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鳳儀殿,夜妖便開始在夜魅臉上抹來抹去,很快,那些易容的藥水被抹去,與夜妖一模一樣的容顏漸漸顯露出來。
「夜魅,」皇後淡淡喚了一聲,「你家主上還有什麼吩咐?」
夜妖嘻嘻笑開,夜魅卻瞪了她一眼,笑道︰「主上說只要救醒了皇上,便讓我們盡快與他匯合。」
皇後一怔,輕輕抿了一口茶才問道︰「那你們什麼時候離開?」
「越快越好,」夜魅收起隨意的笑容,「主上說過,我能騙過離親王,卻騙不過瑞親王,為了避免露陷,我和夜妖還是盡快離開的好。」
皇後略一思索後點頭,「瑞兒的性子本宮倒是知道,就怕他識穿了你,才特意將他支到軍營那兒去了,不過看這時辰,他也該得知南宮靜入宮的消息往本宮這兒趕來了,」突然她話鋒一轉,盯著夜魅夜妖兩人挑眉道︰「只是南宮靜被你們主子弄到哪兒去了?」
夜妖掩唇輕笑︰「娘娘果真關心南宮靜的下落?不若還是多想想待會兒怎麼個給瑞親王解釋南宮靜不見了的事。」
對于夜妖毫不客氣的話,皇後卻未惱怒,只是收起了唇邊的笑意,將茶杯將桌上輕輕一擱,目光微凜。
「夜妖,本宮對你們姐妹兩客氣,不過是看在你家主上的面子上,可此時你們表面都還是本宮宮里的人,本宮管教下人的手段,你們該是知道的。」
她的聲音不冷不淡,似在述說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般,可是夜魅夜妖還是听出了她語氣中的寒意,夜妖識相的噤了聲,夜魅也緊張的將夜妖往身後一拉,向皇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娘娘,夜妖年紀輕,口無遮攔,可她本意是好的,還望娘娘大人有大量,別忘心里去。」
皇後閑閑的瞥了一眼夜魅,眼中贊賞一閃而過,「冰雪聰明,沉穩機警,果真是他身邊最得力的助手啊,」她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好了,想來你家主上也等的急了,一會兒本宮會讓人帶你們從西門出去。」
「有勞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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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靜在一股淡淡的暗香中醒來,那香聞入鼻端,感覺身體輕飄飄的,頭腦卻漸漸清醒,她緩緩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陌生的房間,房中只有一桌一椅一床,顯得空暢,靜謐,而她便躺在這鋪滿綾羅錦緞的床上。
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連動動手指都覺得異分困難,眼皮沉得有些抬不起來,她心底一沉,意識還停留在上車後,馬車中香味奇怪的合水沉香,以及那來接她入宮的女子。
她似乎步入了一個圈套,有人正等著她自己送上門來。
那女子真是皇後娘娘派來的?南宮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皇後娘娘的人接走的,若是她在皇後的馬車中失蹤,所有人都會懷疑到皇後身上,皇後娘娘不像是會做這種不利于己的事的人。
那麼,擄走她的人究竟是誰?目的又是什麼?
思緒紛然,耳邊卻傳來開門聲,南宮靜馬上闔眼裝睡。
腳步聲漸漸靠近,沉穩有力,似乎是故意發出這樣的聲響讓她听見,心不由自主的加快跳動,南宮靜感覺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魚,如何都逃不過被人宰割的命運。
「醒了就睜開眼吧,裝暈也是要技巧的。」
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無比的熟悉,南宮靜心中一跳,訝然的睜開了雙眼。
「是你!」
她腦中一片空白,怎麼會是他,安子宴,這人不是一直在她們南宮府的別院里彈琴品茶,修心養性嗎?怎會突然出現在此處?這房間不像是他們南宮府的布置,這兒究竟是那兒?
「這兒是京城外的一間莊園,」似看出她的疑惑,安子宴一邊俯身靠在她臉頰一寸處撫模著她柔女敕的臉頰,一邊輕聲解釋,「這兒很安全,也很隱蔽,不會有人發現的。」
京城外?南宮靜听明白了他話中的著重點,原來他已經在不自不覺中將她擄出了京城,心下百回千轉,她平穩一下情緒,抬眸淺笑道︰「不知安慶王爺將靜兒帶到這兒來所謂何事?靜兒奉了皇後娘娘之命前去替皇上診治,若是讓皇後娘娘等久了,只怕不太好吧?」
「呵,呵呵……」安子宴仰頭大笑,隨即坐在床邊,將南宮靜摟入懷中,掬起她的一抹秀發把玩半晌,就在她沉不住氣快要發怒之時笑道︰「靜兒不用擔心,你走了,自是有人代替你去替皇上診治的。」
南宮靜眉峰一沉,「那女子是你的人?」
「呵,靜兒真會開玩笑,我的人,怎會那麼輕易的入得了皇宮,現在她自是皇後娘娘的人。」
心中一顫,南宮靜愣住,皇後娘娘的人?皇後娘娘和安子宴……
腦中有什麼閃過,她還想再問什麼,安子宴卻已將她緊緊鎖入懷中,輕聲道︰「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了就什麼都過去了。」
惱意上揚,她還來不及說什麼,便再次暈了過去。
安子宴看著懷中昏睡過去的南宮靜,目光柔和而眷念,似要透過她的容顏看到一些讓人無法忘記的過去,唇邊的笑容卻森冷。
多少年了?他都不知道他等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心痛的感覺早已讓他麻木,夙願終是要實現,他卻有些茫然了,不過那個人,他目中冷意更甚,在他夙願得償之時,卻是看不到了。
晃神間,兩個火紅的影子忽然閃現在眼前,雖是跪著,身姿卻是傲然優雅。
「夜魅(夜妖)見過主上。」
見夜魅夜妖兩人平安歸來,安子宴面色一松,將南宮靜輕輕平放在床上,轉身道︰「事情都辦妥了?」
「恩,晉元帝已經醒來,錢清入獄錢家被抄,獨孤離掌控了宮中禁軍,而獨孤瑞收編了霍星楚的軍營,至于皇後……」夜魅頓了一下,卻是有些迷茫的,主上精心安排了許久,從如今看來,似乎每一步都是按著主上的部署而走的,可皇後在這一局中起了多大作用?皇後與主上究竟有什麼樣的交易,能讓主上為她出謀劃策?而主上帶走南宮靜又是為了什麼?她雖然疑惑,卻也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即使再好奇,她也頓住了沒有說下去。
安子宴含笑睨了一眼垂著頭的夜魅,她心中在想些什麼他自是能猜到,他一直看重她,便是因為她的識趣,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夜魅夜妖,去收拾一下,我們即刻啟程回國。」
夜魅起身準備退出房間,卻發現夜妖仍舊跪著不肯走,陰鷙的眼神倔強的盯著床上昏迷的南宮靜。
她心中一驚,夜妖對主上的心思她這個做姐姐的也是知道一二的,主上那般絕代風華的人,任何一個女子都難以抗拒,可主上對她們卻……
怕她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惹主上生氣,夜魅不由拽了拽她的衣袖想要阻止,夜妖卻已恨恨出聲︰「主上,我們要帶那個女人一起回去?」
安子宴挑眉看著雙眸圓瞪的女子,忽然低低笑開,他低頭溫柔的撫上她的臉頰,似笑非笑道︰「夜妖有何意見?」
他雖然在笑,可目光卻是冰冷的,夜妖知道,他顯已動怒,為了那樣一個女人而對他們動怒,夜妖只覺更加咽不下這口氣。
「她有什麼好?主上竟為了她不惜讓姐姐以身犯險入宮為那昏君治病,如今還要帶她回國。」
「夜妖!」
夜魅低喝,可夜妖卻對她的怒喝充耳不聞,雙眸已盈滿濕氣,她和姐姐在宮中心驚膽戰的與皇後等人周.旋,可主上卻在這兒深情款款的摟著南宮靜,她承認剛剛進房時看到的那一幕刺激了她,她心中不服。
主上不過才見了南宮靜幾面而已,可她們卻是陪了主上十多年,南宮靜憑什麼得到主上的眷顧。
「夜妖莽撞,還請主上不要怪罪。」
看著安子宴明顯陰冷暗沉的臉色,夜魅心驚,只怕主上一怒之下責罰了夜妖。
安子宴眸光一閃,幽芒暗隱,最後嘆息一聲,輕聲道︰「夜妖,在本王心中,她沒有夜魅好,甚至連你,她都比不上,可她……」他看向雙目緊閉的南宮靜,目光復雜讓人捉模不清其中的情緒,「卻是本王一直要找的那個人。」
「她是……」
夜魅夜妖霍然抬眸,臉上皆是震驚和不可置信,還有一閃而過的淒涼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