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軍直往南下,連日來的奔波,終于到達陌城。
陌城,不是天險,要打陌城簡直毫不費吹灰之力,但是陌城卻還是守住了,這算什麼?
三大門戶,三大天險,輕易而失,而這小小陌城,竟然還屹立不倒?是邊關將士不懂得利用,地利,還是陌城背水一戰,視死如歸,才得以安存至今?
陌城門口,鳳旗飄揚,人口密集,長身而立,昂首挺立,臉上盡是寫不進的滄桑,一張張刻滿了不屈,堅定,以及,視死如歸。
「微臣楊威,恭迎殿下聖駕。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楊威先是俯身說完,再是單膝跪地,低頭而拜。
然後再是集體單膝跪地,聲音洪亮,如龍吟虎嘯。
我扯著韁繩,唇角輕揚,似笑非笑地看著楊威,「楊將軍,別來無恙吧?」
楊威抬頭,微紅著臉,盡是赧然之色,右手護著左手的繃帶,尷尬地輕咳一聲,「微臣慚愧。」
「殿下恕罪,楊將軍已經盡力了,只是敵人的進攻太過犀利,請殿下明察。」一如既往的清越,即使在嘈雜的環境下,我也能清楚的分辨以及能在第一時間尋找到他的方向及身影。
我看向他,他的身形依舊如綠柳臨風,笑容依舊如沐三月春風,眼楮依舊如秋水凌波。
只是,他如玉般的面容變黑了,他的眉宇間略顯疲憊,這段時間,他受苦了。
我向他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御輕,你還好嗎?-
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你瘦了,也黑了-
御輕很好。
我淡淡一笑,聲音雖輕,卻是任何一人都能听到,「諸位免禮。」
眾人起身,依舊昂首站立,風起獵獵。
我手扯著韁繩,御馬先行。
軍帳中,我靠在椅背上,側著頭,滿臉輕松,看戲般地從一張臉轉到另一張臉。
「殿下,微臣罪該萬死,丟失三座城池,請殿下降罪。」楊威跪在面前,滿臉愧色。
「的確該死。」我輕瞟了他一眼,聲音清淡。
「殿下,楊將軍雖在戰場上失利,但卻一直努力作戰,雙方戰斗之時,一直身先士卒,即使受傷也披甲上陣,沒有絲毫懈怠,請殿下明察。還望殿下看在將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免其死罪吧。」就在我話音剛落之時,就有一人邁出來,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拱手,略黑的臉龐寫滿滄桑與風霜。
我看著他,輕笑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與楊威什麼關系?」
「末將蔣欽,從軍十年,一直跟在楊將軍身邊作戰。楊將軍忠心無二,上陣殺敵亦是一馬當先,若殿下能夠網開一面,末將願意代替將軍一死。」蔣欽聲音擲地有聲,雙目炯炯。
我笑,「哦?是嗎?那就由你代勞了。」
「殿下!」楊威急聲叫道,「殿下,此次失利,是罪臣指揮不當,不關蔣欽任何,蔣欽亦是執行罪臣命令,沒有任何過錯。一切都是罪臣的錯,才使我鳳都丟失三大城池。一人做事一人當,罪臣願意接受殿下任何處罰。」
「將軍,蔣欽是自願的,將軍活著能做殿下的左膀右臂,而蔣欽活著沒有任何用處,將軍不能因小失大。」蔣欽抓著楊威的手,滿臉激動。
「蔣欽,你閉嘴。這件事情本就是我指揮失當,所以慘敗,你又何必替我擔下一切。」楊威看著他低斥一聲。
「將軍……」
「呵呵……兩位將軍這是做什麼?殿下可是什麼都沒有說呢,就這麼急著爭著去死,做什麼?」御輕輕笑一聲,扶起兩人。
兩人面帶赧然地看著我,不語。
我站起身,行至兩人面前,瞥了眼蔣欽,看向楊威,收斂笑容,滿臉正色,「沒錯,本宮的確很想殺了你,因為你犯了無法原諒的錯誤。我堂堂鳳都三大門戶,易守難攻,本該是固若金湯的,卻被你一一拱手讓人,你讓本宮如何饒你?甚至本宮都已經把御敵方案及武器都已經給了你,你還是丟了沓壩城,若是饒你,你讓本宮如何服那數十萬大軍?」
楊威緊咬著下唇,然後狠狠地一磕頭,俯在地上,聲音充滿了決絕,「請殿下依法處置罪臣,罪臣毫無怨言。」
「殿下,將軍真的已經盡力了?是敵人太過狡猾,也怪末將太過大意,請殿下再給將軍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吧,末將感激不盡他日即使殿下讓末將死,末將也定當欣然赴死,也要報答殿下今日恩情。」蔣欽單膝跪地上前一步,滿臉渴求。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回到座位上,靠在椅背上,淡淡地問道,「諸位覺得如何?」
「殿下,楊將軍自從抗戰一來一直一馬當先,堅持不懈地與敵軍作戰,未曾半點松懈,請殿下看在楊將軍奮勇殺敵的份上,給他一次將功折過的機會吧!」又走出一位偏將,單膝跪地,亦是誠懇地求情。
我輕嗯你一聲,拿起一本書,眼皮也未曾抬一下。
「殿下,楊將軍他在戰場上奮勇殺敵,在軍帳中也苦思冥想,想要想出退敵之計,楊將軍並不是有意要退居陌城,請殿下從輕發落。」
「殿下,請殿下看在楊將軍為國殺敵,不敢一絲松懈的份上,請殿下從輕發落。」
「請殿下從輕發落。」
我放下手中的書,看著跪滿一地的人,輕嘆一聲,「本宮說過,本宮很想殺了你,但是,殺了你能解決眼前的危機嗎?如果殺了你,能夠使我們失去的三座城池回來,本宮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可是不能,不但不能還會使我鳳都喪失一名虎將,而且有傷我軍士氣,如此算來,殺了你又有何用?」
「多謝多謝不殺之恩,罪臣他日定當盡心盡力為國效力,為國殺敵,定要報答殿下今日之恩。」楊威抬起頭來,滿臉激動。
「謝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高聲宣揚道。
「諸位平身吧!」
然後便是洽談如何御敵之事,大概是一路上趕路太過疲憊,我草草打發他們了,然後出了主帳,往自己的寢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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