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界,
「爺,還是沒有路可以到琉辰國。愨鵡曉」
找了一日,還是除去來時的路,再無別路。
隨影只想,莫非當真是找錯了路。
蕭越宸未有言語,自來到這流雲界,就未見到一人。而這地方冷清地倒像是幾十年的廢墟,以及這落了重重的灰塵。是很古怪,但他卻確信,這里定有路可到琉辰國砝。
………………
「靈兒,這結界,我無能為力。」
李嬌兒咬唇,她是妖,但也唯獨只有妖,不能打開琉辰國與流雲界之間的結界遒。
女子支起身子,緊咬住發白的唇,細汗從她蒼白的額間滲出。顏若靈微微抬手,手指一拂,藍色的光影雖很弱,卻還是開啟了一道金色的光。
顏若靈看著被打開的結界,全身修然變得無力,幸于李嬌兒以身子托住她。
過了結界,就是置身于流雲界,之前那女鬼的廂房內。
「靈兒,你怎麼樣?」李嬌兒看著女子的臉色越發難看,那傷口的血瞬間染紅了落滿灰塵的地面。
「爺,樓上有動靜。」
隨影听到什麼,不由將目光定在樓上的廂房處。
就在李嬌兒才施了法為顏若靈止住血時,那腰間的鎖妖袋一直在動,她知道,笛木在里面,也恨不得,毀了這鎖妖袋,讓里面的人化為灰燼。
「不要……」顏若靈半眯著眼,神色迷離地小聲制止。
而這時,房門被打開,李嬌兒以為是妖追來,警惕地抬首,卻在看清來者何人時,全身怔住。
顏若靈看著那抹若隱若現的鐫影,是她看錯了麼,還是已經痛到分不清是不是在夢里了。他,怎麼會在這兒……
「靈兒……」
如若是夢,為何這情深溫縈的聲音如此熟悉。就像是很多年前,也有這樣的一個聲音,讓她情願付出一切,甘之如飴。
………………
黑暗無界的妖牢里,鎖著的三人,半吊在蛇池上。只要鎖鏈一斷,就會被千百條蛇吞沒。
因為被吊著,魚塵兒只覺肩臂酸痛,手腕被鎖拷得生疼。側頭看著同樣如此的莫殘與花娘,她嚶嚶出聲︰
「莫大哥……」
「塵兒,別往下看!」
魚塵兒自是知下面是何物,強忍住心中恐懼的淚水,
彼時,門被打開,莫殘看到來人,嘴角冷笑。
「沒想到你還活著。」無天輕笑,笑意中帶著深深的冷意,復又看了看莫殘斷了的右臂,下令道︰
「還不快將太子放下來,這左臂,可不能再廢了。」
兩個小妖將鐵鎖一收,莫殘被放了下來。
「你要殺便殺,別裝模作樣!」莫殘冷嗤,他不知無天既已抓了他,為何不殺,而是留著他的性命。
「你可不能死,不對……你們都不能死。」
無天眼紅劃過一絲冷戾,
「我還要用你們,請出我們的公主。」
「哼……樹妖,你別做夢了!公主已離開琉辰國,你以為她還會再回來?」花娘臉上滿是憤懣,落入他手中,她寧願死,也不會讓無天得逞。
無天不怒反笑,
「她一定會回來的,只要你們在我手里,顏若靈就一定會回來。」
………………
「她怎麼樣?」
床上女子臉色已開始發黑,從傷口處帶著的黑色妖毒已漫上女子的背部。
「血止住了,可妖毒……」李嬌兒難為,蕭越宸看著顏若靈憔悴的容顏,心中越發心疼。
「你不是可以解除疫情,你也定可以解這妖毒。」
李嬌兒搖頭,這不一樣。那樹妖的法力,豈是她這種小妖能對抗的。李嬌兒垂眸,腦海中閃過道白光,眼底一亮。
「倒是有一法,就是不知可有用。」
「說。」蕭越宸低沉的聲音傳來,隨影見李嬌兒有些為難,不由疑惑究竟是何法子。
「用男子的陽剛之血,引出妖毒。」
若照妖典所言,對于妖毒,可用陽剛之血引出。只是這樹妖的法力超乎李嬌兒的想象,不知普通的法子能否行得通。
「當真?」隨影追問,李嬌兒點點頭。只見蕭越宸倏然起身,用不容抗拒的口氣說道︰
「就用我的血。」
「爺……」
「我的女人,身子里只能流著我的血。」
蕭越宸冷厲打斷隨影的話,李嬌兒自也知隨影想救靈兒,只是……她瞧了眼隨影,
「只能用蕭越宸的血,因為……」
只有與女子交•合過的男子的血,才能與女子相通。
見李嬌兒語塞,隨影隨即明了,頜了頜首。
「不過蕭越宸,這血,許會需很多……」
「開始吧。」
蕭越宸走至床邊,靠近女子沉睡的容顏。他從未想過,還能再一次見到她。虧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清,至少,他的血,還能救她,還能救他們的孩子。
「隨影,你看好這妖袋,別讓里面的東西出來。」說著,李嬌兒將鎖妖袋交到隨影手上。此刻,她哪還有心思去管妖袋里的人,沒殺了笛木,她都以為自己忍得厲害。
匕首劃過男子的手心,暗紅色的血液滲出。隨即,李嬌兒在顏若靈的手腕間劃了道口子,以法術將蕭越宸的血渡給女子,鮮血一滲入顏若靈體內,就朝四處散開。
隨影就在一側,看著榻上女子的臉色一點點褪去黑色,但那傷口處的黑影久久不能散去。再看向爺,劍眉微蹙,卻是那雙深邃幽暗的眸子,靜靜看著顏若靈,不曾移開。
「為何妖毒逼不出來?」隨影見那妖毒還在,但明顯爺的臉色已開始略顯蒼白,再這樣下去,爺的血就會耗盡了。
「妖毒會吸噬血……」李嬌兒眉心緊蹙,施法讓分散的血集中至起,緩緩推至那黑影處。
半響,只見顏若靈緊閉的眸子有一絲波瀾,像是很疼,迷糊咬住毫無血色的唇瓣。
那傷口處,漸漸滲出黑色的血,李嬌兒深吐口氣,幸于,妖毒被逼出來了。
「蕭越宸,夠了!」李嬌兒喚道,再多一點,只怕就會血竭人亡了。
隨影見狀,即刻止住蕭越宸的血。
………………葉子………………
及至入夜,顏若靈才醒來。睜開眼,看到候著她的李嬌兒。水眸不由朝四周看去,再無他人。莫非,真是她的幻覺?也是,他是北越國的皇帝,又怎會出現在這兒。
「醒了就好,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李嬌兒呢喃一句,顏若靈听了,嘴角浮起一絲淡笑,
「怎麼,擔心我?」
「誰擔心你,少自以為是。」李嬌兒冷眼撇過頭,隨即眼珠子一轉,輕笑道︰
「我只怕有人白白浪費了血,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有人……顏若靈眸光一顫,低首看著手腕上的刀痕,李嬌兒是用了換血之法。那世上只有一人能救她……
「他……還好麼?」
李嬌兒湊耳,生怕听不到女子輕細的聲音。故作嘆氣,
「血竭人亡了。」
話落,瞧著女子臉色一僵,眼中是少有的緊張。李嬌兒咧嘴笑開,
「瞧你,怕了吧……他沒死,不過就是失血過多。」
「顏若靈,你還在乎。」
李嬌兒的言語滿是肯定,也許她永遠猜不透這個女子,但這次,她不會猜錯。
「我只是不想欠他,不想再與他有半分干系。」
手輕撫上月復部,她與他,始終有牽連。
「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靈兒,也許我沒有遭遇到你曾經的痛苦。也許,因為我是妖,所以不會知曉何為心痛。蕭越宸傷你的,你忘不掉,盡管他此時已在竭力彌補,你也難以原諒?」
顏若靈緩緩起身下床,身子還很虛,步伐輕慢,走至窗前,看著被層層黑雲掩住的明月。
有的事,有的人,不是說忘就忘的。可這世間,偏偏就有覆水難收這四字。
「……」顏若靈水眸一凜,想起什麼,氣息急促問道︰
「笛木呢?你……」
「放心,她好著呢!」
顏若靈,瞧你那模樣,生怕我動手殺了那女子麼。
「我早就說過,她留不得。」
李嬌兒心中郁郁不歡,這次若非是蕭越宸,只怕顏若靈你就死在那丫頭手上了!
「靈兒,若是笛木知道她傷了你,她會如何?」
面對李嬌兒嚴聲的質問,她垂眸,避而不答。
「她會痛苦,會生不如死!你忍心看到笛木痛不欲生的樣子麼?!」
「別說了……」
「若是有一日,她清醒過來,發現你死在她的劍下,她又會如何?」
「別再說了!」顏若靈厲聲怒斥,李嬌兒的話,無疑是在她的心口刺上細針,疼得那麼清晰。
李嬌兒厭惡她的逃避,那個一向以大體為重的顏若靈,怎會變成如此!
「她會恨你,恨她的公主,當初為何不殺了她!為何要讓她承受這些痛苦!」
「住口!」用手捂住耳,女子閉緊眼,一道厲光閃過,讓李嬌兒來不及躲,生生受了這一力。
「咳!」
若是人,只怕早就斃命了。李嬌兒嘴角滑下一絲血跡,支起身子看著無法控制自己的顏若靈。
而這時,廂房的門被人推開,是听到屋內有響動的隨影,與身後面色有些蒼白卻不失冷冽的蕭越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