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對「校園大冒險」興致不減的蘇包子又想溜到蘇旻的學校玩,然而——
「不行」蘇爹喝了一口豆漿,淡淡地說道。
「為什麼?」蘇越趴在蘇文杰的手邊,鼓起了包子臉
蘇爹一邊翻看著手中的經濟報,一邊回道,「鑒于你有前科,我不放心」。
蘇包子不服氣,抗議道,「你說我和你一起睡就不禁我足的!你說話不算話!」。
蘇爹淡淡地瞥了蘇包子一眼,「這算禁足麼?」。
「額……」包子噎住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顯然在措詞。接著,包子狠狠地點了點頭,堅定地說道,「算!這是變、相、禁、足!你看,我除了家里,哪兒都不能去~」。
蘇爹眼里閃過一絲笑意,面上不顯,伸出手,拍了拍包子頭,平靜地給了個建議,「你可以去爹地的公司玩,爹地的辦公室有電腦」。
包子傲嬌地把頭一甩,哼道,「誰稀罕?家里也有電腦呢!還有電視!」。
「啪」,把空杯子放在餐桌上,蘇爹站了起來,亂揉了一把蘇越的頭發,「那好,乖乖在家里,等爹地回來」。
蘇爹淡定地說完,走了,留下怨念的包子一枚。
但是,包子是一只頑強的包子,包子是一只堅定的包子——包子在實施軟磨硬泡策略近一個星期後,終于獲得蘇爹的首肯,可以在周末的時候跑去找哥哥玩,前提是,必須呆在蘇旻身邊,或者有其他人看著,不能亂跑。
蘇越是被司機阿勇牽著走進學校的,蘇旻因為在忙著學生會的事情,抽不出空來校門口接小包子。
經過藍球場的時候,蘇越被一陣陣的歡呼叫好聲吸引住了。球場周圍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一大圈人,人群里還能隱隱約約听到類似于「蘇焱,加油!」、「部長,我愛你!」、「嘿!蘇大個兒,那一球漂亮!」之類的話語。
蘇越頓時覺得熱血沸騰——大哥的熱鬧!必須湊!
于是,在阿勇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兀地覺得手上一空,便見一道小小的黑影「嗖」地一下穿進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被淹沒了!
阿勇想到老爺那張冷若冰霜的面癱臉以及二少爺雙笑里藏刀的狐狸眼,打了個寒顫,剎那間內牛滿面,默默在心底喊道︰小少爺,您是太看得起自己的身高呢,還是太看得起我的眼力哪?!!!
蘇包子仗著人兒小,在人群的間隙里左穿右梭,很快便找到了一個視野開闊的最佳位置,用雙手在嘴邊圈成了一只喇叭,興奮地喊道,「大哥加油!」。
這一聲清脆脆的童音猶如一顆小石子掉進了深潭中,泛起的漣漪雖小,卻也足夠引起小包子身邊幾位雌性動物的騷動——「哇!居然有小孩子!」、「圓滾滾的好可愛!」……小包子選擇性地忽略了「圓滾滾」三個字。
正在此時,球場內的氣氛又緊張了起來,比賽只剩下五分鐘,雙方得分差距並不大,在這種白熱化的階段里,蘇包子這一個小插曲很快便被眾人拋到了腦後。
蘇焱得到了一次罰球的機會。他靜靜地站在罰球線外,抿唇專注地看向球框。
或許,在這種時刻,更考驗的不是技術,而是心理素質。
球場上的蘇焱,是冷靜而自制的,雖然他在平時是個急性子。有人曾形容,別看蘇焱在平時就是一頭憨熊,一旦他上了場,就會成為一匹凶狠的狼,殘忍、機警、有耐心,可以伺機而動、絕地反擊,也可以玩消耗戰術,把對方的體力慢慢磨光,再一擊斃命。
抬臂、跳躍、投籃,毫無懸念地,籃球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落進了框中。
叫好聲四起,球賽仍在繼續。
……
五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就在小包子猶覺得不夠看時,比賽結束了。這次是年級舉辦的班級友誼賽,規模雖小,情義卻頗重,無論輸贏,他們所收獲的都將是一次共同在球場上揮灑汗水、張揚青春的經歷。蘇焱作為年級的體育部部長,班級的籃球隊隊長,賽事一結束,他就被人圍了起來,你錘我一肩、我報你一拳,嘻嘻哈哈地分享著勝利的喜悅。
小包子也很興奮,他覺得蘇焱在球場上的表現真是帥呆了!作為蘇焱的弟弟,他與有榮焉!然而,一時之間,他的興奮無處發泄,便頭腦一熱,小腿兒開足馬力,往中間那個海拔最高的人撲了過去。
「啪」,蘇焱正要與隊友們勾肩搭背地離開賽場,一只軟綿綿、熱乎乎的東西貼到了他的腿上,還十分女乃油地開口喚了他一聲「大哥~」。
蘇焱一愣,覺得有某種刺激從腿部、從耳邊一直沖到了大腦,他強忍住把趴在腿上的、代表麻煩綜合體的、學術名為「弟弟」的某種軟體動物一腳甩開的沖動,僵硬地低下了頭,與一雙星星眼對上,一字一頓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小包子回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說道,「看大哥你比賽 !」。
蘇焱揪起小包子的耳朵,一邊把他從自己身上「撕」了下來,一邊趕人,「好了,小鬼,比賽看完了,你也可以走人了……」。
「哎喲,疼疼疼!」小包子用爪子護住了耳朵,眼楮濕漉漉的,看起來似乎真的很疼。
蘇焱不為所動沒關系,他身邊那些人看不下去就行了。于是,某隊友在蘇焱身上錘了一拳,說道,「嘿!隊長,松松手,你弟弟他都快要哭了!」,其他人也應和到,「是啊,隊長,難得你弟弟過來看你比賽」、「看他多乖巧啊!比我家里那個‘破壞王’乖巧多了!」、「隊長,你就陪陪你弟弟唄」……
蘇焱青筋跳了跳,他知道那只包子在演戲,因為他根本就沒怎麼用力,無奈別人不相信,恐怕不用多久,「欺負ど弟」的標簽就要貼他頭上了!
可惡,他真冤!比竇娥還冤!
不過,要他對一個蘇家人和顏悅色,他自問也做不到。
兩難的蘇焱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蘇包子,惡狠狠地問道,「小鬼!你到底要干嘛?!!!」。
小包子自然看出了蘇焱眼中的「嫌棄」二字,身體里某種惡作劇的因子又蠢蠢欲動起來。他伸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擰著蘇焱的衣角,拉了拉,故作扭捏地說道,「大哥,你彎下腰來唄~」。
「干嘛!」蘇焱不想理會包子的話。包子也不再說話,就那樣「委屈」地、「失落」地、「淚光閃閃」地看著蘇焱——當然,這是別人自動腦補的形象。
蘇焱覺得有好幾道「譴責」的目光射到了他的身上,讓他的腰部一軟,很沒骨氣地彎了下去。
不過,俯子的蘇焱怎麼也沒想到,小包子會突然一躍而起,雙手並用地掛到了他的脖子上,「啵」地啃了他一口,調皮地眨了眨眼,靈動地說道,「大哥,你打得真好!這是賞你的!」。
蘇焱的腦袋瞬間當機。
小包子心里壞壞地想到,「讓你嫌棄我!哼!」,又「啵」地在另一邊吻了一下,狡黠地眨了眨眼楮,接著放開蘇焱,大方地揮了揮手臂,「那就這樣啦!大哥再見!」,說完,蹦蹦跳跳地離開了,留後腦袋嚴重當機的蘇焱,帶著臉頰上兩只大大的口水印。
「嘿!哥們兒,你傻啦?」某隊友用手肘撞了蘇焱一下。
蘇焱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覺得那軟軟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臉上,火辣辣地焚炙著他的皮膚。
純情的某只憨熊表示,他從未像現在那樣,希望臉上真的能夠長出一大撮毛茸茸的熊毛來,以掩蓋他被自家弟弟啃了兩口就「高燒不退」的事實。
阿勇伸長了脖子,他早在人群漸漸疏散時,就已經發現了小少爺的蹤影,但他不想打擾小少爺與大少爺「兄友弟恭」的時刻,便遠遠地站在一旁觀望著。直到看到小少爺帶著「滿足」的笑容向他走來,才抹了一把額角並不存在的汗水,牽起蘇越的手,繼續向學生會的辦公樓走去。
小包子的這種愉悅狀態一直維持到了蘇旻面前,那時,蘇旻剛把下一星期的工作任務布置下去,就听到宋凱在門口高喊了一句,「嘿!蘇旻!你的寶貝弟弟到了!」。
宋凱的這一喊還真有強效聚光燈效應,大家都或驚訝或好奇地把目光投向了門口那個小小的身影。
蘇越可沒有理會那麼多,他的眼里只有那個坐在正中位置的、溫文淡雅的身影——「哥哥!」,小包子清脆地歡叫一聲,撲到了蘇旻的懷里。
「哇!是秘書長的弟弟!」
「你剛才有看清楚嗎?好像很可愛的樣子~」
「頭發蓬蓬的,好想模模……」
……
因為散會而正準備離開的眾人又圍了上來,想要看看傳說中秘書長的寶貝弟弟長什麼樣子——至于蘇越為何會在學生會中那麼「有名」,那就要多謝宋凱這只大嘴巴了。
不過,蘇旻顯然沒有把小包子貢獻出去讓人圍觀的準備,他摟著小包子,不著痕跡地躲開了幾個女部長的「狼爪」,繼而「笑容和煦」地對宋凱說道,「凱,那接下來這兩天的事情就麻煩你跟進一下了,我想帶越越到處逛逛,他難得有機會出來玩……」。
宋凱哀嚎一聲,「啊?不是吧?!難得的一個周末哪!旻——你忍心看我被一堆工作壓死麼?」。
蘇旻沒有說話,卻笑得更燦爛了,眼楮里明晃晃地寫著,「你、說、呢?」三個字。
宋凱垂死掙扎,對蘇旻眨眨眼楮,很「真誠」地說,「其實,我也可以帶小越越出去玩的……」。
蘇包子轉過頭,對宋凱做了個鬼臉,說道,「我才不要你!」,又把頭扭了回去,埋在哥哥的懷里。
「哧——」好幾位女同胞忍不住捂嘴偷笑,宋凱立即像戳破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
蘇旻拍拍小包子的背部,唇邊的笑意真實了不少,他環視了一遍眾人,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這段時間,為了準備這個活動,大家辛苦了,為了放松一下,今天晚上就去ktv狂歡一夜吧,宋凱請客」。
說完,蘇旻就牽起小包子的手,走出了會議室。身後,傳來眾人興奮的歡呼聲,中間還摻雜著宋凱那標志性的破嗓門式干嚎,「旻!!!你太不厚道了!!!!!」。
離開了辦公大樓後,蘇旻想了想,決定帶小包子到歲月湖邊看一看,那里的景色很不錯,小包子應該會喜歡。
去歲月湖的路上,要途經籃球場。比賽已經結束,球場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個人在練投球,其中有一個球踫到了籃板,向蘇越他們飛了過來。
蘇旻反應迅速地伸手一撈,把球截了下來,擲了回去。
小包子看到蘇旻這個一氣呵成、瀟灑帥氣的動作,不免想起了蘇焱來,「噗嗤」一笑,眉眼彎彎地對蘇旻說道,「哥哥,我來的時候,看到大哥在比賽了呢!」。
「噢?是嗎?」蘇旻的狹長的眼楮微微眯起,語氣溫和依舊。
小包子想起比賽的場景,頓時又覺得熱血沸騰起來,迫不及待地就想與哥哥分享他的開心與亢奮。
蘇旻對自家的弟弟總是能表現出足夠的寬容與耐心,所以,盡管心中不愉,他還是靜靜地走著,默默地听著,臉上掛著不變的笑意。
只是,走到歲月湖邊的涼亭時,包子正好說到了他啃蘇焱兩口的事,讓蘇旻手里一緊,被牽著手的小包子「哎喲」了一聲,停下了話頭,困惑地看向了蘇旻。
蘇旻的失態也就一瞬,他模了模包子的頭,又變成了那個溫文爾雅的蘇二哥。
蘇旻指著波光盈盈、碧綠幽深的湖水說道,「這是我們學校的人工湖,名為‘歲月湖’,越越你看,這周圍的景色是不是很好看?」。
小包子笑眯了眼,開心地點了點頭,「嗯嗯!」,很自覺地跑到了涼亭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說道,「哥哥,我們在這里休息一下吧~」。
蘇旻走過去,沒有坐在包子的身邊,而是把他一把抱了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再坐下去,把下巴擱在小包子的肩上,讓小包子嵌在了自己的懷里。
蘇旻很喜歡這種表示佔有的姿勢,而小包子則是習慣了二哥的親昵,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蘇旻的鼻息偶爾噴灑在他的臉上,讓他有點癢癢的,忍不住清脆地「咯咯」直笑。
蘇旻寵溺地捏了捏包子臉,似是不經意地問道,「越越,你很喜歡大哥?」。
蘇包子歪著腦袋想了想,給出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大哥很好玩~」,不知道到底是真喜歡,還是僅把蘇焱當做了個難得的玩具。(其實,蘇包子是覺得欺負蘇焱很好玩~_|||)
「那哥哥呢?越越喜歡哥哥麼?」
「當然喜歡!越越最喜歡哥哥了!」小包子答得干脆利落、理所當然。
「越越,那是不是,無論以後哥哥做了什麼,你都會站在哥哥這邊?」
小包子覺得蘇旻這個問題問得有點奇怪,他轉過身子,看著眼前那張俊秀的臉,略略擔憂地問道,「哥哥,發生什麼事了麼?」。
蘇旻微微垂下眼簾,把玩著小包子的手,微微勾著薄笑,低聲道,「沒什麼,只是……大哥他有點敵視蘇家人,哥哥怕你受到傷害」。
小包子皺起了小巧的眉毛,他覺得這樣子的哥哥看起來很落寞、很可憐,說不定以前哥哥也希望得到大哥的親情,卻在一次次的示好中屢屢踫壁,才會像現在這樣心灰意冷,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輕易付出自己的感情。
沒關系!以後哥哥有我!小包子在心里默默握拳,一股豪氣油然而生。
這樣想著,小包子雙手攬上了蘇旻的脖子,用胖嘟嘟的包子臉蹭了蹭蘇旻的臉頰,用輕靈軟濡的聲音堅定地說道,「沒關系!哥哥有越越!大哥不理我們,我們也不理他!我會一直陪在哥哥的身邊的!」。
蘇旻稍稍側頭,在包子的臉頰旁落下一吻,撫了撫他的後腦勺,輕笑道,「嗯!哥哥有越越就夠了」。
在小包子看不見的地方,蘇旻笑得有點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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