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電話全是張可心打來的,陳長安不慌不忙的靜靜等了一會兒,手機果然又震動了起來。他深吸了口氣,接通了電話,張可心火急火燎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
「長安哥哥!謝天謝地,你總算接電話了,」張可心焦急的說,「你要是再不接電話,我就要去飛月樓找你了!」
「可心,怎麼了,出了什麼事?」陳長安問道。
「你快來警察局吧!快點,表姐……表姐她……她的尸體找到了,嗚……」張可心哽咽著說。
陳長安手指一緊,隨即慢慢松開,他一臉不敢置信的大聲說︰「你胡說什麼!什麼尸體!」
「嗚嗚……長安哥哥,我沒有亂說,你快來吧,」張可心哭著說,「我……」
沒等張可心把話說完,陳長安就把電話給掛掉了。他神色陰晴不定,腦子里轉了許多的念頭。柯雯雪的尸體終于被發現,這意味著他接下來的計劃要開始實施了,這一次會非常危險,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賠上一條性命。但是他沒有退路,只能頑強的走下去。
陳長安醞釀了一下情緒,雙手在臉上一抹,立刻變成了一個傷心欲絕、被悲痛徹底擊倒的男人。他這一刻已經完全把自己代入進去了,想象著跟柯雯雪相處的一點一滴,他幾乎要流下眼淚。
陳長安開著q3飛快的趕到了警察局,他在停尸房見到了柯雯雪。
柯雯雪全身**,被裹在一個塑料袋里,身上長滿了尸斑,僵硬而扭曲的表情,似乎在哭訴著什麼。
張可心陪著一對中年夫妻,哭的稀里嘩啦,旁邊除了幾個刑警和法醫,還有一個穿便裝的陌生男人。
陳長安一下子撲到了柯雯雪的尸體上,像野獸那樣咆哮起來。他的眼圈紅的嚇人,表情痛苦的讓人不忍直視,就連張可心身邊的那對中年夫妻都被他給弄糊涂了。他們看著痛哭失聲的陳長安,顫巍巍的問張可心︰「可心,這個人是誰?」
張可心一抽一抽的說︰「表姨,表姨夫,這就是表姐的男朋友,陳長安。」
被張可心稱為表姨和表姨夫的這一對夫妻,就是柯雯雪的父母。他們得知柯雯雪失蹤的消息之後,從千里之外連夜趕來,沒想到迎接他們的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何其淒涼。
柯雯雪的母親知道陳長安的身份之後,猛的揪住他的衣服哭道︰「你這個混蛋,你是怎麼保護我女兒的?我女兒是怎麼死的!你說啊,你說啊……」
陳長安就像一個丟了魂的活尸,任由那婦人撕扯捶打,他就是一動不動。張可心看的心疼不已,急忙把她表姨給拉開了。
一群人守著柯雯雪的尸體,悲從中來,哭天搶地,把個警察局停尸房弄的像出殯現場。偏偏那些警察和法醫沒一個人敢出聲,他們早就得到囑咐,死的人雖然沒什麼顯赫的身份,但架不住人家有一個顯赫的親戚。
喬前進帶著許多人就在外面候著呢,他們的面子比天還大,就算局長在這兒也不敢放肆,何況他們這些小警察。
柯雯雪的母親年齡大了,傷心過度再加上一路坐車的勞累,哭著哭著竟然暈了過去。眾人好一通大亂,紛紛嚷著打電話叫急救車,等這個婦人被送進醫院之後,警察局總算暫時恢復了平靜。
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
柯雯雪的父親去醫院照顧愛人,張可心和陳長安作為死者家屬留在了警察局,一起留下的還有那個一直在停尸房里不吭聲的陌生男人。警察向他們介紹了柯雯雪死亡的調查結果,已經初步判定柯雯雪死于他殺。
柯雯雪是窒息而死,頭部遭受過重擊,身上並沒有劇烈掙扎的痕跡。她的尸體被凶手用麻袋裝著塞進了下水道,一個管道工人發現她並報了警。
警察已經調取了事發當天有關地段所有的監控錄像,鎖定了三個嫌疑人,一個方臉中年人,一個小胡子,一個刀疤臉,他們的犯罪動機目前還不清楚。
根據監控顯示,應該還有另外一名受害者。在罪犯對柯雯雪實施綁架的時候,一名成年男子試圖進行救援,但他寡不敵眾,和柯雯雪一起被抓進了白色面包車。目前警方還在努力搜尋這名男子的下落。
因為柯雯雪和陳長安的關系,導致陳長安也接受了盤問。柯雯雪的死亡時間,就是陳長安那天和張可心私會的時間,有張可心蘀他做人證,他很順利的排除了嫌疑。雖然眾人對他腳踏兩只船的偷腥行為感到不恥,但他顯然跟這起凶殺案無關。
陳長安一直形同夢游,渾渾噩噩眼神呆滯,任誰看到他,都會覺得這個人的心死了。他對警察的盤問愛答不理,對張可心也視若無睹,嘴里一直念叨著一句話︰「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對不起你……」
警察對陳長安的盤問多少有點例行公事的意思,很快就告訴他可以離開了,至于凶手的事,自然有警察局的專業人士來處理。
柯雯雪的死帶來的影響很大,已經先後有無數電話打到警察局長那里,這件事甚至驚動了市長!他親自做出批示,要警察局以最快的速度破案!
如果是尋常屁民,死就死了,哪里會有這許多人關心?即便關心,也不過是做做表面工夫而已。但這次不同,柯雯雪雖然普普通通,但她是張旭的表佷女!就這一個身份,就足以令整個西川市動蕩不安。更何況,還有老喬家在背後推波助瀾。
西川市如何震動,警察局長如何焦頭爛額,這些跟陳長安沒有半毛錢關系。雖然柯雯雪就是死在他的手里,但他真是一個天生的演員,他精湛的演技,不僅使得沒有任何人懷疑他,而且張可心還對他同情不已。
陳長安失魂落魄的從警察局走了出來,張可心緊緊的跟在一旁,一臉的擔憂。她看著陳長安這樣自責,這樣內疚,實在害怕他做出什麼傻事。陳長安連路都不看,只知道傻了吧唧的往前走。他剛走沒幾步就差點被一輛車撞到,要不是張可心見機得快拉了他一把,說不定他也就得上醫院了。
張可心把陳長安硬拽到自己的車上,不由分說就把他帶回了家。到家之後她先打了個電話,電話好像是打給她的大哥,具體說了些什麼,陳長安並未听清楚。
掛掉電話之後,張可心給陳長安倒了一杯水,溫柔的說︰「長安哥哥,你不要這樣了,表姐的死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不要內疚了,好不好?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心疼。」
陳長安眼神黯淡,死氣沉沉的根本不搭理張可心,只是翻來覆去的重復那一句話︰「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對不起你……」
張可心勸慰了許久,不見一點效果,她著急起來,一巴掌抽在陳長安臉上,大聲喊道︰「你醒醒吧!表姐的死不怪你,要怪那些殺死她的壞人!你為什麼只知道內疚卻不想著為她報仇?」
陳長安挨了一巴掌,這才如夢初醒,眼神中逐漸有了光彩。他握緊了拳頭,眼里閃著仇恨的光,恨恨的說︰「沒錯,是那些畜生害死了小雪,我要蘀小雪報仇,我要報仇!」
陳長安從半死不活一下又變得像打了雞血一樣,「噌」的一聲站起來就往外沖。張可心哭笑不得,急忙攔住他說︰「你上哪兒報仇去?你知道那些人是誰?你知道他們藏在哪兒嗎?你就這樣傻了吧唧的出去,除了被車撞死還能有什麼好下場?還提什麼報仇啊?」
陳長安被張可心說的一愣一愣的,臉上的表情變幻個不停,就像開了染坊。默然半晌之後,他好像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一坐倒在沙發上,抱著頭痛苦的說︰「我到底該怎麼辦,我真的很對不起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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