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東東真乖啊,見來了叔、嬸子,點了這麼多菜來招待呢。」蔡元裝著若無其事地自圓其說,「弟妹,看看還需要補充什麼,不要給想著給哥嫂子省錢。」
「呵呵,差不多了,再點吃不完,也浪費。」
蔡紀這才松了口氣,還好出來將信用卡帶身上了,否則買單時現金不夠,不丟死人啊。
「弟弟,你們如今名氣這麼響,錢應該賺得不老少吧?」
听著大哥拐彎抹角地打听自家的私事,蔡元有一瞬間,想將菜盤子扣他頭上的沖動。
終于拋出心中最關心的話題,連少芬都頓了頓筷子,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給兒子夾菜,不過心不在焉的舉動,和高高豎起的耳尖,還是深深地出賣了她。
「能掙什麼錢?堪堪夠應付一家人的吃穿住行吧。」
「太謙虛了。怎麼,跟哥哥也沒個實話啊?」蔡紀故作不悅地說道︰「難不成,還擔心哥哥向你借錢不成?」
季恬撇撇嘴,這人的心思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裝什麼裝啊。
「實話實說罷了。」蔡元也跟著打太極道。
「呵呵,弟妹如今的名頭,都傳到外省去了。連名額都炒到五千塊了,說賺得少,也沒人信啊。」蔡紀似真似假地辯駁道。
「賺多,賺少,那都是我媳婦的辛苦所得。」蔡元話里充滿了驕傲。
「那是,那是,弟妹是個能干人啊。」
接下來,酒桌上陷入一片沉寂,事兒沒解決,估計誰都沒胃口吃飯。
在少芬又是擠眉弄眼,又是踢腿暗示的舉動下,蔡紀沒法子,強撐著笑臉,干巴巴地道︰「吃菜,吃菜,不要停筷子,這家味道還不錯的。」
季恬只動了幾口,就沒什麼興趣了。吃慣了家里的原汁原味,對外面飯店用各種調味料,拌出來的菜肴,實在沒什麼好感。
蔡元明白媳婦嘴刁,也就沒有強求。
說實話,連他都不想再磨蹭下去了,還不如回家,用女敕青菜下點面條對胃口。
「大哥,你們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說出來听听,要是能幫上忙,弟弟義不容辭。」
蔡元簡直不敢置信,驚訝掛滿臉龐,要知道,此前他們一家的態度可是非常強硬的。還以為沒什麼希望了呢,沒想到,突然來了個峰回路轉。
哎,早知道元子這麼面女敕,幾年前就應該上門打秋風的,白白可惜了。
此時他顧不得深思,將家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倒出來。
「說什麼?前面兩年,卡車沒上保險,你們就敢上路?膽真肥啊?」蔡元驚訝打斷了對方的喋喋不休。
「哎,有什麼辦法,媽那個人的脾氣,你也清楚,白白花上幾萬塊上保險,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此時,蔡紀早已忘記,他也是抱了僥幸心理的,出了問題,卻一股腦地將責任,全推到蔡母頭上了。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
「能怎麼辦?孕婦現在還躺在醫院呢?哎,醫療費用,誤工費,賠償費,精神損失費……弄得是一個頭兩個大啊。「蔡紀煩躁地點了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活該,典型的佔小便宜吃大虧,現在孩子多寶貴啊。人家要求賠償再多,都是理所當然的。」
蔡紀苦笑出聲︰「可是開口就是二十五萬啊。誰賠得起啊,家里又沒開銀行。」
「二十五萬是不少,但是應該沒到掏不出的地步吧?更何況,當初,我可是一次性支付了十萬贍養費的。」蔡元拋出心中的疑問。
「呵呵。「蔡紀訕笑道︰「要是付了這賠償款,家里就沒剩多少積蓄了。你佷子馬上開學要上各種輔導班,開銷壓力大啊。」
「所以你們就把注意打到我頭上?」蔡元怒極反笑道。
「你日子過得好,能幫著解決點,大家都會感念你的恩情的。特別是東東,會一輩子記得叔叔的援手之情。」蔡紀恬不知恥地說道。
二十五萬,對他們來說,確實不是個大數目,但先例不能開,否則這就是個無底洞,季恬心思一動,話到嘴邊也噎下去了,把決定權交給了元子。
「要是有能力,弟弟倒不介意幫上一把,可惜愛莫能助啊。」蔡元故作惋惜地說道。
「小叔子,別開玩笑了,誰不知道,你們是土豪啊,日進斗金的。」少芬一急,插話道。
「賺是賺了點,這點,我也不否認。」蔡元點點頭道。
「但都不是我的啊。你們之前不是說,我是入贅的,是窩囊廢,在家一點話語權都沒有的嗎?說實話,事實還真是如此。家里的大事小事,全是我媳婦做主。」
蔡紀夫妻兩個的心情,如坐過山車似的,跌宕起伏的,隨即又將期盼的目光注視著季恬。
「哎,哥嫂子也應該有體會,養一個孩子不容易,更何況,我家有三個呢。」季恬哭窮道︰「賺的錢,還不夠填他們肚子的。說實話,還想著找機會,向你們挪用點呢。」
蔡紀的臉色難看之極,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在耍我玩吧?」
「哥哥說哪里話,真是有心無力。」
「元子,我再問你一句,當真鐵了心,見死不救?」
回答他的,是高聳的雙肩,和一臉無奈的表情。
蔡紀怒火中燒,恨不得一拳頭砸過去,可是殘余的理智,提醒著他,雙方的體格懸殊,動用武力,實乃是螳臂擋車。
終于接受現實後,如泄氣地皮球般,軟塌塌地倒在椅背上,也懶得裝樣子了,有氣無力地揮揮手︰「你們走吧,這頓飯,我來買單。」
蔡元和季恬也不羅嗦,招呼也沒打,就打道回府了,實在是瀟灑之極。
見兩人遠去的背影,少芬不甘心地問道︰「就這樣算了?」
「還能怎麼辦?這兩人,是咱能拿捏得住的?」
「那也不能這麼輕而易舉地放他們走啊,一萬兩萬的,總能刮下來吧?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咳,別說一萬兩萬,就是一塊兩塊的,都不容易啊。」蔡紀有氣無力地說道,再不甘心,也得面對現實啊︰「別說了,去把賬結下,回家吧。」
「這一大桌的菜,都沒動筷子,打包吧。東東這熊孩子,沒輕沒重的點這麼多,估計這頓飯,沒個千把塊錢,結不了帳。」
「一千塊啊,就算扔水里,也能听個響啊。」少芬心疼地說道。
「哎,誰能想到,狗熊也有翻身的一天呢?早知道有今日,就是把他當祖宗地供著,我也心甘情願啊。」
隨即似是想到什麼,撲哧一聲,哈哈大笑起來。
少芬不解地看向丈夫,別是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了吧。
「瞎想什麼呢。」蔡紀罵了一句︰「如今最後悔的恐怕不是咱們啊。」
「哦?」少芬非常上道地,露出詫異不解的表情。
「咱們好得落了三十萬和兩輛大卡車。弟妹前夫一家呢,你想想。」
「哈哈,沒錯。這家不得把腸子悔青了啊。下金蛋的母雞,就這樣白白推出門去了。」
果然,幸福都是比出來的,照這樣來看,他們還不是最悲慘的。
「是啊,要是我啊,得天天悔得在家撞牆玩。」蔡紀的話里,難掩著各種幸災樂禍。
他們猜測得不錯,這幾年,葉子豪一家,就沒過個什麼安生日子。
季恬家的生活越好,越蒸蒸日上,就越加襯托他們的有眼無珠,只要一出門,各種鄙夷,試探,嘲弄的眼神,紛紛沓來,想躲都躲不了。
煩躁的情緒,使得他們家的戰爭升級,沒一天,不吵不鬧的,大打出手,也是家常便飯。
為什麼季大夫這頭和葉子豪離了婚,那邊立馬一炮三響?這里面肯定有事啊,誰都不是傻子,稍微一深想,就心知肚明。
以前張遠芳的所作所為,潑的髒水,全都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就連劉玫也是這麼想的,幾年來,她愣是連懷都沒懷過。
張遠芳還總把氣發泄在她身上,整天冷嘲熱諷的,受到的待遇,比當初的季恬,還要差上千百倍。
這種死緩的日子,實在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前段時間,本著早死早超生的心思,非拖著葉子豪去醫院檢查。
得到的結果,是兩人都沒有生育能力。劉玫因為流產過度,子宮膜太薄。葉子豪呢,則是輸精管堵塞,還是不能治愈的那種。
雖然被判了死刑,但是劉玫倒真沒多大的感傷,這種結果,比她當初設想的,要好上一倍不止。
這下,誰也甭嫌棄誰,湊合著過吧。
嘿嘿,從此以後,在家里抬不起頭來的,是她張遠芳。
由此可見,婆媳矛盾已經上升到何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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