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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樹欲靜而風不止(三)

冬日寒風呼嘯著掠起滿地殘葉,烏雲迭巒積壓蒼穹,空中一片陰霾,布滿宮廊的明亮宮燈也照不亮這天地間的暗色,滿目皆是透不見底的肅殺。

整個皇宮的氛圍也若這冬日天地般低沉而淒迷。

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宮中流傳著很多種不同的版本,可是卻沒有人能真正觸模到真相。

只知皇後忽然病逝,獨葬于東郊新陵,那是當年開元帝為夕後修的陵寢,最後夕後究竟葬在了那兒,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不過大家卻知絕非是東郊新陵,那里便是一座空墓,一直被廢棄,無人打理。

卻不知皇後遺體為何並未得葬于皇陵之中,而是獨葬于東郊新陵。

而晉元帝自從那晚召見完南宮丞相和穆太尉後便陷入昏迷,太醫們日夜守在雪辰宮不曾離開,藥方不停在換,卻不見成效。

晉元帝昏迷前曾下旨讓四皇子獨孤離監國,由南宮丞相和穆太尉輔佐,雖然並未下傳位詔書,可是晉元帝這番旨意無疑便是告知天下,這皇位非四皇子獨孤離莫屬了。

對于文妃與麗妃,其意圖弒君奪位,免去妃嬪之餃,幽禁于冷宮。

霍星楚與文妃勾結,謀反之心昭然若揭,除去大將軍之職,收押大理寺,等候問斬,而霍家十五歲以上男丁皆遣往金州充當軍役,剩余之人皆送往各府為奴為婢。

獨孤澈雖未參與謀反,可是卻知情不報,遣往封地,終身不得離開半步。

獨孤湛念其年幼,不諳世事,送往華普寺跟著釋圓大師修行五年。

德明宣完旨後,獨孤澈便帶著獨孤湛在雪辰宮外冒雪跪了一夜,只求獨孤離能夠特準他們在見到父皇平安後再啟程離開。

獨孤離念他們兩人孝心可嘉,同意兩人在雪辰宮內陪伴照顧晉元帝。

至此,晉王朝中一場腥風血雨的政變尚未開始便已悄悄落下帷幕,而那些不為人知的骯髒也只能作為秘密永遠被掩埋。

景辰殿中,獨孤離與獨孤瑞皆是一臉慨然,為了朝廷的顏面,雖未公告天下皇後的罪行,可是她終究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算是為母妃報了仇。

「七弟……」獨孤離看著獨孤瑞欲言又止,「那晚父皇召見你……」

知道他想說什麼,獨孤瑞訕然一笑,「四哥,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這個位置不適合我,更何況我早已答應靜兒,待宮中一切事了後,便帶她四處走走,看著大江南北怡人風景。」

听他提到靜兒,獨孤離眸色一黯,他與靜兒今生是注定無緣了,那夜父皇召見他,讓他在這段時間代為處理政事,由南宮復和穆青凡輔佐,雖然父皇未明說什麼,可他知道父皇這是欲將皇位傳給他的意思。

七弟也在那夜將「龍淵」給了他,「龍淵」象征著紫薇之氣,七弟將此劍給他,便是真正放棄了皇位,而他清楚明白,七弟此舉的目的也是想告訴他,用皇位換靜兒,只是現在靜兒被安子宴擄走,也不知怎麼樣了,想到此,他不由擔憂道︰「雲嵐他們幾人可有消息?」

獨孤瑞沉著臉搖頭,南宮淳帶著雲嵐幾人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到晉王朝的邊境也未能追上安子宴幾人,而沈家的密探進ru蒼夏國境內後便失去了蹤跡。

連沈家的密探也探不出消息,可見蒼夏如今的實力不容小覷,安子宴手中的勢力更是不能忽視。

「幸而當初夙月還派了‘玄冥門’的冥蹤跟蹤安子宴,如今只知他們已進ru蒼夏境內,靜兒暫無性命之憂,其它便一無所知,而安子宴的目的也無法探得,淳和越航已親自潛入蒼夏,只望他們能探出些什麼。」

靜兒處在危險之中,可他卻因為孝義不能離開親自前去搭救,只能坐等消息,獨孤瑞更是心中是又怒又急,卻又莫可奈何。

獨孤離自是明白他的心思,苦笑著勸慰道︰「如今父皇的情況並不樂觀,實在不是離開的時候,幸而得知靜兒暫無性命之憂,你該相信越航和淳的本事,他們定會將靜兒救回。」

知道自己現在再著急也無用,父皇的身子更是讓人擔心,獨孤瑞努力平穩心神道︰「我已傳信給洛夜,讓他盡快趕到京城替父皇診治,算算日子,也應該快到了。」

「只望能來得及……」

獨孤離的話還未說完,便听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和德明斷斷續續的聲音。

「離王爺……瑞王爺……皇上……皇上他……」

獨孤瑞和獨孤離心中一跳,相互對視一眼,忽然同時起身向雪辰宮的方向沖去,腳步慌亂不穩。

**************

南宮靜昏昏沉沉的躺在馬車中,全身綿軟無力,眼中盡是黯然,離開京城已經有好幾日,一路走來也不知安子宴用了什麼方法,竟是暢通無阻,無憂和二哥應該已經發現自己失蹤之事,只是不知他們是否能夠猜到是誰擄走了自己。

按馬車的行程,只怕自己已經離開晉王朝的邊境,說不定早已達到蒼夏國境內,只恨自己被下了藥的身子就連掀起車簾的力氣也沒有,身上帶的藥也早已被安子宴身邊那兩個女子搜走,這平時她根本就不放在眼中的軟筋散,如今竟也讓她束手無策。

南宮靜心下惻然,她這幾日一直在想安子宴擄走她的目的,卻依舊想不明白,即使當初在晉元帝的壽宴上,他曾當著所有人的面向自己提親,可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安子宴絕不可能看上自己,雖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般專注深情,可她總覺得他似要透過自己看出什麼人的影子。

還有當初靈兒離開時曾提醒自己要小心安子宴,靈兒知道什麼?她的失蹤是否與安子宴有關?

正在她沉思之際,車簾突然被高高掀起,冬日刺眼的陽光從簾外射入,南宮靜一時無法適應,不由自主的閉上了雙眼,只覺身邊似有人坐下,安子宴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今晚我們在客棧休息。」

南宮靜一怔,他們一路十分匆忙,常常趁夜趕路,也常常露宿野外,今日似乎還是他們第一次住客棧,她睜開眼不解的看向安子宴,只見他噙著一抹了然的笑,她不由惱怒的再次閉上眼打算不再理他,卻听他戲虐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和我一間房!」

「你!」

南宮靜豁的睜開雙眼,呼吸因著羞憤而變得急促,她正想張口說些什麼,卻听到車外傳來「 」的一聲巨響,似有什麼被折斷的聲音。

琉璃目輕輕一轉,南宮靜忽然嫣然笑開,那笑一時竟讓安子宴恍了神,只听她用嬌羞無比的嗓音媚聲道︰「好!」

「啪!」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馬鞭狠狠抽在馬臀上的聲音,馬吃痛撒蹄狂奔的聲音,和著女子的呵斥聲在車外響起。

安子宴被驚的回神,卻見南宮靜眼中魅色早已不再,目光冰冷如劍,唇角微微上翹,勾出一抹諷笑。

他眸色一黯,搖頭嘆道︰「你不該招惹她們兩。」

南宮靜聞言譏笑道︰「靜兒只是不忍拒絕王爺讓王爺失望,何來招惹別人之說?」

安子宴無奈失笑,這丫頭總是嘴上不肯吃一點虧,只是……

「夜妖行事狠辣卻心思單純,什麼想法都寫在臉上,而夜魅為人謹慎,心思深沉,反而……」

「反而更需要提防,」南宮靜冷冷打斷他的話,嘲諷道︰「安慶王是在提醒我怎麼對付您的下屬嗎。」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去招惹她們兩,不然到時候還要我給你收尸!」見她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安子宴不由惱怒警告。

「呵,靜兒只知道目前為止不管靜兒惹了誰,做了什麼事,安慶王您都會保靜兒我一命,」南宮靜輕笑,「畢竟王爺您費盡心思的將靜兒擄來,定是需要靜兒幫您做什麼,在事情未完之前,王爺怎舍得讓靜兒死于非命。」

看著她臉上有恃無恐的笑意,安子宴第一次收起了臉上溫和的笑,滿目銳利冷哼道︰「南宮姑娘倒是個聰明人,什麼都看的明白,只是我雖然不會讓她們兩要了你的命,可是能讓你生不如死的法子,她們也有很多。」

說完他也不再看南宮靜的臉色,轉身掀開車簾坐了出去。

安子宴的身影剛一消失,南宮靜強撐著的臉色便垮了下來,她果然沒有猜錯,安子宴擄她倒蒼夏國並非是看上她,而是要她幫他做事,可是他有什麼事情是需要自己來幫忙的?

還有夜魅夜妖兩人,這段時間的相處,她自是能夠看出她們兩對安子宴的情誼,夜妖倒是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恨意,而夜魅,她雖然將心思掩藏的很好,可是也難以掩藏她偶爾看向自己時眼中那些復雜的情緒和掙扎猶豫。

只是她們倆既是安子宴的心月復,便該知道安子宴對自己是毫無情愫的,那麼,這些恨意又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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