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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昊雙手插著口袋悠然地跟著那個被他氣得暴走的縴細身影,感覺到自己無法止住的上翹著的唇角,抬手模了模下巴,思忖道,老是喜歡說能逗她臉紅羞惱的話,這行為確實夠幼稚的。愛睍蓴璩

不過,這樣心里竊笑著甜甜又酥麻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這感覺好,他覺得不管她怎麼嫌棄,都不會輕易地丟了好容易發現的逗樂子本事,到這樣的年齡才體會到這種癢到心窩子的歡喜的感覺,他有點悵然,或許喜歡一個人真的是件很幼稚的事情。

想想吧,把一個從來都不熟悉的女人抱在懷里,和她水ru交融、呼吸想通,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更不用說,拉著她的小手听著那些雞零狗碎的嘰嘰呱呱的毫無意義的話,心里只會覺得可愛有趣,好像上帝突然打開了一扇他從來都不曾眺望過的窗口,面前這小丫頭和他兒時躺著仰望天空心情一樣,充滿好奇和神往。

「那雲是你家養的?」顧昊想到剛剛她嬌嗔地乜斜著他撒嬌的小模樣,不由笑了,天上的雲彩他確實家養不成,不過,把這個小丫頭家養了,倒是件有趣的事情。

眼看著那丫頭裊裊婷婷地只顧低頭走著,好像沒發現她已經走到停車場邊上了,就快走兩步︰

「喂,那邊,車在那邊。」他伸手攬住她的肩,把她的視線扭到右側停車場的方向。

「你去開車,我在那邊路口等你。」蘇迷涼眯眼看看,辨認出他那輛豪華座駕。

「一起啊,走到那邊好遠的。」顧昊看看自己的車子,看看停車場的出口。

「這渾身的關節都犯困,我稍微走走。」蘇迷涼說著聳聳肩膀。

「該!我抱著還會摔了你?嚇得渾身發僵,眼楮都不敢睜。」顧昊笑著幫她捏了兩下肩。

「去開車吧。」蘇迷涼雙手撒嬌地把他輕輕推到了停車場邊。

望著顧昊遠去的高大背影,蘇迷涼眯眼凝視。

正是日落時分,太陽褪去白天的滾燙火辣,萬物都沉浸在它柔和的金色之中,她的心一點點變得柔軟溫暖,這個還能記起年少時躺在草地上看雲的男子,心靈里仍然有一塊純淨的不曾被名利沾染的角落,那里,會盛放她的身影麼?

她只知道,她小小的心里,已經把這個男子放了進去。

顧昊開車很穩,倒車步驟簡潔精準,這個從出生就含著金湯匙,仕途順暢、貴不可言的男子,會是她的麼?

事在人為!

她並不覺得這樣的男人是自己配不上的,她只知道命運把自己推到他身邊,一定有著神秘的無法堪破的玄機。

或許,他就是上天送給她的重生禮物。

重生後的蘇迷涼多了絲大膽和魄力,因為她不甘墮入前世那種無助的任人宰割的悲催境地。

絕境中的她,此刻看著他開車緩緩而來的方向,仿佛看到了他們之間的路徑,一路搖曳花開。

車子在路口停住,顧昊推開車門,蘇迷涼矮身坐了進去。

「——涼涼,一會兒回去,你可能會見到我媽,你——想見她麼?」顧昊琢磨不透自己說這話的心態,有點小小的忐忑,她畢竟只是個小姑娘,知道見家長的意味麼。

蘇迷涼眼楮一亮,側頭看他笑︰

「你媽媽?她來了這里?當然想見,我很好奇那個能把你養育得這麼優秀出色的媽媽,會是什麼模樣,你覺得——額——你覺得她會喜歡我麼?」

顧昊的心里瞬間幸福滿懷,他笑得眼楮深邃閃亮︰「她喜歡不喜歡你,都無關緊要,我喜歡就好;不過,我覺得你如果想讓她喜歡你,她自然就會喜歡。」

他知道媽媽看人的眼光很挑剔,讓她首次見面就喜歡上蘇迷涼,可能性不大,為了不把她嚇住,就出聲安慰。

「你媽媽是專職主婦還是職業女性?」蘇迷涼試探著問。

「算是二者兼顧吧,她要操心的工作很多,不過她對家庭也很重視的,只要爸爸或者我遇到假日回來,她無論多忙都會趕過去陪我們,親自下廚,做我們喜歡吃的菜,她的廚藝很好的。」

「妖孽呀,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把這兩個矛盾的身份給調和處理,還廚藝很好,真是讓我更好奇。」

蘇迷涼想到顧麗影那富貴雍容的氣質,明明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婦,听顧昊這樣一說,頓時華麗麗地只剩下仰慕了。

顧昊似笑非笑地揚起菲薄的唇角︰「妖孽?你確定這詞語能用來形容長輩?」

他語氣自然,蘇迷涼听不出他這番話是否夾著嘲弄,視線上移,落在他如雕如琢的俊朗五官上,微微有點小尷尬,嘿嘿笑道︰

「那你說哪個合適?你見過哪個女人能既是女強人,還能把家庭兼顧著,還讓兒子夸廚藝的?」

顧昊因她的反問微微一愣,旋即勾唇︰「這麼說,回頭我把你這個贊美詞語捎給她?」

蘇迷涼頓時震駭得瞪大眼楮,她無法想象顧麗影听到這個詞語會是什麼表情,當即連連賠笑︰

「千萬不要,她听了說不定直接就讓你抬手把我拎到大門口丟出去了。」

顧昊被她描述的畫面逗樂,眸子里的微光洋溢著罕見的明媚。

「記住哦,對了,你媽的廚藝,是煲湯在行還是小炒出色?」蘇迷涼回想她上輩子無法見人的廚藝,琢磨顧麗影那點廚藝說不定也就是偶爾拿來哄哄老公和兒子罷了。

「煲湯麼好像很專業,對藥膳都有專門研究,小炒究竟哪個菜系見長,這有點難說。」顧昊很認真地想了想。

蘇迷涼很想暈倒︰「你媽媽手下的小炒還分菜系?」

顧昊點頭︰「外公說過,當初媽媽出嫁前,專門休息了一年的時間請各種菜系的名廚教給她廚藝。」

顧昊提起媽媽,一臉的溫柔喜悅。

果然是只能高山仰止了!

蘇迷涼震驚之後,明白這女人為什麼那麼強,是因為人家站在古老強悍的家族肩膀上︰

「你媽媽一定是很傳統的真正的大家閨秀,我從不曾听說過現在的女孩子出嫁前要如此慎重地學習廚藝。」

「呵呵,媽媽這人,怎麼說呢?小時候被外公用中國的古典國學進行正統教育,長大後出國留學接受國外的教育,說傳統她從來不傳統的,但也不洋派,總之,見了你就知道了。」

顧昊從來不知道如何去評價媽媽這個人。

「哎呀,你媽媽稱得上集中外文化于一身的奇才了。」

「別夸大其詞,你這小嘴巴說話總是那麼生動,什麼話從你嘴里說出來,總是讓人一驚一乍地樂呵。」

顧昊笑得合不攏嘴巴,比蘇迷涼夸他還高興。

他觀察蘇迷涼的神色似乎絲毫都沒有覺得壓力,這小丫頭總是有舉重若輕的本領,想到雲谷那樣的人物,她都能談笑自如地忽悠,也就不再為她擔心了。

「哪有夸大其詞了!現在大家閨秀不少,真正懂得國學的淑女早就難以見到了,我都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了。」

蘇迷涼想著顧麗影那難以描述的儀態,真的很好奇什麼樣的家庭背景能夠養出這個女人來,顧昊對他的家庭並不提及,她自然也不好意思問,不過,她早晚會知道。

車子開到那深林處的宅院,和昨晚到這里時候的幽趣靜謐不同,遠遠就看到院內燈火通明,人影散亂,主樓前的巨大草坪上很多人在忙碌整理。

「怎麼瞧著這麼熱鬧?」蘇迷涼有些吃驚地瞪眼看。

顧昊苦笑,媽媽這人到哪里都喜歡熱鬧,這是搞哪出?

難不成是慶祝他擺月兌那樁厭煩的婚事?

「估計是覺得餐廳吃飯太悶。」

顧昊視線掃過遠處停車場上的多出來的十多輛車。

「呵呵,說得是,這院內野趣頗多,肯定比在室內用餐的胃口好。」蘇迷涼眯眼瞅著。

只見戴著白色專業廚師帽的工作人員在草坪邊的烤架上忙碌,草坪上擺著一張鋪子桌布的長餐桌,上邊擺放著長長的幾排色彩鮮艷的水果糕點。

有樂隊在草坪中間的高台上擺放樂器,穿著時尚的表演服走來走去,十分惹人眼球。

她有種恍然誤入電影畫面的不真實感。

「還有樂隊,今晚伯母要舉辦派對?」

「估計是。」

顧昊一邊把車緩緩開向右邊的停車場,隨意看了看,燒烤的爐火正旺,酒杯擦拭得透亮,樂隊悠揚的演奏聲已經響起,台下已經聚了十多個穿著長裙的年輕女人,草坪的桌邊,有成年人坐著閑聊。

他的心神一凜,很認真地考慮了一下蘇迷涼出現在這樣場合的理由。

她太弱小,時機又不對,穩妥起見,還是委屈她一次更好。

蘇迷涼有些緊張,雖然她不怵大型的場合,可是,她出現在這里確實是身份尷尬。

轉念一想,隨便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現在可是頂著張十七八歲的臉,低微渺小的無人認識,別人即便指指點點,也無所謂的。

停好車,蘇迷涼推開車門正要下去,被顧昊拉住手。

「怎麼?」

顧昊看看她︰「我在想,一會兒如果我不陪著你,你會不會有受冷落的感覺。」

蘇迷涼垂了眸子,讓唇彎出弧線︰「這個圈子對我來說太陌生了,正不知道怎麼逃開呢,你冷落點,正好可以讓我自在些。」

她的心里有些涼涼的,男人的心思果然難測,剛剛還是眷眷不舍的神情模樣,一轉眼就變了臉。

也是,只要回到他熟悉的環境里,他就會想到他的身份,恢復冷靜,看來,他真的是打算藏著她了。

顧昊抬手撐了下額頭,有些頭痛她的表情,分明是不高興的,卻還能對他做出委屈的笑模樣。

捏捏她的手︰「你別多想,剛剛和鄭家退了婚,你要是在這個檔口出現,被推到風頭浪尖上,就會成為退婚的原因;

你爸爸的事情自然會被有心人挖出來,鄭家的人最喜歡的就是落井下石,這個圈里有著各種看不到的小利益圈子,不定一個什麼曲里拐彎的人物橫插一腿,後果就難以預料了,你可明白?」

蘇迷涼有些懵的大腦瞬間就恢復了清明,原來他不是想要藏著掖著,而是為她爸爸的安危考慮,果然,這男人的態度足夠讓她昏了頭,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鄭家能和顧家聯姻,那勢力自然不容小覷,她要是成為出氣筒,下場絕對淒慘。

更何況她現在和顧昊沒名沒分的,非要站在這男人身邊,簡直是自尋死路。

她勾起的唇露出點細白的小牙齒,對顧昊明艷一笑︰「我懂你都是為我好,你去招呼客人吧,我自己去餐廳弄點東西吃,別為我擔心。」

顧昊伸手模模她的頭,和她踫踫額頭︰「真乖,我送你回去,一會兒再出來招呼客人!」

「不用了,剛剛咱們進來的時候,好多人都盯著這車瞧,認出是你回來了,去吧去吧,我知道路怎麼走。」

蘇迷涼下了車,拒絕顧昊送她。

「呵呵,我順路也要回房換件衣服,幾個死黨可能一會兒也會過來,那幫家伙的眼楮很毒的,瞄一眼都能發現我下午做了什麼事兒。」

顧昊笑著對她眨眨眼,蘇迷涼頓時不吱聲了。

兩人剛剛走到停車場一角,正要上到小徑上,一輛白色的法拉利風一樣就沖了過來,到他們面前穩穩地停住。

顧昊看看嚇得白了臉的蘇迷涼,抬腳踩著車頭晃了兩下︰

「滾出來,你每次出來都要嚇人麼?」

蘇迷涼緩過神,看到車門來看,出來一個衣著光鮮搶眼的年輕男子。

男子站在車門前,反手拍上車門,一身裁剪修身的酒紅薄料西裝加白色硬領襯衫,和大多數愛耍酷的男人一樣胸口兩粒紐扣是解開的,襯衣的領口微微外翻,露出蜜色的健康肌膚,帥氣逼人。

只見他走著一搖三晃道︰

「昊子,飆車蹭到也不曾見你抬腳跺我的車,這是怪我嚇著了你懷里的小妹妹麼?」男子明明是對著顧昊說話的,卻側過臉看著蘇迷涼,眼尾有點上挑的丹鳳眼霎是迷人。

靠,她和顧昊站著連手都木有拉,距離足有三尺,他怎麼就看成了懷里的小妹妹?

「顧先生,多謝,我先過去了。」蘇迷涼很客氣地和顧昊點頭道別,看也不看那風騷的家伙一眼。

「我這朋友口無遮攔,就是臭嘴巴,不好意思,多有得罪啦。」

顧昊覺得這丫頭不去演戲真是浪費天賦了,這神態語氣,拿捏得剛剛好,他連忙很認真地配合。

「無妨。」蘇迷涼說著直直地從風騷男身邊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被華華麗麗地無視甚至忽視了!

風騷男瞠目結舌地瞧著這出乎預料的一幕︰「這小丫頭沒有看到我麼?連聲招呼都不打,這麼沒禮貌!」

蘇迷涼轉身,款款地對他點頭,微笑︰「這位先生,對不起,我和你一樣,眼神有點不好使。」

說完優雅轉身,步伐輕快地走了。

顧昊心里幾乎笑噴,他哈哈笑著指著風騷男︰

「老千,你這貨也有吃癟的時候,哈哈。」

「我眼神咋不好使了?」被叫做老千的家伙看看遠去的蘇迷涼,再看看笑得欠扁的損友,很想不通。

「這小姑娘是媽媽朋友的孩子,來靈谷寺玩的,你哪只眼看到人家蹭我懷里了,狗嘴噴粉,被諷刺了活該!」

顧昊努力把謊話給圓了。

莫千然抬眼上下打量顧昊︰「真的沒奸情?」

「快點停了車過去吃東西,真沒。」顧昊神色淡然。

莫千然想了想,繞著顧昊轉了一圈,揪住他衣服領子就要去嗅。

顧昊抬手一把把他推開,嫌棄地瞅他︰

「滾遠點——那麼一群女人視線都被你這騷包車吸引過來了,你想讓她們誤會咱們倆有點什麼嗎?」

莫千然笑得陰陰地連連點頭︰「也是,那麼女敕綽的一小丫頭,你要下得去手,不成禽獸了?」

顧昊的臉色有一瞬的呆滯,切齒道︰「莫千然,你很閑麼?磨牙閑嗑都這麼沒品,你這眼果然適合做裝飾!」

「裝飾?昊子,我這眼光看女人要是看不準,你給我摘了我都沒二話;

我今兒把這話擱到這里你記著——這小丫頭如果不是純的未解世事的白紙,就千帆過眼歷練出來的段數極高的月復黑小妖精,據我的經驗判斷,後者的可能性極大。」

莫千然冷笑道。

「這話矛盾得可以,多純一妹子,你怎麼就能看成妖精?估計妖精是藏在你的心里了,看什麼人都像你同類。」

顧昊切地一聲笑,嘲弄著抬腿要走。

「我說了你別不信,簡單了說,這十七八歲的少女,正是懷春情感泛濫的年紀,我這春波蕩漾的眼神朝她閃了又閃,這妞兒愣是無視了,連眼楮都不眨一下,連臉紅一下都不曾,你覺得她這定力是不是太好了點?」

莫千然伸手攔住他,據理力爭。

顧昊瞬間就想到蘇迷涼在他面前一不小心地羞紅了臉的小模樣,心情大好︰「可能她年紀小,還沒有開竅;或者你說話太隨便,傷害了女孩子的自尊心。」

莫千然張張嘴,抬手錘了他一拳︰「我是同情你,別剛剛掙月兌了鄭爽那女漢子又掉到一月復黑女的手心里。」

「月復黑女?什麼意思?」顧昊確實不知道女人還有這一類型的。

莫千然看挑起了他的興趣,很高興能為他解惑︰「月復黑當然不是說那妞兒的肚皮呈現古銅色的,而是有心計的意思;

表面純良,暗里張揚,擅長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面對任何狀況情形都能游刃有余,讓自己佔據有利形勢。」

顧昊擰眉,這話說得確實有點像那小丫頭的做派,面上不動聲色︰

「說得有意思,我也听說了一個給女人歸類的新詞語,你有興趣听麼?」

「哈——什麼給女人的歸類的新詞語我會沒听過來我這里炫耀了,說說說說,咱們交流一下。」莫千然大笑。

顧昊淡然道︰「——白富美,你听說過麼?」

莫千然雙眉微微一挑,眼楮睜大了一點,旋即抬手模了下鼻子︰「听過——听過——」

「說謊!」顧昊肯定,眼神一順不瞬地盯著他。

莫千然抬手模了一下鬢邊的頭發,大刺刺地說︰「白富美——顧名思義,是指長得白有錢又漂亮的女人。」

顧昊看著他細微不經意的小動作,覺得蘇迷涼教給他的判斷人說謊的小技巧果然不一般地實用︰

「既然你听說過有白富美這樣的女人歸類,那麼和白富美對應的男人歸類叫什麼名字?」

莫千然頓時有點傻眼,這個他確實不知道,也無法發揮,當即厚臉皮道︰

「這白富美一听就老傳神了,我承認我今兒是第一次听說,你說和白富美登對的男人稱呼什麼?」

顧昊看終于能打消他的囂張氣焰,就咧咧嘴道︰

「听好了,叫高富帥——有意思吧?」

莫千然果然把這六個字合在一起念叨了兩遍,笑得不可遏止︰「   ——白富美,高富帥——好傳神的新歸類,你從哪里听來的?」

「我從哪里听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好往那邊瞧瞧,你的白富美終于等得耐不住追過來了。」

顧昊說著大笑離開,莫千然順著他離去的方向一看,果然一群女人說說笑笑地朝著他走過來。

「喂——你這沒義氣的家伙,等等我。」莫千然向顧昊求救。

顧昊頭也不回,只是右手抬起,對他擺了兩下爪子。

莫千然看求救無望,馬上拉開車門縮了進去,快速地把車開到停車場。

那群年輕女孩子看到顧昊都紛紛笑著招呼,顧昊抬手指指停車場方向,對其中的一個女人說︰

「蘭蘭啊,老千在那邊,剛剛還念叨好長時間不見你。」

「顧大哥,真的麼?」

那個叫蘭蘭的女孩子頓時驚喜得滿面飛霞,身邊的女孩子更是一個個羞怯地看著顧昊,小聲開著蘭蘭的玩笑。

顧昊腳步毫不停滯地往前走,一直走到草坪邊拐彎的地方,他頓了一下,眼角掃過被女孩子擁簇著笑得煙視媚行的莫千然。

心里咯 一下,這些眼高于頂的女人看的莫千然都是不由自主地圍攏過去,飛蛾撲火一般的奮不顧身,他早就看習慣了,因此更加覺得蘇迷涼剛剛看到莫千然的神色太過冷靜了,不像她那個年齡階段應有的反應。

莫千然在女人堆里一貫都是無往不利的。

剛剛他都嫌莫千然瞧著蘇迷涼的眼神有些刺眼了,偏偏那丫頭竟然無感,那麼容易害羞的小人兒不僅沒有害羞的模樣,反而還能冷靜地和他撇清關系,諷刺莫千然的大嘴巴。

或許莫千然說得對,蘇迷涼確實不可能純的像一張紙,那麼她真的是千帆過眼修煉成精的妖精麼?

她的自我保護意識太強了,在莫千然把他們往一起說著調笑的時候,她能瞬間就恢復自然,撇清和他的關系,還反擊了莫千然對她的冒犯,這都是一瞬間的事情,偏偏她做到了,還萬分自然,問題就出在她太過自然了,反而顯得刻意而為。

莫千然對他們倆關系的判斷估計也是源于此吧。

「昊兒,過來啊!」穿著白色長裙的顧麗影從朋友邊起身對他招招手。

于是草坪餐桌邊的客人都朝他看過來,紛紛同他招呼。

顧昊抱抱拳,團團一揖,阻止那些紛至沓來的問候︰「各位請慢用,請慢用,吃好玩好啊!」

然後他大步走到顧麗影那桌坐下,和桌上的人打過招呼,管家很快就給他端來了餐具和食物。

顧昊一側身,管家就湊過耳朵。

他小聲說︰「那丫頭回房了,你給她送點吃的。」

管家點頭退下。

「你怎麼一個人?」顧麗影毫不避諱地問他。

「怎麼了?」顧昊接口,對她使了個眼色。

顧麗影愣了一下,明白他不想讓人知道蘇迷涼的存在,就知趣地不再說什麼。

心里卻暗自嘆息,兒子怎麼就這麼難墜入情網呢?

身邊的一個貴婦已經開始笑眯眯地給顧昊說媒,向他推銷自己的親佷女。

絮絮叨叨地說自己的佷女有怎麼好。

顧昊可憐兮兮地捉了媽媽的視線,向她求救。

顧麗影正要插話轉移話題,正好莫千然過來了,他已經擺月兌了那一群花蝴蝶一樣的女人,和三五男子晃蕩過來,和顧昊打招呼。

顧麗影就趁機擺擺手,催促顧昊起身︰「去吧去吧,這里有我,你招呼你的朋友就好。」

于是顧昊就和死黨們一起移到了一處僻靜些的角落敘舊。

時候不大,管家過來,顧昊看向他,他點了下頭,示意已經安排好了蘇迷涼。

男人們相聚自然少不了喝酒,加上大家都在不同的領域或者地域,一些信息和資源需要共享。

當然圍繞的核心是目前顧家和鄭家交惡之後,可能會隱隱地影響到的商業或者政界的格局,面對可能發生的漏洞,大家該怎麼入手應對。

此刻的顧昊全然不是和蘇迷涼在一起時候那副笑容爽朗的大男孩,而是一個成熟鐵血的男人。

他提到鄭爽時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酒杯,那力道如同要把酒杯捏碎一般驚人,他冷峭的五官硬得毫無弧度,已經很多年沒有敢挑戰他的忍耐底限了,更遑論這個欺騙了他的尊敬和誠意的未婚妻,政治聯姻本身就很難培養出純粹的感情。

能做到的就是為了雙方的利益最大化,而相互尊敬相互忍耐。

他從來沒有想到,鄭爽在被他們家人當媳婦看的時候,還會有墮胎的事情發生,而且次數不是一次兩次,更想不到,她的父母縱容遮丑到老姨說的那種程度。

他從來不近,是因為媽媽教育過他,男人敗壞其他女人的德行,就會有人來敗壞自己女人的德行,潔身自愛,才會遇到和他一樣有德行能陪著走一輩子的妻子。

他對鄭爽沒有過多期望,也知道她和旗下藝人的那點事情,只是他想不到她竟然連基本的自我保護意識都沒有,無論是身體還是顏面,她都毫不顧忌地糟蹋。

警覺到杯子似乎發出咯地一聲細微的碎裂聲,顧昊當即張開手移到一側,旁邊站著的使者馬上就躬身用托盤接了,往他桌上換了一個新水杯。

顧昊看著幾個發小說道︰「凡是和鄭家有商業往來的業務,合同到期就不要續了;

還有,我不想再看到那個女人的名字或者任何消息出現在我周圍媒體的內容上;

听說不久前鄭氏傳媒公司的一部投資過億的片子殺青了,想要沖擊歲末賀歲檔,審核時別讓它通過,折騰到讓她們剪輯得不能看為止;

讓人悄無聲息地著手收購鄭氏傳媒公司的零散股權,听說鄭爽兄妹不和,就讓他們徹底折騰開,等元氣大傷,再低價並購,他們家在傳媒界呼風喚雨的日子太久了,還是從傳媒界消失會比較大快人心;

最後,讓人傳話給她家人,趕緊讓她滾出去,我給三天時間安排,到時候她如果還在國內,後果是他們無法承受的。」

幾個發小面面相覷,莫千然呵呵笑著說︰「昊子,這樣是不是太狠了點?鄭爽怎麼得罪你了?」

「頭兒從來都不是趕盡殺絕的人,這麼多年,還沒有見他如此動怒,女人的事情,哪里是能說得清的,他讓做就做,有什麼好問的。」

李冉悠然地瞥了眼莫千然,可能同屬于外表出類拔萃的家伙,他們倆說話從來都不太對盤。

顧昊瞥了眼莫千然︰「這話就讓老千去傳好了,正好可以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莫千然馬上苦著臉告饒,可憐兮兮地讓顧昊不要毀了他苦心經營起來的形象,他實在不適合去傳遞這麼友善的消息,引得大家轟然大笑。

顧昊只是哼了一聲,他就乖乖閉了嘴。

大家又商量了一些其他的問題,該做的重要的事情打定主意,自然可以放開了玩,觀看娛樂演出,找女伴跳舞或者帶了情人來的,正好樂樂。

顧昊四下張望,沒有看到蘇迷涼的身影,這丫頭果然是個定力過人的,這麼熱鬧歡騰,她都能忍住不出來看,看來擔心給爸爸招來禍端,她足夠自律。

管家看著他四下張望,就近前對他說他給蘇迷涼送飯菜過去的時候,她正在房間靜靜地看一本極厚的書。

「看書?」顧昊大惑不解,她住的是客房,好像沒有放書櫃。

旋即想到方天那本被他弄破的心理學典籍,頓時有些無語,這小丫頭看來是有備而來,來之前竟然去見過方天,不耽誤承諾修復的工作,這樣的困境里,還能想到自己的承諾,還能夠看得進去書,顧昊不由心生敬佩。

換了他遭遇這樣的變故,是斷然不可能這樣卑弱地忍辱含垢,鎮定自如。

越想越覺得這里的熱鬧沒意思,就借口倦了,偷偷溜回去看蘇迷涼。

所有的人都到草坪那里看熱鬧了,整棟大樓都是空蕩蕩的寂靜,顧昊緩步走著,突發奇想,覺得蘇迷涼會不會真的就是一個修煉成精的妖精?

不然,這樣一棟空蕩蕩的大樓,她怎麼就絲毫都不害怕地一個回房間?

還有昨晚那兩只突然出現在浴室的綠色的蚱蜢,他來這里住過無數次,那是第一次看到蚱蜢飛入樓內,還是在他的浴室,會不會是她為了引他親近,信口念了咒語召喚來的?

真是瘋了,這樣的想法荒誕可笑,不知道怎麼就出現在他的腦子里。

顧昊唇角含著笑,原來想要急迫地看到一個人的心情竟然能這樣甜蜜。

他站在門口頓了片刻,並沒有敲門,伸手輕輕地把門擰開了一條縫隙,他忽然很想看看一個人的時候,她是個什麼樣子。

只見房內燈火明亮,蘇迷涼穿著白色的上褂下褲的睡衣跪坐在紅褐色的地板上,沐浴後披散著的長發柔順黑亮,更襯得她唇紅齒白,眉目清晰。

她的周圍,是攤開的大部頭書籍,還有很多張零碎的書頁。

她顯然正在做修復的工作,面前放著一張透明的修復紙,上邊擺放著一張剛剛拼湊好的完整書頁。

她垂著蝶翼一樣眼睫小聲地讀著,時不時微微蹙了眉心,顯然在思考。

因為坐著距離地面太遠了,她索性爬在地上,雙手托著下巴看那張修復好的書頁,抬手用鑷子捏起一邊的碎片,和修復紙上邊的那張形狀接近的對比著讀。

再眯眼想想,終于她露出雪白的小牙齒笑了,因為成功地對出一張完好的,那兩只細白的小腳丫開心地相互踫著。

寂靜的空間里,因為她的生動表情和動作,飄蕩著溫馨柔和的氣息。

顧昊不由自主地把房門推得更開,走了進去,輕輕地掩上了門,這層樓住的是他們一家人,外人上樓休息需要乘坐另一側的電梯,因此他完全不用擔憂有人過來看的。

蘇迷涼忽然盤腿坐起,探手去取粘貼的膠水,視線卻不其然看到門口站著的顧昊,她嚇了一跳,看清是他,笑道︰

「你不陪客人,過來做什麼?」

「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客人,過來陪陪你。」顧昊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抬手捏了一縷她的頭發,繞在手指上玩,探頭去看那張她正要粘貼的書頁︰「這張是你對好的?」

「嗯,有點難度,太碎了,弄了這麼久,帶面前這張沒有粘貼的,才修好了兩頁。」

蘇迷涼嘟著小嘴,顯然有些不滿意自己的成果。

「兩頁已經很了不起了,別對自己太苛責了,回頭我放方天給你發工資。」顧昊呵呵笑著安慰她,然後凝眉看著那張需要粘貼的紙,「有的書頁折痕明顯,壓不平,粘貼難度很大的。」

蘇迷涼點頭︰「是很費勁兒,一不小心就會不平整。」

「如果能有個電熨斗,會不會把這熨燙平了?」顧昊幫她想辦法。

「嗯,可是,現在都是蒸汽熨斗,這書再沾水就徹底毀了。」蘇迷涼攤攤手。

「你等一下,我問問。」顧昊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起身出去了。

蘇迷涼看他這麼把她放心上,心里甜蜜蜜的。

她連忙最後再確認一次,確保準確無誤。

顧昊很快就拎著一個老式的電熨斗過來,喜滋滋地過去,插電,然後兩個人頭對頭地跪在地板上,開始對付那頁書。

顧麗影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詭異又有愛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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