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卻見南宮靜不知何時已睜開了雙眼,琉璃眼仿若幽譚承載著太多的傷與痛,波光流轉中盈滿不住化作淚光滾落而下,盈盈含淚襯著膚光勝雪魅惑神魂,微蹙眉間若霧鎖遠山勾動人深埋心底的弦微微震動,憐憫疼愛由心底而生,恨不能替她愁替她憂,替她撫平微蹙眉頭。
她不是最美的,卻是最魅惑的,這一刻,眾人都有著這樣的感覺。
「夙月……」陡然拔高的呼喚已成哭腔,眾人這才發現孟夙月已頹然倒在了南宮靜的懷中,嘴唇蒼白可是雙頰卻是異常的紅潤妖異,讓他邪魅的臉不輸女子的魅惑,細密的汗珠凝聚在額間鼻端,菱唇勾起一抹笑意,卻是釋然開懷的解月兌。
他有些費力的抬起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擦拭著南宮靜臉頰的清淚,忽然勾唇將沾滿淚滴的手指伸進口中輕輕吸允,長眉一挑,有些吃力的笑道︰「為我而流的淚,果然是甜的……」
聲音虛弱的幾成了斷續的呻yin,卻還是傳入南宮靜耳中,淚滾落的更凶了,只覺一顆心本是隨著他生命的流逝而慢慢冷卻,凍得駭人,此時卻又因為他的話變得炙熱,即使在這冰窖中也能將她焚燒殆盡,她有些不堪痛苦的微閉雙目,梗咽道︰「夙月,你……何苦……」
何苦這樣,用自己的命換我的命,讓我欠著你,一輩子不得安心嗎?讓我疼痛讓我心傷,讓夙月這個名字成為我一生的情傷永世的遺憾嗎?梗咽的話語說不出口,看著淡淡的紫眸緩緩浮現,高貴而憂郁,一如他的人,看著那漸漸渙散的眼神,還有那妖異紅潤的俊顏,心如刀絞。
「靜兒……」孟夙月咬破下唇,勉強喚回一些神志,抬手再次拭去她滾落頰邊的淚,只是那炙熱的淚燙的他連心都感覺到了火熱的痛,微微蜷起手指,不想再被那眼淚燙傷,「靜兒,不要難過,」他淡淡的笑著,眼角眉梢全是溫柔眷戀著不舍,渙散的眼神輕輕瞟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晉無憂臉色晦澀隱忍,唇角漸漸漾起純潔無垢無怨無悔的笑意,越來越濃,久久不散,連帶著周圍的空氣也莫名的溫暖著馨然著,「他,會給你幸福的……」
似用盡了許多的力氣說出這話,他止不住的咳嗽,本就因為中了酡顏醉而紅潤的臉更加的嫣紅,如涂抹了女子的胭脂,卻並沒有讓他顯得脂粉氣,反而更是襯出他那張邪魅的臉俊逸無邊。
不好的預感席卷全身,南宮靜只覺心底泛起一股尖銳的疼痛,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疼的她就快窒息而死,她目光慌亂,緊抿雙唇,不知該搖頭還是該點頭,只能不住的哭泣。他本就一心求死,只想死在她的懷中,抓住唯一一絲也是最後一絲屬于他的溫柔,她如何不知,淚水不停的滑落著,打在孟夙月的臉上,卻是融進了他的心里,化成一攤柔情的水,漾出別樣的旖旎味道,只是有些疼有些憾。
「靜兒……別……別這樣……是我害……害的你……被靈魂噬體……」眼角似有微光閃動,他閉上眼,不讓人看出端倪,「如今……救……救你是……理所當然……咳咳……更何況……此生能……認識你,我死而……無憾!」
手忽然滑下,全是將南宮靜緊緊摟住,似用盡了一生的力氣來擁抱,斷斷續續的聲音有些虛無縹緲的傳出,卻是滿含堅決的意味︰「靜兒……下一世……我……絕不放手……絕不……」
腰間的力量緩緩撤去,輕盈的呢喃在密室中漸漸飄散,如那淡去的光暈,如那流逝的生命,用盡了一切的努力而擁抱,依舊無法挽留音線的消失,就如懷中的人,安詳淡笑著睡去,再也不會用那俊魅的眼神邪肆的聲音惹她急逗她怒。
「夙月……」南宮靜輕輕托起孟夙月的身子,將臉貼在他的臉上,口中吶吶的念著,似乎這樣輕喚,孟夙月就會醒來,就會像往常一樣和她斗嘴,用一些奇怪的理由口是心非的欺負她,「夙月……夙月……」
「靜兒……」晉無憂不知自己的聲音何時變得如此沙啞,看著南宮靜為了孟夙月心神俱傷,他心中不是滋味,或許,他更願意如今躺在靜兒懷中那個人是自己,雖然失去了生命,卻在靜兒心中留下了永久的烙印。
暗自緊握雙拳,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從今以後,在靜兒心中,孟夙月將會成為一個不能提起的禁忌。
密室中都是血性的江湖中人,可是看著這一幕,都不禁萬分惻然,一些柔情女子更是紅了眼眶。
人世間,唯情這一字說不清道不明,有誰能想到江湖中邪魅肆虐瀟灑成性的夙月公子對南宮靜的感情竟是這般的激烈,會為了她這般的不計回報的付出所有。
「靜兒,」晉無憂猶豫許久,終于緩步走到南宮靜身邊,輕輕將她摟入懷中,柔聲勸道︰「靜兒,不要哭壞了身子,不然夙月他……」晉無憂哽了一下,咬唇繼續說道︰「夙月他走的也不安心……」
「無憂……」南宮靜忽然狠狠撞進晉無憂的懷中,將臉緊緊埋在他的胸膛嚎啕大哭起來,斷不成聲的話語悶悶傳來︰「他……是故意的……他故意不用內力化解酡顏醉……孟夙月他……他就是……一心求死!」
听到這話眾人一驚,這才知道孟夙月這番不是因為內力不支中毒身亡,而是他根本就不想活,他真的是一心求死。
只听南宮靜還在晉無憂的懷中哭訴著︰「他不是存心想讓我難過,他只是想以死謝罪,可是他有沒有想過,他這番救我而死,卻是讓我無顏以對!」
「靜兒,靜兒……」晉無憂漸漸的收緊懷抱南宮靜的雙臂,心中亦是隱忍傷感,好看的桃花眼沒有了以往的神采,一片黯然悲傷,孟夙月是與他出生入死的朋友,他們在某些方面十分相似,天生桀驁不馴喜隨性而活,卻因身份責任負擔隱忍奔波,他們意氣相投患難與共,他們愛上同一個女子,他愛的明媚而張揚,他卻愛的澀然而隱晦,最終,他用命救回她卻是為了成全他。
「靜兒,靜兒……」一向巧舌如簧的他,如今卻笨拙的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話,只能一遍遍的喚著南宮靜的名字,希望能以此減輕她心中的痛苦。
濃濃的悲哀在密室中氤氳彌漫,南宮靜撕心裂肺的哭聲和晉無憂痛徹心扉的低喚交映著回蕩著,揪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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