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之南手中握著一把野花,花蕾粉紅中帶著些許稚女敕的潔白,青綠的枝芽襯得花朵越發嬌艷。愨鵡曉
凌雲山條件簡陋,根本沒有花瓶等裝飾之物,金之南找來一個能夠插花的瓶子,將野花插在里面,然後灌了一些清水,放在床邊的桌上。
「這花不錯,香味也好聞,放在房內能夠提神。」
嘴角微微揚起,漾開一抹淺淺的笑意,帝君看著這一朵朵嬌艷欲滴的花,直覺得心霎時變得柔軟無比。
「很美!」
金之南笑了笑,「喜歡就好。」
成玄奕見兩人自顧自的互動,完全不把他當回事嘛,急需要證明自己存在感的成玄奕大聲嚷嚷一句,「我也要!」
金之南淡淡掃了他一眼,「好手好腳的,自己不知道去采嗎?」
「這能一樣嘛?」成玄奕憤怒的指向帝君,「你送他花,為什麼就不送我?」
如此幼稚的成玄奕真真讓金之南覺得好笑,不過臉上卻黑沉沉的,「我為什麼要送你?」
「我……」成玄奕一時語塞,腦中靈光一閃而過,急忙說道︰「今日我生辰,你說你該不該送我?」
「生辰?」听到這里,金之南越發覺得好笑了,「我記得你生辰不是臘月二十麼?你一年是要過幾個生日啊?」
呃……
想起以前撒的謊話,成玄奕突然有種自作自受的感覺。
模了模鼻子,成玄奕訕訕開口︰「那次是騙你的,其實今日才是我生辰。」
「哦……」拖著長長的尾音,金之南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卻沒有了下文。
成玄奕急了,登時站起身來,「今日真是我生辰,不信你問影六。」
話音一落,門外的影六聞言屁顛屁顛的跑了進來,對著金之南滿臉諂笑,「金小姐,今日確實是主子的生辰呢!」
「哦……」依然拖著長長的尾音,「生辰是麼?我知道了。」
就這樣?然後呢?
成玄奕希冀的看著金之南,「那你是不是應該有點表示?比如送點我什麼……」
金之南聞言怒吼一聲,「山上這麼窮,我可送不起。況且你一年幾個生辰,這麼送下來,我就更窮了。」
見對方明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成玄奕真是急上了,「今日真是我生辰,這次真沒騙你。」
「我知道啊,沒說不是你生辰啊,我窮,沒東西送。」
「你……」成玄奕手指猛顫,指向靜躺在床,一副事不關己的帝君,「憑什麼啊,你送他花,我生辰你都沒點表示!」
說完,成玄奕似乎還真有點傷心,黑眸都淡了幾分,「得了,我在這礙眼,我走!」
這樣的成玄奕反而讓金之南不適應了,她輕聲叫住了他,「今日真是你生辰?」
輕輕嘆了口氣,成玄奕緩緩轉身,「反正你都不信,無所謂是與不是。」
金之南深深的看了成玄奕一眼,沒有說什麼,徑自向著屋外走去,臨走之前,留下一句話,「既然真是你生辰,今晚我們陪你一起過吧!」
待金之南離開後,一滴冷汗從影六的臉龐落下,他小聲的對著成玄奕說道︰「主子,若是金小姐知道今日不是你的生辰,她會扒了你一層皮的。」
成玄奕滿臉的漫不經心,「你不說,我不說,她怎麼會知道?」
「那……你真過生辰的時候可怎麼辦啊?」
「到時再說。」
成玄奕這會笑得很是歡快,他得意洋洋的看著帝君,那小模樣,真真叫一個揚眉吐氣啊!
「你重傷在身,不便起床,今夜就早些歇著吧,我們可能會玩得很晚。」
帝君神色如常,淡笑不語。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到了傍晚時分。金之南想著既然是成玄奕的生辰,她便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菜肴。談不上多麼美味,好在也能入口。
當影六將這事稟告給成玄奕時,他笑得花枝亂顫。出于男人的炫耀,他來到了帝君的住所。
剛剛才踏進屋內,就揚聲說道︰「哎呀,今兒個你這里也怪冷清的,還習慣嗎?」
帝君聚精會神的看著手中的兵書,頭也沒抬,淡淡回了一句,「還好。」
裝!死勁兒裝!
成玄奕自來熟的坐在床邊,看著帝君直搖頭,一副「我很同情你」的模樣,「你老實說,這會心里是不是很難受啊?」
「還好。」依然是頭也沒抬。
帝君態度淡漠,成玄奕倒是不以為然,他自顧自的說︰「想著你這里今夜冷清,所以我就琢磨著來看看你,別謝我啊!」
「對了,之南也是,非要給我做一桌子菜,說是慶祝我生辰。早就告訴過她別這麼麻煩,你看看,她非不听。哎,讓我說什麼好呢?」
「待我們吃完之後,我讓影六給你送些過來。不過,滿桌菜全是我最喜歡吃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不吃得慣。」
「吃不慣也沒事,你喜歡吃些什麼,告訴我,我讓下人給你做。之南今夜肯定是不能給你做晚膳了,這會她都忙不過來呢!」
成玄奕 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整個屋內就听到他一人的聲音,帝君仿佛看不見他似的,壓根理都沒理他。
本來過來就是為了刺激帝君,感情這人半點反應都沒有,成玄奕心里有些不爽了。
就在這時,金之南走了進來,看到成玄奕也在這里,心中微微有些驚訝,「你在這干嘛?」
「哦,是這樣的,今晚我生辰,他卻去不了,孤單一人在這,也怪冷清的,我就琢磨著來看看。」
金之南面露疑惑,「誰說他不去了?」
成玄奕一愣,意識到有些不妙,「什麼意思?」
說到這里,金之南似乎心情很好,淺淺一笑,「今兒個中午他就已經能夠起床了,真沒想到,恢復得這麼快。」
噗嗤一聲!成玄奕仿佛听見了自己在心里吐血的聲音。
「已,已經能起,起床了?」
似乎是為了解答成玄奕的疑問,帝君在金之南的攙扶下,緩緩坐起身來,對著金之南笑著說道︰「剛剛睡了一覺,這會精神挺好的,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能好起來就好!」金之南替帝君披上大氅,穿上鹿皮靴子,「多日躺在床上,出去走走吧,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帝君點了點頭,神色意味深長,看了成玄奕眼,「今日成王壽辰,你我相識一場,我自然會前去恭賀,就是不知成王是否歡迎?」
成玄奕冷冷的瞪了帝君一眼,雙眸燃起熊熊怒火,咬牙切齒的回了一句,「歡……迎!」
夜漸漸黑了下來,一輪圓月懸掛在漆黑的天幕上,皎潔的月光從天的那一端宛如潔白絲綢傾瀉而下,照滿整個蒼茫大地。
春季的風徐徐的吹,空氣中滿是青草綠芽的芬芳,讓人霎時心曠神怡。
金之南為成玄奕準備的晚膳安排在屋外,抬頭可見明月星辰,低頭可聞青草花香,別有一番不羈的風流韻味。
沒有精致的燭台照明,唯獨幾只火把熊熊燃燒,帶著野外的放肆與張揚。
金之南廚藝並不好,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也才做了二十幾道菜,且並不豐盛。對于帝君與成玄奕這樣的王族而言,顯得很是寒酸。
當成玄奕看到金之南為自己做了那一桌菜時,他的眼眶漸漸紅了起來,一種莫名的酸楚彌漫在心間,久久不曾散去。
「傻著干嘛,坐啊!」金之南推了成玄奕一把,自顧自的走了過去。
帝君倒是不客氣,趁著成玄奕愣神之際,他徑自坐在了金之南身邊。
成玄奕也不甘落後,坐到了金之南身邊,兩個男人一左一右,金之南居中。
成玄奕享受般的吸了口氣,「哇,真是色香味俱全啊!」
金之南滿臉黑線,自己的廚藝她還不清楚麼,這段飯頂多能入口,哪里談得上色香味俱全?
「這是什麼?」
順著帝君的視線,金之南望了過去,輕笑一聲,「這是火鍋,很好吃的。」
別的菜肴或許金之南沒有多大信心,但是這個火鍋可是她唯一的拿手菜。
「火鍋?」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火鍋這個名詞已經距離金之南很遠很遠,隔著巨大的時光差距,她沉默半響,最終沒有解釋什麼。
「問那麼多干嘛,快吃。」
金之南往鍋里加入了一些鮮肉,蔬菜等物,「火鍋是邊煮邊吃,你們試試。」
除了二十幾道熟食之外,金之南還預備了很多菜品,全是用來燙火鍋。
金之南將熟透的蔬菜夾入帝君的碗中,「這邊是清湯,不辣,你吃這個。」
眼眸里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帝君點了點頭,吃了起來。
成玄奕不爽了,要知道今晚他是主角好不好!
「我也要!」
金之南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這個整日跟吃了火藥似的成玄奕,「你沒手嗎?不知道自己夾啊!」
成玄奕冷冷一哼,「今日是我生辰,不是他,你就不能給我這個壽星夾菜麼?」
一旁的影六聞言直搖頭——哎,這謊話說得真是越來越順了!
听他這麼說,金之南反而不好再給他甩臉色,替他夾了一塊女敕肉,放在他碗里,「這是紅湯,味道有些辣,不過這才是火鍋的本味。」
成玄奕笑了,笑得格外燦爛,夾起那塊肉就放嘴里,幾乎都沒怎麼爵嚼,就吞了下去,「真好吃!」
金之南無語的看了他一眼,就這麼吞了下去,他還能吃出什麼味兒?
話說,這頓火鍋還真是做得不錯,三人都吃得很香,其余的熟食基本沒怎麼動。
「來,我們喝一杯吧!」成玄奕舉起酒盞,又對著帝君說了一句︰「你有傷,就別參合了。」
「無妨,我以茶代酒。」說著就端起面前的茶盞。
成玄奕沒好氣的瞪了帝君一眼,也不再理會他,神色一改,笑眯眯的說︰「之南,這杯我敬你。」
「一起來吧!」
三人踫杯,一飲而盡!殊不知,數月之後,這將會成為他們最後一次的相聚!
月色很美,春風送爽,青草花香,酒過三巡,成玄奕有些醉了,醉在這溫暖的一夜!
「有時真想一把火燒了這個世道!」寒眸里的狠戾一閃而過,成玄奕端起酒盞,仰頭一飲而盡。
夾菜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中,心隨著這句話霎時變得沉重起來,金之南深深的看了成玄奕一眼,今夜首次說道︰「祝你生辰快樂!」
快樂?快樂!
成玄奕輕輕吐了悶氣,神色一改,又恢復了素來的紈褲,「有你,我就快樂!」
出乎意料的,金之南沒有反駁他,而是輕輕說︰「喝吧,有時候能夠放肆的醉一場,對我們而言是一件奢侈的事!」
「哈哈哈,你就不怕我酒後亂性,干點什麼壞事兒?」
金之南漫不經心的開口︰「你不敢,因為我會揍死你!」
「潑婦!」
帝君吃得並不多,此時已經放下筷子,眼中滑過一絲笑意,深深的看了金之南一眼,「我覺得挺好。」
金之南贊賞的拍了拍帝君的肩膀,大大的眼楮眯成一條縫,「有眼光!」
成玄奕聞言冷冷一哼,輕聲的嘀咕著︰「我倒希望他眼光沒那麼好。」不然,老子也不至于每天這麼擔心。
「人家眼光好,礙著你什麼事了?」
成玄奕一听這話還了得,當下就嚷嚷起來,「你個笨女人,你知道人家是什麼意思嗎?被怎麼吃干抹淨都不知道。我說你整日都幫著他,算怎麼回事嘛?」
「我就這麼不招你待見麼?」這話真真是醋意橫生,成玄奕幽怨的看了金之南一眼,「你自個兒說,你的心都偏到哪里去了?」
金之南在感情上還真是個遲鈍的女人,在她看來,帝君受傷,而成玄奕又整日陰陽怪氣的,偏偏帝君性子淡漠,不與他計較,有時自己看不過去,難免會多說幾句。
這和偏心又有什麼關系?
她哪里知道,她無形中的舉動已經掀起了兩個男人之間的暗自較量!
「你又開始沒事找事了吧?」金之南指了指帝君,說道︰「你學學人家的心胸,要是你整日對我這樣,我早就打你得你鼻青臉腫了,也就他不跟你一般見識。你還整天都針對人家,別這麼幼稚行麼?」
帝君安慰性的拍了拍金之南的肩膀,「算了,沒多大的事,可能是成王最近心情不好吧!」
帝君的「善解人意」再次讓成玄奕火冒三丈,「你一天不裝,會死是不是?」
金之南聞言,厲吼一聲,「怎麼說話呢?」
這時,帝君又開始「善解人意」了,「算了,沒什麼事。」
金之南稍稍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沒有再說成玄奕什麼,好歹今日也是他的生辰,不過看著成玄奕的眼神完全在說——你看看人家,多識大體!
成玄奕真是郁悶得快要吐血身亡,一個勁兒的深呼吸不止。最終滿心的郁悶化成一句怒吼︰「笨女人!」
就在這時,行風接到暗探傳來的消息,他緩緩走上前去,將密信呈了上去。
帝君打開之後,神色輕微一變,然而卻讓金之南與成玄奕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帝君何許人也,世間能讓他為之變色的事少之又少,若有必然是驚天大事!
果然,帝君沉沉開口︰「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