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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毒醫展芳華

李刀身上的傷是三天前三軍聯檢的時候弄的,被一個毛頭小子在百里外用飛箭一箭射穿了胸膛,幸好位置靠近肩膀,這傷才不算嚴重,也不會落下什麼病根,就是好的太慢!

「多少人費盡心思想要傷到我那日都沒傷到,反而是被一個毛頭小子無心插柳柳成蔭,倒是陰溝里翻船了!」李刀嘆了一聲,直呼命運弄人。愛睍蓴璩

三軍聯檢的時候都會設置出一些噱頭來,那日的噱頭便是,誰能傷了李刀,即使是一根毛發,都能獲得上好的玄金打造的武器一把!這可是一樣十分誘人的獎勵,結果這獎勵卻被一個隨意拿著弓箭玩耍的無名小兵給奪去了,不得不說讓很多人都扼腕嘆息。

「苦了我的胸膛,就這麼有了個難看的疤痕!所說男人身上的疤痕是榮譽的象征,可這疤痕來的太不光明正大,說出去反倒讓我丟面子!」李刀哼哼唧唧,想起這件事情就來氣。

「恩?將軍,你扔給我什麼東西?」李刀說了一通,這才將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藥瓶子上。

「你看看,蒲草兒弄出來的藥膏,名字叫滋養膏,據說藥效極好,能讓疤痕快速愈合,說是效果和皇帝賜的玉肌膏有的一拼。」

「什麼?」李刀大驚。

玉肌膏可是個了不得的玩意兒,皇宮里那群糟老頭子一年也才只能弄出個兩三瓶,兩三瓶,皇宮里那群人都還不夠分呢,他們這群出生入死打仗的粗人就更別提能享受到了,現在將軍說這滋養膏藥效能和玉肌膏一拼,李刀怎麼能不震驚?

「蒲草兒拿來糊弄你的吧,你也信?」李刀嘟囔了一聲。

歐陽善智失笑一聲,心里卻也默默認同,玉肌膏是一群活了將軍一百歲的老御醫整出來的玩意兒,那群老御醫一個個出生醫藥世家,本事都非同小可,救過的人解決過的疑難雜癥更是多不勝數,而自己女兒呢,區區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弄出來的藥膏,不治死人就已經很好了,想要它有什麼藥效,怕是很難。

「廢話這麼多,要你試,你就試。」歐陽善智道。

李刀頓時苦了臉,「將軍,原來你是讓我來替你女兒試藥來的,將軍你可真是歹毒……」

歐陽善智對李刀的抱怨充耳不聞,顯然平常兩個人相處起來就是這個模式。

「真要我試?」李刀猶豫著看了歐陽善智一眼,「我用了之後不會立即死翹翹吧?」

「想什麼呢!」歐陽善智失笑一聲,「你若死了,我必定厚葬你,這總行了吧!」

「不行不行,我還年輕,正值壯年,未曾娶妻,哪能給我厚葬?哪能讓我死?不行不行,這藥膏將軍您還是自己來吧,我無福消受啊!」李刀連連推辭。

歐陽善智眼中精光一閃,從李刀手中接過藥膏,下一刻就把李刀五花大綁上來,「副統領,廢話太多,將軍我來親自幫你上,你還有何話可說?」

說著,雙腿一踢李刀小腿,李刀嗷了一聲,粗枝大葉的男人頓時被打乖了。

「好了,將軍,和您開玩笑的,這不是看您剛才表情太沉痛,鬧鬧你嗎,我自己來。」李刀恢復原本的神色,結果滋養膏,「話說我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還真會怕了這小小藥膏?蒲草兒也算是我半個女兒了,我女兒整出來的玩意兒,我必定是第一個試用,廢話都不說一句的!」

說著涂了滋養膏的手指就往自己胸口那個疤痕抹去,那疤痕極大,半個拳頭大小,一塊肉鼓了出來,鼓鼓囊囊的,那就是新長出來的肉。

「嘶……已經用了軍隊里最好的藥膏涂了三天了,傷口還是沒好!一動就有鮮血流出來,老軍醫也說了,我這傷口要靜養,沒有十天八個月愈合不了,可我哪里能按捺住這麼久?我可是個活潑的人啊!」李刀一邊涂,一邊說。

「給你用的傷藥已經是最好的了,再好就是玉肌膏那種層次的了,我原本也有一瓶,給了蒲草兒,否則倒是可以給你。」

「唉,別了,那玉肌膏,一听名字就是給女人用的,還是宮里的那種細皮女敕肉的女人,我這人粗的很,給我用那麼好的傷藥,我說不定好的更慢呢!……恩?」說著說著,李刀突然恩了一聲。

「怎麼了?」歐陽善智看了李刀一樣。

「這這這,將軍,我皮膚感覺有點不對勁啊!」李刀說道。

歐陽善智臉色一變,立即走到李刀面前,「不是吧,真出毛病了?早知道就不讓你用了。」歐陽善智臉上有一抹自責。

他之所以讓李刀用,一來也是覺的,蒲草兒弄出來的東西,就算沒有用,應該也不是有害處的東西,給李刀用用,正好看看效果,二來,也正是像李刀所說的,好的傷藥對李刀這皮膚都沒太大用處,李刀這皮膚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所有的傷藥給他用好像都打了個折扣,別人涂個藥膏,三天就能好的,他愣是要八九天才能好,那不如試試看這滋養膏,說不定有個奇效。

可卻沒想到……

「唉,兄弟,我對不住你!」歐陽善智道歉。

「不是啊,我說將軍,你先別道歉啊。」李刀連忙道,「你先幫我看看我這傷口啊,是不是我感覺錯了,我覺得皮膚發熱,好像傷口再愈合似的!」

「恩?」歐陽善智听愣住了。

「將軍?將軍?」李刀見歐陽善智沒反應,又叫喚了幾聲,「軍醫說我這皮膚有益于常人,皮膚的問題天生較低,如果皮膚發熱,那就代表我傷口正在快速愈合,前兩天我一直都沒感覺到發熱,反倒受傷的那處皮膚冷的厲害,現在涂了蒲草兒的這,這什麼藥膏來著?」

「滋養膏。」歐陽善智道。

「哦,哦,滋養膏,涂了這滋養膏之後,我那塊傷處倒是熱起來了,你快幫我看看,是不是我感覺錯了?」李刀有些著急的催促。

歐陽善智立即抓起李刀的手臂,往外一翻,那塊原本還顯得青紫的皮膚此刻倒是已經在發熱發紅,踫觸一下,居然還是燙的!

「是在發熱。」歐陽善智點點頭道。

「奇妙啊,難不成這滋養膏真有那麼神?」

「不一定。」歐陽善智搖搖頭,雖然眼楮里面也有興奮,可是他還是不敢托大,「你這傷口突然變好,也不一定是滋養膏的作用,說不定是前兩天軍醫給你開的藥都生效了也說不定。」

「有可能。」李刀點點頭,不過他心里還是覺得應該是滋養膏的作用,要真是那些軍醫開的藥的作用,怎麼早不好,晚不好,偏偏是在他涂了滋養膏之後?「反正我先把這滋養膏拿回去,涂了一兩天,將軍你沒意見吧?我就先停了那群軍醫的藥,只涂這滋養膏,早上涂,晚上也涂,如果真有效果,那不就是這滋養膏的作用了?」

如果真是這滋養膏的作用,這麼恐怖的效果……李刀和歐陽善智對視一眼,兩個人的眼楮里都迅速劃過些什麼。

「將軍,如果當真是這滋養膏治好了我,你也知道,我這皮膚比常人難以愈合,如果這滋養膏對我有用,那麼對任何人的效果都只會比我好,而不會比我差!如果將這藥膏用來軍用……那多少將士可以擁有更多的戰斗力?我們的傷員將會比平常下降百分之二十到三十,樂觀估計甚至可以上四十!這是多麼恐怖的一個數字。」

李刀瞬間已經思考到一系列後續問題,「如果將這藥膏用來買賣,那麼這藥膏完全可以撈金,撈到一大筆金錢!蒲草兒是要發了啊!而且不瞞將軍說,我這兒這好有一個朋友,近期內想做這方面的生意,如果到時候結果出來真是這滋養膏的作用,將軍,我想見蒲草兒一面,把我那個朋友引薦給她,」看見歐陽善智想要說話,李刀立即快速道,「將軍,你先別拒絕我,那朋友對我有救命之恩,這恩情,我需要還!我也只是讓他們兩個認識認識,至于最後生意做得成做不成,另說!」

「李刀,你考慮的也未免太長遠了一點,你這傷是不是這滋養膏的作用還未知呢。」

「哈哈哈,將軍說得對,我是想太多了一點。總之,先這麼著,我回去試試這藥膏了,兩日後見!」說著,李刀拿著滋養膏,興沖沖的就走了。

歐陽善智搖了搖頭,看著李刀的背影,他又何嘗不希望李刀的傷好是因為滋養膏的結果?如果真是這滋養膏,那麼自己女兒接下來要迎來的機遇商途,可是連他都有些眼紅啊……

……

「哈哈哈哈,紫宸,看你還往哪里逃。」

一陣暢快張狂的笑聲出現在夜風之中,頭頂一輪明月,追到此刻,紫天吉反而不急了,優哉游哉的踱步,也不急著向紫宸靠近,臉上擺著貓戲老鼠般可惡的微笑。

「紫宸,前方就是懸崖了,你跑啊,你剛才不是跑的很快嗎,現在怎麼不跑了?」紫天吉暢快的說道。

他的身後還跟著五六個人,消失的那三個已經在路上被狡猾的紫宸殺死了。

一想到死去的那三個手下,紫天吉的眼光里就不由的露出凶狠,「我的每個手下,都是我珍貴培養的人才,死一個,我都會傷心!這次我帶出萬獸國的總共三十五個手下,死在你手上的就有數十人,你說,這個損失我該怎麼和你算!」

「是你活該。」紫宸的聲音嘶啞,光從聲音來听,已經能听出他的身體很疲憊,很疲憊了。

前方就是落月小森林的盡頭,落月懸崖!再跑,他也跑不了了,一切都已經到了盡頭。

紫宸的眼楮里流露出一絲遺憾,「主人,見不到你了。」

「一個人自言自語在說些什麼?」紫天吉看著滿身血污的紫宸,瞳孔里也不掩佩服,「你的確是強悍,憑借這麼一身受傷的身體,你居然能從萬獸國一路跑到風隱國,你能堅持到此刻,我紫天吉佩服你,如果你能活下來,絕對是我最大的一個競爭對手,我在心底承認,你比紫諾要厲害!不過,也到此為止了,你今天必須死!」

「必須死!」

「必須死!」跟在紫天吉背後的武士們雙眼里都射出精光。

「送上來乖乖讓我殺,我留你全尸。」紫天吉看著紫宸,「這是我最後的仁慈,親兄弟之間唯一的仁慈!」

「我真是可憐。」紫宸眼底流轉過哀痛,「被親兄弟殺,他居然還認為這是仁慈,到底是我可憐,還是皇家親情的可憐?」

紫宸依舊在自言自語,「我有兩條路,一條,死的光明正大,死的轟轟烈烈,殺死他們的人,盡可能多的殺死,雖然知道結果是個死,可是最起碼能讓紫天吉心痛!第二天路,我跳下去,雖然死的悄無聲息,可是或許還會有生的希望。」紫宸輕聲念叨著,「我選哪條好?」

一個,必死!但死的爽快,另一個,或許能活!可是存活的幾率卻很小很小。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選擇前面一條,可是現在,我卻想選擇後面一條。我想活下去,我想活著見到她。」紫宸望著背後的懸崖,腦海里浮上一個少女的臉,歐陽蒲草!

「主人,我一定要活著出來見你,也請你保佑我。」

「主子,那紫宸自己一個人在嘀咕些什麼?」紫天吉帶來的人皺著眉頭看著遠處的紫宸。

紫天吉也是雙眉緊鎖,「不知道。」

「他不會還有些什麼花招沒拿出來吧?」

紫天吉搖搖頭,「應該沒有,都已經窮途末路了,他還能有什麼花招?沒看到他身上那道傷痕,十厘米長,就在胸膛的關鍵位置,那血現在都還在流,即使我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多久。」

「紫天吉!」遠處的紫宸突然大了聲音。

紫天吉等人向他看去。

「等我活著回來,我必定取你項上人頭,萬獸國皇室寶座屬于我,你等著!」說著,不帶紫天吉反應,轉身就決絕的朝著懸崖跳了下去!

紫天吉頓時跑上去探出身子,紫宸已經掉落的只剩下小小一個黑點,連聲音都沒有傳上來。

「他死定了。」紫天吉笑著道,「死之前還敢威脅我,不就是想要我的心緒出現波動,然後一直惶恐?可是我沒有這麼傻,威脅而已,我從來不曾放在心上。這落月懸崖總共數千米高,人掉下去沒有不死的,即使擁有內力!這紫宸,內力微小,而且還受了重傷,必死無疑。」

「恭喜主子,賀喜主子!」刷拉拉一干人等跪下恭賀。

「起來。」紫天吉笑容滿面,「我們去落月小森林里的臨時住所等著乘風他們回來。」

……

「恩?」歐陽蒲草突然捂住了心髒位置。

「怎麼了娘娘?」雲姑姑停下手中的針線活,擔憂的問道。

「沒事。」歐陽蒲草搖了搖頭,「就是心髒突然有點不舒服。」

她看著燃燒的燭火,「姑姑,小輕輕回來了嗎?」雲亭輕處理好乘風之後就被歐陽蒲草派出去尋找紫宸了。

「沒有呢,娘娘,你不用太擔心了,紫宸會沒事的,雲小公子一定會找回他的。」

「但願如此。」歐陽蒲草憂心忡忡道。

……

「都過了半個小時了,怎麼還沒有回來?」落月小森林的臨時住所內,紫天吉已經等得焦躁。

「一個小小的小廝而已,論實力,能有多強?可乘風和成子手下可是帶了四個內力四重天的高手,難不成還殺不了他們?」

「主子,你別急,我們再等等。」其中一個手下說道。

「等?」一听這個字,紫天吉就有怒火涌上來,「都等了多久了?成子做事一向小心,說好二十分鐘之後我們在這里回合,他必定會在這個時間之前回到這里,可現在都已經超時十分鐘,這說明什麼?這只能說明他們出了意外!」

紫天吉不說出來,大家也都有了這個猜測。可是如果紫天吉不說,他們自然也沒有人會開口提這件事情,現在紫天吉自己說出來,頓時一干人等連忙跪下,「主子息怒!」

「算了。」紫天吉收斂了暴怒的情緒,「我務必在今天晚上回萬獸國去,我已經出來的太久,皇宮那邊我不放心,紫諾說不定已經開始奪勢,我不能再把時間浪費在這里,這樣,我留下一個人,安東,你留下在這里,如果乘風他們回來,你就和他們一起回皇宮去。」

那個叫安東的瘦小如猴子般的男人出列,跪在紫天吉面前,「安東領命。」

「我們先走,先去相府一趟,我要去找司徒未央。」

說著,紫天吉一撩長袍,頓時一干人等離去。

……

「看腳印,他們應該是來到了這里附近。」一個人影靈活的出現,飛奔之間速度極快,眨眼間就來到了眼前。

男生女相的臉,盡管臉上鼻青臉腫,卻也依舊是一張鼻青臉腫的美人臉。

「恩,這里有個屋子,誰會在落月小森林里面建屋子?」雲亭輕皺眉。

「有走動的聲音,里面有人。」雲亭輕跳上屋頂,從屋頂上掀開一片瓦磚,從外面探頭往里面看去。

「是他!」雲亭輕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是紫天吉身邊的人,紫天吉身邊帶了數十個人,練武的人記憶力都不錯,雲亭輕只在夜色當中匆匆一瞟,就把人瞧了個大概。

雲亭輕轉念一想,「下去問問。」立即決定了下一步該怎麼做,站起身,直接將屋頂打穿,跳了下去。

「什麼人?」安東嚇了一跳,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一把劍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你爺爺。」雲亭輕道,「乖孫子,告訴爺爺,你們把紫宸怎麼了?」

「你是買下紫宸的那群人,那個小廝?主子一直在找乘風他們,你們把乘風怎麼了?」安東不由問道。

「現在是爺爺在問你,有你說話的份?」雲亭輕把劍猛地往安東脖子上一靠,頓時一道血絲留了下來。

「別,小的知錯了。」安東立即改口,識時務者為俊杰,安東懂,「可是小的也想知道乘風他們究竟怎麼了,請爺告訴我吧!」

「乘風?」雲亭輕惡劣的裂開嘴巴,「自然是死了,不然站在這里的就是他而不是我了。」

安東雖然早已經有這樣的預感,可是當雲亭輕親口說出這話來,安東還是忍不住一愣,「死了?」

乘風可是輕功高手!就算殺不了那群人,逃也是很輕松的事情,就這麼死了?

那群人到底有多強?

其實倒不是歐陽蒲草等人太強,而是乘風和成子等人太掉以輕心,才被歐陽蒲草捉到了空子。歐陽蒲草盡管服用下七白果洗滌了身體的經脈,也僅僅只是剛覺醒內力而已,說要打過這幾個人,怎麼可能?所以歐陽蒲草所有的行動都是一個字——快!趁他們掉以輕心之時,快速解決!

「知道我們的實力了吧?」雲亭輕冷冷道,「老實交代紫宸的下場,你還能活,如果撒謊,那個叫什麼乘風的就是你的下場。」

安東心底已經在發顫,其實他會被紫天吉留下來,就意味著他是他們這群里面最差的一個,等于說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即使他現在求救,紫天吉因為要事在身,恐怕也不會回過頭來救他,要想活下來,恐怕只能寄希望于眼前這個人的手上。

安東心思轉換間,立即選擇了最有利于自己的一跳路,他立即道,「我都交代,我都交代,只求少俠能留我一條命。」

「說!」

「紫宸他,已經掉下落月懸崖,死了!」

「死了?」雲亭輕眉心一顫。

就這麼死了?

「是。」安東點點頭,「我親眼所見,絕無作假,落月懸崖百丈高,紫宸掉下去之前又被我們主子弄成重傷,這掉下去,必死無疑。」

「你該死。」雲亭輕手腕一用力,劍光閃過,安東倒地,死之前他還睜著眼楮想不明白,說好不殺他的,怎麼又?……

「說了不殺你,你以為我真的不殺你?不殺你,留下來也是個禍患,倒不如死。」

盡管安東這麼說,雲亭輕還是跑到落月懸崖,往下一看,果然深不可測,扔下一塊石頭,半天都沒有回聲。

「看來是真的沒有希望了。」雲亭輕低嘆一聲,回去復命,不知道那個女人听到這個消息之後心情該會有多傷心。

……

「來了,來了,娘娘,雲小公子回來了。」站在門口的雲姑姑看見進門的雲亭輕當即高興的喊道。

探出脖子一看,人呢,紫宸人呢?

雲姑姑頓時收斂了聲音,臉上高興的神情也在一剎那收了回來,她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回來了。」歐陽蒲草招呼了一聲。

「恩。」雲亭輕坐下,神色淡淡,他感受著歐陽蒲草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她的意思應該是讓他說話,可是他現在還真的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他人呢?」最後還是歐陽蒲草先開口了。

「沒了。」雲亭輕頓了頓,還是開口說道。

「沒了是什麼意思?」歐陽蒲草咚的放下茶杯,雲姑姑眼皮子一跳,眼觀鼻鼻觀心,在一邊裝啞巴。

雲亭輕嘆了一口氣,抬眸對上歐陽蒲草,認真道,「我追尋著他們的腳印到了落月小森林,在那里遇到了紫天吉留下來的一個手下,我盤問對方,對方說紫宸跳下落月懸崖了。」

歐陽蒲草瞳孔猛地一縮,一旁的雲姑姑則倒吸了一口氣。

「落月懸崖深百丈,即使不是落月懸崖,而是一般的懸崖,也從來沒有听說過有人能跳下懸崖不死的。」

「唉……」雲亭輕嘆了一口氣,「我去落月懸崖邊上看過了,那里也的確發現腳印,最後一個腳印也的確是出現在懸崖邊,那個手下他沒有說謊,紫宸的確是跳下去了。」

「真死了?」過了半晌,歐陽蒲草出聲。

雲亭輕和雲姑姑都沒有回答,他們知道,此刻歐陽蒲草也不需要他們的回答。

「紫宸雖然和我只有一天的相處時間,可他既然叫我一聲主子,我心里便也把他當做了自己人,我對自己人,一向護短,竭盡全力的保護,盡我所能!今天這件事情,是我對不住他,沒有給他保護。」歐陽蒲草幽幽道。

「你別把自己想的太偉大,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雲亭輕忍不住開口道,「你當時自己都自顧不暇,哪里有可能管得到他?而且是他自己選擇出去為你引開大部分兵力,這一切都是他的選擇,和你沒有關系!」

「是啊,娘娘……」雲姑姑也開口道,突然她眼光一閃,看到前方桌子上擺著一封信,「娘娘,你看那是什麼。」

「是信,留給你的。」雲亭輕將信遞了過來。

歐陽蒲草拆開一看。

「主子,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或許已經死了,」看到第一句,歐陽蒲草忍不住手一抖,她還是強迫著自己看了下去。

「主子,今日這場災難是由我而起,我當然要一力承當,你不必難過,不,想必你也不會難過,我只是你順手買來的一個奴隸……」

「不,不是。」歐陽蒲草喃喃道,「或許買下你是我一時心念一動,可是我從來不隨便買東西,更別提說人,我只會將我喜歡的人放在身邊,你既然是我選中的,也必定是我深思熟慮的,不是順手買下的……」看到這里的時候,歐陽蒲草的眼楮里已經有了水光。

「可是我是真的衷心于你,我的主人。雖然相處只有一天,可是這是我二十年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天。我去引開紫天吉等人,必定難逃一死,倘若我有幸沒死……我是說倘若!倘若真的讓我苟延殘喘活了下來,我必定日後以新的面貌出現在你面前,發誓保護你,一生忠誠于你,給你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倘若我沒死!」

歐陽蒲草緊緊握住信紙,她在字里行間看到了紫宸那種求生的,他根本不想死,他之所以會選擇出去,完全是因為她!

「你怎麼這麼笨,我有讓你幫我引開那些人?你一個人,能有多大的本事,你以為你這樣很了不起?你真是個笨蛋……」歐陽蒲草終于忍不住,眼角流出了淚水。

很久沒哭了,即使是前一世,記憶中也好像不曾哭過。

歐陽蒲草突然記起和紫宸對視的第一個目光,紫色的紫寶石一般的眼楮,直直的盯著你,嘴上一動沒有動,眼楮里卻那麼強烈的說,救我。

那一剎那的眼神就這麼直直的印進了歐陽蒲草的心里。

「紫天吉!」歐陽蒲草恨恨道,「紫宸的死,一半因為我,另一半就是因為你!害死紫宸,有你一份。我記著了!」

「歐陽蒲草。」雲亭輕擔憂的看著她,「你沒事吧?」

他沒有想到,僅僅一天時間,紫宸竟然就已經在歐陽蒲草的心中佔據了如此重要的分量。

看著歐陽蒲草現在這個模樣,雲亭輕心中真的有點擔憂。

「娘娘,你……」雲姑姑也是關切的看著歐陽蒲草,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聲音,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從何安慰。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

「娘娘……」雲姑姑還想說些什麼,別雲亭輕拖了出去,「算了,讓她一個人呆一呆,或許會好些。」

雲姑姑沒有辦法,只好跟著雲亭輕出去了。

……

相府。

「你們先出去吧。」房間里,司徒未央坐在梳妝鏡前,淡淡對身後吩咐道。

「是。」一干丫鬟們頓時如水般退下。

「還沒來。」司徒未央對著鏡子喃喃說道,「他說過,事情辦好就來找我,可是現在夜都深了,他卻還沒有來。」

司徒未央和紫天吉相識于半個月前!

半個月前,紫天吉剛追紫宸來到風隱國,那時,司徒未央出行到距離相府百里外的玉佛寺上香。

玉佛寺是座名寺,時常有名媛望族前來燒香,可是相府距離玉佛寺的路途遠,中間要經過一個小森林,路途十分坎坷,司徒未央原本定好要走一條最安全的大路,可這些奴僕出了相府就變得不听話,居然選擇了最偏僻的捷徑想要偷懶了事!

等到司徒未央發現的時候,路都已經走了一半,再想折回去也于事無補,只能繼續往前走,哪想這一來就出了大問題!

一只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猛虎攔住了道路!

比一個成年男子還要高的熊虎,踏著死亡的腳步靠近了司徒未央乘坐的轎子。

司徒未央這次出行帶了不少人,各個都是修煉內力的家丁,可是她只是去上香而已,並不是去干別的什麼事情,貴女出門,帶有內力的家丁足以,而且還是數十名,這樣的保衛措施已經十分到位,可是誰都沒有料到路上會突然出現老虎。

這只老虎應該是被天氣寒冷給凍出來溜溜的,沒想到半路還能踫到一群美味的人類。

頓時,大開殺戒!

司徒未央帶來的數十個家丁一一死在虎口之下,有些被咬成了兩截,有些想跑,卻被咬斷手腳,有些被咬斷咽喉……總之死相都十分淒慘。

這些不听話的家丁死了一點也不可惜,可是司徒未央是無辜的,她還坐在轎子里,她還年輕,她一點也不想死。

司徒未央坐在轎子里瑟瑟發抖,听著轎子外面那些家丁的痛呼,他們沒叫一聲,司徒未央就抖一下,她害怕啊!誰來救救她!

上天听到了她內心的聲音,一個天神一般的聲音傳來。

「居然有一只惡虎在這里作難,小貓貓,你今天遇到我,是你的不幸啊。」

小貓貓?居然有人叫老虎小貓貓?

听到這個聲音,不知怎麼的,司徒未央心中的惶恐和忐忑就被安撫了不少。

「主子,那轎子里面似乎還有個活人,好像是個女的!」又有一個聲音出聲,那人開口喊主人,那看來剛才那個人是他們中間的老大。

「哦,還有活人?那算是她運氣好了。」那個粗獷豪放的聲音頓時大了起來,「小貓貓,乖乖受死!」

「好,主子好!」

「主子果然天生神力,對付一頭老虎也是手到擒來!」

不住的有人在一旁鼓掌,喧鬧,吆喝!

面對老虎,他們居然都不怕嗎?司徒未央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听他們的意思,他們甚至還在打老虎,而且,好像是那個被喚作主人的一個人在打,他有這麼強?

司徒未央心中的好奇隨著外面聲音越來越大而越發的難以遏制住,最後她悄悄的拉開簾子,準備看一看外面的情景。

然而手剛觸踫到簾子,那簾子就被人從外面一下子拉開,一張天神一般雕刻的正宗的男人的臉印進了司徒未央的腦海,司徒未央的腦子里一瞬間爆炸開,愣住了!

這個男人就是紫天吉,紫天吉也沒有想到拉開簾子後出現的居然是一個嬌滴滴的美人,他愣了一下之後迅速的反應過來,嘴角勾了起來,「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居然還讓我撿到一個美人兒。」

這種登徒子一般的話,司徒未央原本是很不屑的,要是讓她在京城街上听到有人這麼和她說話,她必定要讓下人教訓對方一番不可,可是現在司徒未央听到這句話,臉居然紅了起來。

司徒未央,京城里有名的德藝雙馨的美女,又是出自太後一脈夜市的嫡女,如此尊貴的貴女此刻心髒砰砰直跳,看著眼前的男人儼然失神了!

「現在想來,原來是第一面看見的時候就喜歡上了。」

司徒未央對著鏡子喃喃道。

「自己居然喜歡上了一個他國的皇子,還是時常挑起我們邊關災亂的國家的皇子,如果被父親和姑母知道,怕是都會覺得我瘋了吧?」司徒未央心中也是擔憂。

「不管了,我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最起碼在此刻,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想見他,想和他在一起,每天都想!」

司徒未央也是一個固執的女子,為了愛情可以飛蛾撲火,可以不顧一切。

「一個人這麼晚了還不睡?」一個男人的聲音突兀的在房中響起。

「你來了。」司徒未央听到這個聲音驚喜的轉身,神色間一改剛才的憂慮,換上了欣喜。

紫天吉站在房間中央,身高兩米的他像是一座雕塑,他光是站著,仿佛就能頂住天地。

這就是她喜歡的男人啊,司徒未央雙眸愛慕的看著紫天吉,如果不是他,當初她早就死在老虎口中,所以他是別國的又是什麼關系呢?這條命,是他撿回來的,那此刻,司徒未央就是紫天吉的。

「我在等你,你說過會來找我,那我就會等你。」

紫天吉笑著將司徒未央摟進懷中,突然開口,「今晚我就要走了。」

「走,去哪里?」司徒未央從紫天吉懷中掙扎著起來,定定的看著紫天吉,「你要回你的國家了?可以,你帶上我,我跟著你走。」

「不行,未央,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帶著你走。」紫天吉搖搖頭。

「為什麼?」司徒未央的眉心狠狠的皺了起來。

「你留在這里,我有事情需要你幫忙,這回,那個買走紫宸的那些人,我沒有殺死他們。」

「你沒有殺死他們,怎麼會?」連紫天吉都殺不了他們,他們是什麼人?

「我的手下發現他們進了將軍府,將軍府的防衛可能不一般,我的手下都沒有回來,而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沒有精力在耗費在這件事情上,所以我把這件事情交給你,殺了我手下的人,我不會讓他們好過,你留在這里,幫我這個忙,可以嗎?」紫天吉含情脈脈的看著司徒未央,等待著她的回答,仿佛感受到司徒未央的猶豫,紫天吉又補了一句,「未央,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而且,將軍府的地位只有你們相府能夠抗衡,我想不到誰比你更適合做這件事情,我在風隱國沒有人,只有你!」

「好,我答應!」司徒未央開口,「只是,我早已經忘了那小廝長什麼樣,將軍府又這麼大,我去哪里給你找那個人?」

「這點不用擔憂,我有辦法。小七,你進來。」紫天吉一開口,頓時有個人從窗戶溜了進來。

「小七,你作畫手藝好,又見過那人,你把他的畫像畫出來。」

「是。」小七立即動手,一炷香不到的時間,一個男子的形態躍然紙上,細看,和歐陽蒲草真實的臉有七分相像,足以認出歐陽蒲草來了!

「給你,收好。」紫天吉將畫交給司徒未央,「如果遇到他,給我弄死他,往死里弄。」紫天吉神色陰狠。

會包庇紫宸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而且這個男人,不僅包庇了紫宸,還殺死了馮平,這仇恨,紫天吉早已經記在腦海里。

「主子,該走了,外面已經在催了。」小七催促。

「未央,這里交給你了,我要走了。」紫天吉最後看了司徒未央一樣,放下司徒未央的手,從窗戶里跳了出去。

司徒未央趴在窗口,直到紫天吉的身影徹底消失,她才依依不舍的關上了窗戶。

「都是因為你。」司徒未央手指緊緊攥著畫像,盯著畫像里面做男裝打扮的歐陽蒲草的臉,「因為你,我才不能跟著他離去,要忍受漫長的相思之苦,若不是因為你,我早已經跟隨著他回了故土,豈會還一個人留在這里?」司徒未央顯然是將所有的不滿和仇恨都記在歐陽蒲草身上了。

「我記住你了。」司徒未央冷冷道。

……

歐陽蒲草在房間里靜坐半晌,心里實在煩亂,她的體質偏陰,按理說再如何煩亂,身體都是寒冰似的體溫,可今日身體卻是一陣又一陣燥熱感傳來,那種煩躁的情緒直逼腦海,讓她燥的想要殺人。

「這樣下去不行。」歐陽蒲草站了起來,「我要去發泄一下,我想要喝酒。」

一醉解千愁,酒精能緩解煩惱,醉了就什麼都不會想了。

歐陽蒲草走了出去。

「娘娘,我跟你……」雲姑姑守在門外,歐陽蒲草打開門,沒有向她這個方向望過來一眼,顯然是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雲姑姑叫了一聲,就想跟上去,被雲亭輕拉住,「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她想去哪里,讓她去。」

「可是大晚上的,娘娘又一個人,我怎麼放心。」雲姑姑皺起眉頭,不知想到什麼,又是嘆了口氣,「娘娘是個重感情的人。」

因為重感情,所以即使才和紫宸相處一天,紫宸的死也給歐陽蒲草帶來了影響。

「其實不要說娘娘,我也傷心。」雲姑姑道,「一只小狗和我相處了一天,突然死去,我也會悶悶不樂,更別提是一個大活人,想想紫宸,前一刻還跟我們坐在一起吃晚飯,有說有笑的,後一刻就突然沒了,我也受不了。況且,雲小公子,你看到沒有,紫宸在吃晚飯時那乖巧的樣子,顯然是從小吃慣了苦頭,沒有得過一絲愛的,那時候我看著娘娘看他的表情,猜想娘娘必定是在心里憐惜可憐他了,這麼好的一個人,突然沒了……」

「恩。」雲亭輕應了一聲,「我跟上去看看。」

雲姑姑頓時反應過來,「哦,好,雲小公子,拜托你了。」

雲亭輕跟在距離歐陽蒲草數十步的身後,沒有走上去,只是保持這麼一段距離。

十步的距離,要是放在平常,歐陽蒲草早就發現了,可今天她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這麼跟著好了,她一個人,心里想必爽快一點,有了我在旁邊,她心里必定不痛快。」雲亭輕在心里默默道。

兩個人就保持著數十步的距離,一個走在前面,一個跟在後面。

此刻已經是晚上十點的樣子,風隱國人作息算是早的,一般到了晚上九點,大街上人就少了,不過歐陽蒲草此刻走的這條街是風隱國最繁華的繁榮街,此刻一條街上的店鋪都是開著,一副華燈初上的熱鬧場面。

歐陽蒲草走過一個兵器店,那兵器店里面的老板正巧抬起頭來,突然一張臉臉色就變了,呆呆的看著剛才歐陽蒲草經過的地方,「這,這,她,是她!」

這個老板,一張年輕清秀正直的臉。

如果讓歐陽蒲草見了,八成會想起來,這個兵器店的老板,也是一個熟人——路不平!當初她在皇宮順手救下並放出皇宮的禁衛軍首領。

「當初皇上貴妃等一起刁難皇後,我看不過眼,站出來替皇後說了一句,就被貴妃迫害,差點被殺,是皇後給了我一個藥丸,讓我得以假死逃出皇宮。」路不平默默道,「我逃出皇宮之時,就在心里發誓,皇後對我有救命之恩,他日若再遇皇後,我必定要竭盡全力報答皇後之恩情!」

「是皇後給了我新生!」

「我能在繁榮街租上一個店鋪,不用過擔驚受怕的日子,平日穩定開心的工作,這一切都是皇後賜予的!」

「是皇後!」

只看到歐陽蒲草一個背影,路不平就認出了她,心里也激動了。

「路掌櫃,你一個人在默默念叨著什麼呢?」一旁挑選兵器的客人問道。

路不平頓時清醒了過來,大驚,立即跑到門口一看,大街上哪里還有歐陽蒲草的身影?「沒了,就在我剛才一走神的功夫,她不見了……」路不平喃喃念道,臉上露出一抹失望。

「路掌櫃,你在找什麼人?」客人問道。

「沒有,」路不平失望的搖了搖頭,突然,他想到什麼,抬頭看著客人,眼神中有一抹亮光,「最近皇後是否回家省親,回了將軍府?」

那客人點點頭,「是啊,皇上給了娘娘三日的期限,讓她回將軍府,好好和歐陽將軍聚一聚,明日就是第三天了。」

歐陽蒲草受傷可以晚一點回皇宮的事情並沒有聲張開來,所以大家知道的還是歐陽蒲草三日回皇宮的事情。

「那我剛才見到的果然是她,不是我的錯覺。明日就回宮了?那看來我要抓緊時間,明早就去見她!」路不平暗暗在心理道。

「今日這路掌櫃怪怪的……」一邊的客人輕聲嘀咕,也兀自繼續去挑選兵器去了。

……

歐陽蒲草進了前方一家酒肆。

剛進門,歐陽蒲草就招呼,「掌櫃的,給我來一壇陳酒。」說著自顧自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陳酒,度數一般較高,普通人只淺嘗一口,就會醉,一壇陳酒,價錢也不低。

那掌櫃的一看進門喊要陳酒的是一個年輕小伙子,細看年紀可能就十五歲上下,生的細皮女敕肉,眉眼清秀,分明是哪個富貴人家跑出來的貴公子,這樣的貴公子大晚上的來喝酒,還要陳酒?到時候萬一喝醉了,那背後的人家找上門來,可不是要尋自己麻煩?

今晚歐陽蒲草出來,也沒有易容,就把頭發一挽,穿上男子衣服就出來了。

不過十三歲的年紀,本來就是扮男像男,扮女像女,雌雄莫辯的年紀。掌櫃的看歐陽蒲草穿著男子衣服,又大晚上的一個人出來喝酒,心里就料定了是個男子,普通女子哪里會這麼夸張的?

于是掌櫃的彎著腰走上前道,「公子啊,這天色已經黑了,你又一個人,和陳酒不太合適吧?不如我來給你一杯清酒,你淺嘗即止即可,然後我再派人護送你回去……」

話還沒說完就被歐陽蒲草打斷,「少廢話,我說要陳酒就是陳酒,我有的是錢,不會賴你的。」說著手往袖口里一撈,突然歐陽蒲草臉色一變,袖口空空,哪里有銀子?

看見歐陽蒲草的表情,掌櫃的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頓時他的臉色就沒有之前那麼好了,「小朋友,大晚上的就不要學大人出來喝酒,早點回家去吧。」

歐陽蒲草臉色隱隱有著不快。

「這些給你,按照她的吩咐做,不要再多說廢話了。」一錠銀子咚的一聲扔在掌櫃餓腦門上,這力道可不輕,掌櫃的頓時被砸的後仰了幾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銀子咚的落下,剛好落在掌櫃的懷里,掌櫃模了模額頭,腫了好大一個包,但細看手上的銀子,心里有滿心的歡喜,再抬頭一看,一張漂亮的臉進入眼簾,穿著的是女子的衣服,是個女的?掌櫃打量這女人,嘀咕了一句,「女人,個子倒是高的很,比風隱國一般女子都是要高出半個頭,不過這張臉長得是真的美啊……」

雲亭輕一下午穿的都是女裝,此刻出來自然也沒有換衣服,別人看到雲亭輕,自然認為他是女子。

「好,好,小的馬上那酒出來,兩位稍等片刻啊。」掌櫃的匆匆下去了。

「小二,你還楞著干什麼,還不快去打酒!」掌櫃拍了愣在一邊盯著兩人看的小二一下,小二這才反應過來,擦了擦下巴上的口水,「掌櫃的,這一男一女,真是奇怪啊!男的個子矮,女的個子卻高,不過兩個人面貌倒是都美的厲害,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你說如果兩個人把性別換一換,那男的如果是個女的,那女的如果是個男的,這兩人不就般配的很了,簡直天生一對啊!」小二笑著說道。

掌櫃听了眉毛一掀,「小二,你皮癢了是不是?有活讓你干你不干,在這嘰里咕嚕給人當紅娘呢?」

小二一見掌櫃的怒了,立即不敢再多說一句,下去打酒去了。

說的人無心,听的人卻有意,雲亭輕將小二這話听進耳朵去了,「天生一對?」

雲亭輕不知怎麼的心髒突然一動,側頭看了歐陽蒲草一眼。

「是你,小輕輕。」歐陽蒲草對著雲亭輕怒了努嘴,示意他坐下,「既然來了,就好好陪我喝一杯,不醉不歸。」

「好。」

「恩。」

這一來二去,兩個人就沒話說了,一來是歐陽蒲草不想說話,二來,雲亭輕也知道歐陽蒲草現在沒心思,干脆也不開口找話題。

兩個人靜坐半晌,掌櫃的一聲吆喝打破了沉默,「酒來咯!」

說著一壇陳酒咚的一聲在桌子上放下,「二位慢用,小的就先告退了。」掌櫃識相的退下。

歐陽蒲草二話沒說開封,先給雲亭輕倒了一碗,然後再給自己倒一碗,也沒招呼雲亭輕喝,自己就先咕嚕咕嚕一口喝下。

這可是碗,不是那種一口就抿完的小杯子,歐陽蒲草喝的還是極容易喝醉的陳酒,這像是喝白開水一樣的喝法讓遠處的掌櫃看了都是一陣傻眼,「這種喝法,是成心來買醉的啊,可惜了我那麼好的陳酒,就這樣被牛飲了……」

「掌櫃的,反正咱們也是無聊,不如賭賭這位客人什麼時候會喝醉啊?」小二媚笑著道。

「好啊。」掌櫃的拄著下巴沉思片刻,「你先說。」

「三碗,三碗之後必定醉。」小二信心十足的道,他在這酒肆里面也見了不少人,面對著陳酒,還從來沒有人能扛過三碗的,即使是酒量再好的人!更何況像這小兄弟這樣的牛飲喝法,三碗不醉才怪,小二心里道,「掌櫃的,你猜呢?」

「我猜五碗。」

「五碗?掌櫃的,你必輸了。」小二哈哈笑著道,「這小女圭女圭,最多才不過十五歲吧,能撐到五碗?掌櫃的,你這回看來是走眼了。」

「你懂什麼。」掌櫃的也不解釋,只說,「你等著看就是了。」

結果這一等,就等了大半個晚上,等到天都蒙蒙亮了,歐陽蒲草仍舊再喝。

「該停止了。」雲亭輕將手放在了壇子上,阻止歐陽蒲草再倒,「這是我的最後底線,你不能再喝了,要跟我回去了。」

「我還想喝。」歐陽蒲草醉眼朦朧的看著雲亭輕,「我還沒有喝夠。」

雲亭輕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歐陽蒲草,你不能因為一個紫宸,就讓更多的人擔心你,如果讓雲姑姑,讓歐陽善智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他們會怎麼樣?再退一步,讓紫宸看到你這個樣子,這會是他願意看到的嗎?」雲亭輕深吸了一口氣,「他已經死了,你可以為他報仇,但是你不能墮落。」

歐陽蒲草緩緩放下手,「你說的有道理,我們走吧。」說著,歐陽蒲草率先站了起來,走出酒肆。

雲亭輕緊接著跟上。

「一,二,三。」小二一邊數一邊渾身顫抖,一旁的掌櫃看著,也是顫抖的厲害。

「掌櫃的啊,我們都錯了,這小兄弟喝酒,不是用碗做衡量單位的,用的是壇啊!我們還打賭三碗五碗的,人家直接就喝了三壇酒,加起來怕是有二十碗了吧?」

掌櫃的也是感嘆,「這小兄弟,小小年紀,酒量就如此好,別人最多和三碗就已經趴下了,她喝了三壇酒,卻還能自己走出酒肆,當真是……人外有人啊!」

她們卻不知道,歐陽蒲草不僅嗜酒成癮,當初為了培養自己的酒量,可是每天把自己泡在各式各樣的酒精里面的。有這樣的酒量,也不奇怪。

歐陽蒲草走出門,被風一吹,頭開始暈乎起來,走路也有些搖晃了。

她雖然千杯不醉,可是一個晚上,不停的喝了這麼多,身體也有些吃不消。

雲亭輕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把她往自己懷里一提,歐陽蒲草還是軟軟的樣子,雲亭輕嘆了口氣,「你到我背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說著彎腰,歐陽蒲草跳了上來。

兩個人交疊在一起,繼續在街上走著。

天已經微亮了,街上陸陸續續有了一些早起的人,大家都看著這古怪的一幕。

這年頭,居然流行女人被男人了?

歐陽蒲草在雲亭輕不厚實,卻很結實的背上,默默的趴著。雲亭輕的身體,不是那種肌肉糾結的,他看起來清瘦,但肌肉是很結實的。

歐陽蒲草趴著趴著,睡著了。

雲亭輕感受著肩膀上的溫熱,一言未發,繼續向前走著,到了將軍府,直接從牆壁上躍了過去,背著歐陽蒲草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間。

雲姑姑在廳外坐了一晚,听到動靜立即跑進房間里來,「終于回來了。」

看見床上躺著的歐陽蒲草,一身的酒味,雲姑姑一言未發,先將雲亭輕趕了出去,然後伺候著歐陽蒲草睡下,自己雖然一晚上也沒有休息,卻一點也不困,立即轉身又去了小廚房,給歐陽蒲草煮了一點醒酒的湯水,才坐在歐陽蒲草的床頭,眯著眼楮睡了。

……

而此刻,天邊的陽光投射出第一縷光明。

在落月小森林深不可測的懸崖上,意外生長著一顆大樹,大樹樹蔭橫生出來,成了懸崖峭壁上一個獨特卻又亮眼的存在。

這顆大樹處在峭壁的中間位置,此刻樹蔭上正躺著一個人。

這個人已經躺了一個晚上,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

當天邊的陽光照射到那個人蒼白如紙的面龐上的時候,就看見他動了動手指,下一刻,一雙仿佛紫寶石一般帶著尊貴和冷意的瞳孔就直直的張了開來。

「我還活著。」嘶啞的聲音輕聲道,「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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