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龍麝道了別,隆蘊已經毫無心情再逛御花園。她只想盡快離開,然後回去補個覺。
在極度無聊的時候,睡覺是打發時間的最好辦法。
出了御花園,隆蘊無意中看見了唐蘇。唐蘇和龍麝一同上了馬車,接著揚長而去。
唐蘇和龍麝是什麼關系?
「大皇子車上的女子是什麼人?」隆蘊轉臉問宮人。
「回殿下的話,那是大皇子的妃子。」
「……」
隆蘊命宮人抱著唐蘇遺忘在御花園的琴,想著下次有機會遇見,再把琴歸還給她。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沒這個必要了。
唐蘇起初的眼神似要勾引自己一般,而後她離開前的眼神卻像那種含羞帶臊不經人事的樣子。真是個奇怪的女人,明明是別人的妃子。
隆蘊感到很糊涂,這人到底叫唐蘇,還是西樂?
……
「殿下請上車。」
太監跪在地上,示要給隆蘊當踏板。
「哎,不用了。」隆蘊立刻伸手阻止道。
「以後別讓人給本宮當踏墊,尋個凳子來就是了。」
這種不尊重人的行為,隆蘊完全不能接受。怎麼說自己也是個受文明社會現代化教育的人,讓別人給她當牛做馬的事實在辦不到。
宮人們自然也能感覺出太子的體恤之情,心里都格外感激。
在龍旭‘出事’之後,原本服侍龍旭的太監宮女通通被打發到冷宮伺候不受寵的嬪妃。而現在這些服侍隆蘊的宮人們,有的在宮中呆了好些年,有的則剛入宮不久。
隆蘊以前覺得,古代人的審美很畸形。就像清朝皇宮里的妃子格格們,眼楮居然可以小到只剩下一條縫隙。還有那些王公貴族,一個個長的跟龜丞相似的。現在她忽然發現,原來也不盡然。至少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朝代里,她所見的男男女女都很正常。起碼審美方面還行……
是不是只有清朝是那樣的?那唐朝偏愛肥妞怎麼解釋?
……
馬車上。
龍麝握著女子的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有話卻遲遲不開口。女子的手很涼,仿如死人一般。
「方才我去晉見皇上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龍麝笑的很做作。
「妾身在御花園彈琴。」
女子格外冷靜。
她的表情淡如水,眼神卻有些混濁。
「你彈琴,太子怎麼也在那兒?」
女子警惕的看了眼龍麝,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龍麝搖著頭。
女子很清楚龍麝的想法,他無非是在猜疑罷了。已經不是第一次,從嫁給他開始,自己就身處在嚴重的‘不被信任’之中。
女人若才貌兼並,要背負的東西也就會很多。未嫁之前你是稀世珍品,嫁了之後你的才貌全將化為其次,別人已不會去欣賞那些東西。他們只關心你能否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你的手受傷了?」龍麝捧起女子的手說。
女子低眼一瞧,手背上不知何時刮破了一道小口子,她完全沒察覺。
「一點小傷罷了。」
「小傷?」
龍麝心里浮起一團莫名的怒火,想是妻子的不冷不熱所造成的吧?
突然,龍麝用拇指使勁的摁住那道口子,面上卻毫不改色的笑著。猙獰的氣息蔓延在車內。
「嘶!」
女子被突如其來的痛楚弄的不知所措。
她緊緊的盯著龍麝,盯著夫君獰笑的樣子。手上本來不礙事的小傷,現在卻溢出了鮮紅的血。
女子沒有掙扎,因為她也生氣了。
「啪!」
她狠狠對甩了龍麝一耳光。也在同時,龍麝使壞的手才得以松開。
「你做什麼?想逼死我嗎!」女子的眼中透出殺氣。
「我怎麼舍得逼死你?」龍麝哀傷的說。
「你到底想干什麼?」
「又是這種語氣……從嫁給我的那天起,你要麼冷、要麼潑,什麼時候態度好過?」
「哼。」女子冷笑。
「我可是皇子!嫁給我是何等榮幸的事,你卻整天一副怨念的德性。我對你不好嗎?我哪點對你不好了?」龍麝的臉逼的很近。
「你是皇子,那又如何?孩子已經給你生了,還有何不滿意的?」
「我要的是你的心!」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不屑、鄙夷。
「那你用匕首掏去好了,我斷不會主動給的。」
龍麝喘著粗氣,卻反駁不了。
「亦雯,我對你是真心的。你還有什麼不滿?」龍麝望著女子說。
女子用手帕捂著手上的傷,臉上沒有表情,也不說話。
「你當真這麼無情?」
「說很多次了,不要叫我亦雯。」
女子抬頭,鬼魅般的眼神看的龍麝不寒而栗。
「對你,我從未有過好感。何來無情之說?我倆本是政治婚姻,皇子您還想奢求些什麼呢?」女子冷言道。
「你竟敢……」
龍麝瞪著女子。
自己堂堂泰朝的皇子,竟被人這樣輕視。從成親那天起,亦雯就對他十分冷漠,忍了這些年龍麝也實在忍不下去了。
「你……」
「不如你把我休了吧。」女子淡淡的說。
「你說什麼?」
龍麝驚恐的盯著妻子。
「我說,你把我休了吧。」女子再次淡然的說道。
「你是不是看上太子了?啊?」
龍麝扯住女子受傷的手,死死的抓住傷患處。
「我誰也沒看上,就是不想伺候你了。」
忍住疼痛,女子的冷汗在往上滴著。
「不可能!你別妄想了!你是我的,這一生都是!就算我死了,做了鬼你也是我的!」
女子和龍麝對望著,嘴里小聲且冷酷的嘟囔道︰「那就死吧。」
龍麝感到心如死灰,每一次爭執都是這樣。
眼前的妻子和他相處了六年,卻對自己毫無感情。只是龍麝,在見到亦雯的第一面開始,便深陷了。
……
此時的隆蘊正靠在回廊邊上曬太陽。
她嘴里哼著歌,手中握著本書隨意晃動。宮人們早已被她打發下去,現在隆蘊只想自己呆一會兒。
本打算回來睡覺,結果倒在床上又毫無睡意。一會兒抽風似的亂踢腳,一會兒又死氣沉沉的爬在床上。呆在屋子里總覺得很悶。許是這里的氛圍實在太陌生、太單調,隆蘊連打盹的心情都沒有了。
手里的書來回翻了好多遍,始終看不懂上面寫的是啥。練字吧,剛寫幾個就不想寫了。
隆蘊試著抬頭去看太陽,卻被強烈的光線給刺的睜不開眼。
果然,自己不是梵高那類的牛人,他可以沒事發發神經去看太陽,我卻做不到。估計正常人都做不到。
「太子殿下。」
身後突然有宮人呼喚自己。
隆蘊側臉迎去,莫名的皺起眉頭。
「啟稟太子殿下,奉長史奉大人求見。」
「奉長史?什麼人啊?」隆蘊疑惑。
「呃。奉長史是朝廷大員,位居三公之列。」宮人回答著。
「那就是大官咯……」隆蘊小聲的自言自語道。
「他有說找本宮是什麼事嗎?」
「這……長史大人倒沒提。只說是來探望太子的。」
「探望?」
大臣探望皇族,目的都不會單純啊。
「……讓他進來吧。」
「是。」
隆蘊離開了回廊,轉身進了屋。
……
隆蘊討厭檀香的味道,在她的印象里檀香是用來燻廁所的。所以她命人撤了檀香爐,弄了些味道清新的香料來燻屋。
奉長史剛踏進屋子的時候,被屋內這股清香給燻到。他愣了會兒,這不是女子閨房中才有的氣味嗎?為何太子房中會彌漫這樣的味道?
再一看,太子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著茶,動作毫不果斷,有些拖拉。令奉萬書更難以接受的是,這茶居然是玫瑰花瓣茶。
奉萬書額頭上沒來由的冒著冷汗,他覺得太子不止是失憶,恐怕還有失心瘋。平時他們見了太子都是能躲則躲,現在居然完全感覺不到那種嫌惡的氣場。
他只覺得太子似乎不像個……男人!
「老臣奉萬書見過太子殿下。」奉萬書彎腰行禮道。
「啊,免禮。」
「謝殿下。」
奉萬書立起身子,小心的打量著太子。無意之中,他發現太子竟然沒有束發髻。這可不得了啊,哪有人敢不束發的?
「你看著本宮干嘛?」隆蘊奇怪的問。
「噢。老臣听聞太子殿下病了,所以就專程來探望。方才是想看看,太子殿下如今是否康復。」
「本宮現在感覺很好,只是……不記得事了。」
「殿下是全都不記得了?」
「是啊。」
「老臣斗膽請問,太子的傷……是怎麼造成的?」
隆蘊頓了頓,心想這人是來打探什麼的?他想知道什麼呢?難道他知道我不是龍旭本人?
「剛剛不是說了嗎?本宮全都不記得了,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是如何受傷的?」
隆蘊巧妙的把問題又給拋了回去。
「說的即是。老臣糊涂了……」
奉萬書就是再好奇,也不敢逼問這個小祖宗。
不過,現在的龍旭與以前比起來,確實好了許多。若是從前,奉萬書鐵定被龍旭怒斥。
「那個……大人坐下說話吧。」
「謝殿下。」
奉萬書把衣擺輕提,慢身坐到椅子上。
隆蘊仔細的看著對方的每一個動作,牢牢記在心里。這些形式禮儀,光靠听的沒辦法記住多少,還是用看的比較實質。
「奉大人喝茶啊。」隆蘊說。
「啊,是是。」
奉萬書端起茶杯,揭開杯蓋往里一瞧,全是紅色的花瓣。他遲疑了一番,還是放下了杯子。
「老臣此次前來,一是為探望太子的病。現在看到太子安好,老臣也就放心了。」
「那二呢?」隆蘊喝了口茶,緊接著話匣問。
「這……老臣听聞皇上為太子更名改運,所以心生好奇。」
「父皇要為我更名?」
「太子……難道還不知道?」
「這事我沒听父皇提起過,自然也不知道啦。想必這事是連我也被瞞著呢。也可能是傳聞罷了。」
「這可不是傳聞,皇上聖旨已下……非兒戲啊。」
「嗯。既然聖旨已下,也錯不了了。只是……更名一事,父皇還未對我提起。恐怕本宮是滿足不了奉大人的好奇了。」
「不敢不敢,老臣也只是這麼一問。」
「那……大人你就沒別的事了?」
「啊?」
「是這樣的……本宮有些累了……」
奉萬書先是愣住了,他哪里料到隆蘊會這麼快把自己給趕走,難道太子生氣了?
「噢。那……老臣這就告退了。」
雖然有些不甘心,可奉萬書也+激情小說
出門前,奉萬書腦中思考著。更名一事,太子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一推四五六,自己能怎麼辦?
「奉大人走好。」
隆蘊站在屋里,目送著奉萬書。
待到奉萬書出了隆蘊的視野,她才覺得歇了口氣。不就是改個名字麼,這些人干嘛那麼關心?難道知道自己名字能得天下?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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