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兮低下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雙腿,臉上卻毫無傷感之情,看在花容容眼里,只當他是強裝無所謂,不由的心酸起來。
說起話來也委婉了許多︰「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想知道嗎?」玉兮答非所問,看著花容容的眼神卻沒有一點戲謔,認真的莫名其妙。
花容容本想點頭,在看到他的眼楮後卻猶豫了。總覺得點了頭後有些事情就無法挽回了。
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是對的。玉兮見她不說話,又道︰「這些事情若是傳了出去,那是要殺頭的。如果我告訴了你,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後果。」
「什麼後果?殺我滅口?」花容容本能的便回道,在她看來知道秘密的結果只有殺人滅口。
玉兮輕輕一笑,無奈的搖搖頭,好不容易想要認真一次,這個女人怎麼就是不懂呢?殺她滅口,虧她講的出來。
「不是嗎?那你什麼意思?跟我說這麼多不會是想跟我交換什麼條件吧?」花容容絞盡腦汁終于猜出一個比較符合玉兮的理由。
玉兮微乎其微稻了口氣,清風拂過兩人,蓋過這輕輕稻息,輕薄的衣衫帶起層層漣漪。雖然已經是春天,但半夜里還是寒風四起,樹葉沙沙作響。
花容容忍不住打個冷顫,玉兮瞧見,撫了撫衣衫柔聲道︰「夜深了先睡吧,明天一起去看看大哥。」
花容容這才想起,玉離應該是已經釋放回府了。本一心想著幫他洗月兌嫌疑,真的洗月兌了倒忘了去看看他了。當即點頭答應。不過,她可不打算這麼回屋里去。帶著這麼多疑問,怎麼可能睡得著。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她追問,「你所說的後果是什麼?」
玉兮見夜里太寒,也不再拖延,直接道︰「如果我全部告訴了你,你以後都要跟在我的身邊,不能離開。如何?」
「你是怕我說出去嗎?」花容容暗暗松了口氣,不是殺她滅口就行了。原來只是跟在他身邊而已,這樣也正合她意,倒沒什麼好為難的,「只是跟在你身邊而已,我還以為是多嚴重的後果呢。」
玉兮覺得她好像根本沒有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不確定的又重復一次道︰「你听清楚了嗎?是跟在我身邊。」
「向書文那樣嗎?你口氣也真大,要我一個將軍府的小姐給你當丫鬟。不過也沒什麼,反正我的命都在你手上,就當報答你了。」花容容根本就沒有多想,本就有賴著他保住自己一條命的想法,只是難度太大,又夾雜著個人恩怨最後不了了之。如今人家主動要求了,她自然不會反對。
玉兮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望著她,似乎很是失望。不過只是一瞬,又恢復了正常,風輕雲淡的笑笑道︰「讓你當我的丫鬟,該擔心的是我才對。你闖禍的本事可不小啊。」
「那你現在可以說了嗎?」花容容的好奇心一直沒有下去過。
玉兮賣了個關子︰「明天你自然會知道的。」
花容容屋中的燭光已經熄滅。玉兮才緩緩推動輪椅,剛一進門,便看見書文在房內等候多時。
玉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將門關上。
「小王爺,」書文的聲音極低極低,若有似無的瞄著牆壁,隔壁便住著花容容,這樣的環境讓他幾乎不敢出聲。
玉兮沒有回答,卻忽然站起身來,欣長的身軀優雅的走向屋子中央的圓桌,望了望上面的燭台,縴秀的右手輕輕拿起小棒撥動著燭光。將兩人的影子印的搖搖晃晃。
好半晌,他像是才發現書文在屋內一般,轉頭淡淡道︰「事情辦得如何?」
書文詫異的盯著玉兮,瞄了瞄那堵牆,動了動嘴唇,終于又以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回道︰「已經辦妥。但,花小姐在隔壁,小王爺的聲音,是否太大了?」
他從一進屋就很小心的不讓隔壁听到任何動靜,可一向謹慎的玉兮卻好像完全當這里是自己的王府小院一般,甚至比在自己家里還要肆無忌憚。
玉兮順著他的目光一瞄,隨即輕笑道︰「無妨。」
沒有更多的解釋,他心里暗暗自嘲,只怕到現在為止,只有花容容讓他變成一個八卦婦人一樣將自己的想法解釋的一清二楚。
書文皺了皺眉,主子的話他從來不敢有異議,他知道玉兮一定是有自己的安排。但這一次,他不敢肯定了,主子似乎變了許多。
作為下屬,他本不想逾矩。但他心里早已將玉兮當成偶像,是神一般的存在。如今這神卻有了人性,而人是會犯錯的。書文不敢確定玉兮現在的每一個決定是否正確。
而這一切,都是從那個花容容開始的。說來也奇怪,花容容認識玉兮的時候他甚至都還沒有開始追隨玉兮。這幾年來,書文從來不覺得她是個威脅,除了有點煩。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花容容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僅不是個路人,還莫名其妙的將他們主僕二人都絞進了她的生活里。
書文胡思亂想,一抬頭卻發現玉兮笑盈盈的看了他許久,眼神如此清明,似乎知道他在擔憂什麼。
書文本來還在猶豫說不說,現在倒是覺得說不說玉兮也已經猜出來了。不如一吐為快。
于是上前一步,低聲踟躕道︰「小王爺,書文有話要說。」
「哦?」玉兮狀似驚奇,笑容卻是平靜如常,「你最近想說的話好像很多啊。」
這話一出,書文一驚,趕緊單膝跪地低頭道︰「王爺贖罪,書文逾矩了。」
玉兮但笑不語,正要讓他起來。書文卻抬起頭,堅定的望向玉兮,一字一頓道︰「不過,書文還是要說。」
玉兮站在圓桌邊,雙手背到身後,自上而下俯視著書文。這一陣子,他倒是逾矩了不少次,這樣下去玉兮眼底泛著寒意,讓書文鼓起的勇氣瞬間下去不少。但很快便又挺起胸膛,直視玉兮道︰「王爺,書文跟在您身邊那麼多年,在書文眼中,王爺您心如明鏡,不管任何事情在王爺眼中都如兒戲一般簡單清楚。王爺的所有決斷也都讓書文佩服不已。可,可這一陣子,您卻」
玉兮的笑意不知何時變得清淺,最後面無表情陰冷的望著書文,書文被他這麼一望,徹底蔫了下去,低下頭不敢再說。
「我卻什麼?」玉兮本就高大挺拔,加上書文一跪,看起來更是高不可及,威懾四方。
「卻,卻被一個女子左右。」話說一半不是書文的風格,就算今晚沒命他也要把話說完。
頭頂上一片沉默,只有燭火偶爾發出「 啪」聲,書文不敢抬頭,心如鼓搗的望著地上隨著燭光抖動的影子,似乎連身體都跟著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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