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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是因為耳邊不斷有低沉的男聲交談。♀屋子里地方小,根本沒有客廳這一說,玄關的隔斷旁是浴室,向內凹進的地方擺著兩張床,原本屬于大洪的那一張已經被溫言放滿了衣物,她睡在里頭那一張,不耐煩地翻了個身,過了一會,等那惱人的聲響終于散去,她才舒展眉心,準備繼續睡。

關上門,喬晉橫走到床邊坐下,手伸進被窩里,尋找著溫言的後腰幫她按摩,在她耳邊低聲哄著,「醒醒,起來吃晚餐去,大家加了菜,在做火鍋。」

溫言掀掀眼皮,「幾點了?」

「快六點。」她都快睡了四個鐘頭了。

喬晉橫溫柔地吻她的額角,看她愜意恬靜地躺在被窩里,小臉被熱氣燻得微紅,于心不忍地說,「還是你繼續睡,我去拿些東西上來給你吃?」

溫言蜷縮住身子,在他大掌的按摩下,渾身放松,舒服得直哼哼,了十多分鐘,理智才漸漸回籠。她一清醒對他就沒有好臉色,立刻拍開他的手,在被窩里伸了個懶腰,開始換衣服。

她中午沒吃,還被他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幾個鐘頭,這時候餓得都沒知覺了。

喬晉橫好笑地看她氣咻咻地撇著嘴,恨不得把她撈進懷里一番,他掐她的臉,她就轉過身,他鍥而不舍地從後面貼過去,她就扒他的手不讓他踫,後來惱怒起來,衣服也不要穿了,氣急敗壞地喊,「你煩不煩?!」

喬晉橫才不怕她,笑著給她套上羊毛衫,直接抱起她往外面走。她被他捧著臀,雙腿環住他的腰,這姿勢要多丟人有多丟人,溫言羞憤難當,「你放我下來!」

他慢悠悠地親了她一口,「我抱你去。」

「不要你抱!」溫言氣得咬他,不停地亂扭,「我鞋子還沒穿呢!你讓我回去!」

喬晉橫無可奈何,折回去拎起她的雪地靴,走到一層的樓梯口,終于放下她來。他蹲,大掌拖住她的腳底,抬起她的小腿往靴子里塞,那樣輕柔的動作,只有無條件寵她愛她的人才做的出來。

微黃的燈光散落一地,溫言扶住牆,愣愣地看著他幫她穿好鞋,抬頭問她,「暖和嗎?」

她自上而下地俯視他,觸到他黑  的眸子,心髒猝不及防地被戳了針似的,又酸又疼。

他對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可她忘不掉他對她的算計和欺騙。

別開眼,溫言點點頭,喬晉橫笑了一笑,這才站起身親了她一口,牽著她的手踏進餐廳。其他人看見他們進來,不約而同地壞笑,「喲,舍得起來了?」

「不、不好意思。」溫言干笑敷衍,所幸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食物吸引,沒再揶揄她。

偌大的餐廳里此時放了六張圓桌,中間擺著碩大的鴛鴦鍋,沸騰道底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從里頭溢出來,整間屋子都陷在一片濕潤的蒸汽之中。不一會人員到齊,大家舉杯道了聲新年快樂之後,就大快朵頤起來。鍋里炖的羊肉是今天才從農戶那里買來的,湯汁調得鮮美,一口肉吃在嘴里,齒頰留香,溫言肚子餓,一時間也沒顧上儀態,和一群大男人一樣,捧著個小羊腿啃,吃得津津有味。

喬晉橫被卓昂拉著喝女兒紅,還偏要叫上溫言,「弟妹,你第一次來,不該表現表現?」

卓昂眉峰一挑,不等溫言回復,就拽著她走,「來來來,給哥幾個敬一杯,你沒接手這姓喬的之前,我們可費了不少心。」

溫言沒反應過來,「費、費什麼心?」

她以為憑喬晉橫的老成持重,壓根不會給人添麻煩。

卓昂壞笑著說,「還能費什麼心?怕他是石頭做的,對女人不感興趣啊。」

眾人一听,哈哈大笑,大洪興奮起來,站在凳子上高呼,「我作證!我家喬老大除了小嫂子,其他女人一律當做空氣!」

喬晉橫哭笑不得,在眾人的調侃聲中,輕撫溫言漲紅的臉頰,「走吧,你不去敬酒,他們不會放過你。有我幫你擋著,別怕。」

在座的都是他的兄弟,他和父親鬧翻,這幾年的農歷年,他除了在溫家過,就是來這里和大家一起。

溫言也不想在眾人面前讓喬晉橫難堪,端起酒杯便一個桌子一個桌子的敬過去。男人們看起來粗魯嚴厲,心底卻都是軟心腸的人,看不得溫言被灌醉,只要她意思意思地抿上一口便放過她。他們對溫言好,對喬晉橫卻不心慈手軟,壓著他灌酒,那凶神惡煞的模樣,活像在逼喬晉橫喝辣椒水,看他不小心嗆到就幸災樂禍,溫言雖是怨著喬晉橫,也見不得他被人這樣灌酒,忍不住上前幫他,「少、少喝一點吧,傷胃。」

卓昂趁機取笑,「哎喲,老婆雄了。」他扣住喬晉橫的脖子,羨慕道,「你這家伙倒是幸運。」

他一動作,綴在胸口的戒指就閃了出來,溫言記起大洪對她說過,卓昂的妻子因沒辦法忍受常年為他提心吊膽,在前年和他離異。

她忍不住多看了卓昂幾眼,人高馬大的男人,此時眼眶分明是紅的。也不知是醉了酒,還是想到了他的那一半。

一頓火鍋吃了足足四個鐘頭才結束,眾人喝得面紅耳赤,氣氛早就炒熱,撤了鍋具之後,又開始玩游戲。眾人吆喝著準備道具,卓昂找出鐵勺,在下酒菜里拿起一粒蠶豆捆在勺柄上,唇角一勾,「準備好了?」

各個桌子都先後玩了起來,喬晉橫見溫言懵懵懂懂,便在她耳邊低聲解釋,「這游戲叫‘吃飯睡覺打豆豆’。」

溫言愣了一愣,「什麼?」

她看向桌旁,只見幾個大老爺們嘴上喊著那幾個詞玩猜拳,贏的那一個激動地轉動勺子,其他人屏息凝神地等待勺子停穩,被蠶豆直指的那個人立刻低咒一聲。

喬晉橫笑道,「這就是豆豆,他要讓贏的那一個打上十拳,只能守,不能攻。」

看那人咬牙躲避對方碟拳,可還是一著不慎,小月復被打了個正著,溫言感同身受的顫了顫,她苦著臉,忍不住嘀咕,「這是誰發明的游戲?也太粗暴了。」

喬晉橫指著另一桌玩得最興奮的裁判,「他。」

「……」當真是表面上越無害的人,狠下心做的事,越叫人頭皮發麻啊。

溫言正感慨著,一群人就發出一陣歡呼,大洪興奮地喊,「小嫂子!輪到你了!」

她這才回神看向桌面,那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小鐵勺的勺柄居然指著她,溫言臉色一變,忙向後仰,擺著手,「我、我沒有參加的!」

「沒參加你怎麼不提早說呢?你沒說棄權,我們就當你參加了。」卓昂眉峰單挑,擺明了要溫言上戰場,其他人等著看好戲,都沒人幫她說話。這場贏的是大洪,他雖比不上卓昂厲害,可好歹也在特殊行動組里歷練了五年,拳腳功夫很是利落,而她單薄縴弱,在大洪面前,無異于一株能輕易連根拔起的小草。

喬晉橫眉頭緊皺,將溫言護在身後,「我來替她。」

「那怎麼行?老大你怎麼總是壞規矩?」大洪壞笑著,「要不小嫂子你求求我?」

溫言咬牙瞪他,「等我下次翻盤,你就死定了!」

她呼出口氣,頂著眾人興味十足的目光上了場,心里是有苦說不出,只擔心她一個閃神被大洪揍中鼻梁,搞不好就要去醫院接骨。

喬晉橫看著大洪,幽深的瞳孔中滿是冷意,警告意味明顯地說,「下手前動動腦子。」

大洪抖了一抖,卓昂撲哧一笑,實在是忍不住,開恩道,「算了算了,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有了個媳婦,簡直是把軟肋扒給敵人看。」他和其他人商量了一會,笑道,「這次放你們一馬,阿橫,你背著弟妹受大洪十拳,可得小心別讓弟妹受傷了。」

話音剛落,喬晉橫就利索地在溫言面前蹲下,「上來。」

溫言躊躇片刻,瞄了一眼大洪的拳頭,權衡之後,還是面紅耳赤地爬到喬晉橫的背上。男人穩穩站起,背部有力寬闊,她被他馱著,鼻端滿滿的都是他身上濃烈的氣味,腦袋似乎被燻得更加昏沉,溫言不好意思地把頭埋在喬晉橫頸間,只听他低聲對她說了一句「抓緊」,卓昂就喊了開始,而後大洪握緊雙拳,直直地沖向他們。

那拳頭劃破氣流,拳風好似就在耳邊,溫言看都不敢看,渾身地抱住喬晉橫,隨著他的躲避而左右晃動,好幾次都差點摔下去,不知過了多久,喬晉橫終于站定,歡呼聲和笑鬧聲重新涌入耳畔,溫言愣了一愣,緩緩抬頭。

喬晉橫好笑地拍拍她的,「言言,手臂松一點。」

溫言回過神,這才發覺自己剛剛太緊張,雙臂勒緊了喬晉橫的脖子,直把他勒得呼吸不暢,苦笑不已。她觸電似跌下地,耳根紅得能滴血,而大洪連喬晉橫的一塊皮都沒踫到,不甘心地嘖了聲,「背著個人動作還那麼靈敏,老大,你可以去參加一百公斤負重跑,保準也是第一名!」

溫言把他的話重復了兩遍,才回味過來,「你罵我有一百公斤?!」

「沒有嗎?」大洪欠揍地笑。

溫言面紅耳赤,追著大洪要打,喬晉橫見不得她和其他人和睦相處還有說有笑,冷臉伸出腿來,險些把大洪絆倒。卓昂見狀不忍直視似的捂住臉,喃喃道,「丑陋啊,吃醋的男人真丑陋。」

大洪和他同仇敵愾,「就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兄弟!」

「沒出息!」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直把喬晉橫罵得一文不值,溫言一邊听一邊笑,小肩膀抖得篩糠似的,喬晉橫頭疼扶額,掐著她的腰低聲罵她,「胳膊肘往外拐。」

他的吐息近在咫尺,落在她細白的頸子上,溫言呼吸一窒,連忙往邊上坐坐,不讓他那麼親密地擁著她。

見大家又興致勃勃地玩起「打豆豆」的游戲,溫言頭皮發麻,忙阻止道,「這個游戲玩膩了,可以換另一個。」

卓昂配合地說,「也是,弟妹是文藝小婦女,你們這些人愛玩什麼游戲?」

溫言選擇性忽視「婦女」兩個字,「我們都玩造句游戲,從人物事物動物里各抽一個詞造句,誰說得好,誰就算贏,其他人要喝一杯酒。」

大洪沒听明白,「什麼意思?再解釋解釋。」

溫言斜睨他一眼,明顯在罵他笨,眼珠子一轉,憋著笑說,「就比如我抽簽,選到了大洪、桌子、狗三個詞,就可以組成句子——大洪失落地向桌子傾訴,說他愛上了一只狗……」

說完最後一個字,溫言哈哈大笑,眼淚都 了出來,其他人愣了兩秒,也跟著哄堂大笑,紛紛拍手叫嚷,「好好好,就玩這個!」

大洪在一旁氣得發抖,「太過分了!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卓昂拍拍他的後背,「這下知道女人惹不得了吧?活該啊你。」

眾人仗著隔天沒有比賽,玩鬧到凌晨才盡興散去,臨走時喬晉橫牽著溫言路過大堂門口,余光瞥見外頭鵝毛大的夜雪從天空飄落,溫言不禁停下腳步,推開門仰脖凝望。有風吹來,撲在臉上激起刺骨的寒意,她怔怔瞧著暖色路燈中飄搖不定的雪花,再向上,無垠暗沉的夜空中懸掛著一顆顆璀璨的星子,她呼出一口氣,白霧團團上升,看到天的盡頭,有一輪銀月忽隱忽現。

這是城市里永遠也見不到的景色,不論是被庭院分割成正方形奠空,還是站在高處,收入眼底的廣闊雪景,都有足以撼動人心的力量。

喬晉橫從後面摟住她,「小心著涼。」

男人靛溫隔著毛衣徐緩地過渡過來,在這零下二十度的雪夜里,是她能得到的,唯一的溫暖。

還有兩個鐘頭天就要亮了,天邊泛白,又一陣風襲來,溫言打了個寒顫,喬晉橫關上門,牽著她的手,「走吧,回去睡會。」

溫言看了他一眼,半晌,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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