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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兒了?」沈氏打起簾子,問外頭趕車的馬夫阿全。不知何時,外頭下起雨來,雨點隨風打到她的臉上,冰涼冰涼,她經不住一陣咳嗽起來。

秦明月見沈氏一陣急咳,連忙過去給她拍拍背,順順氣。

阿全一面拉住韁繩,讓馬兒行進速度緩慢下來,一面側頭大聲說道︰「回稟太太,有很多馬車堵在前頭那里了,小的看不清楚前頭到底發生何事。」

去前頭過探路的焦俊磊打馬過來,朝沈氏大聲說道︰「表姨母,前方王家的馬車壞了。我們要原地歇息一下。」他稟報了沈氏後,又朝後面的馬車行去,逐個地告知眾人在原地歇息。

「王家的人也來桑鎮的?」沈氏自言自語道。她不禁蹙起眉頭來。平日甚少踏足江南的王家人竟然也來桑鎮了?難道還真要有什麼事兒發生了?

王家?可是記憶中那個「王家銀子堆成山」的王家?秦明月好奇地向前頭望去,只見百米開外的官道上,數十輛朱輪華蓋的馬車停靠在路邊。

遠遠望去,好一個豪華的陣勢!果然是土豪級的有錢人才配擁有那麼強大的陣勢。相比之下,秦家十幾輛青鍛綴暗袖頂馬車是低調至極了。

秦明月正望著王家的車馬隊愣愣地出神,忽然一陣疾如驟雨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匹高頭大馬從對面方向疾馳而來,馬蹄踩在泥路上,水花飛濺,數滴落在秦明月的面上。

泥水混著雨水飛濺到秦明月的臉上,又冰又髒又臭。秦明月扭過頭用自己憤怒地小眼神去秒殺騎馬之人。

騎馬疾馳而過的男子,一身玄色緊袖武士袍,身披墨色灰鼠皮毛的大氅,一身行裝將他俊秀挺拔的身姿襯得愈發英氣勃發。

他顯然也看到了秦明月,卻以為自個兒眼花,忍不住扭過頭來,卻對上秦明月憤怒的眼神。她臉上又驚愕又郁結的表情盡收眼底。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怎麼又和她踫上了!每次遇到她總是沒有好事情!這些念頭在他腦中快速轉過,他雙腿用力一夾馬月復,手中馬鞭一甩,策馬疾馳,揚長而去。——離她越遠越好!

竟然是杜子騰!秦明月張大嘴巴,想放聲大呼,偷走秦家秘籍的人就在前面。可是,無論嘴巴張得多大,卻發不出聲音來。

正巧,焦俊磊從馬車後方返回隊伍前頭來。他瞧見秦明月嘴巴大張,臉上表情憤怒,便好奇地順著秦明月目光的方向瞧去。

卻只見一人一馬消失在官道的盡頭。盡管距離甚遠,卻依然能分辨出馬上是一個身姿俊偉的男子。他的眼神立即變得暗淡,雙手使勁兒地抓住馬韁。那個方向是去雙溪村的!

秦明月見一人一騎終于消失在路的盡頭,她無可奈何地轉過頭,卻對上焦俊磊若有所思的眼眸。她驀地心中一顫,他什麼時候出現在這里的?難道被他看見杜子騰了?

她正進退維谷時,沈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月兒,外面風大雨大,趕緊進來吧。」

秦明月朝焦俊磊報以微微一笑,便放下簾子,縮回到車廂里去了。

春天奠色,變化多端。過了不久,雨停了,風止了。前頭的王家車隊終于啟動了。秦家的車馬隊也慢慢動了起來。

燦爛的陽光灑在馬車上,秦明月掀起車廂側簾一角,放眼望去,天邊掛著一條淡淡的七色彩虹。驀地,她的心情竟然也美好了起來。

卻說杜子騰在官道上遇見秦家一行車馬,他正好朝桑鎮西邊的雙溪村行去。

這日清晨,他循著秦明月指的路,輕而易舉地就從秦家巨宅溜了出去。他原本要趕回桑鎮,把從秦家取的冊子交給父親。可是,行到半路他又改變了主意,改道去了雙溪村。

他的心中有頗多疑問。昨日,父親私下交代他去秦家盜取秘籍。他不甚明白,一向不把重要事務交予他的父親,為何此次要他單獨秘密行事?

杜家有五位公子,七位千金。他排行第四。杜家的其他幾位子女,都住在長江以北的興州的杜家大宅子里。唯獨他自小便遠離杜家,被寄養在江南桑鎮的青園。他的生母,邵姨娘,他一年也難得見得幾次。在他印象中,邵姨娘和他並不親昵。

他自懂事以來,要麼在桑鎮的曲水書院里念書,要麼就是去雙溪村找師父李豫安學習武藝和醫術。長年遠離杜家,和杜家人的生疏比起來,他覺得師父對他很非常好。是以,每逢他遇到甚多不解時,他便會去雙溪村找他的師父。

他快馬加鞭地趕到了雙溪村時,恰逢雨止了,夕陽余輝灑在雙溪村炊煙裊裊的屋舍間。村口的大黃狗瞧見他,甚是熟稔地跑到他跟前,左右搖著尾巴,輕聲地飛腳著。

「嘿,大黃,許久不見了。」杜子騰翻身下馬,朝著大黃大聲說著話。

大黃狗朝他吠了幾聲,轉頭朝向著依山而建的農家小院子飛奔而去。杜子騰隨在大黃狗後,來到一處農家小院子前,扯開喉嚨,大喊道︰「師父,麗娘,阿思,你們可都在不?」

「你小子近日貴人事忙,把我這老頭兒可忘在腦後了。今個兒什麼風竟然把你小子給吹來了?」一把蒼老的聲音自門內響起。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打開了大門走了出來。他雖年近古稀,卻面色紅潤,眼楮炯炯有神。

杜子騰嘿嘿一笑,一面跟著老者走入院子,一面咧著嘴和他調侃道︰「師父,徒兒我難道除了吃喝玩樂,就沒有其他的正經事兒可做了嗎?」說罷,他從懷中取出一物,在師父面前晃了兩晃,正色道︰「師父,我不甚明白,為何我爹讓我去秦家偷這玩意兒。」

李豫安接過杜子騰手中的冊子,上面赫然寫著︰「秦家植桑養蠶秘籍」。他面上笑容收起,眼中的神色變得深沉起來,問道︰「杜元志讓你去取這冊子時,他如何交代?」

「父親什麼都沒有說。他私下跟我說,讓我獨自行動。」杜子騰搖著頭答道。

他不解地繼續說道︰「徒兒不甚明白爹爹的用意,這才先來尋了師父問問。師父您也知曉,在杜家,平日里我是一個吃飽了撐著沒事兒做的人。杜家無論大小正事兒,皆輪不到我。可是,不明白,這次為何爹爹突然要指名讓我去辦這件事兒。」

李豫安神色凝重地望著手里的冊子,半響仍沒有說話。難道,天朝又要有所變動了嗎?他眼里的光暗淡了下來。說起來杜子騰的身世一直是他心中最隱秘的事。

當年正得聖寵的盛貴妃,著了趙皇後布下的局,以欺君之罪要打入冷宮。李豫安當時恰是皇帝身旁的紅人宦官,因著盛貴妃對他有恩,他暗中給盛貴妃傳遞了消息。

盛貴妃得到消息後,深深受了打擊,不覺動了胎氣,提前臨盆。產下皇子的盛貴妃苦苦相求于他。他念著當年盛貴妃對李家的恩情,橫下心來,偷偷地帶著剛出生的六皇子逃離皇宮。離開皇宮後,他得到了消息,盛貴妃不僅欺君之罪,況且生下死胎,使得龍顏大怒,最後落得個滿門抄斬。

李豫安抱著盛貴妃唯一的血脈,東躲**,流落民間三載。後在桑鎮遇上當年他施恩過的杜元志。杜元志為了報答當年李公公在聖上面前,為杜家私下販賣進貢之品給番邦之國而說情,這才保全了杜家。杜元志答應給李公公和小皇子一處安身立命之地。

這麼多年以來,杜家皆按照李豫安的要求,將杜子騰寄養在桑鎮,寄養在離他咫尺之地,讓他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他曾經以為,他們主僕二人,一直會這樣隱姓埋名地過下去。可是,如今看來,天朝有變,是以杜元志這才不得有如此安排?可是,杜元志為何不來和他先行商議呢?

「子騰,你便先將杜元志要的這本冊子給他吧。對了,近日桑鎮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兒發生?」李豫安思索片刻,他無從知曉,杜元志這葫蘆里賣什麼藥。靜觀其變是唯一的法子。

「好,徒兒知曉。」杜子騰便應了下來。方才,他看不明白李豫安面上變換著的神情,他知曉師父的脾性,如若他願意告訴他,他自然會知道。如若他不願告訴他,他問了也是白問。「師父,我今日在路上遇到了王家幾十輛車馬。哦,對了,還有秦家也來桑鎮了。」

李豫安听到杜子騰提及王家和秦家,他的一雙眼楮眯成一條縫,一面點著頭,一面在思量著。秦家來桑鎮的理由倒是說得過去。杜子騰從秦家盜取的這本冊子,就夠秦家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了。可是,一直偏居南疆的王家,平日甚少踏足江南。如此看來,天朝即將有變了!

杜子騰見李豫安只是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麼。他卻忽得想到一件事兒來,一在李豫安身旁的石凳上坐來下來,問道︰「師父,您醫術冠絕天下,您能否告訴徒兒,如何醫治因中毒而引起的啞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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