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城內一片熱鬧,曲城是蒼夏的重城,蒼夏皇宮便位于這曲城內,雖然位于蒼夏的邊境,卻是蒼夏的商業重城,又與晉王朝相鄰,人流復雜,客棧酒樓,暫歇之處,高談闊論,人影重重。
嘉興樓里人聲鼎沸,大堂內秦三兒正興致高昂地和人劃拳,突然耳朵被拎,疼痛不已,他罵罵咧咧著準備給這不知死活的人一陣好看,誰知回頭卻看見一張充滿怒意的俏臉。
「哎呀,夜妖姑娘,您……您回來了……」秦三兒瞬間換上滿臉笑意,討好道︰「姑娘,您輕點,誒喲,您輕點……」
夜妖卻是不理會他的討好求饒,一邊手下使力將他拎出人群,一邊怒喝道︰「每次看到你不是在賭錢,便是在劃拳,你就不能認真點,正經做事?去,馬上將房間收拾出來。」
秦三兒怔住,戰戰兢兢道︰「主子回來了?」
「廢話!」夜妖美眸一瞪,隨即又更是恨恨道︰「主子的屋子就那樣,別管他!」
秦三兒離去的腳步一頓,轉身驚訝的看著夜妖,滿目不可置信,哪次主子回來她不是第一個沖到樓上親自替主子收拾房間的,此次竟是不許收拾,難不成姑娘又和主子慪氣了?
見秦三兒愣在那兒半晌不動,夜妖一個白眼扔過去,喝道︰「還不快去!」
秦三兒聞言不敢再耽擱,疾速往二樓跑去,夜妖姑娘今日太不尋常了,脾氣忒大,以往她即使和主子慪氣,也不曾有過如此大的火氣,也不知這次姑娘又在主子那兒受了什麼委屈。
不過話說回來,夜妖姑娘即使再生氣,他秦三兒也不怕,畢竟夜妖姑娘有什麼不高興的都會發泄出來,她殺人,常常是一刀下去給個痛快。
可是夜魅姑娘,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夜魅姑娘看起來文文靜靜,卻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她殺人前,通常會先將人折磨的半死再說。
而主子,那便更是不能得罪之人,主子脾氣看著和氣,卻是在不動聲色中便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雖然夜妖姑娘不讓他收拾主子的房間,但是他也得悄悄的去收拾出來,他寧肯一刀被夜妖砍死,也不願被主子折磨的不活不死。
安子宴帶著南宮靜到達嘉興樓時已是傍晚,冬日的傍晚,天色早已暗沉,嘉興樓里卻客盈滿座,酒客們的吆喝聲,喝酒劃拳聲,歌姬舞姬的嬉笑聲,交織雜陳,不絕于耳。
南宮靜看著這滿樓的燁燁光華,穿著奇異的酒客,大膽奔放的舞姬,妖嬈嫵媚的歌姬,聲色滿堂,驚艷撩人,這是她所陌生的異域風情。
看出她眼中的好奇,安子宴輕笑著替她講解道︰「這嘉興樓是曲城里最出名的酒樓,不僅是因為這些歌姬舞姬,更是因為這兒的‘寤寐’乃是酒中精品,並非每個人都能喝得到。」
「寤寐?」南宮靜蹙眉,她記得晉元帝壽辰上,蒼夏過進獻的便是「寤寐」。
「這酒樓是你的?」
安子宴哈哈大笑,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贊賞道︰「靜兒果然聰明。」
南宮靜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之情,轉頭欲避開他的手,可身上「軟筋散」的毒未解,全身無力,她一時站立不穩竟向地上倒去,腰間一只手緊緊箍住了她,抬眸映入眼簾的便是安子宴滿含戲虐的臉,她不由惱怒,暗恨這種任人宰割的感覺,可安子宴卻對她眼中的恨意不甚在意,半扶半抱的將她摟在懷中。
掙月兌不掉他的箍制,南宮靜冷冷的等著他,「你竟用自己酒樓中人人都能喝到的酒當成宮中貢酒進獻給皇上,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後一怒之下揮兵攻打你蒼夏?」
「呵,」安子宴聞言竟也不惱怒,他靠近她的耳邊輕聲耳語,也不管他們目前的姿勢是多麼的親昵曖mei。
「靜兒以為晉元帝不知這‘寤寐’乃是我這嘉興樓中的嗎?可這酒,卻是他一直想要喝的啊。」
「笑話,我們晉王朝地大物博,什麼樣的美酒佳肴沒有,皇上怎麼可能對你一個小小酒樓中人人都能喝到的酒念念不忘。」
「靜兒,這‘寤寐’並非人人都能喝得到的,」安子宴搖頭失笑,「‘寤寐’是莫娘一手調制出來的美酒,費時費力也費材,每年也就只能調制出那麼幾十壇,一半都送入了蒼夏皇宮中,剩下的莫娘只會賣給有緣人,此次去晉王朝,我可是將莫娘私藏的精品一掏而空,你瞧,莫娘現在都還在生我的氣呢!」
南宮靜順著安子宴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見二樓的欄桿處倚著一名妖冶嫵媚的美婦,眼尾微微上挑,自帶一股魅惑風情,雙眸輕輕一瞥,便能將人的魂兒勾去般,只是如今那勾人美眸中,卻是盈滿怒氣的。
那美婦見南宮靜和安子宴皆看向自己,眼角一挑,也不顧這滿堂的客人,單手往欄桿上一撐,足尖輕點,竟是從二樓直飄而下向他們兩人飛來,艷紅的曳地華麗長裙隨著她輕盈而動的身姿飄蕩開,一時迷花了眾人的眼。
就在那美婦快要接近南宮靜時,卻忽的單手成爪,直直向她抓來,猩紅的丹蔻中殺機暗藏,南宮靜一驚,也不知自己是哪兒惹到了這美婦。
來不及讓她多想,眨眼那手就已逼近到她的面前,離她的眉峰僅有一寸的距離,帶著森森的殺氣,透過眉心直沁入身體里,讓人冷徹骨髓。
可那手也僅僅停在離她一寸的距離處,再也沒有前進的趨勢,那懾人的殺氣也散去。
南宮靜緊抿著唇,臉色煞白,一眨眼的功夫,安子宴僅用兩只手指便鉗住了那奪命的丹蔻,散去了那懾人的殺氣。
「你還是第一次對我動手,就為了這個女人?」那美婦輕輕收回手,也不管那白皙的手腕上已留下一圈淡淡的紅痕。
「莫娘,」安子宴無奈苦笑,「你明知道原因的。」
那喚作莫娘的美婦挑眉,驚訝道︰「她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
隨即將目光落在南宮靜身上,毫無顧忌的將她上下打量半晌,才嘆道︰「難怪夜妖回來後便將自己鎖在房中連飯都不吃,三兒不知去勸了多少回了,也不見她有點回應。」
安子宴目光一黯,沉默許久才道︰「莫娘,我的心思你是最清楚不過的,夜妖那兒,就麻煩你多勸勸。」
莫娘聞言不僅訝然,怒目直言道︰「去了趟晉王朝,你竟也學會了他們那些客套虛偽來了,這種事你讓我怎麼去勸!對了,妖兒回來了,怎的卻不見魅兒?她倆不是形影不離的嗎?」
「遇到些麻煩,夜魅去處理了。」
「麻煩?」莫娘勾唇,下巴輕輕一抬,點著南宮靜問道︰「與她有關?」
安子宴抿唇輕笑,將南宮靜勾在懷中對她揶揄道︰「靜兒可知緊張你的人還真不少?這一路讓我們遇到不少的麻煩。」
南宮靜愣了愣,隨即若無其事的撇開頭嘲諷道︰「怎麼不說是你欠的債太多。」
「行了,房間三兒已經替你收拾出來了,東西也都備好了,你先帶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