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沉沉,四處霧茫茫的,下著綿綿細雨,白天變得有點像夜色降臨。愛睍蓴璩
細雨中一抹孤寂的身影,挺著七八個月的大肚子,右手拉著密碼箱左手打著雨傘,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前面是一處有點偏僻的郊區小樹林,寧夢菲捏緊密碼箱的拉桿,這麼冷的天氣,手心和額頭沁出了一層汗水,密碼箱里有十五萬,沒有身份證件,她想拿去銀行存起來都難,沒有居住的地方,昨夜在教堂向神父借住了一晚。
她知道是這個男人在折磨她,不知道當初在醫院安雅在他面前到底說了什麼,讓這個男人如此恨她入骨。
遠離喧囂的城市,她只能去鄉下看看能不能買到落腳的地方。以後的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猶豫片刻壯著膽子走進了小樹林,過了這段偏僻的地段就有公交車站台,以對閆熠的了解,她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花了兩千多塊買了個助听器,兩只耳朵听聲音的感覺久違了,身後有尾巴的感覺這麼明顯,而且腳步聲越來越近,不像以前遠遠的跟著。
正這樣疑惑著,三四個高大的男人,幾大步追上了她,前後左右把她圍了起來。
「你們要干什麼?」寧夢菲盯著這些生面孔,沒有露出懼色,閆熠的人她倒是不怕,只是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想干什麼?就算要懲罰她,也不用如此狠心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放過吧?
為首的男人盯著她不染粉脂小臉,模著滿是青色胡渣的下巴,掛出猥瑣的婬.笑︰「呵呵……寧小姐可真是國色天香啊!難怪我們熠少那麼迷戀你。」
「告訴閆熠,要殺要剮等孩子生了再來。」寧夢菲此時更加確定這些人是閆熠的手下。心口一緊,還沒愈合的心傷冒出了血珠,痛的她牙床都在打顫。
「既然是淨身出戶,寧小姐是不是該把熠少的東西還回來呢?這箱子里面應該藏了熠少的東西吧!」
「你們想干什麼!?」寧夢菲神經 的一響,一股寒意席卷了全身,閆熠是個狠角色,但他不至于把她往死路上逼啊?大不了一槍了結了她,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大難臨頭她慌亂的彎下腰身,護住肚子抱住了密碼箱。腦袋里面一片空白,如果沒有了這些錢,那她和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條。像她這種融入人海輕如鴻毛的小人物,死在這個社會都不會有人知道,閆熠和他的這群手下就是一群畜生,王法對他們來說算什麼東西,所以她連那句‘你們還有沒有王法’的經典台詞都懶得說了。只知道緊緊的抱住密碼箱。抱住她活下去的唯一生機。
她的動作沒有得到幾個男人的同情,呵呵一笑,帶頭的男人使了個眼色,寧夢菲身後的男人伸手就去搶她抱在懷中的密碼箱︰「乖乖的交出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到時候弄傷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男人粗蠻的從她懷中搶奪,寧夢菲抱的很緊,幾個狠拽男人沒有得手。
「臭娘們兒!」四個男人騰地一下來了怒火,也不知道是誰在她後背猛踹了一腳,寧夢菲抱著密碼箱猛趴在了地上,肚子尖銳的一疼,好像什麼東西裂開了似地,下.體一股熱流噴了出來︰「啊……」
「你特麼的找死,快走!」帶頭的男人低咒一聲踹了寧夢菲一腳的男人,四個人拾起地上的密碼箱,慌亂的離開了現場。
寧夢菲平躺在濕漉漉的地上,臉色死白,痛的眉頭糾結在一起,眼淚迷蒙了雙眼,一手捂住肚子,一手伸在半空試圖抓住什麼︰「救……救…我的孩子…閆…熠…你…好狠……」
肚子越來越痛,下.體不停的流出液體,寧夢菲絕望的閉上了雙眼。不想再看一眼這個骯髒的世界。
世界本可以很美,只是你生命中有這種讓你的世界變髒的人。
三輛加長黑色保時捷吱的一聲停靠在路邊,路中間,女人倒在地上,下.體鮮血濕透了褲子,地上的雨水和著血水看上去觸目驚心。天空不停的飄著綿綿細雨,打濕了女人蒼白的臉,她一動不動的躺著,沒有一絲生機。
車上的幾個被眼前的情景嚇傻了眼,冷鷹轉頭看閆熠時,他在車還沒停穩的情況下,就已經推開車門狂奔了過去。
所有人慌亂的下車,圍了過去。看不到閆熠低頭俯視地上女人的面部表情。
閆熠緩緩蹲,伸手探向女人的鼻子,他的手很僵硬,全身都像快要繃斷了似地。探完鼻息估計女人還有氣,一把抱入懷中,冷聲下令︰「送醫院。」
「是!」
給了冷鷹一個眼神,緊緊摟住懷中快要奄奄一息的女人,上車呼嘯而去,冷鷹讀懂了他的意思,讓他立馬查到底是誰搶了錢干的這事?
司機開車一路狂飆,前面兩輛車為他開路,寧夢菲毫無聲息的躺在閆熠的懷中,血色染濕了閆熠的褲子和一只衣袖,他始終保持著抬頭直視車窗外姿勢,眼神不曾停留在她的小臉上。面色清清冷冷,就像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對!就是這種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髒跳得有多快,雙手有多顫。
抱著這個奄奄一息背叛了他的女人,和弈軒的孩子,竟然比背負家族事業還要沉重,壓得他肝腸寸斷,撕心裂肺也不過如此吧!
收回視線,低頭盯著女人死白的小臉,發現她左耳朵戴著一枚助听器,準備掛出涼薄的笑容僵在唇角邊,伸手觸模上她的左耳朵,輕輕摩擦著,低聲溫言軟語︰「玩兒累了吧?嗯?」
跟隨他這麼多年的司機沒有被他雲淡風輕的調調所蒙蔽,反而更緊張了,猛按喇叭催促著前面開路的兩輛車再快點。
車速很快,有些顛簸,疼痛再次拉回了寧夢菲的感官,耳邊隱隱約約听見熟悉的聲音,鼻端有股熟悉的氣息圍繞著她,雙眼虛弱的拉開一絲很小的縫隙,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迷迷蒙蒙中看見一張俊美的臉,眉頭深鎖,這麼漂亮的眸子中翻滾著傷痛,靜靜的低頭與她對望。
「弈……」她覺得自己在做夢,準備喚出‘弈軒’二字,才艱難的吐出一個字,男人眼中傷痛的神色不見了,‘狠戾’‘毒辣’冒著毀天滅地的烈焰。
不,她認錯了,這是個噩夢,夢中閆熠都不肯放過她,他逼她走投無路。
一股尖銳的劇痛再次襲來,忽然想起了肚子里還有個孩子,虛弱的盯著男人陰寒的臉,緩緩吐出五個字︰「閆…熠…我…恨你……」
快意的說出這五個字,成功的看到男人更怒了,斗不過你,死之前氣氣你也好,她這樣幼稚的想著,看他狠戾的眼神,絕對氣的不輕,唯一不完美的是,她不該掛著淚說這幾個字,她應該不屑的笑著告訴他,黑暗這次是真的鋪天蓋地的席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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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修建完工的和興醫院,再次有種大難臨頭的危機感。
一向玩世不恭的顧大院長竟然也慌亂了,婦產科所有醫務人員都加入了搶救行動,華叔一個腦外科醫生都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顧少寒面色低沉,邊穿白大褂邊往搶救室走去,腳步有些凌亂。還沒到門口就被兩名黑色西服打扮的手下擋住了︰「顧少,熠少吩咐,你可以不用加入搶救中。」
顧少寒僵住了折衣領的動作,眼中閃現一抹深色流影,盯著搶救室的門沉聲問道︰「他有說什麼原因嗎?」
「沒有,少女乃女乃被人搶劫,遇到了危險,這事兒估計有些蹊蹺,冷鷹已經派人去調查了。進去搶救少女乃女乃和孩子的醫生,都是熠少親自點名的。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要惹他為妙。」
顧少寒注意到男人口中‘少女乃女乃’這三個字,閆熠跟這個女人結婚離婚都是他自己一意孤行,雖然如今離了婚和安雅結了婚,‘少女乃女乃’的頭餃依然在那個女人的頭上蓋著。
上次是看見閆熠眼中防備的神色,這次是看見他不信任的舉動,雖然,那確實是他一手造成的,還是讓他感覺錐心的疼了一下。
低頭隱藏暗淡的神色,轉身往辦公室走去,他沒想過讓這個女人出現什麼意外。
手術台上
寧夢菲已經一副氣絕的模樣了,見慣世間百態的華叔也大汗淋灕了,整個搶救室只有醫生,沒有護士,連遞手術刀擦汗的助手都是權威醫生在做。
閆熠雙手插在褲兜,閉眼靠在一邊的牆上。至始至終都沒睜眼看一眼手術台上的女人。
「華醫生,胎兒已經在陰.道里面來了,無法在做破月復產了,可是產婦一直深度昏迷狀態,這樣下去胎兒和產婦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怎麼辦?」
「胎位正嗎?」
「不正…」婦產科中年主治醫師盯著電腦圖,崩潰的說出兩個字。這種情況再不下抉擇,恐怕一尸兩命,轉頭慌張的睨了眼一旁閉眼靠牆的閆熠,接著說道︰「而且羊水流干了,產婦昏迷狀態,這樣下去孩子根本就無法生出來……孩子長時間憋在陰dao里,得不到氧氣,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
「馬上想辦法叫醒她。還愣著干什麼?」華叔也慌了。
三名主治醫師立馬開始呼喚昏死過去的人︰「寧小姐,醒醒!快醒醒,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你得用點力孩子才能生出來…寧小姐…快醒過來…」
「嗯……」寧夢菲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痛苦呻.吟,本來就虛弱的她,聞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還沒完全清醒,眩暈再次襲擊了她,暈死過去。
「寧小姐,不可以睡,你快醒醒,快點醒醒,孩子快支持不住了,快醒醒……」
寧夢菲再次轉醒過來短暫的數秒鐘,又暈厥過去。
眾醫生已經完全崩潰了,華叔轉頭盯著閆熠沉聲說道︰「做決定吧!她有嚴重的暈血病,這種情況下不能再拖了,保大的……還是小的?」
閆熠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睜開眸子,里面空蕩蕩的,沒有殺戮沒有情緒,白茫茫的就像一張什麼都沒有的紙,與華叔對視數秒,掏出一支細長的薄荷煙點燃,深吸了一口,連動作都是這麼淡漠,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醫院本來就不準吸煙,更何況是手術室內,但沒人敢出聲阻止他。
不一會兒滿手術室飄滿了煙的味道,幾個主治醫師低頭皺緊了眉頭,依然沒人敢出聲制止他的舉動。
吐出一口煙幕後吩咐道︰「叫醒她。」
醫生听完吩咐,還沒開始叫,寧夢菲已經被疼痛再次折磨醒來,滿鼻息都是她最討厭的煙味兒,半睜著眸子剛好看見裊裊升騰的白色煙幕里,是他優雅高貴的姿態,都這個時候了還能給她一種賞心悅目感覺,卻讓她絕望的不想再面對這個世界。
醫院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生生死死,華叔已經見慣到麻木了,並不是他心腸硬,對著閆熠再次問道︰「留大的還是小的?」
這種虛月兌的感覺和身體的劇痛,寧夢菲意識到了死亡的氣息,蠕動嘴唇想要說出閆熠的想法,她想說‘保孩子’,雖然這也是她強烈的想法,但她不願意從他口中听到。不願意……
與男人四目相對,只是她沒來得及開口,還是被他搶先說了出來,他優雅的吞雲吐霧淡淡的說道︰「留小的。」聲音真的很輕很緩,說不出的好听,說不出的無情。
他在她眼中看見要為弈軒生孩子不惜豁出命去的決心,他不想听見從她口中吐出那三個字,他一向喜歡在受傷前先發制人,一向是這樣,所以他說了。
兩串淚滑出眼眶,閉上眼前下.體被醫生強行撐開,抓住孩子猛然一拉,她只感覺一股熱流噴薄而出,血管破裂就像沒有了龍頭管制的水管,全身的力氣隨著下.體噴薄的血液一起流走,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
這次是真的解月兌了,閉上眼兩串淚滑出了眼眶,與這個世界訣別,與這個男人訣別,希望孩子活著。這是她最後一絲念想。
PS︰親們,這張更的好趕,明天晚上還有一張,非常抱歉!禮拜天我真的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