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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九)(三更)

彤妃搖頭道︰「,彩月說完之後,不過幾天就出痘疫死了,死無對證她嘆口氣,「當時本宮只當她當時病昏了頭胡言亂語。不過二阿哥,就算這事是真的,皇貴妃與先皇後也已經離世了。哪怕她生前再介意您這個長子,也都是過去的事了。這些事您知道就好,其他的便隨風而去,只當本宮沒說過就是

璞璜越听越是狐疑,面上如被嚴霜,迫近了彤妃,萬分急切道︰「合宮都知彤妃娘娘是直性子,最是有什麼說什麼的。兒臣自幼喪母,無日無夜不思念萬分。彤妃娘娘早入潛邸,又與淑妃娘娘比鄰而居,若是覺得有什麼突然的地方,還請告知一二

彤妃被璞璜嚇得連連倒退,倚在貞淑身上,二人彼此扶著,駭得面無人色,只是一味搖頭。貞淑扶著彤妃,跺了跺足,發了狠勁道︰「小主,從前咱們滿心疑惑,卻只礙著那人還活著,什麼都不敢說。如今人都走了,咱們還怕什麼。便是說了出來,也好過您與哲淑妃姐妹一場,為她夜夜揪心

璞璜臉色大變,道︰「淑妃早逝,許多不明不白的地方,彤妃娘娘知道也不肯告訴,兒臣來日還有何顏面當長子!還請彤妃娘娘成全!」

彤妃忙彎腰攔住,急得赤眼白眉,為難了片刻,顧不得貞淑拉扯,咬著牙道︰「罷了,本宮知道什麼便全都告訴你就是了。淑妃素無所愛,只是喜歡美食。本宮原也不在意,也不大吃得慣這兒的東西,她邀本宮同食,本宮也多推卻了。一直到淑妃暴斃後許久,本宮自己懷了身孕,才知道飲食上必得十分注意,許多相克之物是不能同食的,否則積毒良久,輕則傷身,重則斃命。後來本宮回想起來。淑妃暴斃後許久,本宮自己懷了身孕,才知道飲食上必得十分注意,許多相克之物是不能同食的,否則積毒良久,輕則傷身,重則斃命。後來本宮回想起來,淑妃素日的飲食之中,甲魚和莧菜。羊肝和竹筍,麥冬和鯽魚,諸如種種,都是同食則會積毒的

璞璜低啞嘶聲道︰「這些東西,是誰給淑妃吃的?」

彤妃登時花容失色,咬著絹子不敢言語。貞淑只得勸道︰「二阿哥別逼迫小主了。當時皇宮之中,一應事務都由皇貴妃料理啊!」

彤妃慌不迭地看著四周,連連哀懇道︰「二阿哥。但求你給本宮一條生路,萬萬別說出來本宮知道這件事!本宮……本宮……」她哪里說得下去,只得扯了貞淑,二人跌跌撞撞走了。

穿過空落落殿堂的風有些冷厲,吹拂起彤妃輕薄的銀灰色袍角,似一只怯弱而無助的飛鳥。

三月二十五,孝賢皇貴妃梓宮奉移景山觀德殿暫安。皇帝率六宮嬪妃、親王福晉、宗室大臣同往,並親自祭酒。皇帝居中,嬪妃以宓姌為首,跪于左列。依次至答應。諸皇子跪于右列,以璞璜為首,自三阿哥璞鏈以下。皆由乳母陪伴在側。

皇帝哀慟之至,親自臨棺誦讀刑部尚書汪由敦所寫的祭文︰「……尚憶宮廷相對之日,適當慧賢定謚之初,後忽哽咽以陳詞,朕為欷吁而悚听……在貽芬皇貴妃圖史,洵乎克踐前言;乃朕今稽古典章,竟亦如酬夙諾。興懷及此,悲慟如何……」

汪由敦是出名的文人,下筆文詞委婉,感人至深,更兼皇帝臨表涕零,娓娓讀來,更是動人心腸。在場之人都含了悲痛之色,見皇帝如此傷感,益發哀哀不止。一時間無人不涕淚縱橫。璞鏈原本尚有猶豫,回頭見璞琪果然呆呆跪著,眼中一點淚意也無,一時間下定決心,生生把含在眼里的淚退了回去,朗聲道︰「皇阿瑪請節哀,勿再哭泣傷身

皇帝正在傷心欲絕,听得這一聲,驟然轉過頭去。他這一回頭,見璞鏈殊無悲痛之色。

皇帝眼風掃過,見璞鏈眼中干涸,神情淡漠,想起沛涵言語,不覺沉下了臉。皇帝道︰「璞鏈,你想說什麼?」

璞鏈磕了個頭,恭恭敬敬道︰「皇阿瑪節哀。皇貴妃棄世,多日來皇阿瑪一直沉浸于悲痛之中,兒臣心疼不已。但願皇阿瑪以龍體為念,切勿悲傷過度

皇帝漠然道︰「你好孝心!時時處處掛念朕。只是今日是你嫡母喪禮,你竟一點也不傷心?」

璞鏈一怔,連忙道︰「兒臣不敢!」

皇帝屏息片刻,兩眼如炬︰「那麼璞鏈,你是為什麼,對你的嫡母一滴眼淚都沒有?」

璞鏈怔了片刻,只得勉強擠出傷心神色︰「兒臣想著皇阿瑪過于哀傷,兒臣身為長子,還得替皇阿瑪操持著皇貴妃的喪儀,不敢過于悲痛傷身,以免誤了差事

皇帝大笑一聲,右手顫顫指著他,一語不發。嬪妃們突然見生了這樣的變故,一時也都驚住了,含著淚不敢言語。皇帝回過神來,臉色生硬如鐵,朝著璞鏈狠狠扇了兩耳光,勃然大怒︰「不肖子!皇貴妃是你的嫡母,如今薨逝,你卻不悲不痛,只顧著內斗相爭!朕如何會有你這個不孝不忠的兒子!」

兮貴妃嚇得低呼一聲,趕緊膝行出列,抱住皇帝的腿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璞鏈都是為您著想,不敢過于哀哭,也怕您傷了龍體,並非不孝啊!」她驚慌失措,指著璞琪道︰「何況也不是璞鏈不哭,永琪也沒有哭啊!」

皇帝冷冷盯住璞琪︰「小兒也是這般沒心肝麼?」

璞琪不解世事,睜大看眼楮,一臉無辜︰「皇阿瑪,兒臣本來很難過。可兒臣方才看二哥不哭,像皇額娘薨逝與他無關似得。兒臣一時不解,所以不敢哭了

兮貴妃氣得渾身亂顫︰「你這孩子,小小年紀也敢扯謊,明明是愉妃……」

璞琪嚇得哇一聲哭起來,用手背抹著眼淚道︰「皇阿瑪,兒臣為皇額娘傷心,但額娘說兒臣不該當著皇阿瑪的面哭,會讓皇阿瑪傷心,所以兒臣不知道該不該哭。兒臣好想皇額娘……」

皇帝听得這一句,冷笑連連︰「好個璞鏈!自己不孝,還帶壞了弟弟!果然是兄長里的榜樣!」皇帝的臉色冷得如數九寒冰,「兮貴妃,你倒真替朕教出好兒子來!」

璞鏈嚇得面無人色,拼命叩首不已︰「皇阿瑪息怒!皇阿瑪恕罪!」

宓姌見璞鏈受責,看皇帝的臉色便知是動了真怒。她膝行上前一步,正要勸解,卻發現自己的裙角被沛涵用膝蓋死死壓住。沛涵謙卑地低著頭,卻以眼神制止她再向前一步,宓姌還是不能忍耐,喚道︰「皇上……璞鏈也是為您和皇貴妃的喪儀考慮,並非有心不孝……」

皇帝的鼻翼微微翕張,極怒道︰「不是有心就如此!若是有心,豈不要弒父弒君!」皇帝指著兩個渾身發抖的兒子道︰「二阿哥璞鏈已一十九歲,此次皇貴妃大事,竟然毫不具人子之心,無半點哀慕之忱,實在不孝。以他昏愚之見,必是認定皇貴妃薨逝,弟兄之內以他居長,無嫡立長,日後除他之外無人能肩承社稷重器,才妄生覬覦之心。朕今日就明白告訴,太子之位所關重大,以璞鏈言行,斷不可立之。更無人子之道。朕年幼時如何恪盡孝道,似這般不識大體,朕深愧不止。總之來日,此人斷不可承繼大統!」

兮貴妃驚呼一聲,立時暈在了皇帝腳邊,不省人事。皇帝毫不理會,猶自氣得渾身亂顫。他雙拳緊緊握住,卻無人看見,他緊握的袖中,死死握住的,正是那一日品紅死時手中攥著的那枚燒藍溜金蜂點翠繡球珠花。

璞鏈的師傅與諳達,罰俸,杖責,並未有一絲平息之意。一時之間,滿宮之中人人自危,深恐被牽連,曾經門庭若市的鐘粹宮,驟然變得門庭冷落,無人探視。

而皇帝又听沛涵說起福華臨死前舉薦兮貴妃為後之事流傳後宮,更認定是兮貴妃身邊的人有意泄露,于是將兮貴妃身邊伺候過的宮人一一查檢,略有不順眼的便打發出宮。

相反,宓姌的翊坤宮和彤妃的啟祥宮卻異常熱鬧起來。因兮貴妃抱病,喪儀的後續事宜都落在了宓姌的肩上。而引領諸阿哥舉喪之事,卻由年僅九歲的彤妃之子三阿哥璞來擔當。眾人紛紛揣測,璞鏈被皇帝厭棄之後,璞成了最可堪立的皇子。因為璞琪的生母沛涵雖是妃位卻無寵,五阿哥夭折,六阿哥璞璇亦是彤妃所生。且彤妃自侍奉皇帝以來,一直寵遇不斷,更懷著月復中的孩子,可見皇帝聖眷隆重。這樣看來,倒是彤妃更添了幾分踏上後位的可能。

為著如此,宓姌反而更謹慎,除了日常在宮中處理六宮瑣事,幾乎極少與嬪妃們來往,便是沛涵,也見得少了。這一日海蘭來看望璞琪,好不容易見上了宓姌,幾乎要落下淚來︰「姌兒這些日子對我避而不見,是在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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