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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竹予書院

直到易舒把那副字裱好了裝進木框里,小七依舊沒猜出為什麼叫竹予書院,他來來回回的纏著易舒告訴他,但易舒只是笑著不答。

小七沒了轍,心想︰哼,下回在榻上的時候再問,要是不告訴我,就賴著不動讓你進退不得。可回神一想,昨夜里雖說前半場確實是自己佔了主動,但後頭那可是一敗涂地啊,怎麼會如此不濟?定是星君耍了什麼花樣!什麼花樣這麼厲害?真是聞所未聞,連桓君都不會!看來下次定要好好觀察,學了過來!

想好了小七便又得意起來,也不追著易舒再問了,幫著易舒把那匾掛到了大院正門口,左右看看擺正了便高興起來。從今往後,便是他和星君兩人一起開書院了,星君還是他的夫子,他又能跟著星君看書寫字了。

小七這時候自然還沒想明白,易舒的花樣,叫做「色授魂與」。

那竹予書院的橫匾剛掛好,小七和易舒便听得身後一聲招呼,轉身一看,是兩位提著竹籃的大嬸,便也笑著點頭示意。

「這位夫子是要開書院麼?」兩個大嬸見著易舒一身儒雅書生打扮,相貌堂堂,一看便是極有學問之人,便客氣地問了起來,「夫子貴姓,剛從別處遷來吧?」

易舒點點頭道:「免貴姓易,我們昨日才遷來此地,今日書院開張,往後還要大家照顧。」

兩位大嬸看易舒一番話說得彬彬有理,又長得一表人才,便頓時高興起來,畢竟誰都喜歡自家附近住個有學問又好相處的夫子,忙笑道:「說什麼照顧呢,往後要夫子多多照顧咱們這一帶的孩子才是!」

其中一個胖大嬸又道:「正巧了,我那大孫子今年八歲啦,等會兒我把他領來,夫子給看看,若是不嫌他呆傻,往後可能跟著夫子學些學問?」

「自然可以。」易舒笑道。

「夫子啊,」另外一個瘦大嬸也道,「我外甥七歲,可也能來?」

「能來,都能來。」易舒笑著點頭,小七在一旁傻傻看著笑得溫和的易舒,覺得這人怎麼這般好看,一時出神沒發現一旁的兩個大嬸正在打量自己。兩個大嬸看小七心中都有些驚訝,這新來的夫子已經是長得神仙一般玉樹臨風了,可這小公子怎麼也竟是生得如此漂亮,真像是畫里的人兒,那胖大嫂忍不住便問道:「這位小公子如何稱呼?可也是易先生的學生?」

小七這才一回神,還沒開口,易舒便伸手過來揉了揉他的腦袋道:「是啊,是我的學生,姓範,此次和我同來,也算是來幫幫我的忙。」

小七被輕輕的揉了腦袋,臉色微微一紅,便抿嘴嘲那兩位大嬸笑了笑,這一笑兩個大嬸可是徹底看傻了眼,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小公子,簡直連順慶最好看的姑娘都頓時失了色。

四人又寒暄了一陣,兩個大嬸便走了,但不過半個時辰,易舒的書院門口便水泄不通地圍滿了來瞧熱鬧的相山鎮居民,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的四散開去,說鎮里新來了個教書的夫子,待人和氣,又長得像神仙一般好看,帶著一個學生也是好看得不得了,不信便去瞧一瞧。

易舒和小七忙著招呼了整一個下午,看來這書院是不愁沒人來了。

直到日頭偏西,書院門口的人才漸漸散去,有幾個熱情好客的街坊定要拉著易舒和小七去自家吃飯,易舒坳不過,想想小七也該餓了,便跟著一家住的不遠、家中兩個孩子都想來念學的鄰里去做了客。

這家人家姓劉,家里四代同堂,當家人劉老伯是個熱情豪爽的花白胡子老頭,七十多歲的人了,腰背挺拔,笑起來聲如洪鐘。劉家祖祖輩輩都在這相山上種茶葉為生,祖傳的制茶手藝高明,到了季節,順慶的茶商都會競相前來收購,賺的銀子倒也足夠一家老小十幾口人過個簡單而舒心的日子。

小七和易舒都從未去這樣的平凡人家做客,一開始倒也有些拘謹,但劉家上下都熱情的很,一大家子嘰嘰喳喳的圍著張大圓桌坐得擠擠的,桌上盛菜的碗一個比一個大,劉老伯拉了兩人上座,又挖了自家埋在院子里好多年的好酒出來招待,蓋子一掀開,小七和易舒便相視而笑起來。

桂花酒,桂花香,那是從前安殿里的味道。雖說其實離開安殿也沒過多久,兩人卻都有一種如隔三秋之感,這一家人輪番前來進酒,劉老夫人更是不停地給兩人夾菜,整個屋子里充滿了歡聲笑語,周圍還有幾個三四歲大坐不住的小女圭女圭尖叫打鬧,兩只黃狗在桌下亂竄,這雞飛狗跳的喧鬧,卻叫易舒和小七的拘束感蕩然無存,跟著眾人熱鬧起來。

一頓飯一直吃到天色漆黑,易舒和小七謝過劉家人,便沿著土路走回書院去。

小鎮的夜晚安靜極了,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大伙早就回家去了,池塘里的青蛙咕咕的叫著,偶爾能听到幾聲犬吠,一路上沒有燈火,全靠明月繁星指路。剛剛走出那劉老伯家的時候,小七還是落了易舒半個身子乖巧的跟著他身後走的,也不知何時,手便被易舒握在溫暖的掌中了。

小七和易舒就這麼拉著手慢慢的走著,一路倒也沒說什麼話,但兩人的心里都說不出的溫暖愜意。

「小七。」易舒先開了口喚他。

「嗯?星君?」小七仰頭看他道。

「往後別叫我星君了吧。」易舒道。

「嗯,我知道的,在凡間自然按照凡間的稱呼喚吧。」小七點點頭,在凡間自然不能再喊星君,他今日是跟著大家一起「夫子」「先生」的喊易舒。

易舒依舊不緊不慢地走著,眼楮看著遠遠的前方,頓了會兒時候又道︰「在人前隨你喊什麼,就我們倆的時候,也別喊星君了吧。」

「啊?」小七有些疑惑,抬頭瞧著易舒,但易舒卻不看他,小七想了想道,「那喊什麼呀?」

易舒輕聲笑了笑,視線的焦點似乎在那星空的盡頭,道︰「叫名字吧。」

小七一愣,但片刻反應過來後,臉便瞬間緋紅到了耳根,心髒急速地跳動起來,小七忙低下頭去,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易舒不听他應話,便低頭瞧他,即使只有微弱的月光,小七染紅的臉頰依舊清晰可見。

易舒放開小七的手,伸手攬過他的肩,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小七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更猛了,他的半邊身子挨著易舒,另外一側肩上,搭著他的一只手。

「小七。」易舒喚他。

「嗯。」小七道。

「小七。」

「嗯。」

「小七。」易舒握著小七肩臂的手稍稍緊了緊。

「……嗯。」小七的臉紅得就像是熟透的隻果,腦袋壓得越發低了,簡直恨不得埋到地里去。喚他名字麼?從前在安殿里意亂情迷的日日夜夜,在極北的天寒地凍的日日夜夜,他在心中無數遍喚過的那個名字,如今就在他的唇邊,為何就是念不出來?

曾經他多麼羨慕景苒,那一聲直呼其名的「蕭池」,昭示著她在蕭池心中與眾不同的地位,如今星君也是要給自己這樣直呼他名諱的資格麼?他的姓,他的名,一旦喊出口,他便不再是他殿里的誰,而是他心上的人。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嘴唇不過是輕輕一開一合,可小七卻突然膽怯起來,長久以來的奢望如今那人雙手奉上,而他自己卻退縮了。這樣的殊榮給他,自然是歡喜的天旋地轉,但會不會有一日那人厭了他,便要把這兩個字從他這兒收回?若是有這樣的一日,便是要從他心頭上剜肉。

「小七。」易舒停下腳步,扳過小七的肩膀俯□子瞧他,小七的腦袋埋得很低,抿著嘴不說話,長長的睫毛低垂著極快速的微微顫抖,臉頰上的紅霞一直蔓延到耳尖。

易舒輕輕地笑了笑,背過身去半蹲道︰「小七,上來。」

「嗯?」小七的魂魄都在外頭飄著,一抬頭瞧見易舒蹲了下來,便一時愣住。

「上來,我背你。」易舒說著便拉起小七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搭,起身一顛,便把小七背在了身上。

「星君……」小七慌亂之中一陣手足無措,但片刻還是安靜下來,乖乖地伏在易舒的背上,腦袋靠著他的肩,閉口不語。

「小七,」易舒緩緩地往前走,道,「不肯喊我的名字麼?」

「自然不是……」小七輕聲喃喃道。

「還是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易舒笑道。

「自然知道的!」小七急忙道。

「那怎麼不喊?」易舒道。

小七咬了咬嘴唇,思量半晌道︰「我不敢……」

「怕什麼?」

「星君……小七只是一只狐妖,不過五百年道行,你從前院子里至少有一半圓毛都比我強,王母娘娘不喜歡我纏著你,我害怕給你惹麻煩……」小七低聲道。

「是麼?」易舒淡淡道。

小七點點頭道︰「是我害得星君月兌了仙籍……其實星君不必特意如此,小七只要能伴在星君身旁已是天大的滿足。」

易舒沉默了許久,緩緩道︰「你覺得蕭夫人有幾年道行?」

「嗯?」小七略有些吃驚,這個時候易舒怎麼突然說起景苒來了。

「你覺得蕭夫人是哪家名門仙家之後麼?」易舒繼續道。

小七一怔,景苒的底細他是知道的,從前是個半妖半仙不上不下的尷尬身份,只是蕭池對她極為著迷,甚至在她死後為她招魂才有了如今的仙體。這事兒極其隱秘,他以為易舒並不知道,遲疑了片刻道︰「原來星君知道?」

易舒輕輕一笑道︰「看蕭池的態度能猜到一些。」

「哦!」小七恍然大悟般點頭道,「所以星君才特意寫了那本《晉安蕭池及夫人小記》?景苒給我讀過,但我知道她以前的事情不是這樣的。」

易舒笑了起來道︰「那個自然是我編的,給蕭池打個掩護,堵一堵旁人的好奇心罷了。」

小七也笑了起來道︰「星君真好!」

易舒搖了搖頭道︰「小七,我估模著蕭夫人的年紀比你還小些,也敢喊一聲蕭池的名,你怎麼就不敢喊我呢?」

「那自然是不一樣的,」小七接嘴道,「蕭先生和景苒……」小七突然一時語塞,他原本想說他倆是夫妻啊,但確實在成親前景苒也是喊蕭池名字的,小七又想說蕭先生多寵景苒呢,但轉念一想,易舒也是極寵他的,那蕭池和景苒,他和易舒,究竟有什麼不一樣呢?小七的臉又紅了起來,支支吾吾的半晌道︰「蕭先生……很喜歡景苒的。」

「小七,」易舒道,「我也很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竹予書院神馬的,誰猜到了易舒的心意,這個,易舒就給誰領回去玩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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