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你干什麼？！啊……」
混亂的尖叫聲在房間里響起，不時還夾雜著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柳聿涵在門前停住腳步，皺了皺眉，還是推開了面前的門。
一個杯子剛好在柳聿涵的腳邊落下碎開，柳聿涵馬上後退了一步，抬起頭就看見了里面已經亂成一團的景象。
這個時候的景焱完全不是柳聿涵之前見到的景焱。
依舊是上次柳聿涵見過的那兩個護士，她們頭發凌亂，身上的護士服也被扯得有點凌亂，可是這些都抵不上景焱的模樣慘烈。
這次景焱才算是完全表現出了精神病人的狀態。
他的雙目通紅，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劍一樣射出去，一張精致的臉完全扭曲了模樣，兩頰也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看上去還真的有幾分嚇人。
杯子在柳聿涵腳邊碎開的同時，那兩個護士也向柳聿涵看了過來，然後一齊變了臉色。
正當柳聿涵想著自己是不是來得不合時宜的時候，其中一名護士猛地掙月兌了景焱，因為力道過大，死死揪住那名護士的景焱竟然就這麼一下子摔了下去，柳聿涵條件反射地朝景焱那個方向伸出了手，但是他的手很明顯是夠不到的。
所以景焱還是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摔得他一下子就將臉皺成了一團，看上去有些可憐巴巴的味道。
但是等景焱抬起頭來的時候，柳聿涵敏銳地發現，他的目光似乎更冰冷更瘋狂了。
果不其然，那個掙月兌景焱的護士竟然被突然竄起來的景焱撲倒在了地上。
「啊！！」一聲超高分貝的尖叫在醫院大樓里響起。
柳聿涵皺了皺眉，要他就這麼冷漠地看著這三人糾纏作一團，他還真的有些做不到。
柳聿涵快步走到景焱的旁邊，問那兩個護士，「需要幫忙嗎？」
「要要要！」其中一名護士連忙喊道。
另外一名護士已經疼得臉色都變了。
她被景焱咬了一口，那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如果不是柳聿涵突然走了過來，那個護士毫不懷疑這個瘋子會從自己的脖子上生生撕咬下一塊肉來。
柳聿涵伸出手想要幫忙將景焱制住，但是誰都沒想到景焱突然雙目通紅地撲到了柳聿涵的身上，「一……一……」他的嘴里含含糊糊地喊著，臉上的表情很明顯有些痴傻。
柳聿涵松了一口氣，幸虧他沒像個瘋子一樣撲上來直接就咬，不然他肯定會直接將這人從自己身上甩下去。
「去拿鎮定劑！」一名護士對另外一名護士大喊道。
那名護士也顧不上受傷的脖子了，連忙拔腿往外跑。
「怎麼只有你們兩個人？」柳聿涵想要掙月兌景焱的手臂卻怎麼也掙月兌不了，景焱就這麼死死抱著他，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完完全全痴傻了一般。
護士的表情有些尷尬，她看了看景焱說︰「這……還不是他的錢不夠了，醫院自然就不會再怎麼照顧他了……也就只能派我和小鈴過來看著……」
柳聿涵有那麼一刻差點就月兌口而出，「既然沒錢，干脆將他扔出去得了」。偏偏那個時候景焱抱著他的手一緊，那張可憐巴巴的臉就這麼映入了柳聿涵的眼簾，柳聿涵的喉間一梗，那話也就沒能說出來了。
還沒等到那個叫「小鈴」的護士將鎮定劑拿過來，景焱就又開始發瘋了。
他猛地抓住了柳聿涵的衣角，死死地盯著柳聿涵大喊︰「你是誰？你是誰？啊！你是誰？」
柳聿涵有那麼一瞬間被景焱瘋狂的模樣給嚇住了，但是很快他就發現景焱的眼眸里竟然透出了恐懼的色彩。
是不是他將自己當做莫亦復活了呢？
柳聿涵的眼中劃過一道暗光。
「你說我是誰呢？難道你認不出我嗎？」柳聿涵輕柔地出聲。
一邊的護士被嚇得不輕，她用詭異的目光看了看柳聿涵，差點以為柳聿涵也是神經病了。
景焱眼中恐懼的色彩更濃重了，他死死地盯著柳聿涵，嘴唇開開合合半天才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來，「你……你……你還活著。」
「你很希望我死嗎？」柳聿涵猛地靠近景焱，附在他的耳邊輕聲問。
「不、不……我……」景焱被柳聿涵嚇得連連倒退了好幾步。
那名護士看得目瞪口呆的同時，卻也知道有些豪門辛秘似乎不是自己該听的，只能在一番斟酌之後還是慢慢移出了房間。
萬一她听到什麼不該听的，可別這些個豪門少爺給盯上了！
柳聿涵根本就不關注那個護士走了沒，他往前走了一步，咄咄逼人地看著景焱，「不？不什麼？難道你不是希望我死嗎？」
「不是……不是……」景焱的雙眸越發地紅，臉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一般。
「你為什麼瘋了？」柳聿涵的目光也驟然一冷，「是不是因為你害死了我？所以你才瘋了！」
景焱懵懵懂懂地看著柳聿涵，就在柳聿涵以為他會嚇得再次後退的時候，景焱卻突然尖叫了一聲，然後猛地上前幾步抓住了柳聿涵的衣服，竟然與他撕扯了起來。
柳聿涵的心情一下子壞到了極點。
他雖然很想將眼前的人當成一個才十九歲的少年來看，奈何瘋起來的景焱殺傷力實在太強大，所以柳聿涵下手也只能狠一些了。他只管將景焱掙月兌開，卻沒有顧忌到景焱身上又會添多少新傷。
之前景焱與那兩個護士扭打了許久，其實力氣就已經消耗了不少了，現在又與柳聿涵打到了一起，景焱並沒有撒上多久的潑，就被柳聿涵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景焱嘴里「嗚嗚」地喊著，動作卻敏捷得很，他又從地上爬了起來，並且再次攻擊了柳聿涵。
現在的他只知道將那些侵害到他的人都當做敵人，然後用盡全力地在「敵人」身上打回來。
跟瘋子打起架來果然是麻煩得要死。
柳聿涵的眉毛全部都糾結到了一起。
「啊！柳先生！」那兩名護士拿著鎮定劑在門口驚呼了一聲。要是今天柳聿涵在這里出了什麼事情，她們也可以不用再工作了。
小鈴連忙跑到柳聿涵的旁邊，跟另外一名護士將景焱硬生生地從他身上扯了下來，然後就這麼將手中針管的針頭扎在了景焱的身上。
景焱痛呼了一聲，柳聿涵退到一邊禁不住又皺了皺眉。是，他是討厭景焱，但是偏偏這個時候他又會有些不忍。
如果不是有這些意外，這個心智全失的人本來應該是繼續過著他富家少爺的生活。
鎮定劑很快就打完了，沒過一會兒景焱就安靜了下來。
他的表情呆滯，就這麼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兩名護士對視了一眼，還是將他抬起來放到了床上。
景焱很快就躺在大床上睡去，柳聿涵的目光掃過景焱的時候，也不可避免地掃到床邊，那些鎖鏈和繩索一下子就進入了他的視線。
這些東西……都是用來捆他的嗎？
柳聿涵一下子愣住了。
他有些難以想象這些東西全部都用在景焱身上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柳先生，不好意思。」那兩名護士互相使了一下眼色，最後還是那個小鈴上前略有些忐忑地開了口。
柳聿涵點點頭，「我先走了。」他本來只是想過來看一看景焱的慘狀，來獲取一下心理上的平衡，他沒想到會遭遇這麼多混亂，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些不忍心。
柳聿涵在心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如果當時景焱不是故意將自己推下去的話，那麼自己最大的仇人應該是杜牧澤，而不是這個已經瘋了的十九歲少年。看來他以後還是不要來這個地方了，免得越看越不忍。
「柳先生，他的醫藥費……」小鈴遲疑著道。
柳聿涵卻並沒有要再次替他付錢的意思，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醫藥費你們應該去問景家要。」
「可是景家跟他……已經沒關系了啊。」說到這里小鈴再怎麼掩飾，那臉上的不屑也進入到了柳聿涵的眼中。
柳聿涵從這兩名護士的態度就可以判斷出，景焱在這個地方是真的不好過。
不過他已經不是上輩子了，現在他重活一世，絕對不能再像上輩子一樣性格溫和，容易心軟了。哪怕是景焱真的被醫院的人扔出去，那也不干他的事了。他是不可能替景焱付一輩子醫藥費的。
柳聿涵沒有再搭理小鈴，直接就這麼走出了醫院，小鈴壓根就不敢攔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出去。
柳聿涵上了車以後，看了看手機通話記錄里之前打給他無數次的那個號碼，這個……大概就是之前西口醫院打給自己的吧？
柳聿涵很干脆地將這個號碼列入了黑名單。
他以後都不會再去找景焱的麻煩，同樣的，景焱的事情與他也再無半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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