑到你一個書童的房里嗎?」
他的笑帶著一絲絲輕蔑,如果人前他披著那身美麗的光環,這人後的他或許隱忍的確實別人都不知道的傷痛。
收獲住他眼眸中的復雜,鳳彤萱看著頭頂的月光,平靜的心海中似乎劃過一絲絲悸動,她撫模著自己的小月復,一絲無奈的笑意從她的眸底徐徐爬上了眉梢。
夜帶著他的寂靜,靜靜灑在將軍府的每一個角落里,那一夜,或許每一個人都過的很平靜,卻除了那個夜不能寐的游龍涅。
等到翌日的陽光,靜靜喚醒大地的,一大早床榻上的人兒剛剛睜開雙眸,她深吸了一口新鮮的口氣,胸前,一只橫著的手,讓她本懶散的心緒,一下警覺了。
「殿下,昨天晚上,您不也認為小的的床榻太小,不適合您睡嗎,是您自個兒要去地上睡的,怎麼又?」
揉了揉還有些睡意的雙眸,身側的人兒似乎有些不在意的翻了個身,緩緩開口道︰「本王是說床榻太小,所以本王怕你大晚上從床榻上摔下去,就決定義不容辭的睡在你旁邊了,不要感激本王啊
——感激?鳳彤萱急忙檢查了下穿著,幸好她早有防備裹著平常穿的灰衣小帽就睡了,不然指不定被他發現什麼呢。
她慌亂的爬下床榻,走到桌案前,大致整理了下衣冠,就準備推門出去。
「你去哪?」
捂著自己的小月復,鳳彤萱垂著頭,一臉恭敬的轉過身,對著那床榻上那迷迷糊糊的游龍涅,回道︰「平常這個時候,小的都早起來,去院子里集合,等候大管家布置今日的事
瞅了眼窗外那已經大亮的天,游龍涅有些不情願的伸了個懶腰,撐著一身的困意翻了個身,道︰「知道了那你去吧,本王再睡會
平常這會,他鐵定已經起來了,可是奈何,昨天他一個激動選擇睡在地上,結果一夜的腰酸背痛,促使他怎麼睡都不舒服——于是,實在沒法子的他卻也只能大半夜,放下架子還是決定和鳳彤萱擠在一起了。
看著床榻上那又一次翻身準備睡去的人兒,鳳彤萱凝視著他的背影,心田內滿是不爽。
「汪!汪!汪!」
院子里一頓吵雜的狗叫聲,令鳳彤萱腦海中頓時清明,她湊到窗縫前仔細朝著屋外張望著。
與此同時的狗叫令床榻上的游龍涅,似乎也有些許睡意全無了。
「什麼聲音?」
「狗叫啊鳳彤萱似是不在意的聳了聳肩。
卻只有床榻上的游龍涅,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高高蹙起的眉頭,好像隆起的山丘,滿是愁容。
「在這里
听著屋門外響起聲音,鳳彤萱還沒明白是怎麼個情況,房門就已經被人重重的撞開了。
「下官沐沅柳護駕來此請太子殿下贖罪
貿然闖進來的沐沅柳,打量著床榻上衣衫不整的男子,一絲寒意從他的眉間悠悠的泛起。
他抬起頭,似是無意的瞥過游龍涅的臉頰——瞬然間那雙深若寒潭的雙眸,他心底的寒意頓時游走過周身。
「是誰讓沐大人來救駕的?」
微微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襟,游龍涅帶著嘴角的笑意,冰冷的望著床榻前跪著的男子。
他笑而不語,只是那迸射出刺骨的寒意,將整個房間內的空氣似乎都凝結了起來,沐沅柳心中暗喊不妙,他顫抖著身形,吞吐的回道︰「下官,下官是一大早奉皇後娘娘之命,說您昨夜被人擄劫走了,下官才特意下令封鎖京都各個出口外,還帶了幾個獵犬,想能夠快點找到殿下
「母後?」這時間,游龍涅心中好似波瀾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沉默許久的屋外,依靠在一襲粉衣人兒攙扶下的婦人,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踏進了門檻,她鳳眸威立,只是望向鳳彤萱的時候,透露出的殺意似乎讓整個房間都顫抖了。
「不錯,是本宮讓沐大人找你的
「母後——兒臣實在不知,您這麼做到底為了什麼?」望著慕容雪瑤身旁,那一臉平靜的鳳橋語,游龍涅沉默許久的話語都全部涌上了心頭。
「兒臣如今還不想娶親,您卻為何一定要兒臣娶呢?」
拍了拍手肘前,那雙柔荑,慕容雪瑤緩緩走到桌案前坐下,開口道︰「本宮已經和你說過很多次了,鳳相在朝的重量。如果你要娶親,這太子妃一位,必定是鳳府的千金無疑
瞥了眼鳳橋語淡雅的面容,游龍涅一步走下床榻,他站在慕容雪瑤身前,指著一言不發的鳳橋語,冷笑道︰「母後,可是您覺得鳳相府上,當真只有她才配得上兒臣太子妃正妃之位嗎?」
沉下那雙冰冷的眸子,慕容雪瑤似乎不在意的從袖子中取出一本冊子,丟在桌案上,道︰「不管語兒犯下什麼錯,就憑她爹爹,是替你父皇出謀劃策,勇定乾坤的——鳳相,這個太子妃也絕對是屬于她的
她翻開冊子前,那朱紅色的封面,指著上面畫的兩個美人像,說道︰「這上面,全是本宮還有你父皇,給你選的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只要你看的上眼,本宮可以馬上下旨,在你大婚之日,一並娶進太子府。本宮只想著能早點把你這條唯一不及奕風之處,斷了!」
「又是皇弟?」
游龍涅卻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自他當上太子以來,無論是他的母後,還是身邊貼心的幾個人,總是不斷告訴他——他從小一塊長大的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會傷害他。
回想起幼年時光,游奕風卻永遠是跟在他身後那個瘦弱的小男孩,有時候他因為背書被父皇懲罰,也只有他身後這個小尾巴,會偷偷爬窗戶給他送己偷來的糕點。
游奕風身子單薄,自小就體弱多病。
但或許因為他母妃的原因——雖然他依舊是月濁國難得的二皇子,可是從出生他的命運就和他出身卑微的母妃一樣,注定得不到任何人的重視。
想到這里,游龍涅心中卻不由泛起一絲漣漪,他垂下頭,蹙著眉頭,帶著嘴角的冷笑,反問道︰「母後,難道只是因為奕風的母妃,曾經是您的陪嫁丫鬟,所以您才如此對他從小都有偏見嗎?現如今,柔妃娘娘都已經去世這麼久了,您卻為何還如此耿耿于懷?」
游龍涅的話,好似一字一句觸踫到了慕容雪瑤心中的底線,她奮力一拍桌案,滿身怒火的站起身走到門檻前,道︰「本宮只說一句話,你的好皇弟是匹狼,還是匹溫順的羊,你早晚會明白,母後做這些也都是為了你還有這片江山好
她深吸一口氣,平靜去眼眸底的怒火,才繼續說道,「至于太子妃之事,本宮已經定了非語兒莫屬,就算你說什麼都沒用
她微微停頓,斜視著一側一直低著頭的鳳彤萱,道︰「本宮不想天下人再去議論,堂堂月濁國太子的入榻之君——是個男人,所以從今日起,你就給本宮回太子府準備大禮。你們婚期,本宮會讓禮部,立刻選出來的
「母後!恕兒臣難以從命!」
他一步站起身,凝視著慕容雪瑤的雙眸,將心中隱忍所有的怒火全部發泄了出來。
望著他堅毅的模樣,慕容雪瑤眼眸中閃爍著一絲絲酸楚,她顫抖著身子,一步退到桌案旁,哭泣道︰「好啊,兒子大了,什麼事都不由娘了,再下去,只怕本宮這個親娘,卻也怕要成為多余的了是不?」
她撫模著自己有些暗暗做疼的胸口,一臉落寞的模樣讓游龍涅心頭有些許觸動,他急忙轉過頭,帶著眼眸中的決絕,幾步走到門外,正色說道︰「希望母後饒恕兒臣不孝,只怕兒臣當真恕難從命了
他拔腳就要走,慕容雪瑤望著他的背影,顫抖著手指,怒喝道︰「好!很好,好一個恕難從命,既然太子不願娶親,那本宮這個做母後的絕對不會阻攔你
她依靠在綠萼攙扶下,幾步走到鳳彤萱面前,暗含著眼眸中的殺氣打量著她深深垂下的臉,冷哼,道︰「只不過今日這麼多人看見,太子殿下躺在這個小書童的床上,只怕本宮要想堵住這個悠悠眾人之口,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這個小書童永遠消失了
瞪大了雙眸,鳳彤萱咬緊下唇,她望著慕容雪瑤那雙錦色的長靴,一絲猝不及防,從她心海徐徐而起——該死,要是被抓進去不是更難逃出京都了嗎?
「來人,把這個小書童給本宮關進天牢,午時問斬
听著慕容雪瑤那冰冷的好似千年寒潭的話語,鳳彤萱緊緊蹙起的雙眉,她緊緊攥著雙拳,愈加難以平靜的心,讓她大腦里的思緒,全都繞在了一塊。
「且慢!」
正準備將鳳彤萱帶下去的兩個官吏連忙停下腳步,他們望了眼門前那赫然出聲的男子,一臉謙卑的讓到一側去。
游龍涅緩緩轉過身,他深吸一口氣,抱著雙拳,朝著慕容雪瑤一鞠躬,開口道︰「兒臣應了母後的旨意,願意娶鳳府二小姐
他的話好似一擊驚雷讓屋內眾人驚詫不已。
「太子說的是真的?」
「是!」
他垂下頭,眼眸中劃過的淡淡寒意,將他本清澈的雙眸,冰徹的沒有了邊際。
「只不過兒臣希望母後能答應,婚禮相關事宜,由兒臣包辦
躊躇了許久,慕容雪瑤與綠萼相視一笑,道︰「好,一切依你!」
「兒臣謝過母後!」
瞥了眼一旁一臉霧水的鳳橋語,游龍涅眼眸中掠過一絲刺骨的殺氣——他敢娶,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命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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