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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無法推辭。

這場麻將桌上挑媳婦的卡司,是這樣的︰我肯定跑不了;五老太爺上場;他兒子‘大堂哥’要出去照顧客人,就不能上場;勛三爺自告奮勇;最後三缺一,剩一個位子,勛暮生是我的場外指導,他不能上,最後只能是勛世奉被‘三缺一’了。

五爺爺很關心的問勛世奉,「老四啊,會玩嗎?」

勛世奉,「不會。」

勛三叔坐他對家,笑著說,「勛家當家不會打麻將,說出去要笑死人了。誰不知道勛家在拉斯維加斯有賭場的,你不會,能鎮得住場嗎?」

勛世奉不說話,因為是自動麻將桌,也不用大家洗牌,他就這麼坐著。

他坐我下家。

我和五爺爺坐對家,勛三爺坐我上家。

勛暮生在我身後來了一句,「三叔,您會打牌,有的時候一樣鎮不住場子。經營賭場會管理就好,不需要賭鬼呢!」

五爺爺有些擔心看著勛世奉,「老四啊,你要是真不會,我還是叫他們過來一個人替了你算了。」

勛世奉客氣說了一句,「不用。」

勛三叔咬牙切齒,「五叔,你听老四在這里裝腔作勢!他是在大西洋賭城長大的,四歲會听色子,八歲就能算出自己在整個太陽系各個星球上的體重,十三歲就能用高等數學算出每一場勝負的概率,他在普林斯頓第一年的學費就是從賭場贏回來的。」

勛暮生坐在我椅子的扶手上,一手扶著我肩膀,不甘示弱的對勛老三說,「三叔,你也不差啊!你橫掃唐人街的時候,我們還上學呢。」然後對我說,「沒事,輸贏都算我的,你放心打牌就好了。」

五爺爺呵呵一笑,「小七真不會說話,人家姑娘贏了,你還能從她手中拿錢?」

勛暮生沒有說話。

不過我感覺他的手指插在我的頭發里面,動了一下,我縮脖子,「別這樣,癢。」

頭幾圈,有輸有贏,都不大。

第三圈的時候,勛老三總攔著我的牌,五爺爺打出一張牌,他都要吃,扔出來的牌都不是我想要的,弄的我這里一直沒得吃。

勛老三忽然問了我一句,「alice,你是哪里人?」

我,「海邊。」

老三,「沒見你說過那里的方言。」

我,「三爺見我見的少。」

老三,「燕城的話會說嗎?」

我,「……」

老三,「你做的冷面是和誰學的?」

我,「廚房的大媽。」

老三,「可是你做的那個味道很像我們家老爺子做的,你跟誰學的?」

我,「……」

我模了一張牌,看著他。

「怎麼?」

我一翻手腕,是一張二條,順手一退到牌面,「胡了。清一色,門清,一條龍,卡二條。」

一胡就是48番,其他三家輸牌,不過他們也不在乎。

麻將桌自動洗牌,嘩啦嘩啦,剛才的話我沒回答,別人也沒有問。

這一輪,勛老三不再卡我的牌,反而放手總是喂牌給我,我一個都沒有吃。

勛老三打出一張二餅,他知道我想要吃,「alice,二餅。」

我看了他一眼,繼續模牌,是西風。

老三又問我,「你是怎麼認識的我們家小七。」

我,「他是我老板。」

老三,「听說你們在簽約之前就認識。那個時候,小七喝醉了,你扶他回家?」

我,「……」

老三,「按理說你們社交圈完全不一樣,你們怎麼就會認識?九萬,你吃不吃?」

我沒有說話,模了一張牌,發財。

我推到面前的牌,胡牌,七小對,贏24番。

下一輪,勛老三既不給我牌吃,也不卡我,就是順著打。

他又說,「alice,你在娛樂圈名聲不太好。」

我,「三爺直接說我聲名狼藉比較合適。」

老三,「這還不至于。」

我,「真真假假。」

老三,「哪些是真的?」

我,「那要看您願意相信哪些了。」

老三,「勛家娶妻求淑女,像是娛樂圈這樣的歡場女子,即使出淤泥而不染也不好。紅角,之所以紅,都是人捧的。二餅。」

我伸手拿回他的二餅,「杠!」

從尾巴上模了一張牌,再打出一張。

牌局繼續。

老三,「小七在外面玩的事,你知道吧。」

勛暮生放我肩膀的手陡然一緊,我看著老三手中的牌,打出來,「四萬。」

我拿回來,「杠!」

又從尾巴上模了一張,扔掉。

老三,「不過你還挺聰明,小七畢竟不當家,如果看上我們家老四,……,他的名聲都能讓你毀了。ど雞。」

我拿回來,「杠!」

再模,再打。

我,「三爺,四少為人貴重,請慎言。」

勛老三看了我一眼,看著直接看著勛世奉,而勛世奉似乎沒有听到,也沒有看到,他的眼楮只看著自己的牌,……,卻在出牌的時候,看了我一眼。

老三,「听你說話文縐縐的,讀過很多書嗎?」

我,「我上學的時候不能說品學兼優,但是沒有辜負學費。」

老三,「誰給你出的學費?」

我,「……」

這話不能亂說,因為我也不知道。

老三,「九萬。」

我拿過來他的牌,「杠!」

從尾巴再模一張,和我手中最後一張九條湊成一對。

杠上花。

我反手推到牌,「胡了。」

我徹底不想打了,推到牌站起來,「三爺,我又不嫁你,你沒必要這麼挑剔我。你在勛家又不當家,我也沒必要向你交待那麼多。七少要是想娶我,只要四少同意,你也不見得有本事反對。你們玩,我去廚房給你們準備一些茶水和點心。」

我覺得自己必須要做一些什麼,才能把心中那股惡心惡心再加惡心的感覺壓制回去。

上輩子,我蘇家全家都沒了,死的干干淨淨,我既不能哭喪,也不能去看看,甚至我都忘記究竟發生過什麼了,我根本就沒有心情再和這個不知道從那個土坑里面冒出來的勛三爺虛以委蛇。

已經到凌晨2點了,勛家親戚朋友們的夜飯都吃完,廚房早就收拾干淨。我說是來這里準備茶水點心,其實剛才都說成那樣了,估計也不需要我再跑進去自討沒趣。

我找了一把刀,抽出來兩根檀木的筷子,就開始削,我削,我削,我削削削!這就好像科學家為了減壓去鋸木頭塊一樣,把一整根木頭鋸一半,再鋸一半,然後再鋸一半,最後鋸成細小的碎塊,小的不能再小了。

我需要做一些帶著暴力意味的事情,不然我就瘋了。

在我削完第二根筷子的時候,忽然听見身後有腳步聲,我一扭頭,勛世奉從客廳那邊走過來。

因為屋子里面是中央空調,很暖和,他把外衣月兌了,就放在手臂上,另外一只手拉開脖子上的領帶,畢竟是凌晨了,時間太長了,就是水晶花也有蒙塵的時候,他的頭發在額尖垂下來一縷,讓他看上去是溫和的,沒有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肅殺。

他看了看我面前干淨到有些恥辱的台面,只是平淡的問了一句,「沒有茶水和點心嗎?」

「那個,您真的要吃嗎?」

「……」

我忽然想起來,他晚飯基本上什麼都沒有吃。

和他幾次吃飯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的口味偏美式,蔬菜瓜果一切都是生的,是新鮮的,只要煮過或者烹飪過的東西,他都不愛吃。燕城的冷面調味料對于他來說過重,筷子用的又不舒服,所以他就挑了幾根野餐嘗了一下,收回來的碗都是滿的。

我看了看周圍,只有剩下的沒有煮過的蕎麥面了。

我邊動手邊說,「給我5分鐘!」

我把面條煮好,然後撈出來,沒有過冷水,讓面是溫和的,又切了一些今天他們從外面的大棚里面摘回來的新鮮櫻桃番茄、青椒、還有生菜,除了櫻桃番茄一刀兩半之外,其余的一律切絲,和煮好的蕎麥拌在一起,加了一點點小磨香油,還有芝麻、白糖、海鹽、白醋和黑胡椒粉,弄好裝盤,外加一個叉子,就推到他的面前。

雖然大半夜喝濃茶實在不好,可是鑒于他們今夜都不能入睡,我只好再沖一杯濃重的普洱給他,暖胃也提神。

他接過去的時候並不說話,既不推辭,也不虛應著客氣,似乎事情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一般。

他吃飯的時候很安靜,安靜到,可以讓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似乎此時,他不是那個專橫到跋扈的勛四少,而只是一個很疲憊,很勞累,辛勞而到半夜都沒有吃飯的男人。

其實啊,人掙那麼多錢,純屬是自虐。

作為d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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