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車之鑒,幾乎一下子就把頭腦發熱的眾人給驚醒了。再也沒有人認為這一趟輕松愉快的鄉村之旅了,大家都知道誰走在最前面就死的越快!
自然把那抽簽視為閻王的催命帖了!
對于那一位不顧自己士卒的生命而邀功的火長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挫骨揚灰!
這不是拿弟兄們的命在開玩笑嘛!
「快點,磨磨蹭蹭的找死啊!」
那名金軍的火長看見大伙兒遲遲不動,很明顯有些掛不住臉了。隨著他這一聲呵斥,身後便排出了一列面無表情的金兵來,冷冷的看著大家。這是執法隊,自從第一天遇見莫名其妙的襲擊之後,再也沒有人敢主動上前,這也難不倒金軍軍官,他們派出了臭名昭著的執法隊,任何有畏縮不前者,均可以軍法從事。
「走吧,我先來!」
丁力見實在推月兌不過,也看見執法隊的腰刀已經抽了出來,神色不善,只好嘆了口氣,越眾而出,伸手在火長面前拿了一個紙團。
「很好。本官記住你了。你叫丁力是吧?倘若不死的話,本官一定向上頭稟告,嘉獎是少不了的!」
那位火長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在丁力的帶動下,大伙兒默默無聲的排好了隊,機械的一一從火長面前走過,領取了屬于自己的催命符,甚至有很多人都偷偷的捏著脖子之間的平安符,嘴角霍霍有聲,祈禱自己千萬不要抽到帶字的!
丁力大口的喘著氣,顫巍巍的打開了那小小的紙團,艱難無比,好像有千鈞之重。良久,他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上天總是眷顧有良心之人,自己的紙團上一片空白,看來今日可算逃過一劫了!
但無論怎樣,總有人倒霉。一個火十幾號人,一個率將近五十號人,總要有人抽中的。大家的表情也很豐富。有如釋重負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憂心忡忡的,更有長吁短嘆的。
「你抽中了什麼?」
丁力趕緊將手中的紙條團捏成一團,問及身邊的小同鄉。他是跟進著丁力第二個抽簽的。
還未得到回答,就听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呼喊。
「不,我不要這個!我還不想死!」
卻是丁力這一伙之中年齡最小的那位瘦弱的孩子,才剛剛過了十五,他顯然也是不幸之中的一個,受不了這種壓力,忍不住大嚎起來。
「哭什麼哭!這都是命!只能怪你命不好!」
火長已經怒不可遏了,揚起了手中的鞭子。
丁力只好深深的嘆了口氣。這個時候,性命要緊,誰也沒辦法幫助別人。
身邊幽幽的傳來一聲嚅囁。
「大哥,你看!」
丁力扭頭一看,心中就咯 一聲,同鄉的小伙子哭喪著臉,神情游離。
丁力趕緊扒開他的手一看,一個墨黑的「七」赫然出現在潔白的紙條之上。這個數字是代表行進之時的順序,排在越前就代表著越危險。
「大哥,多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這一回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還煩請大哥把這個帶回給我老娘!」
小老鄉已經開始眼淚汪汪的從身上模索出一個小布袋出來,像是臨終托付一般。
「不要急!要回去,你自己帶回去。你這是7號,還有機會,未必倒霉就是你!」
丁力強顏歡笑,這樣安慰道。其實他很想用自己的換回同鄉的,可怎麼也下不了決心來。
「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那邊卻已經鬧出了動靜兒。那可憐的孩子身子縮成一團,,雙手抱頭,滿地的打滾兒,仍由鞭子如雨點般落在自己身上,眼淚鼻涕弄花了臉,不住的哀嚎。
「我要是死了。我爹娘怎麼辦?我弟弟妹妹怎麼辦?」
不知怎麼著,丁力看著那一雙清澈的眼楮,內心好像被琴弦撥動了最柔軟的地方。
「別打了!」
丁力上前一把就扯住了火長的鞭子。
火長怒目而視。
「你想干什麼?造反!?」
丁力沒有理睬他,自顧自的扶起了那可憐的孩子,語氣平淡無比的道。
「我換他去!孩子,別哭了!」
那孩子好像一下子沒有听清楚,楞了半晌。直到丁力扶起自己,這才如夢初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磕頭。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
「別說了!你還小,還有一家子老小要養。我丁力只有老娘一個,已經安頓好了!」
丁力故作豪邁的擦趕來他的眼淚。
「哭什麼哭,老子還沒死呢?說不準兒,老子命硬,閻王爺不敢收呢?」
那孩子這才破涕為笑。
丁力輕蔑的掃了火長一眼,回到自己的隊伍,打開紙團一看,卻是一個一字,難怪小家伙哭成那樣呢?
「哥,好樣的!我跟著你!」
小同鄉好像受了他的鼓舞,也湊了過來。丁力沒好氣的一看,卻是他自作主張,和別人調換了一個,是個二字,這就意味著他們哥倆兒要走在全軍最前面。
丁力也沒辦法說些什麼,只好模模小同鄉的頭,嘆息道。
「這都是命啊!孩子,別怕!呆會兒跟著哥,看仔細了!這兩天,哥也琢磨清楚了,一發現不對勁兒,咱們就趴下,不一定能傷到咱們呢?」
小同鄉慎重的典禮點頭。
經過這麼一鬧,隊伍終于準備完畢,開拔起來,漫長的隊伍一直蜿蜒好幾里之長。
位于最前列的丁力格外的小心,幾乎是踮著腳尖走路,還不時的用手中的長槍在前面點幾下,這是探路,另一手緊緊的拽著小同鄉。
山路很不好走,很狹窄,僅容數人並行,磕磕絆絆,到處是石頭和枯黃的野草,就算是睜大了眼楮也很難發現任何異常。
好在十幾里山路過去了,並沒有任何異狀,丁力長吁了一口氣,好不得意的對著身後道。
「看到了沒有?哥命硬!」
話音剛落,他的槍尖就好像觸踫了什麼東西。丁力臉色一變,一把就把小同鄉推的老遠!
「小心,快趴下!」
自己也是一個魚躍,趴進一個草叢,石頭磕的胸膛悶疼悶疼的。
轟隆隆一連串的響聲如同鼓點一般,石頭和泥土打在草叢樹葉上噗噗作響。
丁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感覺自己就想**大海之中的一夜扁舟,耳朵嗡嗡作響,一顆心都快要蹦出嗓子眼兒了。
好像過了百年那麼漫長,丁力直知道身後傳來一陣驚慌失措,有人在大吼大叫,也有馬在嘶鳴,但其他的什麼也听不見。
直到數刻之後,一切歸于安靜,這才緩過神來,模模自己,欣喜若狂的跳了起來。
「沒事,我沒事!都說老子命硬吧!」
他並沒有發覺就在他不遠之處的一個草叢里,有人相互輕輕的擊了一下掌。
「快告訴老大,連環雷成功了!」
「就這樣,殺那些漢人有什麼意思,要殺金狗才過癮啊!」
丁力這才發現,自己和小老鄉這一干走在最前面的幾十號人都沒有事情,反而是擠在路中間的金軍卻是哀鴻一片,人仰馬翻。
丁力並不知道自己從鬼門關面前走了一圈的原因是因為韓靖改變了策略。自從金兵讓漢人在前開路一來,韓靖就發明了一種連環雷。這種雷就是人踩在上面也沒有事情,一直延伸到很遠,直到有人觸及到了開關,那雷才響,炸的也是身後之人。更讓人防不勝防。
這是連環雷的第一次應用,丁力恰好趕到了這一個點上了,這才幸運的撿回來一條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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