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局長之路︰第四卷]
第258節256局長之路094
劉旭抱著孩子跟著章瑞紅往家的方向走，王迪開車在後面跟著，坐在車里的王迪被眼前的場景感動了，他使勁揉了一下眼楮，慢慢的跟在三個人的後面。
來到家門口，章瑞紅緊走了兩步，在大門口便大聲喊道︰「叔叔，阿姨，你們快來，快看誰回來了。」
老兩口踉蹌著跑出屋門，在院子里，一家人又一次團聚了，但女人不是王冰，而是章瑞紅。
母親模著眼楮，把劉旭領進了屋，父親則是出了門去把王迪一起接了進來。
屋里的溫度跟外面沒什麼兩樣，劉旭不禁打了個冷顫。
章瑞紅坐在一邊，臉上流露出高興的神情，她看著劉旭，看著這一家人，或許這是她這麼多天以來最希望看到的一幕。
孩子賴在劉旭的身上不肯下來，嘴里嘟囔著︰「爸爸，媽媽呢？媽媽呢？」
章瑞紅趕緊走過來接過孩子，拿著一顆糖豆把孩子引開。
等父親和王迪進來，劉旭才開口說了話，他對母親說︰「媽，本來我是想早回來的，這些天去省城辦了些事，回來晚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去給你倒水。」母親挪動著腳步，拿了兩個杯子，給劉旭和王迪各自倒了一杯。
為了不讓這一家人再一次陷入傷感，王迪把劉旭給二老買的衣服拿了出來，讓二老試試，然後又把孩子吃的東西交給章瑞紅，此時劉旭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自己竟然沒有給章瑞紅買任何的東西，幸好王迪多了一個心眼，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百元的鈔票，悄悄的塞到了章瑞紅的口袋里，說︰「這是劉子給你的，謝謝你幫我兄弟照顧孩子。」
章瑞紅本想推辭，劉旭在一旁看到了王迪的動作，便說道︰「章姐，我來的太急，也沒給你買什麼東西，這些錢你就拿著吧，等我下次回來，我給你買件合身的衣服。」
章瑞紅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但她控制住了自己，這一家人誰都沒落淚，自己如果哭了，那會很不好。
一家人並沒有多說什麼，聊了一會，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母親說去準備飯菜被劉旭攔下了，他說要連夜趕回去，班上的事情很多。這個理由很充分，老人從來就是把劉旭的工作排在第一位的，父親並沒有挽留，而是告訴劉旭，要常回來看看孩子，劉旭含淚點了點頭，離開了家。
晚上，劉旭並沒有回王恆山家，跟王迪在他租的房子里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兩個人便一起來到了單位。
王迪這個大隊長在他跟閆瑞東表態的第二天便在局內部下文公布了此事，雖然很多人對于這件事情充滿了疑慮，但王迪卻是很坦然，他並不在乎旁人的說辭，只在自己心里有個目標，他覺得他就值了。
按照慣例，王迪自然要坐到劉旭原來的位子上，那張比旁人大一圈的辦公桌和那把帶有扶手的椅子在理論上已經屬于王迪，但王迪卻沒有座，不管別人怎麼說，他是死活不會搬過去的，所以劉旭的位子一直空著，倒是馬明強，每天早晨都會把劉旭的桌子擦一遍，雖然上面空空的，但卻絲毫沒有塵土的痕跡。
劉旭和王迪來到辦公室的時候，其他人還沒有來，劉旭見自己桌子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東西，他微笑著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做到那張屬于大隊長的椅子上。
王迪昨天晚上就已經告訴了劉旭這些事情，所以王迪並沒有過多的解釋，倒是劉旭的那些東西還在一個閑著的房間里放著，恐怕上面早已經是厚厚的一層灰了，那間屋子的鑰匙是在辦公室放著的，其實就是一個小型的倉庫，所以王迪根本就不可能把鑰匙要過來，也沒法給劉旭打掃打掃。
王迪見劉旭有些無奈的坐著，便往樓下看了看，對劉旭說道︰「劉子，要不你下去看看老閆來了沒有，順便也跟他報個到，讓他趕緊給你安排辦公室，實在不行，你就讓他把你的東西再搬回來，你還是坐這個位子。」
「王兄，這可能麼？我要是能說了算，我現在就讓閆瑞東給我官復原職，給你弄個副局長干干，怎麼安排我是他的事，就算讓我去掃廁所，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個不字。」劉旭看著王迪，很有底氣的說道。
「劉子，你這是為啥？他要是讓你掃廁所，我第一個找他去，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王迪瞪著眼，他那種沖動勁上來，嫣然就是一頭初生牛犢的模樣。
「你快省省吧，你還拼？一會你就把東西搬這里來，孬好你也是大隊長了，不能丟了架子。」劉旭說道。
王迪就怕劉旭稱呼自己是大隊長，他總覺得劉旭有種刺激他的意思，被一個人誤會是很痛苦的，被朋友誤會那簡直生不如死，王迪剛想瞪眼跟劉旭理論兩句，聶林進來了。
見劉旭在這里坐著，聶林先是一愣，接著便笑著跟劉旭打了個招呼︰「劉隊，回來了？好，回來就好。」說著伸出手，跟劉旭握了握。
「老聶，可別叫我劉隊了，我現在還不知道去哪里報道呢，這些天我可是想死弟兄們了，這樣，晚上一起坐坐。」劉旭握著聶林的手說道。
「好，我請客，給劉隊接風洗塵。」聶林拍著胸脯說道。
「老聶，你那仨核桃倆棗的留著給嫂子買首飾吧，晚上我請客，咱不醉不歸。」王迪看了一眼聶林說道。
「好，你請就你請。」聶林絲毫不客氣。
等馬明強和孔建都來了，劉旭跟他倆也客氣了一頓，他的表情中並沒有過多的難過，而是跟以前差不多，讓人覺得劉旭就是出差幾天剛回來。
客氣完了，劉旭這才來到閆瑞東辦公室門口，他已經想好了怎麼跟閆瑞東說，所以劉旭很自然的敲了敲閆瑞東的門，得到允許後，他輕輕的推門進去。
「劉旭？！」閆瑞東煞是吃了一驚，像是見了一個剛從地下挖出來的死人一般，驚訝的表情中流露出恐懼，但一秒鐘以後，這種表情變為一臉虛偽的笑容︰「回來了？來，坐，坐。」
劉旭看著閆瑞東表情的變化，他沒有過多的考慮，這個時候他知道，他沒有別的話可說，任憑閆瑞東這個百變星君在這里表演。
「閆局長，我就不坐了，我來跟你見個面，今天我就正式上班了。」劉旭慢慢的說道，面無表情，誰都看不出他心里的真實想法。
「呵呵，不坐怎麼行，坐這里。」閆瑞東指了指沙發，然後自己坐下來，示意劉旭坐在他旁邊，「既然你回來了，那咱哥倆好好聊聊。」
這是閆瑞東第一次用‘哥倆’這個詞，這種廣泛用于上下級之間最虛偽又最親昵的稱呼讓劉旭覺得有些不爽，以前不管是誰，閆瑞東從來沒用過，可今天他用了，這代表著什麼？是親切麼？劉旭猜不透。
劉旭沒別的選擇，在某種程度上，他跟閆瑞東見面並不是說一句兩句就走的，他要知道自己是怎麼安排的，好把自己的東西搬過去，看樣子閆瑞東要坐下跟自己說這件事，那自己不坐的話就居高臨下了。
劉旭走過去，坐到了閆瑞東的身邊，閆瑞東拍了拍劉旭的肩膀，臉色低沉的說道︰「劉旭啊，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可要想得開啊，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現在雖然是受了點磨難，但這對你以後的路可能還有好處呢，明白我的意思麼？」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朋友說出這句話，劉旭肯定會接著跟上‘謝謝’兩個字，如果是近一點的朋友，那他會再加上一句‘我明白。’可這是閆瑞東，不是朋友，更不是近一點的朋友，劉旭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字︰「嗯！」
閆瑞東繼續笑著說道︰「劉旭啊，這些天我真是天天盼著你回來，大隊上的事都扎堆了，有些事你也知道，不及時辦還不行，人能等，但事不能等，省紀委的那個文件恐怕你也看了吧，我就不重復給你听了，也不是什麼好消息，上邊的規定，我也沒辦法，其實在心里我是不想把你換掉的，但我做不了主，我的對上級有個交代，王迪跟了你好幾年了，他本身也是個副大隊長，所以我就暫時讓他擔任了這個位子，當然，你可千萬別有什麼怨言啊，這是誰都不想看到的事。」
劉旭很清楚，閆瑞東是在跟自己解釋，他想掩蓋掉一些，包括自己提拔王迪的目的，雖然劉旭不知道他想掩蓋的啥，但隱約的還是覺得，這些掩蓋里面有些事見不得人的。
劉旭也笑著跟閆瑞東說︰「閆局長，你放心，我對上邊的處理完全認可，我也能接受把我撤掉的事實，不管以後我再去干啥，我還會跟以前一樣，認真的去干，爭取干出個成績來。」
這些話其實是劉旭的心里話，但此時說給閆瑞東听，劉旭有些不情願。
「好，年輕人就應該這樣，把過去都忘掉，從頭再來嘛！」閆瑞東表現出一臉的興奮。
「不過，閆局長……」劉旭說了個半截。
閆瑞東當然明白，他是想問自己的安排，便對劉旭說道︰「我知道你想問啥，劉旭啊，經過我跟幾個副局長的商量，覺得你還是不留在大隊比較好，要不然會給上頭一個錯覺，當然，你的業務能力我們大家還是認可的，所以我也不讓你涉及其他科室了，你就去法規科吧，跟趙科長干，你覺得怎麼樣？」
法規科是前幾個月剛剛掛牌成立的一個科室，這個科室是市里硬硬壓著才掛上牌子的，安監局的法規科跟公檢法的不同，只是負責審查一下執法大隊的案卷，也就是看一遍，覺得沒問題了，簽個字，存檔。
法規科是安監局唯一一個沒有收入的科室，一分錢的收入都沒有，其實他是隸屬于大隊內部，屬于執法大隊的一個分支，因為上級的要求，才單列出來的，但即便是單列，法規科也被安監局視同為雞骨頭，還不如雞肋，因為它的成立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的，法規科的趙科長名字叫趙岩，是一位女同志，比劉旭小四歲，因為是學法律的，又加上年輕，而且還有點背景，所以閆瑞東給她安排了一個虛無飄渺的官，雖然在名義上也叫科長，但這種科長如有虛名，還不如辦公室的一個小科員吃香，不但沒有絲毫灰色收入，而且還是個光桿司令。
劉旭明白了，自己要跟著趙岩混了，只能用‘混’這個字，大隊上存檔的案卷，每年不超過兩個，這兩個案卷就算是背下來，也不超過一星期的時間，其余的時間就是喝茶、上網、聊天，這不叫混，又能叫啥？
一個三十多的大老爺們跟著你個黃毛丫頭當兵，這事情傳出去會別人會有兩種看法，一種是這個丫頭很牛X，另外一種就是這個男人很窩囊，而後一種想法的可能性佔大多數。
劉旭听了閆瑞東的覺得雖然整個人如同掉進冰窟一樣，但他還是笑了笑，對閆瑞東說︰「那就謝謝閆局長了，一會我去跟趙科長報道。」
「好好干！」閆瑞東又一次拍了拍劉旭的肩膀，隨後站了起來。
「那我就不打擾閆局長了，我上去收拾東西了。」劉旭起身告辭。
這個人事的安排劉旭心里很清楚，閆瑞東這次是真的把自己放到一邊了，在法規科，就算你有三頭六臂，八面玲瓏，你也不可能干出什麼成績的，因為這個工作性質在這里，如果是個女生，可能她會很樂意去干，但劉旭有自己的想法，來寧城的路上他就決定一定要干出點花來讓閆瑞東看看，但他沒想到，閆瑞東把他的這條路提前給堵死了，而且還堵得如此的嚴實。
但劉旭沒有選擇的余地，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的資本去拒絕閆瑞東，他也不能拒絕，要不然連這個工作都會沒有，如果讓自己回去呆著，雖然工資是縣財政發，閆瑞東沒權利停，但那樣自己就會憋死，自己是永遠不能把自己的路堵死的，如果那樣的話，自己那就真的沒救了。
回到執法大隊，劉旭頓時變得眉開眼笑，他現在要防著任何一個人，不能在旁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不情願來，王迪見他很高興，趕緊問道︰「咋樣？給你安排了個啥工作啊？」
「當然是好工作了，我以後再也不用出門了，再也不用跟企業打交道了，再也不用整天守著一堆文件頭疼了，我他媽的終于解放了。」劉旭一連說了好幾個‘再也不用’，他的話，讓所有的人都投來羨慕的目光。
「什麼啊，這麼爽？賣什麼關子啊你？」王迪不耐煩的說道。
「以後我就要跟趙岩趙小姐一起共事了，悠哉，樂哉啊！」劉旭說道。
「啊？！」王迪長大了嘴巴，他當然明白這個工作的意義，這明擺著就是把劉旭涼起來了，王迪在心里罵道︰「閆瑞東，你個老王八蛋，等老子弄清楚了，非把你整死不可。」
「劉子！唉！」王迪欲言又止。
「干嘛？是不是很羨慕呢？哼！想換可沒門，你想都不要想。」劉旭這種突如其來的樂觀主義，讓聶林和馬孔二人都開始撓頭，或許也只有王迪才知道劉旭為什麼這麼說。
「走吧，我跟你去見趙小姐！」王迪獨自走出了門，扔給劉旭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