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已是日出東山,鳥兒覓食,到處鳴叫,青草香陣陣入鼻,水汽圈圈撞擊,柳枝條條纏繞,清風依言而笑。
手按太陽穴,隱隱作痛,艱難地爬起身來,卻是一陣眩暈,頭痛頭暈也就罷了,但是唇為何亦是脹痛,抿抿唇,有些麻,有些腫痛,扶住青柳,俯看在水中的倒映,發絲凌亂,衣衫不整,嘴唇紅腫撅得老高。
怎麼回事?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看來真是喝得太多了,連他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可是,為什麼?難不成見到他一時興奮做出傷風敗俗之事,所以他離開,怕無顏面對我?不對吧,如果是這樣,該哭的是我吧?咦?也不對,只是嘴唇腫痛而已,其他還真沒有任何不適的地方,四處張望見四下無人,拉出衣襟往里一看,不緊疑惑,沒有任何痕跡啊,看來只是喝個小酒,親個小嘴而已,沒事沒事。
拍打著劇痛的額頭,一步三搖地往回走,距離宮門不遠,便有侍衛上前哈著腰賠著笑,「殿下,您怎麼早就回來了?」
「唔……」我甩著頭,說不出一個字,腳步虛浮。
看來以後再也不能喝得如此沉醉了,頭痛了不說還耽誤了正事,現在怕是早朝的大臣已經回去了吧,該死的。
「哎,殿下是什麼時候出宮的?我怎麼不知道?」
「殿下,來自江湖,來去自如,你管那麼多干嘛?不過,我比較好奇另一件事。♀」
「什麼事?說來听听。」
「我剛才看到殿下的……」
「你胡說八道的吧,怎麼可能?」
身後傳來諸多侍衛的閑聊八卦,聲音一個比一個興奮,如剎那間被打了雞血。
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看來我這威武不能屈的形象是徹底的毀了,不過,堂堂禁軍,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談論八卦,這禁衛軍統領是吃干飯用的嗎?不能不好好地整頓了,就以現在禁軍的狀態,還不如普通人家的家僕。
回到妖嬈殿倒頭就睡,再次醒來,已日近黃昏,伸伸懶腰,步出寢殿,深吸一口氣,才覺得神清氣爽肚子餓,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喚來宮女傳膳。
游龍殿內,依舊藥味不減,龍涎香繚繞,九龍飛天,紅燭跳動,地毯鮮艷,步入其中,兩端人影一一而跪,低頭,不言不語。
行至龍床前,止步不前,看著李一德扶起他潺弱的身軀,低咳之聲不斷,喘著粗氣,抬頭看著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綰衣,你怎麼來了?我以為你不會再踏進這里了。咳咳……我听說你接手國事,游刃有余,絲毫不見生疏,咳咳……我就知你是治國賢才,看了我是真的沒看錯人,咳咳……」他有些激動,有些興奮,然後就是連續不斷的咳嗽。♀
「皇上,您可務必要保重龍體啊。」李一德輕輕撫著他的背。
「朕沒事,咳咳……」
我冷眼看著垂死掙扎的他,心中竟生出莫名的悲哀,即使能夠一統六國,即使當年的秦始皇也好,現在的各國帝王,他們敵不過時間,亦敵不過死亡。身前如何風光將來亦是化為一抔黃土。
「我要離京一段時間,若將國事交予二皇子,三皇子定然不服,而從中阻撓,所以你必須當政。」收起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憐憫,面無表情地說道。
他看著我,臉色有些難看,再次低咳幾聲,「我這副殘軀根本撐不住多少時日,你覺得我能夠當政嗎?」
「殿下,皇上的大病根本無法朝政,您這不是為難皇上嗎?」李一德亦是臉色難看。
我看了他一眼,嘴角挑起冷笑,伸手展開手掌,掌心是一顆黑色的藥丸。
兩人看了一眼藥丸,不解地看著我。
「這是三月轉循丹,是天下間少有的治病良藥,即使瀕臨死亡,依舊可起死回生三個月。你吃了這個,若是多加調養身體自會恢復,好好利用這三個月,也許會康復。」我將藥丸放在桌子上,背對著他,輕聲說道,然後抬腿便走。
出了游龍殿,便上了凌雲殿,衣著普通,讓百官皆驚,我踏上大殿之上,無視眾臣對我的議論紛紛,聲音淡而清遠。
「諸位,本宮近日欲離京,朝中大小事務可交于二皇子處理,唐相、三皇子輔政,若有舉棋不定之事,可告知皇上,現在皇上的身體正在恢復當中,有勞諸位了。」
「這……殿下,恕臣直言,臣以為現在不是殿下離京之時,還請殿下三思。」唐相出列出聲制止。
我淡笑,「唐相嚴重了,現在朝廷蛀蟲大部分已經拔出,朝中不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本宮大可放心離開。」
「可是佟陽郡合嶺縣災情嚴重十萬火急,殿下若……」
「唐相,災情嚴重十萬火急終究是千里之外,即使本宮在不在都是一樣的。再說李大人已經去了,那邊災情自會被控制。」我打斷唐相的勸告,步下台階。
「殿下,三思啊。」
「請殿下三思——」
我無視他們的叩首,大步往殿外走去,「本宮主意已定,你們自行解決吧。」
「殿下……」
「殿下……」
快馬奔出帝都之外,卻馬上拉住韁繩,睜著一雙驚訝的眼看著前面的人影。
帝都外,一人跨立馬上,綠袍獵獵,長發飄揚,淺笑如三月春風,如此剔透。
我打馬行至他身邊,不解地問,「御輕,你怎會在此?」
他的眼光落在我的唇上,片刻,迎上我的目光,淺笑,「御輕在此等待殿下。」
我皺眉,「你知道我去哪?」
微笑著點頭,「當初殿下在朝堂之上,預言佟陽郡合嶺縣的災情會得以控制,殿下,在千里之外又如何知道,、前方情形,但殿下卻說的如此信心百倍,故而,御輕便來此等候殿下。」
我輕笑一聲,側頭看他,「丞相世子,果真聰明絕頂。」
依然淺笑,「殿下謬贊。」
雙馬並行,我看著他玉樹之資,不免嘆道,「我有點慶幸,御輕你如此玲瓏,雖與我相識不久卻能輕而易舉便猜出我的心思,若是與我勢如水火,那可是對我大大不利。」
「殿下,放心,御輕絕不會與殿下為敵,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御輕願常伴左右,為殿下分憂。」聲音溫潤益清。
我歪頭而笑,「御輕這是在向我求婚嗎?」
俊臉微紅,有點尷尬,「殿下說笑,御輕又怎敢對殿下有非分之心。」
「不敢,不代表沒有吧。」我笑得燦爛。
御輕撇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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