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接到聖旨後,心情復雜的看著眼前的覃吉。覃吉面無表情站在汪直的對面,等著他的回復。
「謝謝萬貴妃了。」汪直憋了半天說「汪某改日一定去儲秀宮當面向貴妃娘娘致謝的。」
「不用了!」覃吉語氣生硬的說「娘娘說這是萬歲爺早就寫好,叫她轉交給你的。你也知道娘娘最近身體有恙,不能離開儲秀宮。現在讓我給你送過來,是讓你打點行裝早日啟程赴任。這份聖旨現在送給你,是希望你到遼東後能干出點樣子來,既對的起萬歲爺的關愛,又說明娘娘看重你的才學舉薦的本意。」
「那多謝你了。」汪直說完,從懷里掏出一封銀票遞給覃吉。
覃吉低頭看了一眼又塞給汪直說「小人是給貴妃娘娘跑腿的,我一向對大人能力很是欣賞,這封銀子留著大人做上路的盤纏吧!」
汪直攥著銀票看著覃吉轉身離開了。
惠妃生下一個男孩,長得很是健壯。雖然朱見深並沒有在皇宮里,卻專門派人給孩子送了一樣禮物,令長里一片喜氣洋洋的。
孩子滿百天,長張燈結彩,皇後魚棠溪打算專門為孩子辦一場酒宴。酒宴就設在長里,後宮所有各個處所都接到長的請柬。
鳶清溪看著秦如措手里那張瓖金大紅請帖,滿臉失望的坐在自己的椅塌上,不住的用手使勁的擠壓著絲帕。
「姐姐,現在我們怎麼辦呢?」秦如措瞅著她說。
「什麼怎麼辦?」鳶清溪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說「既然是請我們去,那當然是要給皇後娘娘面子了。」
「萬歲爺不在宮里,看樣子他對這個龍子也不算很盡心啊!」秦如措從懷里掏出一個香囊,由打里面抓出一些茶末放入杯子里。
「孩子是惠妃的,不是皇後的。」鳶清溪冷笑著說「這一仗我們也不算是滿盤皆輸,起碼惠妃會甘于在皇後的屋檐下嗎?」
「姐姐說的對!」秦如措給自己的杯子砌滿了熱水說「萬歲爺要是回來了,惠妃肯定會被加封為貴妃的,如果以後孩子能坐上太子的位置,恐怕這後宮里就會出現第一位皇貴妃了。」
「對!」鳶清溪將絲帕慢慢鋪平貼好。
「萬妃近來不怎麼露面了,听說一直在儲秀宮抱病有恙。看樣子德勝門這個跟頭讓她知道收斂了。」秦如措吹了吹杯子里的熱氣說。
「萬妃又怎麼是低頭的人呢?」鳶清溪搖了搖頭說「我想興許和壽康宮的太後娘娘有關!」
「怎麼回事?」秦如措不解道。
「自從太後娘娘去過儲秀宮後,萬妃就一直抱病不出,想必是和太後娘娘親自上門有關,後宮里這些妃子們,誰還能驚動太後娘娘親自上門呢?」鳶清溪把茶杯放在茶幾上說「萬妃從太後娘娘那里騙貓,又討好般還貓,我想太後娘娘肯定早就是一肚子氣,萬妃還是太年輕了。」
「惠妃孩子的喜宴,你說萬妃會參加嗎?」秦如措用茶杯蓋輕輕挑了挑浮在茶水上的茶葉說「萬妃送來的綠茶味道真是不錯啊!真不知道這樣的好茶,她又是從什麼地方找到的。」
「萬妃做事總是出人意料,這方面我等的確不如,不過後宮里少了她的存在,也真的讓人感到遺憾啊!」鳶清溪抿了一口茶說。
「姐姐慢點,你不怕燙嗎?」秦如措愛惜的看著被鳶清溪吐在一旁茶葉末說。
「沒事的!」鳶清溪微笑著說。
朱光祿一付呆呆傻傻的樣子端坐在太子宮里,但這種狀態只是他呈現出的表面樣子。在他的心里早已經明白自己的太子身份,只不過是暫時的。
長的請柬擺在他眼前書案上,朱光祿覺得這張請柬更像是對他身份的一種暗示。朱光祿抬起雙手對著銅鏡里的自己,整理了一下頭上的束冠,又緊了緊衣袍衣帶。然後喚來太子宮的管事太監前來為他引路,他來到了長。
長里已經是一片喜氣洋洋的,宮內的下人們面露歡喜之色都在四處忙碌著。宴會大廳門口不時的會有後宮某處所的妃子領著隨從前來向皇後娘娘恭賀,朱光祿進到長後,並沒有人在意他是否存在。
他心里很是憤怒,但又實在沒有什麼辦法。他走出宴席大廳來到長的後花園,看到一個嬤嬤模樣的老婦人正抱著一個嬰兒在花園里休息。
朱光祿慢慢走了過去,接近嬤嬤時輕聲說「這就是我的弟弟嗎?」
陳嬤嬤看到朱光祿後一愣,卻沒有太多的想法。她見過朱光祿,也知道太子為人不錯,雖然成天痴痴呆呆的,卻很知道憐惜別人。
「是啊,太子!」陳嬤嬤笑著說。
「我能抱抱他嗎?」朱光祿伸出手說著。
「好啊!」陳嬤嬤小心的將懷里的嬰兒遞給朱光祿,並囑咐著怎麼抱可以更省力。
「長得真像萬歲爺啊!」朱光祿看著懷里的嬰兒不由得夸獎起來。
「是啊。」陳嬤嬤點了點頭附和道。
一片綠竹林深處假山後面的小屋里,大月復便便的萬芊墨面對著擋在門前的年太後,她有些無奈的說「太後娘娘,芊墨只是想在竹林里散散步,這些日子憋在屋子里實在是不舒服,我保證不會走太遠的。」
「這里離長、儲秀宮很遠,但你現在還是身在後宮里。除了這間小屋里比較安全外,其他地方都會遇到很多各個勢力的眼線、密探。難道你忘記了曾經答應過哀家什麼事情了嗎?」年太後隨手關上小屋的門說。
「我只是有些無聊。」萬芊墨小聲的說。
「無聊你也要忍住,除非你不打算要你月復中的孩子了?」年太後嘆了口氣說。
「不能出宮找個地方隱居嗎?」萬芊墨可憐的說。
「你說呢?」年太後搖了搖頭說。
「我的孩子還要很久才能出來。」萬芊墨撫模了一下鼓脹起來的小月復道「太後娘娘,這些日子後宮里有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呢?我總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有,」年太後走到床榻坐下來說「但是對你很不太好!」
「怎麼了?」萬芊墨也坐到床榻上說。
「惠妃的孩子百歲宴那天出了一件大事,」年太後頓了頓說「孩子丟了,看護孩子的嬤嬤被掐死在長的後花園了。」
「啊!這是誰做的,也太殘忍了吧!」萬芊墨驚訝的說。
「是你做的。」年太後一字一字的說。
「我?」萬芊墨詫異的看著年太後忽的大笑了起來說「太後娘娘莫要逗芊墨了,這幾個月我都在這里呆著,又怎麼可能去長去傷害那個孩子呢?」
「孩子的尸體是在你的儲秀宮里發現的!」年太後同情的看著萬芊墨說「現在儲秀宮已經被萬歲爺封了,所有任何的人在沒有萬歲爺的聖旨下,是不能隨便從里面走出來的。」
「萬歲難道不知道我不在儲秀宮嗎?」萬芊墨看著太後說。
「封了也好,起碼不會走露你不在儲秀宮的消息。萬歲也是在保護你呀!」年太後解釋道。
「這是誰在陷害我!」萬芊墨生氣的站了起來說。
「誰陷害你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長的皇後和永泰宮的惠貴妃,已經對你是恨之入骨了!」年太後憐惜地說「你不怕她們,你現在就可以隨意出去吧!」
「惠貴妃?」萬芊墨幽幽的說「原來萬歲已經封惠妃為貴妃了。」
「後宮里已經有你們四位貴妃了,哀家覺得你的勢力最為薄弱。」年太後分析道。
「那我該怎麼辦?」萬芊墨反問道「難道讓我一直等著生下孩子才能離開嗎?」
「除了這樣之外,你覺得你還能怎樣呢?」年太後自己斟了一杯茶說「形勢就是這樣,誰害的你也就這麼些人,你要想執掌後宮,就要凌駕在這些人之上,否則你付出的不僅僅是你的生命。」
萬芊墨沉默了。年太後站起來輕輕走到屋門,扭頭看了一眼她,推開門走出去了。
秦如措來到永泰宮,惠貴妃宋月兮微笑著走出宮門迎接。二人一起來到里面議事廳後,秦如措遞給宋月兮一個錦囊。
宋月兮吩咐伺候的下人們都離開後,慢慢打開了錦囊。過了一會兒盯著秦如措說「這是真的嗎?」
「妹妹可以不信,但是你是個聰明人。後宮里的形勢你不會一點也看不出來,雖然各個矛頭都指向儲秀宮的萬貴妃,但是這件事發生後最大的受益人卻不是萬妃。」秦如措輕聲說「喪子之痛是一大恨事,出了這事兒,最終漁人得利的人才是主謀。」
「秦貴妃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宋月兮將錦囊塞進袖子中說。
「我來妹妹這里恐怕是瞞不住各個處所的這些女人們,大家都知道我和鳶貴妃是一起的。今天我來這里,只是真心想和妹妹說一句話,那就是在後宮里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至于萬貴妃也不是省油的燈。我想不出她現在在哪里貓著,也許她早就已經出宮離開了。」秦如措站起身子說。
「秦姐姐覺得離間計會有用嗎?」宋月兮冷笑著說。
「隨你怎麼想了,你覺得是離間計那就是吧!」秦如措臉上微笑著說「這後宮里沒有永遠的朋友,更沒有永遠的敵人。」
秦如措走了,宋月兮又掏出錦囊打開,只見錦囊上寫著一句話「惠妃生子,太子必換。魚棠溪!」
宋月兮苦笑了笑,將錦囊放到一旁的燭台上,火光閃動,一陣青煙飄過,微風襲來,燒盡的碎末四散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