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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綠柳之心

離開軍帳後,我往他離開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片袍角閃過,轉瞬即逝。

我追著他消失的方向尋去,直到山間樹林的盡頭,我看著他,坐在草地上,頭微仰,面對著高山流水,面對著藍天白雲,即使,心情再差的人,也會慢慢地恢復的吧?

我向他那邊走去,順便彎腰折下一根草,叼在嘴上,挨著他坐下。

而他卻一手撐地意欲離開,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停了停,坐回位置,只是微垂著頭,眼簾輕盍,掩盡一切愁緒。

我笑,看著他,「御輕,怎麼了?看起來心情不好呢!」我承認我有些明知故問。

他唇角輕揚,依舊淺笑,轉頭看著我,「殿下說笑了,末將沒有。」

「哦?」我笑,拾起一粒石子扔到河中,引起一圈一圈的漣漪。然後輕笑出聲,「御輕,你看到什麼了?」

「御輕不懂殿下指的是什麼?」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潤,沒有過多的情緒。

「人的心就像這條河一樣,一粒石子丟下去便會泛起漣漪。唯一不同的就是,河中的漣漪人能看得到,而心卻是看不到的。」我指著小河,然後繼續扔著石子。

「心看不到?」御輕輕聲呢喃著。

我看著他略有所思的樣子輕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你騙我什麼時候成功過?別人看不見,而我卻能一眼看穿,可是即便如此,你依舊要這麼做,為什麼?」

「御輕不明白殿下所指為何?」他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然後看了一眼天空,輕聲說道,「時間不早了,該回營了。」說完便站起身子,便要離開。

我看著他輕嘆一口氣,「御輕,你這又是何苦?我知道你所在意的,既然我已追你到這,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一下嗎?」

他的背影有些僵硬,然後輕聲問道,「殿下想要談什麼?」

「我不喜歡別人背對著我和我說話,先坐下來吧?」我輕聲說道,看著眼前「落霞與孤鶩齊飛,天水共長秋一色」的難得美景,舒服地眯上了眼楮。♀

身邊的人輕輕坐下,卻是一言不發。

「你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找我?」我閉著眼輕輕地看著他。

他沉吟片刻,輕聲應道,「是。」

「什麼?「

「慕容煌送來信函。」

我依舊面不改色,「他要用什麼來換?」

「殿下已經知道了?」他的聲音中透著一絲詫異。

「呵呵……」我輕笑一聲,睜開眼楮,看著前面的高山流水,說道,「猜到了。他是麟軍的先鋒,又是慕容煌的左膀右臂,怎麼可能不顧他的死活?再說了,他為麟軍征戰沙場,立了不少威信,如若慕容煌真的棄他于不顧,那麼他在麟軍心目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慕容煌是個聰明人,不會做虧本的生意。」

「殿下睿智。」他輕聲說道。

「那麼他交換的條件是什麼?」我折下一根草,叼在嘴邊,好不愜意。

即使不看也能感受身邊的目光,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期待,「慕容煌要以沓壩城作為交換雪夜空的條件。」

「哦?」沒有過多的驚疑,只是依舊漫不經心。

「殿下,意下如何?」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小心,一絲試探,一絲期待。

我吐下青草,輕輕搖頭,堅決而堅定地說,「不行。我不答應。」

身邊一直期待的目光瞬間黯淡,我看向他,他慘然一笑,輕聲說道,「末將明白,末將這就去替殿下擬好信函送過去。」說完便要起身就走。

我再次拉住他的手,說道,「御輕在欺負我不識字嗎?」

他卻只是淡淡一笑,「殿下誤會了,末將沒有。」

「沒有?那為什麼這麼急著離開去給慕容煌寫信,怎麼,想通敵?」我抓著他的手,側頭輕笑。

「殿下莫要開玩笑,唐御輕絕不會做出通敵叛國之事,還請殿下明察。」綠影一听,立馬單膝跪地,垂下頭聲音中帶有堅決。

我無奈苦嘆一聲,伸手扶起他,輕聲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給慕容煌的信不用那麼急,來,先坐下吧。」

「殿下,主僕有別,請殿下見諒。」他起身拱手說道。

我頭有些微微發痛,皺著眉說道,「那你去回信吧,告訴慕容煌,想要雪夜空可以,但我要他歸還我鳳都三關,如若不然,雪夜空的首級雙手奉上。」

綠影有些微微發愣,不解地看著我。

我有些不耐煩,「你不是想給他回信嗎?我不是告訴你信的大致內容了嗎?你可以去回信了。」

「殿下,如若慕容煌不答應,您真的要殺雪夜空?」聲音中帶著一絲試探。

我歪頭看著他,輕笑著問道,「哦?那依唐先鋒的意思是如何?」

他微微一愣,有些赧然,嘴角笑意有些僵硬,「末將一切听殿下安排。」

我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轉過臉不看他,「有些人表里不一,心口不一,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虧我一直將他當做知己,簡直是有眼無珠被豬油懵了心了,看錯人了。」

「殿下,此話從何說起?」他有些詫異,聲音有些急切。

我再次冷哼,看向他,「難道不是嗎?不就是你嗎?嘴上說的好听,什麼都听我的,你有這樣做嗎?我讓你坐下,你說什麼主僕有別,讓你跟我說話,你卻一言不發?這叫什麼?難不成真以為我是個傻子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只是輕輕別開臉,微垂著眼簾。

我站起身來,看著他,「想要證明你不是那樣的人,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必須有問必答,必須快速回答,必須老實回答,听到沒有?」

他輕輕咬了咬唇,然後微微頜首。

我揚起得意地微笑,轉身對著清風流雲,對著高山流水,抬起手,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你剛才是不是進了軟禁雪夜空的軍帳?」

「是。」

我接著再伸出一根手指,「第二,那你看到了誰?」

「殿下和雪夜空。」

我伸出三根手指繼續問道,「第三,你看到我們正在做什麼?」

身後的人沒了聲音,似在沉吟,我輕哼了一聲,「果然是表里不一。」

「殿下正在……殿下和雪夜空……」好像有些難以啟齒,支支吾吾。

我轉過身,笑著替他回答,「看到我解開了他的衣帶,扒開了他的衣服,雙手正在上下其手是嗎?」

他輕咬下唇,眼簾低垂,不語。

「那第四,你很在意是嗎?」我看著他,輕聲問道。

「殿下是皇儲,而御輕什麼都不是,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他輕輕一笑,看著我說道,「殿下如此優秀,身邊男子都是天資絕色,而御輕又是什麼?什麼都不是,又有何資格說在意?」

我看著他以往如沐清風的微笑已經變得蒼白,那笑容即使真的如此好看,都像是無數根針一樣,刺痛我的心。

我舌忝了舌忝嘴唇,繼續問道,「那你為何剛才明知道瞞不了我還要隱瞞?」

他這次的笑真的是淒涼,真的讓我心痛的無以復加,讓我喘不過氣來,「殿下,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殘忍?為何你每次都要御輕痛的無法呼吸也不肯善罷甘休呢?為何你每次都要讓御輕回答一些你早知道的問題呢?你早就明白御輕的心,御輕不奢望你能同樣的回應,但只求殿下,給御輕留下最後的尊嚴,不要揭開它好嗎?

殿下不是我,殿下的世間更為廣闊,殿下可以在與其他男子親密的時候逗弄一下御輕,但是御輕不會怪你,因為我從開始認識殿下之時,便知道殿下多情,但是,御輕只求殿下,在御輕心里難過的時候不要再御輕的心中撒鹽,你知不知道,這樣御輕便有生不如死的感受?

殿下,問我在不在意?殿下又何必明知故問?若不在意又何必離開?又何必獨自來此安靜地平復心情?殿下說,人的心就像這條河,扔下一粒石子便會有漣漪,可是殿下又如何知道,那一幕就如千金大石扔下,激起千層巨浪?殿下,如果你真的將御輕當做為知己,就請殿下不要在這樣難為御輕了,可以嗎?」

我無法表達我此刻的心情,只能緊咬著下唇看著他,看著他滿是哀傷的眼,看著他緊抿著唇,看著他顫抖的身體,我只有無言,然後擁上他的身體。

我不知道我的話竟會給他帶來如此傷害,如此悲傷,如此難過,現在的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擁緊他顫抖的身體,告訴他,我並沒有不在意他,我只是有些無理取鬧而已。

我曾經說過雪夜空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對不起,御輕,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別生氣,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問,我不該明知故問,是我不該讓你傷心,讓你難過,你別生氣了,以後不會了,好不好?真的,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這樣了,不會讓你傷心讓你難過,你別再生氣了。」我緊抱著他的腰,緊貼著他的胸口,懺悔地說著。

他的臂膀輕輕地摟著我,然後收緊,再收緊,輕聲說道,「我從沒有要求你能像我一樣在意你,只希望你能夠在知道我難過的時候別在那樣殘忍的揭開我的傷口就夠了。」

我在他的懷中拼命地搖頭,「以後絕對不會讓你傷心難過了。真的。」

「不管你能不能做到,我能听到你這樣說,便已是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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