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都邊關有三大門戶,依次是幕廖關、飛覃關及沓壩城,麟軍進攻以來,一路勢如破竹,士氣高漲,而我方節節敗退,可以說是這三關拿的是毫不費吹灰之力。即使在七國之中,有如此這般速度實力和成效簡直是少之又少,他能如此迅速地拿下三關,已經是天下人共同吹捧的對象了。
可是,天下人怕是怎麼也想不到,我鳳綰衣的奪回三關的速度如此迅猛無比,恐怕要成為千古一談了吧?!
女人掛帥本就不被世人所看好,而我初戰陌城時第一場仗便贏得滿堂喝彩,現在我又兵不血刃的奪回三關,天下又有幾人不服我女人主宰?
幕廖關之上,錦旗獵獵飄揚,鳳幟之上凱旋之音迎風而響,城牆之上軍將列隊而站,手執長槍,莊嚴而肅穆。
我一身銀白鎧甲,右手緊握銀白長槍,左手緊扣腰間佩劍,面無表情卻是緊咬下唇,雙眼瞪得老大,一步一步地看著他跨騎白馬,一身雪衣恣意飛揚,墨發散亂。
他的身後是張南與,棗紅駿馬緊跟白馬之後,黃沙漫天,卻是無比清晰。
鳳麟交界,張南與停下,手執韁繩,雙手抱拳,與雪影作別。
雪影亦是如此,然後,手扯韁繩,雙腿一夾馬月復,毫無留戀地絕塵而去,白影瞬間穿入飛揚的黃沙之中,明明若隱若現,但我看得卻是無比清晰。
策馬奔騰之後,迎接他的卻是那方的百萬雄獅,而那個人,站在數萬將士面前,靜靜地等待著,雪影一扯韁繩,跳下駿馬,單腿而跪,那人馬上下馬,扶起他,再是抱緊他。
毫無做作,毫無保留,如此親密在尋常人眼里定要夸他們兄弟情深嗎,可是只有我知道,那一刻,我心如刀割如針刺般生疼生疼。
「殿下,起風了,回去吧。」耳邊是御輕的清潤的關懷。
我朝他輕輕一笑,「好。」然後轉身便走。
要離去的,即使拼命挽留終究還是要離去的,而我能做得,便是默默目送你遠去,一點一點的變得模糊,然後投進他的懷抱的畫面然後變得無比清晰。
夜空,我想對你說的是,你走,我不送你;你來,無論多大風多大雨,我都要去接你。
「殿下,其實你可以留下他的,那為何……」
我笑著打斷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走的路,他所選擇的,便是我能做的。」
看著他的眼楮中透出不明,我繼續笑道,「無論是誰,無論有幾個人能在我心中刻下多深的痕跡,而我所知道的,便是,你,御輕。你才是我應該好好珍惜,好好相守一世的選擇。」
「綰衣?」他眼楮中閃爍著光芒,粉唇微微顫抖著,像是不可置信,像是一場夢魘。
我走上前去,在他的粉唇邊上輕啄一下,然後笑著閃爍著晶亮的光芒。
他遲疑著伸出手,然後停在半空之中,我繼續輕啄,笑著看他,他輕咬下唇,然後用力擁緊我的身子,手臂一點一點收緊。
「綰衣,今日所說,可是事實?」他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還有他所撲出的熱氣。
我放在他腰間的手,亦是一點一點收緊,輕聲說道,「是的,今日若有一句假話,但憑君處罰,輕重不言,苦甜不計。」
「綰衣……」他的聲音中夾雜著多少苦澀以及壓抑。
我笑著,抬起頭,輕啄著他的嘴角,豈料膽大包天的他,竟然不由分說,一把奪去主動之權,先入為主,在我的領地之中,耀武揚威。
我只能苦嘆,養虎為患。
三關已經重新歸入鳳境,意味著我們雙方將面臨的就是針尖對麥芒地廝殺。
但是,只是我不想看到的,戰場之上正面廝殺是很正常的,但是我不想做這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犧牲,所以,在座諸將又開始了愁眉苦臉的局面。
「現在,三關回歸,殿下不是應該趁熱打鐵,率兵前往,現在我方士氣如虹正是好時機啊,殿下,末將願意領兵出戰,定叫殿下不會失望。」王甫一向是主戰派,所以,他的主張便是繼續前進。
「士氣如虹是好事,但是這樣盲目進攻,有些大材小用,贏了故然好,但是輸了,那麼我軍,士氣便會大減,這樣不好。」張南與直接出聲否決。
王甫有些不服氣了,「張將軍這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你領兵就會凱旋而歸,我就不行?」
張南與正色道,「當然不是,在下絕無此意,只是就兵力來說,我軍稍遜一籌,如此硬踫硬,在人力上是消耗不起的,所以,在下才會建議,智取而不力敵。」
「哼!」王甫冷哼一聲,向我拱手道,「殿下,末將願往麟都之下,與敵軍一站。」
我有些為難了,畢竟張南與說的在理,而若是回絕王甫,不免有些打擊那些主戰的士氣,最後還是順了王甫,「既然,王將軍如此積極,本宮自然有成人之美,那本宮就派你率領十五萬大軍攻打麟都紫闌關,也好再次削弱麟都士氣,讓他們也嘗嘗兵臨城下的滋味。」
王甫有些激動,單腿跪立,抱拳道,「謝殿下,末將一定攻下紫闌關,不負殿下眾望。」
我笑著點頭,抽出一支令箭,扔給他,笑道,「王將軍此去定要小心,慕容煌畢竟狡猾,得小心應付,一切皆以大局為重,安全第一。」
王甫是個直率之人,雖是不明我暗中意思,但還是點頭應允。我笑著再派去楊威等人助陣,楊威畢竟疆場老手,他在王甫等人身邊我也安心些。
打發走他們之後,帳中留下喘氣的還有兩個。
我似笑非笑地瞅著那個穩坐泰山的樣子的男子笑道,「張將軍怎麼還不走?難不成想與本宮談心?」
張南與坐在位子上,氣定神閑地說道,「末將在等待殿下的密令。」
我心中暗驚,卻是依舊笑顏不改,「哦?張將軍此話何意?」
他依舊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樣子,笑道,「殿下不是傻子,知道此番貿然前去肯定要遭到敵軍迎頭一擊,但還是答應王將軍領兵前去,那麼殿下一定還有另外打算,而末將等待的就是殿下的另一種命令。」
我看著他,竟有些震驚。
張南與如此人才,未曾重用,而被埋沒成一名小小的偏將,簡直是太浪費了,這樣的人才,他排兵布陣均不在話下,謀略過人,如若不提拔,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笑,「既然如此本宮也不拐彎抹角,」然後執起一只令箭,沉聲說道,「張南與听令。」
「末將在。」大氂一揮,人影已經跪立正中。
「本宮命你在王將軍出兵之後,半個時辰之後領兵十萬緊跟其後,隱藏好行跡,切不可暴露,王將軍若不敵,迅速率領十萬軍將掩護其回營,不得有誤。」我站起身來,雙手夾著令箭,沉聲說道,然後扔給他。
「末將領命。」他接過令箭,轉身便走。
「張將軍請留步。」在他離去那一剎那,我突然將他叫住。
他轉身有些不解,我走向他,在他前方三步站定,「將軍智勇雙全,且猜一猜,本宮讓王將軍前去攻打紫闌關可還有別的用意?」
他眨了眨眼楮,然後笑道,「殿下讓王將軍前去攻打紫闌關有用意三點。」
我亦是微笑,雙手環胸,「哦?願聞其詳。」
「其一,王將軍好戰,若不應允,主戰方便會士氣不佳,這樣對今後作戰不利。」
我點頭。
「其二,殿下想借王將軍之手,查看麟都現在具體兵力、士氣以及慕容煌應對方式。」
我亦是點頭。
「其三,殿下也想借此機會,讓王將軍多吸取陣前分析敵我兩方戰況的經驗,這樣于我方與敵軍對戰有利。」
我放下手,仰頭哈哈大笑,然後上前,贊賞地看著他,伸手拍下他的肩膀,朗聲說道,「既然你能將本宮心中所想分析的如此透徹,那麼你可別讓本宮失望,你的實力決定你今後的路。本宮希望,你能夠將本宮所要試探的結果帶回來。」
他抱拳單腿跪地,「末將定不負殿下眾望,若將來有幸,定報答殿下知遇之恩。」
我單扶起他,笑著點頭,然後目送他離開。
「御輕,你的意思?」我輕聲詢問著身後一直未出身的男子。
「他定是殿下將來安邦定亂的賢臣。」沒有過多的話語,一句挑明。
「常言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用在張南與身上一點都不為過吧?」說完我轉身笑著看著依舊坐在座位上飲茶的男子。
他放下手中茶杯,微微點頭,淺笑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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