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人,只怕早就斃命了。愨鵡曉李嬌兒嘴角滑下一絲血跡,支起身子看著無法控制自己的顏若靈。
而這時,廂房的門被人推開,是听到屋內有響動的隨影,與身後面色有些蒼白卻不失冷冽的蕭越宸。
「靈兒……」蕭越宸跨步進屋,看著伊人憔悴的模樣,她雙手捂住耳,似是在逃避,似是在懼怕。
「走開!」就在蕭越宸靠近她時,顏若靈伸手推開男子,身子往後退了一步,眼中滿是冷意。
在顏若靈看來,他與李嬌兒一樣,都是冷情的人,都想要笛木的命磧。
蕭越宸心下一痛,她定是不想再見他的。
「顏若靈,你清醒點!你是在害笛木,害她殺更多的人!」李嬌兒竭聲怒斥,若是可以,她真想打醒這個女子。她難道還不知,笛木生,她就會死麼。
顏若靈本泛白的唇輕抿,再失去笛木,她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侏。
李嬌兒深深嘆口氣,看來她怎麼說,顏若靈也听不進去。復又看了眼同樣沉著臉色的蕭越宸,與隨影出了屋。
屋內變得了無生息,她與他只有幾步之隔,可蕭越宸卻覺得,他們的距離很遙遠,怎麼也觸及不到。
「靈兒……」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不想听。」女子冷凜的聲音打斷他的話,本清靈的眸子如今只剩下冰冷。無論他是想說笛木還是他們之間,她都不想听。
「李嬌兒說的沒錯,你不能心軟,她會傷害你。」
「呵……」顏若靈冷笑出聲,抬眸帶著嘲諷之色看向他。
「蕭越宸,我與你不一樣。我做不到心狠,做不到傷害我愛的人。」
她是刻意在提醒他,四年前就是因為他的狠絕,他的殘忍,讓他如今痛不欲生。
「知道麼,四年前,我曾想過死,曾想過用命去償還憬燁。但我活了下來……是因為笛木,喚醒了我。」顏若靈說著,眼角微微染上笑意,唇畔不由上揚,似想到了美好的事,美好的人。
「這四年,陪我笑,陪我哭的人是她;為我種下滿山夢曇的人是她;將我的性命看做比一切都重要的人是她。是笛木,讓我本從此黑暗的人生中有了一絲光亮。因為有她,我試著去遺忘那些你帶給我的痛苦,遺忘恨,遺忘你。」
笛木說過,一生不長的,何必用短暫的光陰去傷痛那些過往……而一生,不是只有男女間的情愛的。
「失去她,我就真的,連最後一絲希望都不會再有了。蕭越宸,你可懂?」
蕭越宸卻是蹙眉,未有言語。
顏若靈自嘲搖首,她怎麼會同他說這些。說了,也是白費口舌。
「蕭越宸,無論如何,我都該謝謝你。畢竟,你救了我。」
「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陌人,本就不相識,何來相欠?」
………………
「笛木,在鎖妖袋里悶壞了吧。」顏若靈用錦帕為沉睡的笛木將額上的細汗拭去,莞爾一笑。
她的笛木,就連睡著了,也是笑著的。小時候不懂,笛木的夢里都有誰,為何笑得如此開懷。後來,也不知是多少年,才知道,她的夢里,是她與她,與最初的琉辰國。
「小的時候,笛木最壞了……那次,明明是你揪了夫子的長胡子,你將罪名推給我,那時被母後罰面壁思過三日,我都恨死你了!不過後來,看你躡手躡腳端著點心來討好我,就不與你一般計較了。你呀,每次闖禍都以我名義說事。」
女子說著,撇嘴,眼珠子一轉,復又笑道︰
「但有一事,我瞞了你好久。六歲那年,不是煮給干娘的茶苦,是我偷偷在里面放了那麼一點點東西。呵……就是鹽啊,笨笛木!誰讓你一直戲弄我的……」
屋門是虛掩著的,李嬌兒看著屋內的女子喋喋不休的說著,眼中的光彩是李嬌兒從未見過的。無可奈何,李嬌兒搖搖頭,轉身迎上身後站著不動的蕭越宸,寒凜的目光依舊注視著顏若靈唇角泛起的笑靨。很久,沒見過她笑得這麼絢麗了。
「她以前也這樣麼?」
「……」蕭越宸眯眼,收回目光轉向李嬌兒。
「以前的顏若靈,你所認識的那個陌靈,也這般固執麼?」李嬌兒挑眉而問,心中卻是無言感嘆。
「以前……」蕭越宸重復這兩個字,促狹輕笑,
「恩。只要是她認定的,就不會放手。」
不會放手……李嬌兒蹙眉,故意戳著他的痛處冷笑道︰
「可四年前,對你,她不得不放手。」
蕭越宸眸色一變,李嬌兒是有意譏諷,但說的卻是事實。是他,逼著她不得不放手。逼著她,不再愛他。
「你去休息吧,她有我照料著……」李嬌兒嘲諷的語氣銳減了許多,又道︰
「失了那麼多血,再有好底子的身子也撐不住!」
………………
當李嬌兒端著藥進屋時,笛木還未醒,而坐在一側的顏若靈,臉色除去蒼白,就是深深的倦意。
「喝藥。」
口氣冷清,似是多一個也不願多言。
顏若靈凝了她一眼,接過藥欲要喝下,耳邊傳來李嬌兒淡淡的聲音,
「是用他的血做的藥引。」
「咳……」苦澀的藥汁在口中瞬間止住下咽,顏若靈捂著口,目光一緊。
「怎麼,舍不得喝了?!呵……也不知是誰在昏迷時幾乎快用盡他的血,到如今,這麼點就不敢喝了?!」李嬌兒媚笑,睨著女子越發難看的臉色,才悶哼一聲作罷,說道︰
「說你在乎吧還否認……以你的靈力,察覺不出這只是艾草麼?」
顏若靈一怔,又听到李嬌兒的抱怨聲,
「這破地方,也就只有這東西。」
顏若靈垂眸,將藥飲下。
「今後如何打算?」
李嬌兒想,她們總不會就一直在流雲界,琉辰國如今也不能回。見顏若靈不應,她也猜出這女子也無想法。
「對了,若是樹妖打破結界,那……」
「無天,甚至任何妖孽都打不開結界。除非,他能得到神裔守護者的心。」
怪不得……李嬌兒明了點頭,也就是說,顏若靈決不能落入樹妖手中,否則,天下蒼生都將毀于一旦。
「你不擔心,他會對莫殘他們不利?」
「他不會。」
因為他還要用他們,引出她,讓她自願奉上她的心。
「唔……」榻上傳來笛木的嚶嚀聲,笛木悠悠睜開眸子,看到從窗里透過的陽光,只覺刺眼,頭疼得厲害。
「笛木……」
「公主?」笛木晃晃腦袋,看清面前的人。
「公主,我們這是在何處?」這地方,怎麼看,也不像是清然居。
李嬌兒倒吸口氣,忍住心中的憤懣。又是如此,每次清醒過來都不知自己做了何事!可她不能怪笛木,也不能怪顏若靈。轉身,出屋。
「笛木,然居被攻,我們此時在流雲界。」
「唔?為何笛木,一點也想不起來發生何事?」
笛木覺得怪怪的,總覺得腦子里少了些記憶般,卻又覺得腦海中會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
「好了,別想了。你睡會兒,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恩恩。」笛木點頭,看著女子離開的背影,腦海中模模糊糊浮現出一把匕首,狠狠刺進女子腰間。
是誰……笛木閉緊眼,努力想看清持劍的女子,卻是那抹綠衣,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究竟是誰,敢傷我的公主!」笛木驀然睜開眼,眸中盡是恨意。
………………葉子………………
宮府,深夜。
蕭倩語看著凌亂的床,被子掩住的身子,白皙的肌膚上都泛著歡•愛過後的痕跡。被囚禁的這幾夜,宮少彥都會過來,發了瘋一樣的要她。
在天亮之際離去,白日里,她也看不到外面的光。
蕭倩語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看著滿身的吻痕,她只覺惡心,即便用力想洗去他的氣息,但他留下的烙印,卻怎麼也洗不掉。
「嗚……」
即便偽裝的再堅強,也有軟弱的時候。蕭倩語此刻,只想離開。
以前,受委屈時,有蕭承宣。
可此刻,沒有皇宮,沒有鄴親王,沒有昭明公主。
「四哥……」
……
「語兒!」蕭承宣驚醒,才發現只是做夢。心下一慟,為何在夢里,她會哭的那麼傷心。不想以前那般打他,鬧他,只是哭。
「王爺,怎麼了?」
身側的趙瑜香隨著男子出聲也醒來,替蕭承宣順了順氣。
「……只是夢到語兒在哭罷了。」
趙瑜香眸色一怔,昭明公主……
「若是不放心,王爺明日便去宮府看看。」
話落,便見蕭承宣側首看著她,眼中帶著深意。
「許是本王多想了……還懷著孩子,早些睡吧。」
一夜,無眠。
翌日清早,蕭承宣便來到宮府,卻不想來迎接他的人,只有宮少彥一人,沒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鄴親王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干?」宮少彥嘴角帶著不明的笑意,那雙深邃的眸子越發冷冽。
「听聞語兒身子不適,本王想看看她。」
「語兒?王爺是說本將軍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