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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男爵夫人的煩惱

莉迪亞正興致勃勃的向埃希頓先生討教著約翰內斯堡的金礦開采業務。皮特先生走過去听了一會兒後就忍不住嘴角又要抽搐了。

等到沒人注意的時候輕聲對莉迪亞說,「威克姆夫人,你是我見過對掙錢有著最執著熱情的人。」

莉迪亞很坦然,「我既沒偷也沒搶,這純屬個人興趣,我覺得沒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是啊。」皮特先生的態度則是有點不以為然,「就是有時會用行騙的手段。」

「皮特先生,」莉迪亞很不滿意地斜睨他,看眼不遠處的男爵夫人和埃希頓先生,低聲提醒,「我以為我們已經握手言和了!在我熱心幫助你擺月兌了德布爾小姐的糾纏而你回報以一個惡劣的玩笑之後。」

「噢,不錯。」皮特先生不由彎起了唇角,那大概要算是他有生以來干過的最有**份的一件事,但也是最有趣味的一件事。

莉迪亞很確定皮特先生一定是從那回戲弄自己的行為中得到了極大的樂趣,以至于會提起一次笑一次。

「也許你明天一早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塔特索爾拍賣行,我和埃希頓要在那里給我的新莊園選兩匹馬,你也挑一匹吧,我送給你。」皮特先生說。

塔特索爾是倫敦有名的馬匹拍賣行,莉迪亞很願意去見識一下,不過,「你願意邀請我去看看,我很高興,不過怎麼忽然想起要送我一匹馬?這麼大的禮物我可不能隨便收。」

「就算做是答謝你幫我擺月兌了德布爾小姐的酬謝,免得你每次提起來都怨氣十足,我保證我那時候只想開個玩笑,不是要拖欠你的酬勞。」皮特先生含笑答道,「如果你怕引起什麼誤會可以把它先寄養在內瑟菲爾德的馬廄里,等方便的時候再帶走。」然後十分體貼的又加上了一句,「放心,我不會收你馬匹寄存費的。」

莉迪亞立刻難受了,十分艱難地推辭,「咳,我看還是不必了,現在咱們這麼熟,我給你幫個小忙是應該的,怎麼好意思再收酬勞。」主要是皮特先生已經反過來給她幫了不止一個小忙。

皮特先生很欣賞她那因為舍不得而顯得頗苦惱的表情,端起紅茶來慢慢品一口,「那明天就當是來幫我挑一匹馬好了,我先養在內瑟菲爾德,等你想要的時候再給你。」

莉迪亞對這個掩耳盜鈴的做法不能苟同,正要接著推辭,有女僕走過來添茶,兩人就閉上了嘴。

等女僕走後皮特先生估計是懶得再听她那套客氣話,就換了個話題,「听說威克姆先生參加了海軍,馬上就要出海了?」

「是,這事多虧了沃爾特將軍的幫助,威克姆先生才能這麼快如願以償,登上他向往已久的艦艇。」

「沃爾特將軍?」皮特先生臉色嚴肅起來,「這麼說是你在將軍面前幫你丈夫說了話?」

「嗯,算是吧,」莉迪亞想自己雖然沒有直接去求沃爾特將軍只是很技巧的在他耳邊提了提這事,但也應該算是替威克姆說了話吧,覺得皮特先生嚴肅得有些突兀,反問,「怎麼,不可以嗎?」

「不,當然不是不可以,」皮特先生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只不過我一貫認為除非一個女人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決定像一個真正的水軍妻子那樣,不辭艱辛,願意無怨無悔地追隨著丈夫從一個港口漂泊到另一個港口,就像沃爾特太太曾經做過的那樣,否則長期的分離必然會帶來各種意想不到的麻煩。而那種不穩定生活的艱苦沒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是很難想像到的,我估計像你這樣的年輕女人恐怕很難接受。」

「對,你說的沒錯,因此我不得不和威克姆先生分開一段時間。」莉迪亞表示贊同,「不過生活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都不會事事順心,總有這樣那樣的原因促使人去做一些看來明顯有著弊端的事情,要知道,你要得到想要的東西那總得付出些什麼作為交換才行。沃爾特將軍說了,畏懼艱難而止步不前那是懦弱者的行為,所以我們應該迎難而上,不懼分離和寂寞,勇于迎接生活的挑戰!」

皮特先生臉色古怪,「威克姆夫人,我發現你年紀輕輕的卻很能講一些大道理,有時候我會疑惑,你是因為年幼無知才會這樣沖動到慷慨激昂呢,還是在假借年幼無知而理直氣壯地搪塞別人。」

莉迪亞暗自擦把汗,她知道皮特先生的提醒是難得的好意,可惜為了不讓別人把自己當成一心想離得丈夫遠遠的怪人看,她不得不隨便拉些大道理來混淆視听。

為了讓讓皮特先生感覺好點,莉迪亞難得大方地決定犧牲一次自己的形象,「你就當作是我年幼無知的沖動激情好了。」

皮特先生瞪她,「可我總是覺得年輕沖動和狡猾虛偽這兩種特質在你身上是並存的,這可真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

「天啊,我剛才怎麼會認為不好意思收你的禮物,就憑你這張能氣死人的嘴!從認識到現在,你應該賠償我多少精神損失費!皮特先生,我決定了,我要一匹小母馬,純種的!」莉迪亞對皮特先生的犀利言辭表示很氣憤。

皮特先生立刻不客氣的指出,「看,又沖動了!」

莉迪亞差點要捂臉,這人怎麼這樣啊,剛剛才覺得他體貼善意了沒有五分鐘,就立刻原形畢露。

好在莫蘭男爵夫人和埃希頓先生終于結束了他們對男爵夫人在某某郡一處地產處置的商談,一起走了過來,避免了這邊兩人的糾紛進一步升級。

下午茶結束不久客人們就準備告辭,皮特先生不計前嫌的提出莉迪亞可以搭他的馬車,他和埃希頓先生順路彎一彎先送莉迪亞回沃爾特家,莉迪亞覺得實在沒必要和他客氣,一口答應下來。

男爵夫人親自送他們出去,看著幾人乘坐皮特先生的馬車沿著青石板街道轆轤駛過街角才轉回去。

「夫人,要換身舒服點的衣服嗎,您這條裙子已經穿了一整天了。」貼身侍女知道今天接下來的時間里沒有其它客人了,按照習慣上來詢問。

男爵夫人為了凸顯縴細迷人窈窕的腰身,每條裙子都刻意做得很緊,所以需要及時月兌換,這會兒也正覺得勒得有點難受了,嘆口氣,「好啊,反正晚上也沒人看,換掉吧。」

侍女一邊幫男爵夫人換衣服一邊微笑問道,「皮特先生跟威克姆夫人是親戚嗎?怎麼從來沒听說過。」

「他們不是親戚,你當然不會听說,」男爵夫人奇怪,「為什麼這麼想。」

「不是嗎?真奇怪,哦,我剛才來添茶的時候听見皮特先生讓威克姆夫人明天和他一起去塔特索爾拍賣行,說要買一匹馬送給她。要不是親戚怎麼會無緣無故送一位夫人這樣的禮物?」

男爵夫人正在拉裙子的手頓了一下,隨後嗯了一聲,「別大驚小怪的,不就是送一匹馬這麼點小事嘛。」

侍女在一邊咂舌,輕輕嘟囔,「一匹馬呢,大概只有在您和皮特先生看來才會是小事……」

男爵夫人沒心情再和女僕說閑話,換過衣服就打發走了她,心底才升上來的那點欣慰之情已經蕩然無存。

她是聰明人,很明白喬治.皮特之所以願意和她長期維持親密的朋友關系是因為欣賞她的爽朗風趣,並且從來不會像別的女人那樣動不動就對他這個人虎視眈眈,皮特先生有一次自己親口承認,這讓他待在男爵夫人這里時覺得很舒服自在。

所以一旦她表現出了超出友誼的情感,那最可能的後果就是皮特先生會慢慢疏遠她,這是男爵夫人所不能忍受的,因此莫蘭男爵夫人一直甘願停留在親密朋友的位置上。可是現在她卻有些不甘願了。

她是天生的尤物,隨便抬抬手都風情萬種,數不清的男人曾為她神魂顛倒,可惜世事就是這麼不能讓人如意,她最後偏偏喜歡上了沒有為她神魂顛倒的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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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時間轉眼就過去,貝內特太太,加德納太太一行很巧地和威克姆先生在同一時間回到了倫敦。

由于威克姆先生已經接受‘拉科尼亞號’艦艇上中尉職務的委任,需要在二十天內前去報道,所以必須抓緊這兩天的時間和親友們團聚一番。

承蒙舅父母加德納夫婦的好意,天天在家里宴客聚會,力求讓威克姆離開前的這兩天過得熱熱鬧鬧。

說起來舅父母這次能對向來不得他們喜愛的小外甥女夫婦這麼熱情,一來是因為看姐姐貝內特太太的面子,二來也是因為他們如今對莉迪亞的看法有較大改觀,覺得這外甥女長了幾歲之後言行舉止都大有長進,不再像從前那樣輕浮無知,反而有朝通情達理,體貼家人的方向發展的趨勢,也是值得長輩們對她疼愛一番的。

威克姆先生則是沾了即將出海遠行的光,讓大家覺得他是不是終于打算放棄以前那種總是耽于尋歡作樂的生活,決定努力上進了。

莉迪亞每天來加德納家都有個特點,那就是身後必然跟著小沃爾特先生,好在主人加德納太太在彭伯利就認識了他,也算是熟人,小沃爾特先生又年輕活潑,大家都以為他最近沒什麼其它消遣,才和威克姆夫人一起過來湊湊熱鬧。

只有‘敏銳’的貝內特太太和威克姆先生覺出了異樣。

貝內特太太在對女兒們有追求者這件事上從來都反應敏捷,因此早早就趁著沒人的時候對莉迪亞喜滋滋地說道,「親愛的,我要恭喜你,看來小沃爾特先生也被你的魅力折服了。我早就說過,你在美貌上也許不如簡,但性格卻是姐妹里最好的,你看,多討人喜歡啊!」她又嘆息,「可惜你已經結婚了,可憐的小沃爾特先生的這番相思必然要落空。不行,我最近得特別對他好一點。」

貝內特太太說著自說自話的又走了,留下莉迪亞對著她的背影張口結舌,想解釋都沒機會。

威克姆先生大概覺得和妻子說話不需要太拐彎抹角,因此除了他那一貫溫柔的態度不變外,用詞也沒有比貝內特太太婉轉多少,在晚間喝茶的時候和莉迪亞單獨坐在客廳的一角,帶著溫柔笑意和一點好奇直接問道,「親愛的,我怎麼覺得小沃爾特先生好像是愛上你了,這難道才是你每晚把我拒之門外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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