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蘊從睡夢中醒來,已經是深夜。♀
當她睜開眼時,竟發現自己睡在太和殿的椅子上。眼前桌案上擺滿了早朝時大臣們呈上來的奏章。
隨手拿起一本,上面竟已被朱筆批閱。
一定是龍允!
看來這龍允的出現也不全無好處,雖然他不會在自己最討厭的早朝或者群臣議事的時候出現,但在隆蘊心中,批閱奏章可是她最頭疼的功課之一。不過如今龍允替自己做了,而且還批閱的恰到好處。
隆蘊不得不承認,龍允是個皇帝料,似乎也很勤奮。只是這人品……
……
回到天養殿,隆蘊迫切的想知道今天龍允究竟做過些什麼。
殿外的宮人見皇上回宮,剛想行禮,隆蘊便搶先問道︰「皇後呢?」
「回皇上的話,娘娘已經先行歇息了。」
隆蘊停在門外,本不想進去打擾媛籹休息,可這是自己的寢宮,難道還要露宿別處?
盡量放輕腳步,隆蘊不想吵醒媛籹。可當她剛走到床邊時,便看到媛籹從被中起身。
「咦,我吵醒你了?」隆蘊略微驚訝的問。
媛籹定定的看了隆蘊一會兒,在確定對方是隆蘊之後,才緩緩說道︰「臣妾睡眠淺,有一點兒動靜就會醒來。」
「噢,那還是被我給吵醒的。」
「不,這不怪皇上。其實臣妾早就醒了……」
「好了好了。」
隆蘊趕緊打斷媛籹的話,走上前將媛籹拉過桌前坐下。
「既然你醒了,那我就有話直說了。」
「皇上是要問‘那個人’的事?」
隆蘊點點頭︰「是啊,他今天現身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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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蘊剛想說些什麼,卻見媛籹忽然跪到了地上。
「喂!你這是做什麼?」
隆蘊忙伸手去扶。
「臣妾該死。一開始對皇上那番話還存有很大的疑問,甚至不大相信。今日一見,才知道皇上所言確有其事。臣妾真是該死。」
「行了行了,這點兒小事,值得你跪嗎?趕緊起來。」
「皇上不怪臣妾麼?」
「不怪。本來我說的那事它本身就挺荒唐的,你不信也是很正常的事。況且,你現在不是已經眼見為實了麼?」
「是。」
「那就行了。趕緊起來吧,地上涼。」
隆蘊將媛籹扶起,又命宮人拿了件厚實的袍子,她親手給媛籹披上。
二人雖至今都沒同房,可之間相敬如賓的態度,像極了一對感情好的夫妻。
「以後別動不動就下跪。有什麼事先跟我說,沒什麼不能商量的。而且,你覺得我像那種喜歡責罰別人的人麼?」
媛籹抿嘴一笑,道︰「皇上始終很善良。」
「唉,善良這個詞,听起來反倒有些貶義。」
「怎麼會呢?仁君,百姓求之不得。」
「就怕我是婦人之仁的仁……」
「這是……」
隆蘊拿著媛籹之前記錄下來的字。
龍允想攻打翔雲,而且還是用行尸,跟奉亦雯有曖昧?若媛籹不是皇後的話,龍允恐怕也會對她下手。
隆蘊是見過行尸的,曾經在邊城時,那個被自己意外殺死的人就變成了行尸,隨後還用毒針將炎菲雅射傷。
如今又與行尸扯上了關系。
那時候,隆蘊曾在那人身上搜出過皇宮的令牌。看來,此令牌跟奉亦雯有關。
「你說,他問奉亦雯借行尸?」隆蘊問。
「沒錯。」
想必奉亦雯就是操控整個行尸群和下令盜尸的人了,原來是她啊……隆蘊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奉亦雯會有這麼大本事。那麼,麝王府的案子,說不定也是她干的。
龍允還想與奉亦雯聯手攻打翔雲,二人狼狽為奸實在可惡。翔雲與泰朝早已交好,如今龍允妄想挑起爭端,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將翔雲滅除,他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好在這個身體的主導權在自己手上,要不然,龍允就會掀起眾多的血雨腥風,害更多人性命。就算他能處理好國事又如何?也不過是個心狠手辣的劊子手。
「皇上?」
媛籹見隆蘊表情凝重,許久不說話,反倒有些擔心。
「你爹是什麼時候出發的?」隆蘊問。
「說是今天晌午。」
「嗯。」
隆蘊想著,待會兒得趕緊補一道密旨讓人加緊送到和政耀手上。
「皇上,這‘行尸’所謂何物?」媛籹實在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問道。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只曉得,是有人在背地里操控尸體,令毫無生氣僵硬無比的尸體如同活人般動起來。而且亂刀不死,唯有將其頭砍下來才能封鎖行尸的行動。」
「世間竟有人可以令尸首動起來?」
真是聞所未聞,媛籹一時間難以接受這麼玄乎的事。既可怕,又驚訝。
隆蘊點頭道︰「無奇不有。我這副軀體不也是怪事之一嗎?兩個魂魄共存,很荒謬,但確是事實。」
「如果他們真的要聯手攻打翔雲,我們必須在他們出動前阻止。」
「沒錯,我們必須阻止。絕不能讓他得逞。」
無論什麼理由,隆蘊都不允許龍允制造戰亂。
「對了,媛籹。你現在就把他的言行舉止,還有神情都告訴給我听。我要好好的琢磨琢磨。」
「是,皇上。」
這一夜,隆蘊在匆忙之中寫了封密旨,連夜讓人送去給和政耀。
隨後的時間里,隆蘊就依照媛籹的描述,學起了龍允的神情語態。可惜,要學習另一個人的個性,談何容易。
光是龍允的一個眼神,就令隆蘊半天不得要領。試了很多次,都以失敗告終。
「皇上,您這眼神還是不夠深沉。」媛籹搖搖頭。
隆蘊兩肩一垮,實在沒力氣練眼神了。「他的眼神有那麼復雜嗎?」
「確實很復雜。既深沉,又冷漠,眼角還流露出一絲狡詐。」
「這也太難學了吧?我又不是演技派,怎麼可能把這麼多的東西放在自己臉上,還能很自然而然。」
「皇上稍安勿躁,冷靜些,會學的比較快。」
「冷靜……」
「假如皇上能有一種心事重重的感覺,那就簡單了。」
「心事重重?噢……」
隆蘊盡量假裝被許多事所困擾,或者正思考許多事,原本易漂浮的眼神逐漸安定了下來。接而慢慢放松自己,以便看起來不會那麼僵硬。
過了一陣,隆蘊才抬眼看向媛籹,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雙眼稍眯,配合皺起的眉頭……
媛籹一看,這分明就是那人的神情!
「如何?」
語氣還是不像……媛籹搖搖頭。
「還不行?」隆蘊自覺已經很努力了。
「不,不是的。皇上的神情已經與那人難分真假,但語氣實在是……相差甚遠。」
「他對你的語氣很冷漠無情,可我一時間也做不到啊。」
「皇上不必煩惱。只要把臣妾想成你最討厭的,或是根本不在意的人便好。最好,還帶有戒心。」
「一個語氣也那麼復雜?」
隆蘊真慶幸自己不是演員,不然得多頭疼啊。
把媛籹想象成自己不在意還有些討厭的人?同時又得存在戒心。
那就是既冷漠又全然的不信任。
再次醞釀一陣子後,隆蘊忽然瞟了眼媛籹,嘴里冷冷的說了句‘朕要睡了’便頭也不回的走到床邊去。
媛籹都險些分不清真假,訝異的盯著隆蘊說不出話來。
「這回如何?」
誰知轉過臉來,隆蘊已經恢復了老樣子。
媛籹一笑,還是喜歡對方最真實的樣子,親近,沒有距離感,更沒有負擔。
「像極了,臣妾剛剛都誤以為是那人又出現了。」
「那就好。」
隆蘊跑回桌前坐下,將一大杯茶飲下。
「可是皇上。如今您只是掌握了那人對我的態度,而您真正要面對的是麝王妃啊。」
「噗!」
隆蘊一驚,將茶噴了出來。
自己要學龍允的樣子,然後去跟那個患有人格分裂的女人曖昧?!
無論怎麼設想,這樣的場景都令隆蘊發冷。
「可是……我總不能去問奉亦雯那人對她是什麼態度吧?雖說知道他們之間有曖昧,可要真正的裝作他去瞞住奉亦雯的眼楮,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
「嗯,皇上說的是。」
奉亦雯狡猾不狡猾隆蘊是不知道。況且能跟龍允勾搭上的恐怕也只有奉亦雯充滿邪氣的人格,她絕不會那麼好對付。
潔敏?
隆蘊猛然想起奉亦雯內心中最具聰慧的人格。
她曾對隆蘊說,她要保護奉亦雯、西樂、唐蘇。起初隆蘊以為,潔敏的出現是為了抵抗外界的傷害。現在想想,也許她還得對抗內在的威脅。
奉亦雯有多重人格分裂,人格之間在什麼時候交替?有沒有固定時間?還是說因情況而定?隆蘊完全不清楚。
就算自己假扮龍允去接近奉亦雯,又如何讓她最邪惡的人格會適時的出現呢?
「看來我得孤注一擲。先去找奉亦雯,等她先開口與我說話,再見機行事。」
「這樣豈不是很容易……」
「其他的不怕。我就是擔心她會問到一些我答不上來的問題。」
「嗯。」
隆蘊雖然沒把握,但對奉亦雯的各個人格,自己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只要瞅準了那個不知名的人格,隆蘊便要以龍允的身份與其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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