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公司……」
楚成淵抬手,「你就只管好好散心,公司的事少操心了!」
楚恆點頭,朝父親回以一笑,眼中充滿感激。
「恆恆,好了嗎?」
傅筱瑜從外面走進來,人未到聲先聞。朝楚成淵點頭致意之後,才望向楚恆,並著手幫她提起行李箱。雖說恆恆的手也算好了,但是她就是放心不下。
「好了楚恆笑望著她,知道她還在郁悶自己沒法陪她一起去而郁悶。
「爸,我走了
楚成淵點頭,一笑。「去吧
但願你回來,我能看到一個變得開朗的女兒!
飽經滄桑的眼定定地看著她們的背影,目光沉沉,復雜難懂。
那一日,向凌額上的傷剛好,向母堅持說一定要好好慶祝一番,並差了小楊去將暖暖母女也接了過來。
一家人笑語晏晏地吃完了這豐富的一餐,向凌抱著暖暖,任她口頭上予取予求,儼然一副好父親的模樣。
看得向容自嘆不如,也看得向珩夫妻二人羨慕不已,更看得向洋嗤之以鼻。
「四少爺,這里有份你的快遞包裹
管家山河大叔突然拿了份小巧的包裹拐進大廳。
向凌有些疑惑地盯著山河大叔手中的包裹,幾乎以為自己會錯了意。
怎麼會有他的快遞?難道是傲澤寄來的?
有些不明所以地接過包裹,並放下了懷里的暖暖,讓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向洋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有些好奇地瞟向ど弟。其他人同樣如此,都不約而同地停下手里的動作,盯著那份包裹。
包裹打開來,竟只有兩串鑰匙和一張小信箋。
那兩串鑰匙,一串吊著小巧的水晶鋼琴的匙扣,另一串則吊著個印著雙面結婚照的小巧心形水晶匙扣。
向凌一怔,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掌心中的兩串鑰匙,分明就是屬于那座日式別墅和那輛黑色lexus的。
瞳孔倏然一縮,包裹是楚恆寄來的!天底下擁有這兩樣東西的,沒有別人。
可是,為什麼?
到底……是為了什麼?
「其實該走的人是我,這房子是你的,根本輪不到我趕人
「可是……對不起!向凌,請你再包容我最後一次,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好好整理關于這里的記憶。等我真的放下了,我會搬出去的。可是……不是現在
幾天之前,她才這麼說過的不是嗎?
隱約地猜測到這張小小信箋上可能出現的內容,帶著心底一絲無法抹去的抗拒感,他緩緩地將信箋拿起。
你我就此兩清,向凌。祝安好!闔家幸福!
死死地盯著信箋右下角的署名,龍飛鳳舞,一橫一豎利落得不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兩清!
她說兩清!
他突地一笑,笑聲卻暗啞空洞。笑意遠遠不及眼底,眼眸里涌上一抹深沉的痛色。
在家人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像弦上的箭,「咻」地沖了出去。
「小凌,回來!你這是干什麼?怎麼一聲不吭就跑了出去?」向母眼光不經意瞟到桌上那兩串匙扣,忍不住了然地低啐了一聲。「果然又是楚恆!」
「這女人就是陰魂不散!我都明白告訴她小凌有妻有女了,她還不死心?」
「老伴,你……」向父訝異地看著她。
向母有些心虛地別開眼,看到幾個兒子媳婦眼中竟俱流露出不贊同,「這……我這不是為了小凌好嗎?」眼尾一掃,驀地抽了口氣。
竟忘了暖暖母女也在場!
一時有些抱歉地看著此刻最為難堪的女子,想說些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偏偏兩片唇瓣翕動了幾下,卻硬是找不到舌頭的感覺。
向洋似笑非笑地睨了那個安靜的女子一眼,冷冷嗤笑出聲,便哼著不成調的曲子,雙手插在褲袋上,悠閑地踱步離去。
人去樓空!
明明知道用這個詞來形容並不正確,可是,他的腦海里卻仍是忍不住 出這個詞。
客廳里的小擺件,一件件仍是安份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切與他離開之前其實並無多大不同,可是,他卻感覺這房子倏然空曠得令他喘不過氣來。
帶著一點點微弱的希望,他大步踩過樓梯,打開了臥室那一扇門。
突然大笑出聲,這里用人去樓空來形容便是不為過了吧?
偌大的空間,三面落地大衣櫥里,除了幾件他上次帶不走的衣物,幾乎空空如也。屬于她的東西,一件不留。
房間里,除了原來的擺設,其他什麼也沒有。
她,確實是走了,把屬于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得干干淨淨。
向凌皺著眉頭,兩邊嘴角費力地上揚,卻發現自己連綻開一抹笑容也做不到。
為什麼?心會像被整個挖空了一樣?
他不是一直希望她能放下過去嗎?
如今她終于能如他所願地徹底放下,他該高興的不是嗎?為什麼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顫著手撥打了她的手機,掌心里特別訂制的手機,屏幕上卻一次又一次地顯示著︰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倏地,他終于成功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浮在唇邊。牽動的,是臉上淡淡的無奈。
兩清了,真真正正的兩清了!
掌心觸模著嶄新的床被,記憶卻被喚起了過往的余溫。
連床單也換了,抑或是那一日,他所窺見的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羽絨被一掀,飛羽一般的雪白紙片被吹起,又緩緩地掉落。
他伸出手,讓它掉在自己掌心。
不難想見,那是一張隨筆。
紙片上熟悉的字跡,讓他屏著一口呼吸,一字一句地看完。
又一次醒來枕畔無人
確認只剩自己一個人
心向永恆還說著繾綣情深
如今已天隔兩方
兩年以來還活得自欺欺人
刻意不問你是否還恨
唯一的骨肉割舍掉有多疼
誰比誰傷得更深
別那麼殘忍
我已嘗盡了悔恨
你卻放下了愛恨
別那麼執著
時間會淡漠傷痕
也許放手是新生
終于,他跌坐在床上,無法自抑地放聲大笑。一聲接一聲,怎麼忍也忍不住,笑到溫熱的液體自眼角滑落,笑到五髒六腑都發疼,笑到嗓子無力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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