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局長之路︰第四卷]
第257節255局長之路093
白曉晴雖然已經累了，但劉旭心情如此大的反差還是讓她頓時渾身充滿了力量，跟著劉旭站起來，說道︰「好。」接著，她在地上化了一條線，嘴里喊著一二三，兩個人像兩個孩子一般，朝著遠處跑去。
白曉晴和劉旭在沙灘上，一會跑的氣喘吁吁，一會又一起在海浪下去的時候快速的堆起一個沙堆，看著海水把它沖垮，一直到了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兩個人才知道，竟然不知不覺的在這里呆了足足一個晚上。
但這一夜，劉旭的變化是白曉晴想看到的，也是她此行的目的，第二天，兩人沒有跟團出去，各自在房間里睡了整整一天。
接下來的五天，白曉晴和劉旭幾乎是玩瘋了一樣，兩個人幾乎不再去想塵世間的任何東西，珍惜著這難得的清閑，不管是在景點還是在賓館，劉旭和白曉晴都保持者姐弟關系，在旁人眼里，他倆就是一對戀人，但在兩個人的心里，他們只是姐弟，單純的就如同一杯白開水，無味但解渴。
但即便再美好的時光總有一個結束的時候，在海南呆了七天，白曉晴已經對劉旭充滿了信心，她隱隱約約的看得出來，劉旭雖然沒有完全放下心中那些傷痛，但要比來的時候強百倍，這或許就是白曉晴想要得到的結果，所以再回去的路上，白曉晴不等劉旭開口，便說道︰「回去以後你就回寧城吧，我覺得這個時候回去最合適了，如果你想去上班那就直接去，先跟閆瑞東見個面，如果你不想去，那就先適應幾天，回去看看孩子。」
劉旭看著舷窗外面的風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徐娜安排了一桌好飯給兩個人接風洗塵，在飯桌上，白曉晴興高采烈的介紹著此行的逸聞趣事，劉旭雖然只是偶爾插一句，但他卻做了一個忠實的听眾，徐娜更是認真的听著，她知道白曉晴此行的目的，看到劉旭去的時候跟現在是嫣然不同的兩個人，在她心里，可能要比王迪當初走出陰影要高興的多。
男人雖然在某些時候表面上是堅強的，但即便男人有一顆強大的內心，受到撞擊的時候還是需要女人來修補，女人是男人的良藥，她能醫好你心靈的創傷。
劉旭在白曉晴家里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劉旭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放到一邊，對白曉晴說︰「姐，我想先去看看王冰她爸。」
白曉晴正在餐桌擺筷子，听劉旭這麼一說，愣了一下，然後回過頭笑著對他說︰「好，你先吃飯，一會我帶你去。」
其實白曉晴早就知道，王恆山現在被關在省城附近的一個看守所里，白曉晴沒有主動去看過，她沒有任何去看的理由，而且剛開始王恆山是不能接受探視的，現在省紀委已經調查清楚了，王恆山也可以接受家屬的看望。
但劉旭卻不知道王恆山在哪里，他對于官員收處分的各種程序幾乎是不得而知，所以他並沒有按照白曉晴的要求過去吃飯，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白姐，這件事我還想你幫我找找關系，通融一下，我現在都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
白曉晴微笑著對劉旭說︰「這個我來安排，一會你吃飽了我們去買點東西，我帶你去。」
劉旭這才放心，匆匆吃了兩口早飯，白曉晴便開車帶著劉旭來到超市，在白曉晴的指點下，劉旭買了一些吃的，穿的，用的東西，足足有一大包，然後他也不問去哪，任由白曉晴開車帶他去。
在看守所門口，白曉晴對劉旭說︰「你自己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劉旭點了點頭，白曉晴一起去是有些不合適，他便自己提著東西經過一系列嚴格的登記和檢查，坐在一個被隔開的小屋子里，等著王恆山的出現。
劉旭早就有來看王恆山的想法，不知道地方只是一個很小的理由，更多的是他不知道如何再去面對自己的岳父，當初王冰在世的時候這個願望沒有實現，而如今，王恆山的親女兒，自己的妻子，已經不在人事，等會見了面他該怎麼去說，而王恆山又知不知道王冰的事情，這一切劉旭都還沒有做好準備。
劉旭以前也听說過，領導被關進來會享受到一些特殊待遇的，在吃上，穿上都跟其他的犯人不一樣，所以劉旭覺得，王恆山的模樣應該不會變，自己一會一定要控制住情緒，不能給王恆山任何的壓力，如果他還不知道王恆山的死訊，那麼更不能讓他看出絲毫的蛛絲馬跡。
劉旭坐在椅子上等了五分鐘，門口終于傳來走路的聲音，聲音在門口停了一會，然後門便被推開。
劉旭趕緊站了起來，在見到王恆山的一剎那，劉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王恆山雖然穿戴還算整齊，但劉旭還是差一點沒有認出來，他的頭發已經全白了，胡子也不知道幾天沒刮了，臉上布滿了滄桑，這才幾天，當初處處風光的縣長已經被淪落到這種地步，劉旭看著王恆山只覺得眼楮熱的要命，鼻子發酸，如果不是王恆山對他投來笑容，他的眼淚肯定就會掉下來。
「爸！」劉旭沙啞著喉嚨，叫了王恆山一聲。
「來了，坐吧。」王恆山的的話很簡潔，就如同當初劉旭在王恆山家里吃飯的場景一樣。
「爸，我來看看你，給你買了吃的，穿的，還有一些生活用品。」劉旭幾乎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手里提著方便袋，遞給王恆山。
王恆山笑了一下，接過劉旭的東西，放到自己的身邊，說道︰「最近工作怎麼樣啊？我听說你被撤了，別灰心，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在這個時候，王恆山依然表現出他高尚的人格，劉旭雖然不是他遺傳概念的親人，但他也沒有張嘴就問家里的事，而是先說的劉旭。
劉旭點了點頭，說道︰「爸，我很好，很好。」說這話，他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王恆山。
「爸你還好吧，吃的好麼？」劉旭很心疼王恆山，雖然以前他總是一副縣長的模樣在自己面前，但人心都是肉長的，王恆山當初對劉旭的照顧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懸念，如今他已經淪落到犯人，自己忍不住的想讓王恆山過的好一點，但劉旭左右不了，心里的那種揪的很緊的痛然他幾乎沒法呼吸。
「呵呵，挺好的，雖然不如外面，但跟其他人比起來，我還是很知足了。」王恆山的樂觀讓劉旭多少有些欣慰，但他的那一頭白發也告訴了劉旭，王恆山這種樂觀可能是表現給自己看的，劉旭的眼楮又一次的開始發熱，他強忍著，忍的有些難受。
「你媽和小冰都還好吧，她們怎麼也不來看看我。」沒等劉旭在說話，王恆山臉色有些低沉的說道。
此刻，劉旭終于知道了，王恆山竟然還不知道自己女兒過世的消息，他是一個父親，劉旭也是父親，劉旭能體會到王恆山知道這個事情以後的心情，自己如果實話實說了，他或許在這個兩重災難的打壓下，就永遠站不起來了，為了保住王恆山，劉旭打算說一次謊。
「爸，她們都很好，她們只是不知道你在這里，我也是通過關系得知的，我回去就跟她們說，讓她們過來看你。」劉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這些話說出來的，因為心虛，說話的時候嘴唇竟然有些顫抖。
王恆山猶豫了一下，勉強的笑了笑說道︰「你別跟他們說了，我不想讓她們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呵呵，都怪我不好，小冰現在也不知道怎麼看我。」
劉旭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眼淚，只覺得兩行熱乎乎的東西順著臉滑了下來。
「劉旭，你哭啥？我這不是好好的麼？男子漢大丈夫，別讓我看不起你啊，雖然我被關了，但你的路還是要走下去，我希望有一天我能看到，沒有我，憑著你自己的能力把工作干好，爭取有一個更大的進步，雖然在官場沒有背景爬起來很難，但也有人是靠著自己的能力走到最高點的，我相信你能。」王恆山頓時又恢復了那種嚴厲和威嚴，對于劉旭現在的表現，他有些無法接受。
劉旭一把擦掉淚水，說道︰「爸，我知道，我知道。」
來的時候劉旭雖然心里沒怎麼準備好，但自己還是想了很多話跟王恆山說的，但心在，他的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張了好幾次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直到警察進來提醒時間到了，劉旭才想起臨來的時候白曉晴囑咐，在這里，錢是個萬能的東西，有了錢，王恆山的日子會非常好過，劉旭趕緊掏了掏口袋，把身上所有的錢都塞給了王恆山，然後對王恆山說︰「爸，我來的太匆忙，沒帶多少，這些你先拿著，過兩天我再來給你送。」
王恆山沒有推辭，把錢塞到口袋，然後提起劉旭給他買的東西，跟著警察出了門，走了兩步他忽然回過頭，對劉旭說道︰「回去以後跟你媽和小冰說，就說我很好，記住啊。」
劉旭傻傻的在小屋里愣了幾分鐘，然後才出了看守所，這一次見王恆山雖然有十分鐘，但劉旭卻覺得一分鐘還不到，很多的話自己都沒來得及說，劉旭的情緒又一次的落到了低谷，來到白曉晴的車前，他的眼楮還是紅紅的。
白曉晴等劉旭坐到了車里，問他道︰「怎麼樣，王縣長在里面還好麼？」
劉旭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白曉晴見劉旭的情緒很低落，也沒有再多問，開車離開了看守所。
一路上，在劉旭的腦子里一直閃現著王恆山那頭雪白的頭發，這個影子他無法揮去，特別是王恆山臨走的時候回頭說的那句話，劉旭知道，在他心里，他掛念的是他的家人，然而，事與願違，或許王恆山現在正在懺悔者自己所做的一切，可這一切，王冰也只能在另外一個世界去聆听他的懺悔，劉旭不知道下一次該如何去面對王恆山，更不知道王恆山會通過什麼渠道得知女兒去世的消息。
回到白曉晴的家里，劉旭用白曉晴的電話給王迪撥了過去，告訴王迪馬上來省城把自己接回去，白曉晴並沒有再挽留劉旭，他跟自己在一起已經十天了，舍不得他走，他還是要走，就算劉旭回去以後心情依然低落，那她也沒辦法了，白曉晴在心里祈禱著上天保佑劉旭，同時，又把劉旭的東西檢查了一遍，兩個人在家里幾乎沒有什麼話，等著王迪的到來。
白曉晴並沒有讓徐娜過來送劉旭，把劉旭送上車的一瞬間，白曉晴哭了，眼淚是默默的留下來的，留在臉上，痛在心里，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劉旭此時的離去，她不知道意味著什麼，她很失落，像個孩子一樣，看著車子遠去，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一路上，王迪滔滔不絕的跟劉旭講著班上這幾天發生的事，王迪說自己當了大隊長，但以後自己會听劉旭的，不管劉旭被安排在哪個崗位，自己都會征求他的意見，而且王迪還說，縣里已經傳出小道消息，可能要再從鄉鎮上調一位副局長，來頂替陳逸松的角色，包括閆瑞東這幾天的變化，包括安監局最近的工作安排，王迪說的很詳細，很全面，劉旭卻始終一言不發，臉上幾乎是連個表情都沒有，最後王迪說的差不多了，劉旭才懶懶的說了一句︰「你把我直接送回老家。」
車子路過縣城的時候，劉旭跟王迪要了一千塊錢，在一個超市買了一堆孩子吃得東西，又給父母分別買了一件衣服，把剩下的錢裝進口袋，打算到家以後交給父母。
車子開到村口，遠遠的劉旭看到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小孩在胡同口玩耍，孩子伸出兩根小胳膊手讓女人抱，女人沒有絲毫的猶豫，費力的抱起了孩子，而且在原地又轉了兩圈，孩子高興的在女人的臉上親了一口。
走進了，劉旭才看清楚，孩子是劉宇，女人是章瑞紅。
王迪很不合時機的按了一下喇叭，引來女人朝著車子看了一眼，當女人看清楚車牌號，她呆住了，懷里抱著的孩子還在跟女人說著什麼，但女人的眼神卻絲毫沒有離開車子，她像一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車子停在她的身邊。
劉旭從車子上下來，面對眼前的章瑞紅，劉旭心里充滿了愧疚，往日花枝招展的章瑞紅，現在身上穿著一件並不是很合身的大紅棉襖，而且頭發已經扎了起來，在腦殼後面突出一個橢圓形的疙瘩，臉上也因為天氣冷的原因，紅紅的，而且皮膚有些開裂，但她懷里的孩子卻是手腳干淨，因為穿的很厚，章瑞紅抱起來很費力。
章瑞紅和劉旭四目相對，沉默了幾秒鐘，孩子扯著嗓子叫了一聲︰「爸爸！」
劉旭趕忙走過去，從章瑞紅懷里接過孩子，緊緊的抱在了懷里，他的眼楮再一次濕潤了，不單單是再一次見到自己的兒子，更多的是心里對章瑞紅的愧疚，她一個在城市呆慣了的女人，如今嫣然一副農村婦女的形象，粗大的棉襖把章瑞紅的姿色掩蓋了很多，但劉旭卻沒有嫌棄她難看，懷里抱著孩子，嘴里結結巴巴的說道︰「章姐，謝謝你，謝謝你替我照顧孩子，這輩子我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
章瑞紅的眼楮也有些紅，她笑了笑，對劉旭說道︰「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