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叫做蘇宇浩,他是蘇家前一任家主的孫子,現任家主的佷子。
從他記事的時候起,他便和蘇老爺子住在一起。他很少有機會看見自己的父母,日復一日陪伴他的,只有那永遠也沒有盡頭的課程——禮儀、文字、歷史……但他並不覺得苦,因為母親說他是蘇老爺子屬意的繼承人,以後蘇家是要交到他手上的,每當他看到難得見一次面的母親對他所取得的進步露出滿意的神情時,他便覺得,一切都值了。
唯一讓他介懷的是,蘇老爺子從來都不會對他露出滿意的神色,無論他的老師們夸他如何聰慧。
蘇家時不時會在祖宅舉行一些大大小小的宴會,以加強蘇家人之間的團結和聯系,又或者,更準確點來說,是利益分配的談判。
在一次宴會中,小小的蘇宇浩覺得,他找到了蘇老爺子不滿意他的真相。
那一天,他剛剛完成課程的學習,正想去宴會那邊看一下,便听到樓梯拐角處有兩個半大少年在窸窸窣窣地談話,里面提到了他的名字,「蘇宇浩」。
他停了下來。
其中一個少年恨恨地說,「蘇家家主的位置向來是能者居之,憑什麼讓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來當那個所謂的‘內定繼承人’?!到底蘇老爺子看上了他什麼?!」。
「噓……慎言!被老爺子听到你吃不了兜著走!」,另一個少年小聲提醒道。
「哼!听到正好!听到了,老爺子就能知道大家是多麼地不服氣了!」,第一個少年嗤笑道。
「听我父親說,老爺子想要培養出一個能夠讓蘇家按他的想法走下去的家主,所以需要從小培養起來」
「好像以前的‘內定繼承人’是蘇越?如果是他,我還能接受,畢竟,他的能力在訓練營里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是小越,我還問過他為什麼放棄,他說對這個位置沒興趣……」
「哼!說得好听,他現在還小,當然不想要這個位置,等他以後長大了,說不定又是另一個蘇文杰……」
「我覺得小越不是這種人,我覺得蘇旻更像——你若想要那個位置,蘇旻才是最大的競爭對手呢……」
「他?那個私生子?」,第一個少年的語氣有點不屑。
「你可別在小越面前表現出對蘇旻身份的不屑來……否則,你會被他修理得很慘的!」
……
蘇宇浩沒有再听下去,他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蘇宇浩是一個六歲的孩子,他不像蘇越那樣,有了「重生」這種強大的外掛,他雖然是從小被訓練起來的,但心性仍然只是個孩子,會狂怒,會暴躁,會任性,也會鑽牛角尖……那一天,他把自己房間里所有的書籍都撕毀了,他覺得,這些東西都是他那位素未謀面的表哥不要,才施舍給他的!
其實,比起蘇焱、蘇旻和蘇越,蘇宇浩的生活可用「一帆風順」來形容。
或許是大家都猜到了蘇老爺子的心思,因此,上到那些蘇家人,下到那些僕人,對蘇宇浩的態度都很好,儼然是蘇家祖宅除了蘇老爺子之外,地位最高的人。
然而,這一切,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蘇宇浩覺得,統統都變得扭曲和虛偽起來。
假的!
都是假的!
蘇宇浩一邊撕著書,一邊恨恨地想到。那些僕人對他的尊敬是假的,那些老師夸他聰慧也是假的!他們說不定表面在贊賞他,而背後卻像那兩個少年一樣,對他冷嘲熱諷,認為他比不上蘇越!認為蘇越才是最合適的「蘇家繼承人」!
還有那個蘇旻!
「踫」,書本被蘇宇浩扔了出去,撞在門板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
蘇宇浩扭曲了一張稚女敕的臉,心底的怒意幾乎欲要燒毀他的理智。
怪不得!怪不得蘇老爺子從來對他都是不假辭色,怪不得母親總是在催促他再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原來,在他們心中,那個「最佳的人」永遠不會是自己!
……
那一天,蘇老爺子罰蘇宇浩跪了祠堂,他說,如果蘇宇浩連自己的孩子脾氣都控制不了,那他不介意再換一個繼承人——他要的是一個合格的王者,而不是一個沖動的莽夫。
換繼承人?換誰?換上那個能讓你滿意的「蘇越」麼?!
蘇宇浩跪在地上,臉上面無表情,心底對蘇越的憎惡卻更加深了。
自此,蘇宇浩總是有意無意地就關心起那個表哥的事情來。
于是,他知道了蘇越是蘇家現任家主的兒子,也知道了蘇越有一個非常聰明的私生子哥哥,蘇旻。隨著年歲的增長,他越來越多地听到這兩兄弟的故事,他們的存在,就像一根扯不掉的刺,用那畢露的鋒芒一次又一次地j□j他的心中,讓他覺得自己這個「蘇老爺子內定繼承人」的身份就像一個笑話,是用來襯托天才頂上的光環的。
一句話,他就是嫉妒了。
有時候他會僥幸地想,是不是因為那倆兄弟是家主的兒子,所以大家才把那麼多的贊賞放到他們身上呢?畢竟,如果不是蘇老爺子的關系,恐怕家族里的人連個正眼也不會給他——他的父親是個懦弱的人,在家里是說不上話的,而他的母親恰好又過于強勢,什麼事情都想插一腳,管一管,讓某些人很是看不慣。
不過,這種想法在他看到蘇越之後,被全部推翻了。
那是大年初一的早上,一大早,他便在管家忠叔的督促中,早早地爬起了床,開始了一天的學習。不過,鑒于這是個特殊的日子,忠叔並沒有給他安排太多的課程,大約兩個小時以後,他便完成了當天的學習任務。
這時,蘇家的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回到了祖宅。
蘇宇浩在女僕的幫助下,穿好了開春依然厚重的衣服,慢慢地踱到了花園里。
走近花園的時候,他听到了一陣嬉戲打鬧的聲音。
蘇宇浩沒有童年,也沒有朋友,他不知道,那些少年們團著雪球你摔給我、我摔給你的把戲就是書里所說的「打雪仗」。他只是被那些笑聲所感染,心里有點蠢蠢欲動,想要加入他們的游戲中。
但繼承人課程所灌輸的所謂「理智的思想」阻止了他的行動,所以,他只是選擇靜靜地站在不遠處,觀望著。
不一會兒,其中一個小小少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個小小少年顯然是眾人之中年紀最小的,比蘇宇浩大不了幾歲。他被一大團的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頭上戴著一頂針織帽,兩個小圓球從針織帽頂垂落下來,用兩根線牽著,隨著小小少年的跑動一跳一跳的,顯得很可愛。
也許是跑熱了,小小少年的臉紅撲撲的,讓蘇宇浩想起了大紅隻果,讓他想要咬一口。
當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那個是誰?」,蘇宇浩指著蘇越,向身邊的僕人問道。
「哪個?」
「穿著紅衣服的那個,年紀看起來最小的」
「噢!他啊!他就是蘇越小少爺啊……浩少爺您還經常向我問起他的事情呢,難道您不記得了麼?」
蘇宇浩看向蘇越,沉默了。
原來,他就是那個「表哥」麼?似乎,也看不出什麼特別的……除了人緣似乎特別好之外。
蘇宇浩連朋友也沒有一個,更別提什麼人緣了。
既然如此,為何大家都那麼看重他?為何大家都覺得他比自己厲害?!
蘇宇浩想到這一點,前一秒對蘇越第一印象的好感,被這一刻卷土重來的嫉妒所淹沒,另外,還夾雜著一絲憤恨——
憑什麼?!憑什麼我在為保住這個「內定繼承人」的位置如履薄冰地、努力地去爭取獲得蘇老爺子的認同的時候,你卻可以毫不介意地把它拋棄到一邊,還過得那麼開心?!難道,我只是一直在撿你不要的東西而已嗎?!
蘇宇浩的內心,十分地不平靜,他看著雪地上那一抹亮眼的色彩,突然覺得無比地刺眼。
「浩少爺,這里風大,如果您還想在這里呆多一會兒的話,我給你帶一件披風來吧?」,蘇宇浩身邊的女僕說道。
蘇宇浩擺擺手,讓她快去快回。
女僕恭敬地鞠了一躬,倒退幾步,轉身,小跑著離開了。
蘇宇浩覺得看得也沒趣了,想要去涼亭那邊坐一會兒。
突然,一個溫暖源包裹住了他的手掌,一股力道傳來,把他往後一扯,他踉蹌了幾步,後背撞上了一個軟綿綿的物體,「物體」竟還開口說道,「嘿!小孩兒,怎麼我叫你,你都不應我?」。
聲音很清脆,是小少年的音色。
蘇宇浩知道身後是誰了,他狠狠地把手一甩,轉身冷冷地面向了蘇越。
不過,由于他是小孩子,這股冷意實在太沒威懾力,要知道,蘇越可是一天到晚都要面對著一個大冰山的。
蘇越彎著腰,笑眯眯地戳了戳他的臉,說道,「小屁孩,你叫什麼名字?我發現你盯著我們看很久了哦~你想要和我們一起玩麼?」。
蘇宇浩抿著唇,死死地盯著他,沒有說話。
蘇越模模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唔……真沒趣,難道是爹地的私生子?怎麼這冰山面癱樣像一個小小爹地?」,蘇越狠狠地把蘇宇浩抱在了懷里,揉著他的頭發說道,「可素……冰山面癱樣的‘小小爹地’好可愛好萌哦怎麼辦?好想抱回家養……」。
蘇宇浩被這一番變故給攝住了,愣愣的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正在這時,一個冷淡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這邊兩人的互動。
「小越」,蘇文杰站在不遠處,正平靜地看著這邊,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蘇宇浩微微打了個顫,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有點怕家主的——至于原因,或許因為蘇文杰那張冰山面癱臉實在太有威懾力了吧,作為一個還沒到十歲的孩子,他實在沒辦法做到淡定地面對蘇文杰。
蘇越自然是感覺到了蘇宇浩的顫抖,他模了模蘇浩宇的手,覺得有點偏冷。
「怎麼會那麼冷呢?」,蘇越皺著眉頭說道,從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雙手套,套在了蘇宇浩的手上,「吶!這樣就不冷了!我先走咯,爹地叫我了!有空再找你玩,別總自己一個人呆著,小孩子就該有朝氣一點!」,蘇越笑眯眯地說,拍了拍蘇宇浩的肩膀,轉身朝蘇文杰跑去。
蘇宇浩輕輕地握緊了拳頭,突然發現,蘇越似乎也沒想象中那麼讓人討厭。他抬起頭,正好看到蘇文杰皺著眉頭展開了自己的風衣,一把抱起蘇越,把他裹在了里面,轉身離開了花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宇浩覺得,蘇文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既然是迎春,蘇宇浩的父母自然也是要回來的。對于久未見面的父母,蘇宇浩要說完全不想念,那肯定是假的,但蘇老爺子說過,他不需要一個軟弱的繼承人,因此,他只好把所有的思念都深埋在了心中,做那個一心一意的「繼承人」。
其實,作為一個早熟,卻未能完全明辨是非的孩子,蘇宇浩是並不真正清楚什麼是「繼承人」的——他只知道,要繼承蘇家,就要學很多很多的東西,就要達到蘇老爺子的要求,就要像蘇家家主那樣,做一個冷漠無情的、強大的人;他只知道,只要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他的母親就會對他露出微笑,他的父親就能夠抬起頭來做人……僅此而已。
所以,當他滿心歡喜地去迎接他的父母,想要順便和母親說一下自己的進步,讓母親高興一下,卻只迎來母親滿嘴的冷嘲熱諷時,無疑對蘇宇浩來說,是當頭一棒!
「好了!」,蘇宇浩的父親,蘇老爺子的三兒子不耐煩地對自己的妻子說道,「你就別嘮嘮叨叨的了,這又不能算小浩的錯!小浩已經很努力了,你還在這里雞蛋里面挑骨頭干什麼?!」。
「雞蛋里面挑骨頭?!我這叫雞蛋里面挑骨頭?!你看看人家蘇文杰的兒子,啊!一個考上了f大,一個考上了a大,還有一個十一歲就讀高三準備高考了!我們拿什麼和別人比?!你再看看小浩,這一點點的成績就在這里沾沾自喜,又怎麼能夠成得了大氣?!你懦弱就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了!我還想著小浩以後能夠出人頭地呢!現在呢?你听听外面的人怎麼說,說老爺子瞎了眼才放棄了蘇越選擇小浩哪!」,蘇宇浩的母親阿琴尖聲嚷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蘇文杰的兒子個個逆天,人哪,要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知足常樂!」,蘇宇浩的父親勸道,轉而對蘇宇浩說道,「小浩,沒關系,盡力就可以了」。
可惜,蘇宇浩的父親在蘇宇浩心底的形象實在過于透明,他似乎更在意母親的看法——
「反正我就是不甘心!」,阿琴咬著下唇狠狠地說道,「憑什麼啥好處都被他蘇文杰撈去了?連生的兒子都比我們好?」。
「你這叫什麼話?!什麼叫做‘連生的兒子都比我們好’?!我們小浩很差麼?!」
「反正比不上蘇越……」
……
蘇宇浩低著頭,輕輕地說了一句,「媽媽,我不是沾沾自喜,我只是想要您和父親開心一下而已……」。
只是,正在爭吵的阿琴與她的丈夫,都沒有听到。
大年初一那天晚上的蘇家家族團圓飯,如以往一樣,很是熱鬧。蘇老爺子和蘇文杰都坐在了最上面的主位上,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蘇老爺子屬意的繼承人,蘇宇浩,蘇文杰的小兒子,蘇越,以及其他一些家族的元老。
因為是迎春飯,平時族內因為利益糾紛而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大家都維持著一副表面和樂融融的樣子,互相調侃敬酒。
蘇文杰沒有喝酒,他顧著和小兒子互動「交流感情」去了。
由于蘇文杰平時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他不理會別人,別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只是稍稍詫異于蘇文杰竟然會如此柔和地對待他的小兒子罷了——蘇越剝了一只蝦,蘸了蘸料,放到了蘇文杰的碗里,蘇文杰拍拍蘇越的腦袋,平靜地說了聲,「乖~」,把蝦夾了起來,卻放到了蘇越的嘴邊,不容拒絕地喂他吃了下去……
這一聲「乖~」,可是讓很多人都冷掉了冰渣渣……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麼?
蘇宇浩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再默默地看了一會兒蘇文杰和蘇越,抿著唇,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二天一大清早,蘇宇浩沒等管家忠叔來叫他,他就起床來到了花園里。
花園里有個小池塘,由于是開春,水面結了一層薄冰,還未能融化。蘇宇浩就站在大樹下,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發呆。
昨天晚上,他沒怎麼睡著,他腦海里一遍一遍地回憶著母親的話,又一遍一遍地回放著蘇越與蘇文杰之間的互動,他覺得,自己對蘇越的嫉妒之心,又死灰復燃了——說實話,他是有點恨著蘇越的,覺得蘇越搶走了他所有的關注,包括蘇老爺子的,母親的,老師的,僕人的……甚至連蘇文杰那麼冷情的人,都願意圍著他轉,憑什麼?!
憑他聰明麼?
蘇宇浩覺得,他還真看不出來蘇越有哪里比自己聰明了……至于十一歲上高三,蘇宇浩認為,等他到了十一歲,他一樣可以做到!只要自己足夠努力!(天真的孩紙~那個是個重生君,你跟他比個屁!)
或許,最讓他難以介懷的,是母親認為蘇越更好吧。
「你在這里做什麼?」,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不用回頭,他也知道後面那個人是誰,他不想理會這個人!正是這個人,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你是因為風箏掛到了樹上,不知道怎麼拿下來麼?」
風箏?蘇宇浩為這兩個字稍稍感到了困惑。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視野的前方有一片枝椏,上面掛著一只小小的風箏。
蘇越看見蘇宇浩沒有理會他,覺得這小孩真是太冷淡了,搞不好又會是另外一個蘇文杰,他想要幫這個小孩找回一點童趣,就當幫「小小老爹」好了……他湊過去,捏了捏蘇宇浩的臉,說道,「小屁孩,別人問話你要回,否則就是不禮貌,知不知道?咳咳,再問你一遍,你是風箏掛到樹上了,拿不下來麼?需不需要我幫你拿?嗯?」。
蘇越蹂躪著蘇宇浩的臉,笑眯眯地,就像一個誘拐小紅帽的狼外婆。
蘇宇浩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頭。
蘇越咧著嘴笑了,他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說道,「包在我身上!」,于是,往手掌上呵了一口氣,像個皮猴兒似的,「嗖嗖嗖」地就爬到了樹上。
「哎喲哎,樹干上有雪,有點滑……嘿!小屁孩,待會兒別那麼靠近樹,我怕我一下子滑下來會踩到你!」,蘇越對著樹下喊了一聲。
樹下沒有回應,蘇越也不在意,伸著手,輕輕一勾,就把風箏扯回手上了。
「嘿!拿到手啦!」,蘇越開心地說著,順便往樹下瞄了一眼——
咦?人呢?
就在蘇越覺得困惑的時候,突然覺得身後有一雙手猛地一推,他一時沒有抓緊樹干,腳下一滑,摔了下去……
其實,樹干離地面並不高,而且地面也有積雪,若是直接摔在了地面上,或許還不會傷得很嚴重,只是,這根樹干斜叉了出來,橫在了水面上……
「 嚓」,冰面破裂了,蘇越沉了下去……
在蘇越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看到那個小孩子正冷冷地看著他,眼神是毫不掩飾的嫉妒和憤恨……
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從樹叢里竄了出來,快速得讓人看不清,「噗通」地一聲就跳入了水中,向蘇越游去。
蘇宇浩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蘇越給推下去了!
良久,蘇宇浩順著樹干滑回了地上,他蹲了下來,把臉埋在兩臂間,身子微微顫抖著,低聲喃道,「怎麼辦?我殺人了……我竟然殺人了……」。
另一邊,「嘩啦」地一聲,一個穿著僕人裝的、渾身濕漉漉的人抱著蘇越,從水里鑽了出來……
一個星期後,被蘇家家主打得渾身是傷的蘇宇浩撿回了一條命,被蘇老爺子罰著跪了祠堂,蘇老爺子冷冷地對他說,如果蘇宇浩再如此沖動妄為,他下次就留著蘇文杰打死蘇宇浩算了,絕對不會再費盡心思地把他保下來!
在祠堂里跪著的蘇宇浩,被蘇文杰打得渾身是傷卻沒換來母親一聲問候的蘇宇浩,跪在祠堂里,突然想起了多天以前那個小小的擁抱,以及蘇越給他戴上的那雙溫暖的手套……
也許,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這麼一個人,牽起他的手對他說道,「咱們一起玩」了吧?
蘇宇浩靜靜地想著,跪著的身影顯得倔 又落寞……
正如蘇老爺子所想,從這一刻起,蘇宇浩真正踏出了「蘇家繼承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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