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星辰滿天,晚風送荷,沒有白天的艷陽,夜風亦是涼爽,窗外明月高懸,點星如雨,閃爍如螢火,亮如彩鑽。
入夜寧靜之余蛐蟲鳴叫,突如其來一曲妙笛,從遠方傳來,若遠若近,時清楚,高低適宜,曲音婉轉,時模糊,若即若離,似有似無,曲音流暢,余音繞梁。
我輕嘆一聲,穿回衣服,縱身一躍,已至城牆,聞著曲音,一路疾飛,腳下不停,飛檐走壁,夜風蕭蕭而過,御風而行,直至明月樓下。
明月樓,既不是酒樓也不是青樓,顧名思義,就是賞月樓,它樓高十丈開外,樓梯為環形狀,一般中秋節人為最多,一般在樓上的人無非做些風花雪月的文章,來表達對如此的風景的贊嘆之情。
而笛音就是從上面傳來,我無奈地嘆口氣,心中咒罵,這家伙不那麼故作風雅會死嗎?
無奈地搖頭,縱身一躍,腳尖點牆,身子飛縱猶如大鵬展翅,轉眼間已至樓上城牆,身子一轉,單腳而曲,背靠亭柱,歪頭而笑。
紫衣獵獵,墨發飛揚,月光下的俊顏更加的散發著銀白的光芒,如上好的白玉散發著他瑩潤的光澤,粉唇帶有酒漬,卻更加的水潤欲滴,引人犯罪。鳳眼輕佻,勾魂攝魄,讓人不自覺墜入情網而不自知。薄唇一勾,三分邪氣七分魅惑,魅艷無雙。
我眨著眼看著他,「你讓我過來就是讓我欣賞你如何的風情萬種惹人犯罪的嗎?」
他輕輕一笑,放下酒杯,看著我,「為何留在帝都?你的性格好像不適合在這里呢?」
我低頭苦笑,再抬頭時已是滿臉燦爛,「我只是做一些對的起自己良心的事,有些事情不是是不適合才會去做,而是你必須要做。我現在雖然不能再逍遙天下,但我亦是無怨無悔。」
他看了我半響,才撇過頭說,「你現在真不像是南仙風琉璃了,沒有了傲氣,沒有了利牙,沒有了脾性,一點都不像了,一點都……一點都不喜歡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心里堵得慌,看著他,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他說的沒錯,現在的我不是名貫南北紅塵逍遙的南仙琉璃了,而是什麼都放不下的鳳都皇儲鳳綰衣,其實我也一點都不喜歡現在的自己,一點都……一點都不喜歡了。
我只是輕輕地笑了,挑著眼看他,「怎麼?看著我穿的那麼講究,嫉妒了?難不成你喜歡成天面對髒兮兮的我,或者說,你更喜歡那個骯髒的我?難不成你暗戀我像個叫花子的樣子?」
他看了我一眼,冷冷一笑,「你這自戀的性子倒是沒變。」
我笑得燦爛,「那是,在自戀的鼻祖面前,我這點道行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他嘆了一口氣,「不能放?不能推?不能不管不顧?」
我嘴角一僵,只能強顏歡笑,然後點頭,「是,我的責任,我的使命,不能放、不能推、不能不管不顧。《》」
知他若我,雖然沒頭沒腦,但我還是明白。
他點頭將杯中酒一口飲盡,他放下酒杯,眼眸暗沉,衣袍獵獵,袍袖翻飛,墨發張揚,指節發白,直到手中杯應聲而裂,化為粉末而隨風飄飛。
我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怒氣,他的殺氣從何而來,我放下腿,行至他的身邊,手扣酒壺,卻被他一把抓住,我不解低頭看著他,他只是反手握住我的手,緊緊的,不疼,卻令人無法逃月兌。
我們誰都沒說話,就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終于我忍不住出聲,「其實,這樣的你,也一點都不像北神沐幻影了呢,倒像是街頭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呢。」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揚,放開我的手,然後拿起另一個杯子,斟滿酒,送至我的唇邊,我不解地眨眨眼,「你是在為我踐行嗎?」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來,風將他的紫袍吹得上下翻飛,如欲臨風而去,墨發張揚,月光輕打,如此絕色,又怎甘平庸?
「你以前總說自己只願紅塵逍遙,不願被世事羈絆,但如今你卻留在繁華帝都,不能游戲紅塵,卻甘之如飴,這代表,你是不是甘願放下南仙之稱?」他背對著我,手扶亭柱,聲音清冷,讀不出半點情緒。
我輕笑端酒,送至唇邊,一口飲盡,酒漬滑下,滑過臉頰,喉嚨,滴落胸前,如濃墨遇水,似煙,似幻,似仙……
「你現在開始擠兌我,容不下我了?,沐少俠?」我繼續斟酒輕笑。
他嘆了一口氣說,「我一直以為,即使世界會變,你南仙風琉璃永遠不會變。」
撲哧!
我忍不住笑了,手扶臻首,歪著頭笑,笑得莫名其妙,笑得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他坐回座位看著我,「我不知道,也想不出,這個世界還有能讓你滯留的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無悔于前無愧于後。」
我將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淺笑如初,「無悔于前無愧于後。」
雙杯相鳴,淺笑依依,剎那芳華,滿天繁星不及分毫,滿月銀光,不及零星。
臨走之前,我突然轉身,笑得燦爛,看著他。
他鳳眼輕睨我一眼,將酒杯送至唇邊,「想要什麼?」然後一口飲盡。
我干笑兩聲,「三月轉循丹。」
他皺眉,打量了我片刻,「你要死了?」
我翻了個白眼,「喂——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嗎?我如此精力旺盛,像是要駕鶴西去的人嗎?」
「那你要三月轉循丹做什麼?」
「救人吶!誰讓我是大慈大悲的觀音轉世,懸壺濟世是我的終身要追求的目標。」我一坐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忍住要噴酒的沖動,橫了我一眼,「你不怕遭天譴嗎?」
我湊近他,笑得無賴,「怕什麼?天塌下來,還有你這個高個頂著呢,親愛的,我怕,你要保護我哦。」雙手抓著他的衣領,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他一手將我的臉推開,咬牙切齒,「去死。」
「哈哈……」我笑得肆無忌憚,「親愛的,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吶,可要保護好我這個弱女子哦。」
他輕睨我一眼,「三月轉循丹,不想要了?」
我眨眨眼,繼續歡笑,「要,你的人我也要。」
一顆黑不溜丟的丸狀物體,丟向我的嘴巴,我身子一仰,藥丸往後飛去,我轉身,展身一縱,手伸向藥丸,抓住時已離明月樓幾丈遠,我轉身,雙手張開,任風吹打我的衣袍,揚起我的滿頭青絲,及滿臉淺笑,看著明月樓的絕世之資,轉身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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