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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寒潭鎮妖(二)

元琳掩著口也差點笑出來,心說,讓他吃吃苦受受罪也是極好的,看他下回還逞不逞能听不听人勸了。

眾人扶起風沖,忙給他披上衣服。風沖自己也笑了,說,多虧了腰上這繩子,再晚上來一會真就凍死了!又說這潭水少說也有零下十幾度,怎麼會不結冰呢?真是奇了怪了!

小和尚道淨模了模大胡子,說,我記得師父和我說,這潭底有一顆珠子,是個寶貝!只是我忘了叫什麼名了,也從沒見過。風沖說你吃飯拉屎也常忘的嗎?道淨說,也不是常忘,偶爾。風沖看著道淨徹底無語。道淨卻渾然不覺。

元琳說,老和尚叫我們把他的尸身沉進寒潭,必有他的道理。

風沖說這我知道啊,可是人都沒法進到水里,更別說什麼沉尸了。道淨說還是我下去吧,我皮糙肉厚,能在這冷水里多待上一會兒!風沖說你能待幾分鐘?一分鐘不到就把你凍挺了!元琳說,都別著急,一急就亂了分寸,我們再好好想想,辦法總會有的。

眾人坐在潭邊看著老和尚的尸體,一籌莫展。

風沖發牢騷說,怎麼會有這麼冷的水?就算扔進個火爐子也會凍成大冰坨!一句話提醒了元琳,把手伸進包里模著什麼。風沖一眼看見,說,你真是「哆唻a蒙」轉世!你那個兜兜里火爐子也有?

元琳說火爐子倒沒有,能把你變成火爐子的藥倒有一瓶。說著從包包里掏出個紅色的小瓷藥瓶,在風沖眼前晃了又晃,直晃得風沖頭昏眼花。

風沖問這是什麼靈丹?竟能讓我變成火爐子?怎麼早沒想起來?元琳說,爺爺說這藥大補得很,不可隨便亂吃。風沖好奇地問,如果隨便吃了會怎樣?元琳說,輕者,頭頂生煙肚里叫渴鼻子竄血,重者,燒壞五髒六腑七竅流血而亡。

風沖說,打死我我也不吃!

元琳笑出了眼淚,說,我嚇你呢,你只管吃了下水吧!

小二倒認得那靈丹,說,這是玄族人不傳的秘方,叫做「參茸續命丸」!我的主人曾經調制過,我親眼得見的。風沖說,你的主人就是我女乃女乃的先人,那我也算是你的主人了?小二擺了擺手,說,我一生只認一個主人的。

元琳說,你主人是叫元戩吧?!他為何不在那口石棺中呢?听你說過好幾回了,那木匣里的如意可是他的法器麼?

小二說,木匣里裝的是一件檀香木如意!當年主人帶著我和哥哥到妖界恨戾域殺妖,不想中了埋伏,我哥哥阿大為了掩護主人死在了那里。主人寡不敵眾,自知無法得月兌,于是就讓我把那如意帶回靈界,委托他們轉交給玄族除妖人。靈界的長老卻嫌那如意沾了恨戾之氣,偏又讓我帶回了人界。我只好把它放在了石棺中,自己則守在了甬道里。誰知這一守竟快三百年了!

元琳還想再問些什麼,一旁的道淨卻不耐煩起來,說你們只顧唧唧歪歪,怎麼把我師父給忘了?風沖一邊系好絲繩一邊說,打工還發工錢呢!我冒著凍死的危險,還不收你一分錢,你還不知足?

道淨說,求哥哥姐姐快些吧,葬了我師父,你們也好趕路,我也好去別處掛單!

元琳納悶,說,你不留在聞香寺嗎?道淨說,一言難盡!

元琳不好再多問,倒出一粒藥丸,送到風沖嘴里。

風沖吞了那紅色藥丸,只覺一股燥熱從丹田里升起來,拱遍了全身!只熱得月兌掉了衣服還覺得不解恨!再也按捺不住,一縱身,二次投入了寒潭!

……

風沖進了那避寒潭,頓覺遍體清涼,說不出的爽快!心說,這藥可真是靈丹。又一想,如果不是泡在這冷水中,自己不知要竄多少鼻血了,看來這藥還吃少吃為妙!心里想著,兩手不停分開潭水,向下潛去。

風沖從小便和一幫無知少年在石城的一條海河里潛水模魚,漸漸練就了一身好水性。水中換氣,便是他的絕活。旁人憋足一口氣,終究不過一分多鐘,他卻可以從水中偷氧,潛在水里三五分鐘不在話下。

風沖不停下潛,上百只紅黃錦鯉受了驚嚇四散而去,唯獨一只一尺多長的黑色錦鯉直圍著他打轉,隨著他不停向潭底游去。一人一魚游了約麼不到兩分鐘,光線越發暗淡起來。風沖見眼前的黑色錦鯉忽然連連擺尾,竟遍體發出一閃一閃的光來?!

風沖來不及多想,借著黑鯉身上的光亮,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潭底。

那寒潭底部並不寬闊,被兩邊的山石擠成一條狹長的地帶。風沖向四外看了看,卻找不到一處平坦的地方安放老僧的遺體,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起來。那黑色錦鯉忽然在他面前轉了個圈,之後,順著狹長的「通道」又向前游向更深處。

風沖覺得那魚兒極像是在給自己引路。低頭看了看腰間,估麼繩子已經用到了盡頭,于是解了繩套偷換了一口氣,大著膽子追了過去。

……

元琳和小二在潭邊焦急的向潭水里張望著。

痴僧道淨右手挽著繩子,左手握著金剛杵,自是不敢有絲毫怠慢。

「你的透視眼究竟能看多遠?」元琳小聲的問肩頭的小二,「能看見他在哪里嗎?」

小二眨了眨大眼楮,盯著水面說道︰

「方才還看得見,此時已看不見了……想必已到了潭底。」

「嘿!嘿!請借一步說話!」痴僧道淨揮著手里的大棒,招呼著元琳和小二。

元琳馱著小二走了過去,晃著手中的繩子問道︰

「你這繩子有多長?」

「少說也有五十米,怎麼啦?」元琳疑惑不解。

「哦!那說明這寒潭最少也得有五十米深!」道淨一下一下挽著繩子。

「你怎麼知道?」

「看!」

道淨揚手一指水面,濕漉漉的繩子被他連扯帶拽的拉了上來。繩子頭一離開水面便快速向三人飛來,落在道淨的手中。

元琳大驚失色!抓了那繩子頭瞪大了眼楮問和尚︰

「風沖呢?人呢?人呢人呢?」

「呃,我怎麼知道嘛!我怎會知道?!」道淨無辜至極。

元琳急的快要哭了,轉身沖向潭邊,拼命的呼喊著風沖的名字。

「小姑娘,冷靜!冷靜!」小二在元琳耳邊喊道,「也許是繩子不夠長,他自己解開了!」

「我想也是這樣!」道淨「咚咚」的跑了過來,對元琳說道。

「你們怎會知道?你們又沒下去過!」元琳惱了。

「呃……你說的倒是也對……」道淨眨巴著眼楮叉著兩手愣在那里。

小二狠狠瞪了和尚一眼,心里罵了聲「呆頭呆腦的實心眼子!」

「我本該和他一起下去的……」元琳說著從包里舀出了紅色的小藥瓶,「我該和他一起下去……」

小二嚇壞了,急忙從元琳肩頭滑落到她的手臂上,使勁搖晃起來。

「別吃別吃!你不要下去!別下去!」

道淨在一旁呆呆的看著兩人掙來搶去,一時竟愣在那里。

「大和尚,你不幫忙還在那里傻立著嗎?!」小二忍不住對和尚喊了起來。

「讓我怎麼幫?怎麼幫?她是個女子,我又不能和她拉拉扯扯!」

「舀繩子將她捆上!」小二情急之下喊出了個餿主意。

「哦!這個行!」

「當啷」一聲,道淨撒手扔了金剛杵,一晃身形跳將過去,撒開手里的繩子就往元琳身上套!一邊套,一邊問小二道︰

「呃,為何要捆上她?一棒打暈她不行麼?」

小二懶得理這和尚,一頭扎在元琳懷里死死抱住了她的胳膊。

正在此時,三人背後的青松之下,老僧趺坐著的尸身忽然直挺挺的站了起來!向道淨背後猛撞去!

道淨剛剛將繩索套在元琳身上,就覺得身背後一陣陰風響動!猛回頭,看見自己的師父竟直愣愣向自己撞了過來。趕忙扔了繩索,回身一聲大喊︰「師父!你怎麼活了師父?!」說著,伸出雙臂去抱老僧的尸身。

元琳和小二被道淨的喊聲著實嚇了一跳,也都扭轉回身。小二定楮看那老僧,心里突突跳個不停,發一聲大喊︰

「和尚!那不是你師父!」

道淨此時已經將老僧抱在了懷中,嘴里還哭哭咧咧的叫著師父。听到小二喊聲的時候,他已經覺出了不妙!自己懷里的師父,冷冰冰硬邦邦,也不說話,一個勁兒的頂著自己的胸膛,那股力道似乎要沖破自己的身體!

道淨趕忙低頭一看,見老僧原本面帶微笑的那張臉,此刻竟是那樣猙獰可怖!

「阿,阿,阿彌陀了個佛!」

道淨慌得尊了聲佛號,兩膀一叫力,想要推開老僧!誰知那老和尚竟像黏在了道淨身上,任道淨如何使力,卻怎麼推也推不開!自己反而被老僧頂得節節倒退!

「沉尸避寒,見天日……」

元琳腦子里忽然一閃,這才明白老僧圓寂前,為何要叮囑愛徒要將自己的尸身盡快沉入寒潭。

此刻,道淨眼看就被老僧的尸身頂到了潭邊!兩人腳下的砂石泥土四下里飛濺!元琳忙從包里掏出連環弩,小二也縱身躍上了潭邊的一棵古松,作勢吐火!

「小心!休傷了師父的肉身!」

道淨一邊極力抵抗那股勁道,一邊放聲大喊。

眼看道淨將將落入寒潭!耳邊只听「嘩~~~~」的一聲水響!風沖光著身子猛的從水里冒了出來,肩頭臂膀蒸騰著一股股白煙!嘴里,含著一顆光華爍爍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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