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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開始吧!」唐枝沒有過多糾結,退到一邊,阿誠與阿智便圍上來。

鄭暉本身生得高大,又在軍營歷練多年,不是尋常人能比。阿誠等人雖然人多,卻不是鄭暉的對手,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便悉數被打倒在地。這還是鄭暉手下留情,依著往日在鐵騎營的訓練,阿誠等人此時都起不來,少說也要在床上躺個幾日。

阿誠等人落敗,並沒有出乎唐枝的意料︰「第一關,你過了。下面是第二關,需在這柱香燃盡之前,以‘秋日’為題,做出一首五言詩。」

鄭暉的眉頭皺了皺,站在院子中央,負手沉思起來。他讀書不多,作詩于他而言卻是樁難事,但是衛青松是文武雙全之人,他跟隨在衛青松的身邊日久,也學了一些文墨。在一炷香燃盡之前,勉強做出一首工整的五言詩。

「第二關也算你過了。」唐枝伸手一指石桌上的酒壇,「最後一關,如果你飲盡此壇烈酒尚未醉倒,便算你贏。」

唐枝的題目出得並不算難,無非是能文能武,能喝酒而已。若是連這三點也做不到,當真沒有資格做她的男人。鄭暉沒有多說,上前一步將酒壇提起來,揭開封口,仰頭灌下。頓時一股辛辣之感順著喉嚨而下,數種熟悉的味道出現在口中,既有竹葉青的香甜,也有燒刀子的火烈,還有花雕的甘綿。

唐枝看著對面的男人仰頭飲酒,提著壇子的手指如他的人一般修長堅毅。大約是參軍多年的緣故,高大的身材絲毫不顯佝僂,看起來便如山一樣穩重。少許酒水從壇子里灑落在衣襟上,他只是悶頭灌下。饒是唐枝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感嘆,這人當得起真漢子的稱呼。

時間仿佛過得很慢,就在眾人緊張的心情中,鄭暉飲盡酒水,放下壇子,露出一張堅毅冷硬的臉龐。雙眸幽深,閃著碎星般的光澤。被這樣一雙眼楮盯著,唐枝捏著手心,有些緊張起來。卻只見鄭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手中壇子忽然「啪」的一下掉在地上,隨後整個人仰倒在地。

「呼。」唐枝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氣,走過去看著醉倒在地上的男人,抬頭對阿誠道︰「送他回去。」

直到阿誠等人七手八腳地把鄭暉抬走,秋翎才忍不住道︰「小姐,那壇酒?」

「那壇酒,喝之必醉。」唐枝瞥了一眼碎在地上的酒壇,心中的郁氣逐漸散去。

次日,唐枝來到裴府,對唐姑母行禮道︰「姑母。」

唐姑母揮手令她坐在身邊︰「瞧你們折騰出來的這些事兒,叫我可怎麼說才好。」

「他不要臉,我斗不過他。」唐枝道。

唐姑母不禁「撲哧」一笑,指著她好半晌,才道︰「也好,有這麼個人惦記著你,也是一種福氣。」

「嗯。」唐枝點點頭,如今已經不是很氣,不過是再嫁人而已,鄭暉可比程遠之男人多了,並不算吃虧。何況鄭暉輸給了她,不會強迫她做不願意的事,除了身份上有差,其他竟沒什麼差別。

「你想開就好。既然答應嫁他,就別再鬧,好生過日子。他費勁心思也要娶你,定會疼你,往後啊,你只怕要浸在蜜罐子里,享不盡的福氣。」唐姑母說完,便又向她問了六禮,得知鄭暉的胡鬧,直是又氣又笑︰「不行,禮不可廢!」

得知唐書林抽不出身,索性替他做主,將唐枝的婚事一手包辦。裴蕙的年紀也快要談婚論嫁,唐姑母索性把這次為唐枝辦婚事當做提前演練,再是認真不過。如此一來,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一項也不能少,鄭暉先頭訂的日子便緊巴了。所幸以前只是口頭說說,並未正式下請帖,只將日子往後移,敲定七月二十六正式迎娶。

當日,唐姑母為唐枝送嫁,裴庭春扶轎,把唐枝嫁了出去。唐書林沒有出席,除了唐姑母有些微詞,唐枝竟一點兒可惜也沒有。

唐枝不是第一次出嫁,心里頭並不緊張,穩穩當當地坐在轎子里,在一片捶鼓敲鑼聲中被抬進鄭家大門。因為秋翎曾陪嫁過一回,此次便被留在唐家,沒有跟過來。倒是唐姑母送了個老實的小丫頭跟來,卻是過于老實,唐枝不開口,她竟不懂得主動說話。

不多時,一陣婦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門口的簾子被打開,幾名穿著嶄新衣裳的婦人走進來︰「喲,這就是暉兒媳婦?果真如弟妹所說,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兒似的!」

「可不是?再沒見過這樣漂亮的人兒,暉兒可真是好福氣。」幾人走近床前,將唐枝團團圍住,不住地夸贊。

最先開口的那名婦人道︰「我是你大伯娘,這是你三嬸子,這個是你大妹,蘭兒,這倆小的是你三嬸子家的寶貝疙瘩,一個叫寶兒,一個叫玉兒。你婆婆怕你悶著,叫我們陪你說話來了。」

唐枝便站起來,挨個叫道︰「大娘,三嬸子,大妹好。」又瞅了一眼剛到她膝蓋的虎頭虎腦的兩個小豆丁,對兩人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

「噯,好,真是個好孩子,瞧這說話的聲兒都跟咱們不一樣。」鄭大娘笑得臉上攢起一朵花兒似的。

鄭三嬸也沒命地夸道︰「可不是?要說暉兒這麼多年沒娶,就等著她呢?真個兒處處透著一股仙氣兒。」

兩人拼命地夸贊,饒是唐枝不往心里去,也不禁有些面上發熱。倒是鄭大娘的小女兒,周蘭並不怎麼說話,只睜著一雙黑幽幽的眼楮,烏沉沉地不時掃過一眼。

鄭大娘和鄭三嬸坐了一時便出去了,只把周蘭和兩個小豆丁留下來陪她。兩個小豆丁趴在桌子上嗑花生果子,吃得不亦樂乎,周蘭也不去管他們,只站在一旁垂頭把玩著垂在身前的發梢。

唐枝本不是熱絡的人,見她古古怪怪地不說話,便也垂眼不語。心里卻在想著,鄭姑母嫁的人家姓周,既然收養了鄭暉,便也該姓周才是,為何仍然姓鄭?

鄭暉今日成親,他原先的爹,現在的舅舅為何不曾來到?並不知鄭長生確實想來湊熱鬧來著,只是上回被鄭暉捏斷了兩只手,雖然得了五十兩銀子,卻被錢氏搜刮了去,日日以他做不得活計而訓斥。吃飯不得勁,喝水不得勁,一應生活皆不痛快,鄭長生在心里把鄭暉恨上了,自然不肯來。

周蘭來之前被鄭三嬸好生囑咐,要她好好巴結新娘子,萬萬不可得罪。原是當初鄭姑母收養鄭暉時,周家人並不熱絡,鄭姑母獨自為生計勞累,他們也沒有拉上一把。如今鄭暉出息了,卻有些後悔了。

「嫂子今年多大年紀?」周蘭一邊把玩著發發梢,一邊朝床前移了半步。

「十九。」唐枝抬頭答道。

「哦,听說嫂子原先是和離過的,不知為何跟那家和離呢?」周蘭眨著一雙好奇的眼楮問道。

唐枝的眼楮微微眯起,看著周蘭沒有做聲。

周蘭便又道︰「嫂子以後跟著阿暉哥哥,便一心一意只想著他才好,萬不要再想那勞什子前夫了。再有嫂子雖然是和離過的,卻不要妄自菲薄,我阿暉哥哥既然娶你,必定不會嫌棄你。」

這少女倒是有些心機,唐枝有些玩味,微微勾唇道︰「你說得很是。」然後在周蘭變得興奮的目光中,驟然垂下眼楮,任憑她再說什麼,也不再言語。

周蘭挑撥不動,不禁咬著嘴唇,氣悶地掐著手心。這女人有什麼好?不就是長得漂亮些?年紀又老,身子又不干淨,阿暉哥哥怎麼看上她了?暗暗剜了唐枝幾眼,悻悻地抿起嘴唇。

院子外頭響起高一陣低一陣的呼喝聲,唐枝不時捕捉到「暉哥」「阿暉」的字眼,偶爾也听見鄭暉低沉的聲音響起,夾雜在高高低低的熱鬧聲中,顯得極為獨特。

這頓酒一直吃到下午,唐枝只听到外面說話的聲音小了許多,以為就要收席,誰知大錯特錯。一陣腳步聲響起,卻是一群男人相擁著往喜房涌來︰「讓我們瞧瞧新媳婦長得什麼模樣。」

「就是,宋興那小子說得天花亂墜,哥哥們還沒看到哪!」一群吃醉了酒的男人,仗著與鄭暉關系不淺,往喜房擁擠而來。

鄭暉自然攔道︰「今日不行,改日我再帶內子到兄弟們家中拜訪。」

眾人不樂意了︰「何需等到他日?今日不是正好?早也要看,晚也要看,我們今日就要瞧上一瞧!」

幾人擠開鄭暉,便要往屋里沖來,鄭暉哪里能讓他們得逞,箭步一竄,擋在門前︰「張哥,李哥,你們喝得一身酒氣,連站也站不穩,豈不失了敬重?」然後看向幾個年紀小的,「還有你們,晃兒啷當,還有沒有個正形?若是這般進去,以後休想叫你們嫂子看得起了。」

眾人頓時哄笑起來,經由宋興相傳,人人都知道鄭暉為降服唐枝,當街將她扛在肩上的事。又見鄭暉攔著不讓,也不再鬧。他們今日來添彩,鬧得恰好,那是添喜慶。鬧得僵了,就有損兄弟情誼了,便由著鄭暉半推半哄離去。

送走弟兄們,鄭暉抬袖擦了擦額上的汗,陪了一下午的酒,饒是他有些酒量也不禁面上發紅。走到井邊洗了把臉,覺著清爽些了,才邁步往喜房走去。撩開簾子,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唐枝,而是周蘭,不禁一愣︰「你在這里干什麼?」語氣竟不是很好。

唐枝眉頭一動,仔細傾听起來。

只听周蘭一改方才的陰晴不定,溫柔地說道︰「娘讓我來陪嫂子說話解悶。阿暉哥哥,你還好吧?吃了一下午酒,快坐下歇歇。」說著,走到桌邊,拿起被兩個小豆丁弄得滿是糕餅屑的杯子,眉眼溫柔地掏出手帕,毫不嫌棄地擦干淨,倒了杯水給鄭暉遞過去。

唐枝看到這里,不禁眉頭一挑。

只見鄭暉的臉色一瞬間就陰沉下去︰「這里不必你陪了,你走吧。」竟不去接她遞來的杯子,兩步走到床前,目光落在睡在喜床上的兩個小豆丁,以及被蹬得亂七八糟的喜被上,有些糾結。

如果成親時有小孩子壓床,尤其是男孩,日後肯定會子嗣綿延。見鄭三嬸竟舍得把兩個小豆丁帶過來,鄭暉嘴唇懂了動,沒有多說什麼︰「渴不渴?想吃點什麼?」

周蘭撅著嘴道︰「阿暉哥哥,新娘子頭一日不能吃東西的。」嫁進夫家,從此便是夫家人,務必要把頭先在娘家吃的東西全都耗盡才行。

鄭暉轉過身,有些不耐地道︰「你怎麼還沒走?」

周蘭忍了忍氣,往床上一呶︰「我得等他們醒了才走。」

鄭暉一听,不再說什麼,回頭對唐枝道︰「你再忍一忍,我幫娘收拾完前頭的東西就回來。」

「你去吧。」數十桌席面,還有剩飯剩菜,得收拾一些時候。唐枝對他點了點頭,等鄭暉走後,忽然對周蘭道︰「你喜歡上自己的哥哥,運氣可不怎麼好。」

作者有話要說︰木花花木動力。昨天我說雙更,居然沒人理我,一傷心,就卡文了……

說笑說笑,輕大爺可是金剛心呢,才不會這麼容易就傷心,是昨天有些急事,把更新給耽誤了。缺的這章加更阿輕會盡快補上,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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