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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波的悸動像一根形的琴弦,靜悄悄地在意識世界撥動。空靈,靜好,如波瀾不興的蔚藍水面。大衛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樣的感覺,能量世界中體察不到一點兒來自物質世界的信息。

作為已經七級的催眠系潛力者,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一切信息都是能量,洞悉信息流則是所有催眠系超能力者的本能。這對他們比呼吸還要容易。大衛這樣的催眠者是隨便就能在天文單位的數量級捕捉、屏蔽、修改、模擬甚至偽造任何在能量與意識世界中流動的信息。

可以說,只要大衛-杜蘭願意,他就能所不知,所不能。而當他什麼能量波動都感覺不到,只能說至少有同等級的超能力者有意在隔絕能量傳播。非催眠系的超能力者在黑獄上的手法總是那樣粗糙,他們法將想要隔絕的信息與其他的信息完分離開,于是只好將所有的信息部隔離;他們法耦合想要耦合的能量波動,于是只好將整個能量場一起耦合。

什麼都沒發生是不需要特意去屏蔽的,而只有正在發生著什麼才有必要隔絕,就如同現在。

大衛向安東尼剛才站過的欄桿處投去了後一瞥,能量的觸絲從那之後的房間深處收回來。這一刻,大衛-杜蘭的內心如這里的能量世界一般空靈、靜好,水波不興。他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十三年前,在那模糊而遙遠的灰色星球上,他迎著奔雷閃電的能量鞭走進死亡灰幕那一刻的心境。這種美妙的感覺幾乎讓他忘卻了顧  又一次棄他而去的難堪,就像林曉所說。他想,現在時間正好!

宴會上的賓客們如春蠶啃嚙桑葉般的竊竊私語,彼此交換著視線,用看不見的方式打望這他。大衛有些好笑地想︰「《騎士街日報》的頭條,顧  又上了一次。」

……

尤斯汀首相顯得有些冗長的講話終于結束,宴會廳中央跳起優雅熱烈的宮廷舞,賓客們開始走來走去,公然借著舞蹈的時機互相勾連。歐格拉的皇帝塞弗特十一世並不避諱,徑直沖著大衛走過來。

「公爵殿下。」走在前面是皇帝的掌璽大臣——眾所周知,這是一位宦者內臣。他代替皇帝向布列塔公爵說道,「皇帝陛下向您表示祝賀,願布列塔之名代代昌盛,永斷絕。陛下有意邀請大衛-杜蘭閣下,不知公爵殿下可否引薦。」

年輕的布列塔公爵張了張嘴巴,剛要說話,卻突然被菲利普的搶了先。這位西奧多家族玩世不恭的繼承人往前一步擋在大衛前面,視黃金宴會的傳統和世俗世界的禮節,隨便插嘴道︰「皇帝陛下是想邀請大衛跳舞嗎?那我認為你們你們歐格拉至少該派個公主來。」

侍從官的臉漲得發紅,歐格拉皇帝從來沒受過這樣的侮辱,這已經不僅僅是普通的桀驁禮,而是果的蔑視了。不要說現在還是在世俗世界,即便是在超能力世界的宴會,這樣的取笑也絕不應當被允許。

侍從官嘴唇哆嗦,想要指責與駁斥,然而塞弗特十一世卻一揮手阻攔了他。皇帝笑笑說道︰「歐格拉唯一成年的公主是珍妮佛女士,如果她今天在這里,我倒是可以介紹,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願意滿足您的願望。」

菲利普頓時語塞,心里暗罵塞弗特十一狡猾——利用珍妮佛在超能力世界響亮的名頭在世俗宴會上仗勢欺人,這是多麼的臭不要臉!

既然有菲利普插嘴在前,塞弗特十一世也就爽地拋開禮節問題,直接找上大衛-杜蘭︰「大衛閣下?能跟您談幾句嗎。」

皇帝這種直截了當的請求反倒讓大衛不好再回避。當一個皇帝用土匪的方式做事,除了也做土匪之外還能拿他有什麼辦法嗎?

大衛只好點頭︰「認識您很榮幸,皇帝陛下。」

皇帝希望能夠單獨與大衛交談,因此將侍從官和其他的衛士留在原地,他們隨意在宴會上走動,並沒有去宴會專門開闢出來為密談準備的休息室。

「總算是見到您本人了,大衛閣下,真不容易,」賽弗特十一世欣然說道,「衛城的繁文縟節有的時候的確是讓人頭疼,我當選歐格拉皇帝之後一直在想,避開那些蜘蛛一樣夾在兩個世界見的隔膜,也許對我們好。于是我試圖找機會打破那些繁文縟節。現在總算是做到了一次。」

大衛笑笑︰「叨您的光,我如今也打破了一次。」

大衛的內心其實有些贊同皇帝的這句話,但因為他是大衛-杜蘭,這樣的贊同就永遠不能表現出來,加地不能宣之于口。

他說︰「可惜離開了繁文縟節的衛城,就像月兌光衣服的癟嘴老太太,風景並不美好。」

「但也可能是芬芳的妙齡少女。」皇帝笑笑,說道,「論是癟嘴的老太太還是妙齡少女,只要能一睹真顏就滿足了。」

大衛搖頭,不想再跟皇帝玩文字游戲,決定單刀直入。

「那麼您到底為了什麼千方百計一定要見到我?」他說,「坦白講,陛下今天出現在這里實在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衛城的繁文縟節應該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您的侍從長已經替您做出了選擇,這沒錯,但為了我的國家與您的未來,我認為我們需要面談一次。」塞弗特十一世一正顏色,「歐格拉需要一面旗幟。」

「歐格拉早已有旗幟,在您當選之前就有,」大衛駐足,看著歐格拉的皇帝︰「我實在不能理解,您這樣的做法將置凱撒于何地。」

「凱撒對歐格拉的庇佑值得歐格拉人民永遠銘記,但歷史永遠不會因為一個的出生或死亡而改變。」皇帝的視線深沉中透出力量,「凱撒已經隕落,讓歐格拉繼續強大才是繼承凱撒遺志的做法,而不是繼續沉浸在悲傷與幻想。我相信如果有天國,凱撒的天國之靈也會希望歐格拉重團結在一面旗幟之下,沐浴宇宙之神的光輝。」

大衛奇怪地看了賽弗特十一世一眼︰「您說凱撒已經隕落?連宇宙之神都法確定的事,您又是怎麼知道的?」

皇帝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說︰「歷代歐格拉皇帝登基儀式後一項都是前往供奉宇宙之神的神廟,祈求宇宙之神的賜福。我前往神廟祭祀的時候,親眼看見了神廟牆壁上屬于凱撒的徽紋皸裂的整個過程。那以後,向歐格拉民眾開放了上千年,日夜都敞開大門的神廟突然關閉了。下令的人據說是凱撒的侍從長沙曼達。」

「明白了,」大衛微微點頭,「但即便歐格拉需要的旗幟——如果歐格拉的確如您所說的那樣隕落,陛下今晚不惜打破傳統也要見到的人似乎也應該是另外一位。」

「您是指那位安東尼閣下?」塞弗特十一世坦然承認,「實話說,如果今天見不到您,我就只好去見他了。但看起來我運氣不錯,您今天來了黃金宴會。」

「我可不是為了你才會來到這里。」大衛心想。

「那可真是太榮幸了。」他不以為然地笑笑,「我能問問這是為什麼嗎?一直以來,游俠都比衛城受陛下們的歡迎。」

「這並不是真的,」塞弗特十一世感嘆道,「游俠雖美,但猶如女敕芽,經不起風霜雨雪,還實在是太弱小啊。」

他看向大衛,語氣變得堅定︰「皇帝只歡迎皇帝應當歡迎的,帝國的需要就是皇帝的歡迎。」

「看起來您遭遇了不小的麻煩。」大衛完以局外人的口吻評判道。

皇帝嘆了口氣。神色變得苦惱︰「出于對凱撒的尊重,我並不願意對他身後的人動手。然而侍從長沙曼達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對權利的欲讓他始終沉浸在對凱撒幻想中不肯自拔。」

「沙曼達甚至有一個瘋狂的計劃,他們在燈塔星找到了一個跟凱撒類似的年輕人,準備將凱撒的能量場跟他融合。」賽弗特十一世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如果計劃實現,即便凱撒隕落,也意味著復活。」

因為皇帝透漏出來的消息實在石破驚天,大衛第一次表現出吃驚。

「能量場人體融合?」他說,「這怎麼可能?!」

「我也認為這絕不可能,即使是在歐格拉。但能促使人做任何匪夷所思的瘋狂事,即使毀滅整個世界也在所不惜。」皇帝說道,「據我所知,他們已經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林曉的支持,克勞澤-肖-貝塔來燈塔星就是為了親自聯絡此事。」

大衛啞然語,他從沒有听林曉提起過能量融合的事,法想象他的水平已經超出時代到了如此地步。但顯而易見的是,如果凱撒隕落,只要凱撒的侍從長嘗試融合,論成功與否,都必將在歐格拉引發一場宗權與皇權的大戰。位高權重的凱撒宗派家族的附庸者們與歐格拉剛上台的皇帝與貴族,各自糾集力量為爭權奪利做殊死搏斗。

賽弗特十一世繼續說道︰「我不能容忍沙曼達做這樣的事,但他的力量很大。為了徹底擊敗他,我需要一個強大的盟友。」

大衛玩味地看著皇帝︰「所有得強大都有代價,陛下應該了解,我的家族也堪稱龐大,並且多的部分是在內域。」

「一千八百年前,歐格拉只是銀河邊疆一顆不起眼星球。一千八百年後,它的疆域橫跨上萬光年。帝國可以限大,作為帝國的皇帝,我不介意在我的任期內讓他繼續變大。而大衛閣下您——」塞弗特十一世回望大衛,目光一閃,如鷹隼捕獵前一般銳利,「我想您應該也不介意讓自己的家族加地符合您的心意。在這一點上,我們殊途同歸。」

大衛幾乎要佩服歐格拉的皇帝了。能在數百兆人民的選舉中終獲勝的人果然都是天生的政治家,至少在洞察人心上人可敵,這比什麼催眠系的超能力都厲害,他如果不是早有決斷,幾乎已經被這位皇帝煽動了。

大衛轉眸,看見顧  的身影一閃,然後飛地潛回門內。緊接著,沒過多長時間,大門又一次打開,安東尼重出現在欄桿邊。

「我很想接受您的邀請,陛下,但可惜不行。」

大衛帶著密鑒的手在皇帝肩上輕輕撫模了一下,然後揚聲叫道︰「菲利普。」

菲利普迫不及待地來到大衛的身邊,神情中帶著一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勁。大衛將脖頸系著的能量石的項鏈拽下來,丟給菲利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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