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耍柳的方法,其實特別簡單,就是一個詞︰累死他!不同于別人比賽的速戰速決,柳一上場,幸村就改變了策略,開始打拉鋸戰,第一個球都至少要來回打上二三十次,才會出殺招將球打死,甚至有時候還會故意輸球給柳,好讓比賽不要那麼快地就結束。
最夸張的一次,是比到中間的時候,有一個球居然來回擊了兩百多下。忍足在旁邊一下下地數著,最後得出的數字是兩百零八下。
一個球打了這麼長時間,在幸村的網球生涯中,是絕無僅有的。誰都看得出來,他是故意的。但誰也不同情柳蓮二。他們似乎很正常的認為,柳把夏美當做是自己的女朋友,惹得幸村不高興了,幸村這個妹控發作了,那麼,責任就應該讓柳來背。
柳心里不禁哀嘆,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啊。早知道,當初不如真的把夏美搶過來算了,至少還可以氣氣幸村。現在倒好,沒氣到幸村,自己反倒累得半死。
有好幾次,他都想一摔球拍走人了。可是每當他萌發這樣的念頭時,幸村總是會在旁邊適時地給他提醒︰「蓮二,你今天打得真不錯,狀態很好,要一直保持下去啊。我覺得,和你打球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是啊,你當然愉快了,你看看你笑得多歡啊。可是,我一點兒也不愉快,我都快要累死啦。你這家伙,前面已經打了好幾場了,怎麼還不累啊!柳滿頭滿腦的汗,糊得眼楮都快睜不開了。手腳也越來越不听使喚了,身體只能憑借本能去接球,基本上,球跑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至于打出去的是什麼樣的球,他已經有些分不清了。
比賽持續了大約兩個小時,終于在柳倒下前的那一刻結束了。當柳看到最後一個球出界時,興奮地直接倒在了地上,淚流滿面。真是的,惹誰也不要去惹幸村精市。真田好心地走過來,扶他起來,然後遞了瓶水給他,看著他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忍不住下結論道︰「我覺得,精市今天不是殺氣重,他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
「是嗎?」柳扭過頭去看幸村,果然見到他兩眼含笑地望著夏美,兩個人正在一起竊竊私語,說得很高興。果然,自己被騙了,這家伙哪里不高興了,明明就是樂瘋了。看起來剛剛他走了之後,在那個會議室里,幸村一定得手了什麼。
虧自己還帶著一肚子的歉疚在那里打球,真是倒了大霉了!
柳從地上爬起來,慢慢地走回休息區,拿出毛巾來擦汗。幸村沖他一場手,打招呼道︰「蓮二,你還好吧?」
「真是沒有人。幸村精市!」柳扭頭望著幸村,咬牙道,「你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前面對付跡部和手冢時,你到底是怎麼做到怒不可遏的。」
「其實很簡單,我只要一想到夏美給你寫過情書,我的怒氣自然就來了,這個不需要演,是自然而然釋放出來的。」
一旁的夏美听得直搖頭︰「哥哥,你真的是太惡劣了,你明知道柳學長說的都是假的,居然還故意在打球時耍他。」
「啊,連你都看出來了?看起來,我的演技真的不太好。」
「精市,你這是承認你在耍我啊。」柳有些無奈地笑了,坐到夏美身邊,故意往她身上靠了靠,「夏美,這樣的人你還是趕緊拋棄吧,太可怕了,萬一你哪天一不小心得罪他,他一定會報復你到死的。」
幸村立馬把夏美拉到自己的另一邊坐下,然後輕描淡定地說道︰「蓮二啊,我覺得剛剛那一場打得還不夠暢快,不如我們再比一局吧。」
柳差點讓嘴里的水嗆死,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了,你要是想打,去找弦一郎好了。」
正好路過的真田听到後,立刻默默轉身,迅速走到手冢身邊,說道︰「手冢,我們來打一場。」
挑戰賽還在繼續,幸村卻不準備接著比了。他也覺得有些累了,雖然憑著一腔熱血,把柳累得半死,他自己也是消耗了極大的能量,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他坐在場下,一面看著場上的比賽,一面和夏美聊著天。聊著聊著他就發現,原來夏美居然還挺懂網球的。雖然她不會打,但是談起網球比賽,倒也知道不少。幸村越來越覺得,自己喜歡她是一件非常正確的事情,涼宮夏美,確實是一個可以走進自己心里的人。
挑戰賽結束後,幸村送夏美回房,剛走到門口,柳就從一邊鑽了出來,沖幸村道︰「精市,雖然我知道這樣會惹你不高興,但我還是希望能和夏美單獨聊一聊。」
「聊什麼?」
「聊我們過去的事情。再怎麼說,過去的事情也該有個了結吧。你不能讓我接到了表白,正準備要接受這份感情時,卻突然沒了下文,多少應該交代一下嘛。」
幸村看了看柳,又看了看夏美,然後抬起手表,命令道︰「好,十分鐘,就談十分鐘好了,現在計時開始。」
「十分鐘,也太短了,你可真夠霸道的。」柳嘀咕著走上前來,沖夏美道,「我們去別的地方談吧,十分鐘後送你回來。幸村杵在這里,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夏美覺得幸村看表計時的模樣分外可愛,忍不住暗暗發笑,點點頭,跟著柳離開了。兩個人沒有走得太遠,在一個安靜的走廊里停了下來。
柳望著夏美,半天沒說話,最後卻是輕嘆一聲,搖頭道︰「唉,一時猶豫,沒想到,居然直接把你拱手讓人了。」
「學長,這都是命啊。」
「是啊,全是命啊。可是為什麼,你的命這麼好,我的命卻這麼苦呢。真是不公平。」柳握拳悲憤道,「老天爺簡直就是瞎了眼了,讓我這麼英俊瀟灑的人飽受感情上的創傷,像你這種愛情小白居然能走運到撿到幸村這樣的男朋友。寺地真希,你還真是賺大發了,可是你說,我該怎麼辦呢電}腦訪問o?」
「學長,學校里喜歡你的女生也不少啊,你可以慢慢挑嘛。就算高中挑不到,大學肯定也能挑到滿意的。不要太早在一棵樹上吊死,記得,要多挑多看,貨比三家。」
「你這是在鼓勵我濫情嗎?」柳忍不住扶額,「想不到你居然抱著這樣的想法。那我倒很想知道,你又為什麼要吊死在幸村這一棵樹上呢?」
「因為他是我能找到的,最大最好的一棵樹了。錯過他,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柳完全不贊同這種說法︰「目光短淺!你不要只把目光放在立海大,說不定等你上了大學後你就會發現,在偌大的森林里頭,幸村這棵樹,也只不過是中等而已,還會有更大更好的在等著你呢。」
「有沒有更大更好的我是不知道,不過我在想,即使有,也輪不上我了。會有更加厲害的鳥站在他們的枝頭上,築屋建巢,向別人宣示她們對這棵樹的所有權。這種熱鬧,我還是不要去湊了。」
「好吧,那你就守著幸村這棵大樹,好好過日子吧。」柳模著夏美的腦袋,有些舍不得,也有些高興。他們是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她對于他來說,是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了。如今,她找到了一個可以托付的男人,自己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是。
夏美被這個氣氛也弄得有些感動,鼻子酸酸的,差點流出淚來︰「學長,謝謝你,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我卻辜負了你的感情,沒有像以前一樣繼續喜歡你。」
「沒什麼,你被我拒絕過一次,所以這一次,換你來拒絕我了。我們兩個算是兩清了,扯平了。寺地真希,你以後就用涼宮夏美這個身份,好好地生活下去吧。對了,要是看到有什麼漂亮的女生,一定要記得介紹給學長我啊。我不是幸村,不像他尋尋覓覓要求高得要死。我沒什麼太大的要求,只要長得漂亮可愛就可以了。」
夏美忍不住就樂了起來,大大搖頭道︰「學長,你還真是,令我無語啊。」
「怎麼了,學長提出這個要求很過分嗎?」
「不過分不過分,一點兒也不過分。學長本來就是個的人,喜歡漂亮的女生是再正常不過了。不過,你真的不想和千明試一試嗎?」
柳一口回絕道︰「不想,一點兒也不想。千明不適合我,這我心里很清楚。更何況,我適不適合她,她還未必清楚呢。她還是小女生,不能很好地區別喜歡和愛的差別。所以我想,還是等她以後長大一些,有了自己的判斷力,再來談戀愛比較好。」
夏美覺得此言有理,看今天千明的反應,一提到切原好像就進入了沉思狀態,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她還處于迷茫之中。時間還很長,還有很多路要走,何必非要這麼慌慌張張地就定下自己一生的伴侶呢?除非,心里已經認定,這一生除了這個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挑戰賽結束後,這次的合宿也就接近尾聲了。大家被一次島上歷險搞得筋疲力盡,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大概都能一笑置之了。開什麼玩笑,那麼惡劣的原始環境都忍下來了,回到大都市,沒理由忍不下來啊。
所以,離開江葉島的時候,大家都是歡歡喜喜。除了秋庭遙的事情,給大家造成了一些心理上的影。夏美的嫌疑雖然是解除了,但是下黑手的人還是沒有被揪出來。而且大家知道,這個人一定在自己身邊,就在合宿的人中。
一想到或許跟自己正說著話的好朋友就是那個做壞事的人,每個人都覺得有些不寒而栗。好在秋庭的傷並不重,在醫院里住了幾天就出院了。小腿有些骨折,需要拄一段時間的拐杖,至于臉上的傷,一時半會兒雖然褪不掉,不過醫生也說了,最終是會褪掉的,讓她不要太擔心。
做為一個從小到大都被叫做美女的人來說,臉上突然多了道疤,怎麼能讓人不傷心。秋庭簡直都要傷心死了,整天在那里哭哭啼啼的。以前的她,仗著自己長得漂亮,多少有些心高氣傲。身邊的人,無論男女,都會捧著她。現在,她臉上有疤了,男生大概就會嫌棄她了,女生也會嘲笑她了。一想到這種日子,秋庭就覺得生不如死,連帶著雪奈也跟著有些無奈起來,除了安慰她,也沒有其他辦法。
夏美跟著幸村回到了神奈川,回到了久違的家中。三個孩子回家的事情,在幸村家可是件大事情。媽媽在家里待得都快無聊死了,每天都想著他們。一見他們回來了,興奮地幾乎要掉眼淚,當即就提議晚上一起出去吃飯,挑一家不錯的餐廳,全家五口一起去慶祝一下。
听得有好東西吃,大家都很高興,上樓洗澡換衣服,兩個女生還著打扮了一番,搞得像是要去相親似的,真是充滿了青春活力。幸村一看到夏美的樣子,就忍不住微笑起來,走過去趁別人不注意,輕聲道︰「以後那個夾子,就不要戴了,我會給你買更好的。」
夏美模模頭上的發夾,並不是柳送的那一樣,不過幸村能這麼小心眼兒,她還是很高興的。于是她也點頭道︰「那個發夾太不吉利了,我以後不會戴了。如果千明喜歡的話,就送給她好了。我想柳學長這麼大方的人,一定不會在意的。」
爸爸今天也特意提早一點下班,回來接家里人一起去預訂好的餐廳吃飯。千明一走進餐廳,嘴巴就沒有停過,拉著夏美激動道︰「夏美,我還從來沒有來過這麼高級的餐廳呢。這次爸爸太大方了,帶我們來這樣的好地方吃飯,簡直是太有福氣了。想想我們在島上都吃些什麼,不是果子就是野兔的,沒什麼調味料,味道淡得要命。今天啊,我一定要好好地吃一頓,吃到吃不下為止。」
幸村飄過來淡淡地說道︰「千明,女生太胖不太好,會找不到男朋友的。你還是注意一點吧。」
千明立馬伸手去模自己的小肚子,忍不住長吁短嘆起來︰「唉,過得這麼艱苦,居然都沒怎麼瘦,我這該死的小肚子,只怕是永遠也消不下去了。」
她在那里哀聲嘆氣,另外兩個不厚道的家伙互相看著對方,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突然,千明抬起頭來,一手握拳,堅定地說道︰「好,我決定了,吃完今天這一頓,我就要去減肥了!」
夏美听了之後腿一軟,差點沒摔倒,幸好幸村扶著她,要不然,她真的有可能直接倒下去的。
服務生走過來,問清楚姓名之後,就把他們帶到了預約的包廂里,開始點菜吃東西時。吃飯的時候,千明不停地說著島上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說那個乾汁是如何地可怕,喝的人會如何慘叫。還說島上蚊子多得嚇人,每天都要被叮上上百個包。還說幸村打獵時沒有經驗,讓小動物給抓傷了,卻還要逞強,被夏美狠狠地虐待了一番。
當然,她也不忘提起夏美那次驚險的遭遇,繪聲繪色地描述,听得人臉色發白,冷汗直流。媽媽一把握住夏美的手,關心地問道︰「怎麼樣,現在還疼嗎?傷口大嗎,回去讓媽媽好好檢查一下,明天去醫院瞧瞧吧。」
「不用了,哥哥已經帶我去醫院看過了,醫生說了,不要緊的,很快就會好的。媽媽不用擔心了。」
「是啊是啊,媽你不用擔心,有哥哥在,夏美不會有事的。」千明揮著兩只手,興高采烈,「當時幸虧有哥哥在,當即立斷就拿出把刀來,割開夏美的傷口,把毒血都擠出來了。還怕擠得不干淨,哥哥後來還用嘴吸了幾下傷口,把毒血都處理干淨了。媽媽你看夏美現在活蹦亂跳的,就肯定沒問題了。」
「哦,那就好。」媽媽的眼神有些閃爍,在听到千明最後一番話時,她顯然有些愣住了。幸村能夠感覺到,媽媽射向自己的目光,帶著幾分疑惑和詢問。于是他決定,要找個機會向母親把話說清楚。
飯依舊在平穩地吃著,反正只在有千明在,他們就不用擔心氣氛會冷場。千明永遠不愁找不到話題,要擔心的大概就是,她話題實在太多,先說哪個後說哪個,有時候大概會難以抉擇。
一頓飯一直吃到晚上九點鐘才算結束。爸爸結了賬,說要去停車場先把車開到門口來,然後就離開了,夏美他們和媽媽一起,慢慢地往餐廳門口走。下樓的時候,幸村就听得身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幸村精市!」
這聲音有點囂張,幸村一听就听出來了,所以轉過頭來笑道︰「你好啊,跡部,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你。」
跡部也是和父母一起來吃飯的,今天還真是湊巧了,從江葉回來的人,居然都跑這里來了。而且跡部還是從東京趕過來的,不得不令人佩服。事實上,跡部並不想來吃這頓飯,要不是在神奈川辦事的父親硬打電話讓他過來,他才懶得過來。所以他的臉色,一直不是太好看。
幸村一眼就看出跡部不太高興,而當他看到跟在跡部後面的千葉琉璃時,總算明白了過來。要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生一起吃飯,對于心高氣傲的跡部景吾來說,多少有些難過吧。
千明看到千葉,立刻就高興了起來。她們兩個還真是一見如故,感情好得不得了,看上去就像親姐妹似的,聚在一起永遠有說不完的話。千明拉著千葉走到母親面前,介紹道︰「媽媽,這是我在合宿時認識的朋友,叫千葉琉璃。」
幸村媽媽看著面前的這個小姑娘,一時間覺得有些迷惑了。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見過這孩子似的。可是認真想想,又覺得似乎沒有見過。听千明說,她是從東京過來的,一個住在東京的孩子,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熟悉感呢。千葉的一舉手一投足,都給了幸村媽媽極為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她也和千明一樣,一下子就喜歡上她了。
夏美卻還和以前一樣,對這個千葉躲得遠遠的。雖然之前千葉幫過她一回,讓她很感激。可是身體上的反應似乎很難控制,她依舊有些害怕千葉。幸村在旁邊默默地陪著夏美,悄悄地把她拉到自己身後。他覺得很奇怪,夏美一向是個開朗的人,為什麼會單單對這個千葉琉璃反應這麼大?
他已經好幾次看到夏美看千葉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畏懼,就好像千葉不是個年輕的小姑娘,而是**的巫婆似的。可是偏偏千明和千葉的關系又特別好,整天粘在一起,連帶著夏美也時不時地要與她接觸一下。
幸村也不能勒令千明不許再和千葉來往。他雖然喜歡夏美,但同樣也是千明的好哥哥,這種厚此薄彼不講道理的事情,他做不出來。他能做的,只是盡可能地保護夏美,讓她能夠安心下來。
好在跡部他們很快就走了,大家告別後,夏美的神情又恢復了正常。除了幸村,誰也沒有發現她的異樣。開車回家的路上,千明一直跟媽媽聊著有關于千葉的一切事情,還把她出頭替夏美解圍的事情也一並說了。听得媽媽直點頭,不住地夸獎這個小姑娘。
一回到家,千明渾身的勁兒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打著呵欠直說困,連電視都懶得看,直接回房洗澡睡覺去了。夏美也跟著回了房,一個人捧著本書慢慢地看著,腦子里一直是揮之不去的一個身影︰千葉琉璃。
而在下面客廳里,媽媽卻叫住了幸村︰「精市,你困嗎?」
「媽媽,您是不是有話要說。我沒關系,有什麼話,您就說吧。」
爸爸見狀,找了個借口上樓去,把樓下客廳讓給了他們母子倆。有些事情,還是媽媽開口說比較好,爸爸就不需要摻和了。