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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來,春兒準備了件領子較高的旗袍,梳頭發時故意留下幾縷,沒全部盤上,再圍上白圍領。這麼看著,也看不出痕跡。我們在鏡中對視著笑了。只是腳踝,腫得厲害,幾乎和小腿肚子一樣粗,看著讓人心煩。春兒拿著藥瓶,給我細細涂抹,藥膏淡淡的中藥香、絲絲的涼意,讓疼痛感減輕不少。

「格格以後可別總喜歡一個人出門,這回,奴婢可是有了四阿哥的話︰任您去哪兒,奴婢也得跟著。」春兒邊上藥邊抬頭「瞪」了我一眼。我嘻嘻笑,「四阿哥的話你倒听,我的話你未必那麼認真。」

「說什麼呢?」說誰誰就來,春兒忙用被子蓋了腳,起身迎胤禛。

「正說你呢。說春兒她不听我的話,專听你的。要不你帶她回府上得了。」我掩著嘴笑。

春兒欲辯白什麼,看胤禛在這兒,又不便如平常一樣嘻鬧,只紅了臉跑了出去。

「我看你就是對她們太寬厚了,所以慣的這翠雨閣人人都像主子。」他走上前,「腳可好些了?」

「嗯,剛上了藥,沒什麼。」我順勢靠在枕邊,又笑,「這腳扭了,也有腳扭了的好處,這下不用行禮了吧?師傅。」

他正抬碗喝茶,听到這兒抬起眼角瞪我一眼,我吐吐舌,倚在枕邊休息。一時屋子里靜悄悄的,香爐的香冉冉飄升,合著藥膏的中藥味,微微有些刺鼻。我睜開眼,喚春兒進來把香爐滅了。

「這又是做什麼?」他在案前看我的字,春兒走後抬頭問我。

「鼻子里都是藥的味兒,再加上薰香更受不了,不如單聞聞藥香還罷了。」他嘴角微微上揚,

卻不說什麼。放下紙,略走近幾步,才要開口,听屋外太監高聲說道︰「四爺,李公公過來傳話,皇上讓四爺過去,說是中秋家宴的事兒。」胤禛回聲知道了,轉頭看看我,「改日再過來,你自己當心,這幾天別下地走動多了,養好了再說。」

我點點頭,欲起身,他上前按住,「別動了,若是悶了讓春兒扶你到院子里坐坐。」說完轉身。總覺得心頭有句話沒說,卻不知道是句什麼樣的話,梗在心里嘴邊,就是說不出來。目送他出門,光線把他的背影做成剪影︰決然、堅強,帶些天生的執著。卻不似胤祀的執著——似乎是從卑微中一直堅持鍛練出來的執著。

偷偷呼出一口氣,脖子上的痕跡,還好目前沒人發現。穿上襪子,趿了拖鞋,我起身走到案前,卻又不知該做什麼。不想出門,不想遇見人,現在這個樣子,最好胤祀他們也別來,省得解釋起來麻煩。

再過幾天就是中秋佳節,月圓人也要團圓,幸好腳上的傷的確是自己不小心扭的,脖根處的吻痕到那時也應該消退了,能不留痕跡的安然渡過最好。只是不想去面對太子,不知胤禛怎麼替我解圍,我卻直覺太子不會輕易罷休。甩甩頭,這些將來未知的事,還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多想無宜。

黃昏天氣稍涼,我命人搬了一張竹躺椅放在翠雨閣後花園,躺在椅上納涼。繪著牡丹的團扇,每個細節都做得很美,擱現代又是一件工藝品。可惜後世的人生活節奏太快、生存壓力太大,已經沒有閑情細細描抹、制作些個人工藝品了,連現在整日踩在腳下的紫禁城中的地磚,300年後都失了手藝。似乎一切事物最後注定要消逝,不論存在多久,最後還是時光黑洞,淹沒不可尋覓。

正胡思亂想間,忽听後面春兒道︰「格格,八貝勒來了。」我慌忙欲起身,又下意識整了整衣領。回頭,果然是胤祀,站在身後,月白的長衫,天生出塵氣質,真不該錯生在這帝王之家。

他上前扶住我,「听春兒說你腳扭了,別亂動。」又道︰「怎麼這樣不小心,好好走個路也扭了腳?」我訕訕無語,半晌才說︰「都怪那花盆底的鞋,御花園本來就多小石子,不小心踩上了,站不住就摔了。」

「也是大人了,總在屋子里待不住,總要鬧出些故事來。可上藥了?」他微皺眉,仍扶我坐在椅上,自己繞到我身前,彎腰就要察看。我慌了神,這動作太親密,更何況滿族女子最在意自己的腳。忙不迭往後縮。

他一怔,手停在半空,自嘲的笑笑,卻不說話,徑自站起身,繞到我身後,似乎听見他極輕極輕的一聲嘆息。我低了頭,無語。

「過幾日就中秋宴了,你這丫頭懶憊,多少日子沒去看兩位額娘,她們都惦著你,若知道你又傷了,我看惠額娘怕要把你接回鐘粹宮才放心。」我忙回頭,「您可千萬別對娘娘們提起,我可禁不住天天躺在床上用中藥養著。」

他回首看我,輕笑道︰「什麼時候不幫著你說話了?」略頓,又說︰「只是你這樣子,怕是沒人放心得了。這些年,獨你的心思,一直看不明白,不知道你要什麼,也不知道該給你什麼。」說著別過頭,不再看我,目光悠遠,不知看向何處。

天幕將黑,人、物都變成影影綽綽的光影。良久,我遲疑著開口,「胤祀」他嗯一聲看向我。「我其實,只希望你們,都好、都平安……」還想說什麼,終于說不下去,這是最大的奢望——這里,離皇權太近,誰離權利近了,誰就離平安遠了。

他定定看我,目光閃爍,我卻突然有些想哭,別過頭,「我想回屋,你讓春兒過來扶我。」

他走過來扶住我的手臂,我看他一眼,也使勁杵著他站起來,欲自己走,他用力撐著我,不容我推辭。

屋里已掌了燈,小月正在燈下描著花樣,見我們進來,忙起身施禮,收拾了東西、倒了茶,自己退身出去。

我靠在椅上,覺得有些疲憊,頭斜枕著圈椅的靠背,靜靜發呆。胤祀走上前,「累了?偏你愛玩,又比別人容易累,身體太弱,總是養不結實。」我撲哧笑出了聲,「又不是豬,養結實了干嘛。」

他也笑了,笑起來眼楮彎彎的,尤其好看,看著我才要說什麼,目光卻突然停留在我脖子處,笑容還在,只是笑意瞬間消退,臉色竟嚴峻起來。

我低頭一看,剛才沒注意,圍領松了,吻痕乍乍的露在外面。慌忙用手擋住。語無論次道︰「前幾日身體不舒服,讓春兒她們給我刮痧呢。」我知道他不信,刮痧也不會在這種地方,可總要有個理由。

「原來,寶兒心里早有所屬。」他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我知道他誤會,卻沒來由的心慌,「不是你想的那樣。是……」話到嘴邊,卻接不下去。

胤祀的笑徹底消失了,臉色難看,抬手欲撫,我往後躲。他似乎鐵了心,拉開我擋著的手,還是撫了上去,指尖微顫著,讓我想起那天下午的遭遇,忍不住低聲抽泣。

他抬眼,看向我的眼神帶些詫異,「是誰?」聲音暗啞,似乎隱忍著很多情緒。

我苦笑,「不是誰,狼咬了而已,沒關系,過幾天連個痕跡也看不到。」

他猛起身,「果然……」提腳就往外走。我拉住他的衣襟,「過去就過去,何必執著?再說,你又自己猜測是誰?若是猜錯了怎麼辦?」他回頭,嘴角仍帶笑,卻是狠決的笑,看得我心里發毛。

「好,既如此,寶兒自己說出來究竟是誰,省得我亂猜亂疑。」

我閉眼,胤祀第一次如此逼我,眼神口氣,讓我莫名恐懼。這不是我認識的胤祀,可這也許是一個真實的胤祀,至少也是他真實的一面。

「可是四哥?還是十弟?」

猛睜眼,我怒視著他,「你瘋了!你連這點看人的本事都沒了。你怎麼不說是你自己?」他一怔,沒料到我的反應,眼神軟了下來,帶些苦澀,「我早就瘋了。」

我強撐著站了起來,直視著他的眼楮,「胤祀,你我都知道這深宮,秘密太多、陰謀太多、故事也太多,我不要你執著,是想你快樂。什麼事兒都放在心上,最後苦的是自己,況且,人生並不是努力就有結果,付出就有回報,何必執著。如同今日,是誰有什麼關系?我都不想記起,何苦要逼我回憶?」

他定定看我,目光中似乎有很多信息想要傳達,良久,開口道︰「我只是,不想身邊的人,受委屈。」

我接口︰「包括你額娘?可是你覺得封個妃就不受委屈嗎?胤祀,執著太苦,放手也許輕松些。」說完又覺得話太沉重,故作笑顏道︰「我保證,今後一定保護好自己,不受傷害。如果攆我忍受不了,一定向你們說明。然後,你們千萬要替我報仇。」說到後來,他微微笑了。而我,一直看著他微笑,希望能放松他的神經。

「我說不過你,只是以後不論有什麼事,不許瞞著我。」

我松了口氣,只要不追究就好,忙著答應,又說︰「八貝勒,您看,寶兒可是累了……」說完偷眼瞄他,他的笑容大了些,卻帶著無奈,「你這可是下逐客令?也罷,早些歇著吧,我改日再來。」又深深看我一眼,轉身出門。

希望此事就此了結,誰都不要再提起,包括胤禛,也包括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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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今天要祝賀琳瑯生日快樂。想我上個月生日時,琳瑯爆發送了我一章繁華冢的更新,而我也在她的鼓勵下,自己開了舊夢坑……轉眼一月過去。

祝你天天開心、年年快樂!!

TOMM︰貼圖非常麻煩,首先要找好圖片,找到圖片的原始地址,然後有個貼圖命令,是別人告訴我的。總之很麻煩,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應該在某處有說明吧,你可以試著找找看。

TO璇舞︰關于寶兒的及笄生日問題,朝中因為索額圖之事暗流涌動,皇帝心情極度郁悶,惠妃想辦又覺得不合適,加上福全病重,胤祀身心俱疲,所以讓寶兒出宮過了。當然這是從情節上解釋合理性,至于規矩,我也不太懂得……而且小說,為了情節發展,有時候只能忽略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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